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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如來與卿 文 / 蕭二王爺

    「和尚…和尚…你人呢?」

    不知睡了多久,竹屋外漸漸亮了,女子輾轉片刻醒了過來,她見自己端端臥在榻上,牆角那人卻沒了影,好不懊惱。

    「和尚,臭和尚!不許嚇我,快出來!」女子想著那人手斷腿瘸,怎的會失了蹤跡,可這身處谷底,屋內黑漆漆的,心裡有些害怕。

    「你…你到底在哪?咳咳」女子越喊越焦急,思前想後,只怕昨晚僅是一個混沌的夢,難道只有自己掉了下來?嘶喊間不禁牽動的內傷,咳了起來。

    忽然,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開口道「丫頭別喊,和尚還沒死,都受了重傷還不消停。你說昨晚你是不是睡相不好,或是下床踹了和尚幾腳,要不我怎的感覺這腿更疼了…」說著男子走了進來,嘴角掛著怪笑,手裡提著兩條魚和一些水。

    「呸,你個花和尚…我…我那是看你身上破破爛爛,萬一凍死在這谷底,誰給我燒水做飯…」女子眉頭一揚,嬌嗔著,雙頰卻有些發燙,似乎怕說漏的心事「你這臭和尚,不識好人心,早知道姑奶奶真踹你幾腳…」女子想著。

    「哎…真是命苦…和尚雖然打小沒了父母,可跟著師傅修佛遊學走遍大江南北,也是自由自在,何曾做了哪家僕人?這下可好,不僅陪你胡鬧了一個月,做那打手,現在又得給你這大小姐燒水做飯,哎…阿彌陀佛…做和尚做到我這份上,真是世間罕有…」男子故作悲態,搖頭歎氣道。

    女子聞言先不答話,兩隻眼睛偷偷打量了那人片刻,方開口道「你真的會燒水做飯?昨晚我怎麼記得吃了一些焦糊糊的東西?是魚肉麼?」

    「不是,是狗屎。」男子沒好氣的答道。

    「呸呸呸,你才吃狗屎!你這個渾和尚,氣死我了!」女子聞言大怒,雙眉嬌鎖,秀眼一瞪。

    男子聞言笑了笑「是不是,你都吃了,現在怪起和尚,好不無趣。」

    「你!」女子聽了心頭不悅,「你不願做便算了?!我又沒逼你給我做飯吃…幹嘛還說些腌臢的話來噁心我。第一時間更新」說著女子佯裝淒苦,低著頭。

    男子瞧了,心頭「咯登」一聲「嘖?今天這丫頭改了心性竟然開不得玩笑了?莫非是摔傻了?怎的如此頹唐?」想了想,他放下手中事物,坐到女子身邊說道「姑奶奶,您可看看和尚現在的樣子,這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你還跟誰置氣?」說著他摸了摸女子額頭,換來後者一偏頭「嘖,姑娘,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我的法號是什麼?」男子指了指自己,問道。

    女子聽了心中咯咯,只覺這和尚說話好不有趣,也不點破「我記得去長安辦事,後來遇見你這個和尚,不知怎的掉入這谷底,昨晚還是你給我烤了魚吃,你叫什麼來著?」

    「好啊!」和尚拍手大笑「好你個萬昭儀也有今天,一個月來坑的和尚好苦,拿幾個塞子誆了我陪你來這幽谷。」說著和尚拍了拍女子的頭「嘿嘿,萬姑娘,我法號甲一,是那長安將軍府的門客,你以後想我盡可去那找我。」說著男子又裝著歎氣道「至於你怎的掉到這裡,嗯…你是欠了和尚一頓酒肉,所以來這幽谷請我吃飯,不過路上遇見一些不順心的事,你便想跳崖尋個輕生,幸虧和尚救了你,你還說請和尚喝一輩子的酒,你忘了?」

    女子轉了轉秀目,柔聲回道「原來如此,甲一大師落難到此,都是小女子的錯,哎…那這人情可欠大了…等我回了洛州家中,定然重重謝你。」

    和尚聽了強忍著笑意,故作嚴肅道「阿彌陀佛,這黃白之物和尚不喜愛,不過既然這人情已經欠下了,不如和之前那一頓酒肉一併還了就是。姑娘曾說過要請貧僧喝那燒春、富水、若下、九醞,不妨一起讓和尚喝了,這人情便還了。」

    「那…喝些酒便可以了麼?」女子歎氣道「我如此這般任性,害的大師好苦。」

    「恩恩,你這丫頭知道便好。」和尚說著端正儀態,又拍了拍女子肩頭「你以後啊不能再瘋瘋癲癲,一定學那大家閨秀,好好說話,不能耍性子,更不能再用塞子騙人了…」和尚摸了摸下巴,接著道「嗯還有,你以後啊要像個姑娘家,別動不動就伸手打人,要知道這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你…哎呦」他說著說著忽然腰間一震劇痛,再抬頭看去,只見女子雙目似瞪出火來。第一時間更新

    「好你個渾和尚!竟然敢愚弄本姑娘了,還說我瘋瘋癲癲!看我不…」女子嬌哼一聲,小手又向和尚腰間襲去。

    「別別別,你這丫頭,不是失憶了麼?怎的騙起人來,眼睛都不眨。」和尚趕忙木棍一支,起身躲開女子,沉眉說道。

    「哼,本姑娘失憶了,你就可以騙吃騙喝了麼?什麼欠你酒肉,呸呸呸!分明是你賭輸於我,還說什麼我也有今天,姑奶奶今天就讓你看看,你的今天如何!」女子說著掙扎起身,抓著和尚不放「呵!還叫自己甲一,忒的不要臉,你以為本姑娘不認識你了?臭道衍!」

    「阿彌陀佛,你這丫頭不按常理出牌,又誆了和尚一次!」和尚雙眉緊鎖,歎氣道。

    「呸,誰誆誰,你還好意思,騙酒喝也就罷了,還敢作威作福到我頭上來了!」說著女子玉手一揮,又打了男子一下。

    「哎喲,你你你如若嫁了人,你那夫君肯定天天被你欺負…誰取了…誰…」男子吃痛,又逃了幾步。

    「誰怎麼了,你說啊?」女子嬌聲問道。

    「不怎麼,不怎麼。」男子歎氣搖頭,好不無奈,「阿彌陀佛,不和女人一般計較。」

    「噗嗤…」女子緩緩靠在床頭,笑得開心。

    男子見女子心情好了起來,

    也找了椅子坐下,打量著屋內火塘,似乎琢磨著什麼。

    「謝謝你啊,和尚。」

    「哦?」和尚摸了摸頭「怎的像天一般,這性子說變就變?」

    「我知道你見我重傷萎靡,卻是尋個事由哄我開心,你平時如此精明又怎會犯這傻氣…」女子說著撫了撫青絲,「不過你昨天那魚可是真不好吃,今兒本姑娘高興,我看你拿的那兩條魚還不錯,我就給你做個魚湯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女子說完,慢慢下床走到桌邊。

    「阿彌陀佛,這湯煮的稀里嘩啦,肉都爛了,吃著不帶勁…」和尚聽了女子要做那魚湯,偷偷嘀咕著。

    「不想吃也得吃,否則要你好看。」女子說著揚起拳頭,衝著男子揮了揮手好不威武。

    「丫頭,你這傷如何了?」和尚見女子下地走動依然沒有太多氣力,順手扶她坐下,問道。

    女子想了想,回答道「感覺胸中氣息稍短,四肢乏力,不過頭還算清醒,沒有昨夜那般混沌。」

    「看來那這內傷的確不輕。來,你好生坐著,我給你號號脈。」和尚說著伸出右手。

    「哦」女子應了聲,揭開袖子伸出左腕,眼睛偷偷瞧了瞧男子,「這人竟還會看病,也不知真的假的。」

    「嗯…」和尚號著脈沉思不語。

    「怎的了?到底看的好麼?可別是個庸醫啊。」女子看和尚不說話,有些無趣,可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卻又引人側目,「認真起來倒還是有些正經模樣。」她右手托腮,打量著那號脈人。

    「和尚,你擦的草藥是什麼?味道還有些香。」女子靜靜看著對方,柔聲問道。

    「九里香。」那人沉沉說道。

    「哦?有什麼用啊,我能試試嗎?」她又好奇道。

    男子瞟了她一眼,調侃道「鬼丫頭,香的就是好東西麼?這草是行氣活血,散瘀止痛,解毒消腫,乃外敷用的東西。你傷在胸前氣血,你要試試也可以,不過一會別叫我花和尚。」

    「呸,你這人好不敗壞佛門。」女子伸手戳了他一下,笑罵道。

    「別鬧。」男子皺了皺眉,「那女賊的臨海決勁力深厚,你這五臟六腑多多少少都有傷及,哎….」

    「怎麼?」女子聞言一驚「那我難道一輩子都得躺在床上過了麼?」說著,她臉色惆悵,不免失落。第一時間更新

    「嗯。」男子笑了笑「這下你萬丫頭可以老實了,看你以後如何胡鬧。」

    女子也不答話,眉色一鎖,右手攥的緊緊,過了片刻才開口「那….那我們出的去這谷底麼?」

    「這谷底要出去也不難,我出門抓魚行了一段山路,其實順著門前那條暗河往上走便可出谷,不過至於到了哪,我就不清楚了。」那人答道。

    「哦…要是出不去才好呢。」女子喃喃。

    「出不去?難道吃一輩子野果烤魚?」和尚撓了撓頭「沒酒喝,那可憋壞了我。」

    女子聽了好不苦笑,忽的又打量起對方,「嗯,你這酒肉和尚沒了酒的確難過。」想了會,她又開口「那…出了谷,你作何打算?」

    「出了谷自然是回寺裡,老和尚那邊還有幾件事要辦,回去晚了怕要挨責罰。」和尚說著看女子面色有些悵然,他想了想,趕忙安慰道「我肯定先把你安頓回那洛州家中,放心,你請和尚喝酒,和尚肯定不會忘記你。」

    「哦。」女子淡淡道。

    「嘖?難道讓你當個香閨小姐便是如此折磨人麼?」和尚打趣道。

    女子瞪了一眼那人,「是啊,我便是猴子托生,喜歡四處玩耍。怎的了?只許你吃那酒肉,反而不讓我出門遊玩了?」

    「哎你這丫頭」和尚明白過來,萬昭儀天生便是這嘻嘻哈哈的性子,如今讓她躺在榻上過日子,這丫頭如何開心的起來?

    和尚考慮片刻,開口說道「那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你這內傷呢?」

    女子聞言大喜,緊緊抓住男子的右腕「真的?!好啊,好啊,我就說咱們和尚不僅佛法修的好,這醫術也是高明。」

    「唉唉唉,少來啊,你這丫頭剛剛不還說我是庸醫麼?」和尚看女子性子百變,笑罵道。

    「那是故意激你的,否則怎的知道你醫術如何?」女子狡辯著。

    和尚搖了搖頭「好好好,到底還是你有理,不過這治病法子可有一些弊端。第一時間更新」

    「什麼弊端?」女子聞言皺眉,想了會又答道「如果是少了三五年壽命也無妨,比這躺著過日子要好過百倍。」

    和尚又搖了搖頭「這倒不是,這治傷的法子嘛,無非用那洗髓回氣的心法讓你修煉,別說少個三五年壽命,恐怕等你練到小成,身健體康多活個十年八載都行。」

    「哦?那敢情好啊!」女子趕忙點頭「快快,和尚你快教我。」

    「你這丫頭,做什麼都如此心急,這洗髓心法第一條便是平心靜氣,你如何練得?」和尚嚇唬著說道。

    「好好,我不急便是了,那你快教我啊。」女子壓住心中歡喜,老實回道。

    和尚看著萬昭儀一會一個樣,心裡暗笑,臉上卻只能故作嚴肅「好,既然是為了治傷,我傳你一套洗髓的法子也是無妨,不過我剛剛說了,這心法還有一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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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你說吧,什麼弊端我都能接受。」女子堅持道。

    和尚接著解釋「這弊端嘛,說大也不大,說小嘛,對你們女兒家恐怕也不小。」他打了個佛語「很簡單,我問你這內力大分幾門?」

    女子聞言皺眉不解「賣什麼關子,直接說不就是了。」驕哼一聲,她開口道「大分四門,陰陽柔剛。男子內力大多陽剛,不過也有那陰柔或陰剛的內力,譬如我兄長那素雪綺羅掌便是夾剛柔為一體,內力屬陰。」

    和尚聽了點頭「萬丫頭好見識,不錯,這內力大分四門,和尚這一門洗髓心法便是至陽至剛,所以你們女兒家練了嘛….」他說著忽然一停,不再解釋。

    「你快說啊,我們女兒家練了又如何?」女子越聽越著急,如若不是受了內傷定然又要掐這和尚幾下。

    「嗯哼。」和尚正了正嗓子「你們女兒家練了,恐怕要長些毛毛。」

    女子聽了還是不解,耐心更差,急忙再問「說清楚些!長什麼毛毛?」

    和尚摸了摸下巴「便是這鬍子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什麼!?」女子聞言眉頭緊鎖「這…長鬍子?」

    「是了是了。」和尚肯定點頭「你說這女人長鬍子,可不是大事麼?」

    萬昭儀聽了左右為難,面色幾轉,眉頭緊的擠成一團,過了片刻才輕輕開口道「和尚,那…那你能讓著毛毛生在其他地方麼?」

    男子聽了一愣,開口問道「什麼地方?」

    女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指了指腦袋「長在頭上行麼?」

    男子聽了又是一愣,片刻大笑起來「丫頭啊丫頭,和尚真是服了你了,這毛髮生在頭上不就是頭髮了麼?還叫鬍鬚麼?」

    「是啊!就是頭髮!」女子糾纏著又打了和尚一下「快說,能是不能?!」

    和尚也不再答,起身說道「我去找些柴火回來燒飯,你考慮好了,要麼躺著過下半生,要麼便從個大美人變成一個長鬍子的怪人。」話罷,他杵著木棍緩緩走出門外,留下女子一個愁眉苦臉的呆坐桌前。

    三炷香後,男子背著幾捆木柴回到竹屋,只見女子趴在床上翹著腳踢打著什麼,目光淒苦,嘴中喃喃自語。

    「怎麼?還沒想明白?」那人打趣問道。

    「想什麼明白,這兩個問題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又怎麼輕易能做出決定?」女子撅著嘴也不回頭,憤憤說道。

    「丫頭啊,你平日這般鬼機靈,怎麼還轉過不這彎呢?」和尚搖頭說著。

    「什麼彎嘛!?」女子托著玉腮瞟了他一眼「那你說,我選什麼?」

    和尚放下木柴倒了杯水坐定下來,「如果我是你啊,肯定是選擇修這洗髓的心法。」

    「哦?是嗎?」女子無精打采「你又不是女兒家,怎會知道那長鬍子的苦處。」

    和尚笑了聲「丫頭,還記得我問你這內力分幾門時,你如何說的麼?」

    女子翻過身來打量著男子,淡淡回道「記得啊,提這個幹什麼?」

    「你說你哥哥那素雪綺羅掌便是夾剛柔為一體,內力屬陰。」和尚喝了口水搖頭說道。

    「是又怎的?」女子不解。

    「哎…丫頭啊真是當局者迷,和尚隨意嚇唬一下你,說這陽剛內力是長鬍子的你便信了,那你哥哥李承乾為何練這陰性內功不變成太監?!」和尚憋不下去,脫口說道。

    「什麼!?」萬昭儀以為聽錯,連忙坐起來盯著道衍「你再說一遍!真的不長鬍子麼?!你要保證!」

    「阿彌陀佛,和尚對佛祖保證,肯定不長鬍子。」道衍搖頭失笑,心想這丫頭真是折騰起人來百般機靈,可回到女子愛美的本性,卻又是糊里糊塗。

    「那!」女子趕忙下了地走過去,皺眉嬌嗔道「那你騙我做什麼?」

    「我說了,這洗髓心法是靜心養氣的法子,你這性子不磨練下,如何練得?」和尚笑道。

    「好,那你伸手和我拉鉤,我才相信。」女子又任性起來。

    「哎…我都和佛祖賭了誓你還怕個甚。」和尚打趣著。

    女子哼了哼「佛祖是你們和尚的當家,自家人幫自家人,萬一騙了本姑娘,吃虧的還不是我?」

    道衍聽得啞然失笑「好好,丫頭你說的有理。」他笑得眼淚都出了來,隨即點頭答應,伸出右手。

    「這才像話!」女子滿意點了點頭,也伸出右手「拉鉤…拉鉤…騙人…小狗,好了!這下你可得說實話了。」

    「行了吧,你可滿意了吧。」道衍打趣道,還沒等他再說下句,忽的見女子拽著自己右手拉到嘴邊就是一口「哎喲!你這丫頭!錯了錯了,這是和尚的手,不是那豬蹄膀…」和尚抖開袖子一看,一排牙印深深而現,血都咬了出來,他不禁皺眉說道「哎…你這丫頭還說沒摔傻,我看定是摔笨了,怎的拿我的手當豬手了。第一時間更新」

    「呸,你才傻呢,你這手就是那豬手!」萬昭儀憤憤說道,話罷眉色一揚好不傲氣。

    「那你咬和尚作甚。」

    「誰叫你騙本姑娘要長鬍子。這是給你點教訓,以後再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萬昭儀頷首嗔怒。

    道衍聽了雙目一轉,接口道「你可要知道,這洗

    洗髓法和尚還沒教你。你這威脅人,和尚一不高興可是拍拍屁股走人。」

    「是嗎?」萬昭儀打量了對方片刻,銀鈴般柔聲開口「先不說你這斷手斷腿如何回到上面,再者你已經和你那胖子佛祖保了證,更別說還和我拉鉤要作那小狗!」

    「好啊好啊,你這丫頭,心機好深!」道衍裝著沮喪歎氣。

    「我也沒有欺負你不是,誰叫你騙我要長鬍子的。」女子見對方低眉不悅,話語軟了三分。過了片刻她看和尚也不說話,似乎往了心裡去,當下有些尷尬。目光掃了一圈看見桌上兩條白魚,眼珠一轉「好了好了,別再生氣了,堂堂個大男人怎麼學我們女兒家,我去做個魚湯給你嘗嘗,也算回報你救我的恩情。」女子說著拿著魚走到火塘邊「昨晚那魚連內臟都沒去,烤了都是苦味。」她取了一條魚放在手中卻覺少了什麼「和尚,這屋裡面有刀麼?沒刀可殺不了魚。」女子蹲著喊了幾聲,卻不聞身後有答覆。她心中一奇不免回過頭去,只見那和尚咧著嘴看著自己,臉上笑意滿滿。

    「好啊,你還裝作生氣又騙我,剛剛咬的不夠深麼?」女子剛剛答應做這魚湯,已是給了對方台階,誰知道那人卻討趣自己。萬昭儀當下雙頰微紅,有些嬌羞,開口憤憤道。

    道衍捂著嘴巴,邊笑邊說「好了好了,和尚給你陪個不是。我沒有取笑你,只是覺得郡主雖然有時嬌蠻了些,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嘛。」

    「笑你個頭!」萬昭儀聞言素面一紅,好似浴了紅妝,心頭突兀幾下,想也沒想抓起魚兒丟了過去,只把後者驚的偏頭閃躲。第一時間更新

    「好丫頭,剛誇你一句,便上了性子。」和尚笑道。

    「還笑,再笑可沒湯吃了,還不快去找那刀來。」女子嗔怒,嬌聲說道。

    道衍杵著木棍把刀遞了過去,女子接時嘴巴忽然咬了過來,後者看了一驚趕忙收回手,「咯咯,知道怕就好,本姑娘的牙可利了。」萬昭儀傲氣道。

    「是了是了,你牙尖嘴利,和尚怕了。」道衍回到桌前,「你準備做什麼魚啊?萬大庖廚?」

    女子聞言優一笑,明珠般的雙眼淡淡轉著「我今天做的這魚湯啊,簡單得很。此間佐料工具什麼都沒有,要做也做不出花樣來,不過你抓的這鱸魚肥美,弄個清蒸也是不錯。」

    「哦哦。」道衍趕忙點頭「勞煩姑娘了,我這五臟廟可是有些鬧騰了。」

    「說道吃喝便似個呆子。」萬昭儀一邊除那魚腹之物,一邊笑罵著。

    「咦?丫頭,你在從魚背中縫處輕剝一刀卻是為何?」道衍好奇道。

    「這是為了怕那魚在蒸制中破了皮,失了鮮味。」女子素手輕快一會便把鱸魚清了個七七八八,「拿水來。」

    「哦。」道衍聽她叫自己,回身打了一瓢水遞了過去,「嘖,丫頭,你這旁邊又是什麼?」

    女子洗過魚來把草藥塞入魚腹中「這是你沒用完的九里香,此間也無那生薑,所以借來去去腥。」

    「哦。」道衍撓了撓頭,心中喃喃「這魚做來還頗有說法,以前跟著老和尚風餐露宿看來真是虧了和尚這張嘴,以後可得多尋點好吃的補一補。」他此時肚中犯餓,胡思亂想著。

    「把門外那花採些來,記得洗淨了。」萬昭儀也不回頭,開口說道。

    「好好,我這便是這小二,還幹起了**的活。」道衍杵著木棍出了門去,片刻後又行到女子身邊「喏,這花給你找來了。」

    「想吃魚湯就得依著本姑娘,幹點活怎的了?!」

    「沒怎麼…既然指望著姑娘這口吃食,我怎敢造次。」道衍此刻看那魚肉做法新奇,也不去惹這丫頭。

    「知道就好!」女子嬌聲道。

    「這花你拿來做什麼?」道衍撓了撓頭「以前我和老和尚周遊九州時,曾有餓極了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吃過這鮮花,不過除了花蕊有些甜味其他都不好吃。」

    「呸,牛啃鮮花,誰讓你吃了,我只不過藉著花香,讓這湯入點味。」女子回頭瞪他一眼。

    「好好,你說如何就如何,趕緊把,和尚可是餓的不行了,如果餓傻了興許就忘了那洗髓心法的內容了。」道衍揉了揉鼻子趴桌子上,懶懶說道。

    女子不再答話,細心收拾完一條魚,又忙活開了。過了幾炷香,道衍鼻子嗅了起來,「嗯!嗯!不錯,好香好香!」他抬起頭來,看見萬昭儀拿著一根竹筷試著魚湯,女子秀髮輕盤,鬢角散亂,玉頸有些生出汗來。

    「快好了,再等片刻。」萬昭儀輕聲道。

    「哦。」道衍聞言也不再說,老實打量著女子背影,心中不免想著「這丫頭平時胡攪蠻纏,任性驕橫,誰知道還有這賢惠的一面。嗯…」他摸著下巴「嗯….下回讓她做幾道好吃的讓我嘗嘗,定然不比那鳳凰閣的大廚差。」他越想越多「比如那釀金錢髮菜,奶湯鍋子魚,葫蘆雞…恩恩…還有美酒,她萬家家大業大,我喝點美酒定然不會拒絕…」

    「和尚…和尚…和尚!」

    幾聲嬌嗔喚起道衍,「啊?怎的了?」男子擦了擦嘴角口水,抬頭問道。

    「哎…不就是個魚湯麼?看你那口水流的。」萬昭儀搖頭輕笑,「今天算是你和尚有口福,我這廚藝是娘教的,除了爹爹,你還是第一個吃著的。」說著,她拿著一塊東西伸手幫和尚擦了擦下巴。

    「唔…什麼東西?」和尚一驚,躲了開來。

    「哦,是做魚墊底的雜布。」女子淡

    淡道。

    「呸呸,也不嫌髒,胡亂拿來逗和尚。」和尚趕忙拿手摸了摸「咦,似有些淡淡香味?」

    「咯咯,笨和尚。」女子笑得捧腹,雙頰恢復血色「這是我拿來擦汗的白娟,怎的了,髒了你和尚了麼?」

    道衍聞言有些尷尬「擦汗也不能如此啊。」他心中想著,也不好開口作答。

    女子又勝了一陣,心情大好,她拿木瓢盛了一碗端給和尚「嘗嘗吧,湯頭用了些玉蘭,這樣就不會苦了。」

    「多謝萬姑娘!」和尚接過那木碗喝了起來,只覺這湯不僅不苦反而鮮美異常,夾雜淡淡花香,也不多說,咕咚咕咚幾口便都下了肚子。

    「誒!你倒是說說味道,你你這人便是餓鬼般…」女子搖頭笑罵著,又給他盛了一碗。

    「恩恩,好喝,好喝!姑娘這手藝比那長安鳳凰閣的石大廚還厲害。」道衍誇了一句再不答話了,端起那碗一口飲盡。

    「慢點慢點,牛啃牡丹還會說個香,你急什麼?」萬昭儀好不來氣,可見對方直誇自己手藝好,也是心中甜甜。

    道衍接著又喝了三碗「這魚肉已經被姑娘剃了個乾淨,散入這湯中更是入味百分,比喝肉粥都痛快…來來來,再來一碗。」

    女子溫柔一笑,看著男子吃的痛快,心中忽然暖暖「這呆子吃起東西來都如此有趣。」想著又打了一碗給他遞去。

    道衍剛要下嘴忽然想起什麼,偷偷直起脖子看了看鍋裡面,卻見只有兩條魚骨空空,一點湯都不剩了「好傢伙,我只顧這湯好喝,卻忘了只有兩條魚,這丫頭大傷初癒不吃點肉怕是不行。」他眼珠一轉,突然搖起頭來「嘖嘖。」

    「怎的了?」女子本來靜靜看著他喝湯,只覺氣氛甚好,忽看見他搖著頭,彷彿有什麼不順心,「莫非這湯…」她不禁皺眉想著「可如果真的不好喝,他都喝了五碗了。」

    「萬姑娘,這湯雖好,不過有點不足之處,可在下嘴笨不知如何說起,還是請姑娘嘗一口吧。」道衍歎氣道。

    「是麼?」萬昭儀眉頭緊鎖,頗有不信。

    道衍點了點頭,把湯遞了過去,後者淡淡嘗了一口「嗯…沒有姜絲有些壞了鮮味,不過味道也不差。」剛剛再要去想,忽然只覺上身一僵,動彈不得,側目過去,只見道衍對著自己壞笑。

    忽然那人手伸了過來,女子一驚不知如何,卻見和尚端起魚湯給她餵了起來,「慢慢喝,慢慢喝,灑了便污了這一身衣服,此間荒山野嶺,可是沒有其他行頭。」

    萬昭儀本想出口問個究竟,怎奈這湯已入口,如若說話,恐真的灑得一身,無奈她只能順著道衍端著慢慢喝了這碗湯。

    「和尚,你幹什麼,好好吃湯,休要胡鬧!」女子飲罷方才能活動上身,不知這和尚又耍起什麼心性,眉色一沉。

    「丫頭,你傷才好了些,怎能不吃肉麼?這湯我都喝了五碗了,再喝可就沒了。」和尚一笑。

    「你…」萬昭儀聞言一愣,面色奇怪,心頭七七八八「多管閒事,我今天不想吃東西…」

    「不想吃也不行,你手藝這麼好,又欠和尚兩個人情,以後不給和尚做幾道美食,怎能放你走!」道衍雙手合十,儀態和善,笑容佻達。

    女子聞言雙頰一紅,柳眉淡淡,鳳目低婉,「油嘴滑舌,吃了還說便宜話。」

    「好了,吃也吃了,我便給你說說那洗髓心法吧。」道衍正了正色。

    「不,你先說我們多久才能出這谷去?」女子柔聲道。

    「嗯…我這傷沒一個多月怕是好不起來,不過我想如若那鐵、虞二人知道此事,定然會下谷搜尋我二人蹤跡。」道衍想了片刻答道。

    「那如果他們不知道呢?」女子又問。

    「那便住一個月唄,等我腳傷好了便可以背你出谷。」

    「呸,誰要你背…」女子嬌聲說。

    「好了,趕緊學那心法吧…」道衍又勸她。

    女子搖了搖頭「既然還有一個月,目前也是不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散散步。」

    道衍聞言一愣,片刻點了點頭「這丫頭喜愛遊玩,如今受了重傷心裡也憋的難受,我倒是忘了。」想著,他右手伸向女子背心,丹田一轉,度入一股真氣,「好了,走吧。」說著,道衍杵著木棍起身。

    女人只覺胸口一暖,似乎來了幾分精神,她知道男子肯定做了手腳,也不再問,起身挽著他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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