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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一觸即發 文 / 一箋清秋

    霍延泓對朝臣的奏報自不能置之不理,白狐的事兒極為蹊蹺,即便他心急不已,也未尋出半點兒線索。朝務繁忙,他除去讓尹航與孫烈兩人繼續徹查,又叮囑了德妃,可疑之處是半點兒不能放棄。

    眼瞧著二月過去,進了三月裡,三皇子之死仍舊沒個結論。竟有人上奏,說六宮諸事繁雜,請皇帝將協理六宮之權分給貴妃。

    協理六宮的事兒原本是皇后掌管,別說前朝,便是皇帝也不可輕易插手。只是後位空虛,太后與皇上一力放權給了德妃。如今顧臨怡以皇帝帶德妃出宮,至宮中一時沒有當家作主之人,誤了三皇子為由。前朝向皇帝與太后施壓,霍延泓自不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貴妃,你又對朕失言了。」霍延泓鮮少踏足未央宮,一進門,便開口說了朝堂上朝臣奏請皇上復貴妃協理六宮之權的事兒。

    顧臨怡自沒讓宮人陪著,她慢悠悠的一笑,神情極是清淡,緩緩道:「臣妾又哪裡失言了。」

    霍延泓微微瞇目,哼了一聲,「徹查三皇子之事,復你協理六宮之權。」

    顧臨怡看也不看他,澹然笑道:「徹查三皇子之事與臣妾又有什麼關係,這兩樁事全要看皇上的意思,您不同意,臣妾又能如何?」

    霍延泓轉頭盯著她看了一瞬,實在瞧不出她心中所想。眼中儘是探究,也不做聲。

    顧臨怡臻首略低,笑了笑,緩緩道:「我想要協理六宮之權,只不過是因著我到底是貴妃,也是皇上您明媒正娶的正妻。無論宮裡宮外,皇上不給我留臉,我自己總該給自己找回點兒臉面吧。我實在不想,背地裡被那些年輕的妃嬪笑話。眼瞧著,明年不是又該選秀了?」

    霍延泓輕緩的咳了咳,不應她最後這一句,只道:「朕不論你打著什麼歪心思,協理六宮之權也不是不能給你。不過……」

    「顧家自會幫著元妃,臣妾答應皇上的決不食言。另外,臣妾還有一件事兒要只會皇上一聲。」顧臨怡曉得霍延泓要說什麼,當即耐聲的將他未說完的話接了過來。

    霍延泓見她另有請求,不自覺的揚了揚眉,肅然道:「什麼?」

    顧臨怡咯的一笑,道:「我讓人自宮外挑了三個醫女進宮,預備放在身邊做替身宮女。」

    「醫女?」霍延泓頗有疑慮的開口,一時並沒有應下她。

    顧臨怡仰著臉,姣好的面容掛著疏離而冷淡的笑意。見他頗為疑心,她混不在意,左右她也不預備與霍延泓商量,當即陰陽怪氣的說道:「臣妾如今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貴妃。實在貪慕權位,貪生怕死。瞧著元妃宮中那位李姑姑實在好用的緊,往日打理衣食住行,無不仔細穩妥。更會用方子調理身子。我也是怕,哪一天有人偷偷給我下了毒,只怕我也是不自知呢!」

    霍延泓得了她這話,面色隱有不悅,又見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全然不想允她。

    「臣妾照養著七皇子呢,經過三皇子那事兒,也是心有餘悸。如今皇上想讓三皇子的事兒不了了之,臣妾當真是怕,哪個狠心短命的人再來害七皇子。燐兒身邊有個照應的,我也能有個安心覺睡。可若是皇上不想讓我長長久久、健健康康的活著,也不管七皇子的死活,不應我,我也是無法的。」顧臨怡這話中之意,分明是告訴霍延泓,若是答應了她,三皇子的事兒她自然不會緊抓著不放。若是不答應她,便是存心盼著她早死。

    「好,」霍延泓深看了顧臨怡一眼,沒再多說旁的,很快起身離開,顧臨怡無不恭順的福身送他。

    待出了未央宮,霍延泓便與尹航道:「貴妃帶進宮的人好好查一查,她平日所言所行,讓人仔細盯著。」

    尹航立時喏喏應下,扶著霍延泓上御輦。

    很快,顧臨怡便被恢復協理六宮之權。姜子君聽見這信兒,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必定是她授意外面兒,抓著三皇子的事兒不放,借題發揮。也真是,三皇子頭七那日,你好生生的送什麼東西。」

    雲千雪倒是不以為然,「我送不送東西,三皇子的事兒也是因著我宮裡面兒的白狐所起。無論我怎麼做,她們只怕都不會由著我輕易脫身。」

    德妃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看就是她顧臨怡背地裡做了手腳,不然她怎的那麼急著打死白狐,又把小順子逼死了?她這般,不就是要毀屍滅跡?」

    「她,又何必呢?」雲千雪想不通,不禁垂首一歎。

    姜子君哼笑著道:「何必?你說她又何必將七皇子搶過去照樣呢?如今七皇子沒進學,可我聽說成日所學,已經比進學的幾個皇子都要多了。再說宮外的哪出兒戲,分明是她學了你的囹圄記,來算計你!」

    雲千雪順手撥了撥耳墜垂下的流蘇,淡然道:「宮外的那一出兒算是壓下去了,如今只看她隨後要怎麼做吧!」

    宮中正因三皇子的夭折而日日陰霾,此時間,西北雍州與梁州一帶再一次被柔然大舉挑釁。邊關的局勢緊張了三年有餘,柔然在梁州、雍州一帶厲兵秣馬,兩國的大戰是一觸即發。

    霍延泓這兩年安排在烏恆的習作也送回消息,說烏恆的大汗兩次三番的與柔然王接觸,只怕已有與烏恆聯手之心。霍延泓召見了朝中肱骨,一連數日朝上、朝下的商議此事。這三皇子的事兒,自然也就此不了了之。

    大齊連年增加軍費,為這一戰準備了三年有餘,自不怕與兩國開戰。霍延泓權衡利弊,若能一舉將柔然打下來,大齊的版圖便能再向西南更近一步。如此能直接斷了柔然與南詔、烏恆的聯繫。三面將南詔死死的圍住,對大齊自然是利多害少。開拓一國版圖之事,對於歷代皇帝,自

    然是天大的誘惑,霍延泓也不能免俗。很快下旨主動派兵,討伐兩國背棄兄弟盟約,連年在大齊邊境騷擾滋事。致使各國百姓飽受戰亂之苦。

    對柔然、烏恆開戰之事,自然瞞不過定昭儀。得了這樣的信兒,自然讓定昭儀心慌不已。立時去了南書房向霍延泓求情。

    「義安中外曰定,克綏邦家曰定。這封號是皇上親親賜。臣妾入大齊的後宮,為的便是兩國睦鄰友好。皇上金口玉言,不能言而無信!」這番話,是烏蘭圖婭剛入宮那會兒,雲千雪訓斥嘉妃所言。當時因著與她封號有關,雲千雪說的又極是威風,她才忍不住暗自偷偷記了下來。未成想今日竟在霍延泓的面前用上了。

    霍延泓面容沉肅,冷然道:「入宮這麼多年,能說出這番話,朕也算你有長進。你現在若肯離去,朕不會責怪你。」

    「不,不!」定昭儀連連搖頭,一張明麗如春花般的臉孔,此刻血色全無,慘白而絕望,「皇上,您忘了,您曾經與臣妾的哥哥約定永為兄弟之邦……」

    「仿似!」烏蘭圖婭還未說完話,霍延泓「彭」的一掌重重落在了御案上,火氣上湧,怒道:「好,你既是非要跟朕講道理,那麼朕就告訴你。朕給了烏恆,給了烏允術兩年多的機會。朕並不曾背棄兄弟之邦的諾言,是烏恆先背棄的。是你那個哥哥先背棄了當年的約定,你竟還敢在朕的面前口口聲聲的護著他!」

    烏蘭圖婭被嚇得一激靈,但很快便鎮定神色,膝行著往御案前去,「臣妾待兄長領罪,可是,可是……」烏蘭圖婭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迭聲道:「拓跋閼氏,是拓跋閼氏!皇上,她是柔然的公主,也是我哥哥的枕邊人,哥哥被她蠱惑了,才會如此。皇上,不如您讓我回烏恆,讓我去勸勸哥哥和母親。」

    霍延泓只覺著烏蘭圖婭這番話說的可笑無比,咬牙道:「定昭儀,你立刻給朕滾回你的瑤華宮。」

    烏蘭圖婭原本就是極倔強的性子,聽了這話也不動彈,仍舊挺直了身子跪在霍延泓的面前哀哀求道:「皇上,您不如讓臣妾去烏恆試試。臣妾的哥哥和母親是不會不管臣妾的。」

    「蠢笨!她們若是管你,怎麼敢三番四次的和柔然暗中接觸,共謀出兵之事?」霍延泓因雲千雪所說,憐惜烏蘭圖婭背井離鄉,如今兩國開戰她處境最為尷尬,這才肯再三忍耐。

    定昭儀卻瞧不出皇帝的眉眼高低,不住的為自己的兄長解釋道:「許是,許是兄長為了勸柔然……」這話烏蘭圖婭說著也覺心虛,便是越說聲音越小!

    「一派胡言!」霍延泓以忍無可忍,勃然變色道:「定昭儀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不會瑤華宮?」

    烏蘭圖婭挺直了脊背,沒言語,微微搖了搖頭。

    霍延泓不悅的瞇目,面上的神情森然可怖,「那好,朕讓人你回烏恆。你既是要回去,」霍延泓語氣一頓,烏蘭圖婭原本以為他轉變了心意。可很快,便聽霍延泓絕然道:「往後,就不要回來了。你再不是大齊的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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