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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宮女名冊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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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香薷話落,寢殿裡半點人聲也無。只能聽見更漏緩緩的聲音,活著窗外傾盆的驟雨,亂糟糟的一滴、又一滴。將寂靜的寢殿暈染的亦發森然幽沉。

    雲千雪輕柔的抬手撫過顏歡的臉頰,眸光溫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所幸,沒讓顏歡瞧見那髒東西。可這樣一想,她心裡又湧上無限的憤然恨意。對她也就罷了,她卻決計不允許旁人來打自己孩子的主意。

    李香薷生怕雲千雪受驚傷了胎氣,忙小聲道:「娘娘身上可有什麼不適。讓奴婢給您瞧一瞧吧!畢竟方才也受了驚嚇。」雲千雪這才回身,緩慢的遞出手腕。閉目,腦中不覺浮出方纔那一雙駭人的眼睛。

    「娘娘!」李香薷瞧著雲千雪眉頭緊蹙,忙喚她,道:「奴婢讓人去準備安神茶,娘娘現下什麼也別想,安安心心的睡下吧,要保著腹中安穩無虞,切勿太過用心!」

    雲千雪睜眸,拍了拍李香薷的手道:「我還好。」李香薷略一頷首,立時下去吩咐人準備。雲千雪服下後,懷抱著顏歡,心裡稍稍能安穩一些。聽著外面的雨勢漸小,困意也隨之襲來。

    這一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晨起放了晴。雲開雨霽,天邊掛著一彎彩虹。金澄澄的初陽照著樹葉花瓣上晶瑩的露珠,淡淡華光好像是散落的珍珠。天空無比澄明清澈,空氣裡散著茶花與泥土草木混雜的清爽香氣。微風薰然,從微微敞開的窗子裡擁進,透過窗紗,很快盈滿了合歡殿。

    若非地上的積水,這樣清朗的天氣,讓人想不起來昨夜的瓢潑大雨,便如顏歡這樣的小孩子,已經將昨夜巨大的驚動忘在了腦後。只覺著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一樣。

    雲千雪親自為顏歡穿著小衣裳,小丫頭最是個喜晴不喜陰的性子,昨天陰陰的在合歡殿困了一日。今兒個瞧著外面天色好,她也跟著高興起來。扭著小身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母妃,快點兒快點兒,我要出去,要出去!」

    雲千雪一笑,為她把衣襟上的飄帶綁好。這才放下她,讓人領著出去散一散。顏歡剛一落了地,立時笑咯咯的跑著往外去。還沒到外面,雲千雪便聽見顏歡脆脆的聲音,清凌凌的喚道:「德母妃!」

    聽見姜子君到了,雲千雪自然知道她必定是有要緊的事兒才會這樣早。也不急著更衣,只披了外袍,在寢殿外的碧紗櫥裡等著。

    姜子君在殿外抱著顏歡親了親,才放下她風風火火的進門。她裙裾上佩著的金線繡芙蓉荷包的流蘇因為腳步匆匆變得凌亂四散。未等坐下,姜子君便道:「查出來了,查出來了!」

    雲千雪聞言,立時揚眉問道:「查出什麼來了!」

    姜子君從袖籠中取出一個信封,轉身坐在雲千雪的身旁。兩隻胳膊支在小桌兒上,從信封裡取出一張紙箋遞給雲千雪道:「曹家幫忙採選的宮女的事兒!」

    雲千雪忙為她斟了一杯茶遞過去,道:「你別急,先喝口水緩緩!」

    姜子君接過杯盞,抿了一口,依依說道:「曹家在暗處,倒委實費了不少的事兒。往年宮中採選,雖是內僕局的人出去,可宮女的人選,都已經由各州縣府衙過了一遍。那些縣官兒大老爺雖說品級不高,卻誰也不愛做採選這樣的事兒。便如數都交給了一些地方的富庶商戶、鄉紳一類的。我讓人順著浮翠選上來的那一處查下去,倒也趕巧,選浮翠上來的那縣丞正巧與我兄長有些交情,才勉強能問出來一些。這上面的名字是從天授元年開始曹家陸續幫著送進宮的宮女名冊。因著宮女入宮,也是頗有牽扯的事兒。他們私下裡倒是都會登記了名冊,留著以後出現什麼不虞,以備不時之需。」

    雲千雪接過那紙箋,上面寫著十數個名字。除了浮翠之外,大多數名字她都沒聽過。她抬頭,凝著姜子君道:「許多都不認得,這是都改名字了?」

    「我瞧著,是為了掩蓋身份,故意留了一手。畢竟宮女犯錯,死了一個兩個誰也不會特意查下去。」姜子君頷首,垂眼,緩緩的點著那紙箋,道:「我已經讓人去內僕局對名字去了,務必把這些人都給弄清楚了。」

    雲千雪心裡帶著說不出的驚詫,沉吟著歎道:「先是朝中的數位官員與曹家有銀錢上的牽扯!又是採選送入宮的宮女皆由曹家送進來。朝堂、後宮都讓他們伸了手進來,這曹家要做什麼?」

    姜子君一笑,微微搖頭道:「不是曹家要做什麼,是曹家幫著的那個人,她背後要做什麼!」

    兩人不是第一次去查曹家,也不是第一次湊在一起去想曹家背後的疑團。想來想去,也還是從前如何,現在如何。

    待兩人一同用過早膳,雲千雪又將昨夜合歡殿出現鬼影的事兒給姜子君講了一遍。

    姜子君瞇目,歎道:「先是棠梨宮,跟著就是合歡殿。果然是奔著你來的呢!也得虧你剛強,沒被嚇著。」

    雲千雪慢吞吞的一笑,道:「第一眼瞧上去,我也被嚇得不輕呢。可心裡想著是有人裝神弄鬼,是故意而為的,這才勉強能穩住心神。何況,那時候我抱著顏歡,我若是不管不顧,真怕嚇著了她!」

    姜子君咬唇道:「咱們不必著急,她既有了一次,只怕還會接二連三的來,咱們守株待兔便是!」

    兩人閒閒的說著宮中之時,直到一整個上午快要過去的時候,被姜子君遣去內僕局的宮人才回來,同樣送上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

    原本十數個名字的後面寫著那些人入宮後的名字,以及分去的各處,跟著的主子是誰。雲千雪略略掃了一眼,便在前幾排挑出了數個極熟悉的名字。

    「綠蘿,」雲千雪語頓,

    ,心下萬般震驚。

    姜子君有些恍然,道:「這不是你宮裡那個在壽康殿自盡的?當初邵氏之死,便是這個宮人被那侍衛看見,這才讓旁人都以為是你害死了邵氏。」

    「浮翠是舒妃身邊的,花染是如嬪身邊的。」雲千雪尖細的指尖兒從墨黑的字上劃過去。

    姜子君指了指中間的幾個名字,道:「這是白氏身邊的宮人、這是劉氏身邊的宮人、珍嬪身邊的、還有楚嬪身邊的畫菊。」姜子君一個一個的指出來,「這白氏是雲珠的親生母妃,上元三十年那會兒舒妃小產,查出來是白氏所害,畏罪自裁了。劉氏被疑在你入宮的轎子裡放了蛇,呵,被活活嚇死了。珍嬪枉死溺斃在御溝裡,身邊的宮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楚嬪也自盡了!」

    雲千雪暗暗心驚,似是昨夜忽然爆開的焦雷,震得她有些回不過神。

    姜子君忽然將目光落在了紙張最下面,道:「這些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出宮的出宮,如今卻只剩下露凝。」

    雲千雪順著姜子君的指尖看過去,那上面寫著:張嫣、露凝、棠梨宮擷芳殿謹貴嬪。雲千雪眉心微微一動,剛一抬眼,姜子君便與黃槐道:「去一趟擷芳殿請謹貴嬪與露凝來長樂宮!」

    黃槐立時喏喏應下,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此刻神情皆是凝重,半晌,雲千雪才低緩的開口,「曹家只送了這麼些人,還是只查到了這些。」

    姜子君肅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只尋到了這些,不知道還有沒有旁的人。」

    雲千雪抬眼凝著姜子君,有些回不過神,「若真是如此,豈不是由著那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姜子君低垂眼簾,三寸長的護甲篤篤的敲著桌沿兒。半晌,才幽幽的說道:「人家思慮佈局良久,咱們從前還懵然不知,自然就是人為砧板我為魚肉。如今想來,關雎宮能這般安穩,實在是老天垂顧我了。」

    「此人心思深沉,又如此沉得住氣,一環一環,一重一重的佈局。自然不會允許出現一絲一毫的差池……」雲千雪說著,澹然一笑。

    「我是真想瞧瞧這背後的人是誰,可真是天大的本事,通天的手段。這麼些年,接二連三的死了這麼些人,她卻能安然的隱在背後,咱們竟是一點兒蛛絲馬跡也尋不出來!」

    雲千雪略一咬唇,極輕緩的說道:「雖說如今還瞧不出是誰,可有一點可以坐實了。嘉妃確確實實只是替死鬼,被人利用中了旁人的圈套。」

    姜子君鬆了緊皺的眉目,歎道:「所幸,咱們如今從擷芳殿下手,有了這露凝,不怕問不出什麼!」

    雲千雪心下存著意思狐疑,正要開口,便瞧見黃槐匆匆進門,道:「娘娘,不得了了!」

    姜子君挑高了眉毛看向黃槐,雲千雪心裡更是跟著一沉。便聽黃槐進門道:「娘娘,露凝死了!」

    「死了?」姜子君難以置信的驚聲問道:「怎麼會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黃槐道:「就是剛剛的事兒,奴婢去棠梨宮的時候,貴妃、敦肅夫人、裴貴人都在擷芳殿呢!奴婢一聽露凝死了,也沒細問,立時回來向兩位娘娘稟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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