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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節 窯神廟(上) 文 / 岸上漁家

    「回去好好休息!」鍾聯軍拍著已經被接連打擊震暈了的劉澈的肩膀。

    劉澈迷迷糊糊擠上中午回鎮上的一輛班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怎麼爬上的床,怎麼脫的衣服。劉澈現在只想睡一覺,做個夢,然後希望等夢醒來,發現之前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做夢。

    「砰砰,砰砰砰……」誰知道他剛躺下沒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生生打斷了劉澈白日做夢的計劃。

    「誰啊?」劉澈開門一看,李前進和劉錢龍一左一右正跟門神一樣站在門口。劉澈瞇瞪著雙眼,嘴裡拉著長音說,「奧,你們也回來啦?」

    說完劉澈準備回床上接著睡,誰知道李前進一把拉住他,「唉唉唉,劉隊長,劉隊長,哪去?快穿衣服跟我們走!」

    「走,幹嘛?」劉澈瞪了瞪眼,還不太清醒。

    「去燒香!」

    「燒香!」其實早還在柳河礦的時候,劉澈就想去燒燒香了,一直沒有成行的原因是沒有找到到合適的地方——柳河鎮那個地方紅燈區倒多,根本就沒有廟,市裡倒有幾座在全國都挺出名的古廟,但一則太遠,二則太貴,據說燒一炷香要一萬塊錢,想想都是一陣肉疼。一座座號稱多麼慈悲為懷,和尚、喇嘛也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實際是比窯子還黑。

    劉澈以為兩個人是被上午的事逼急了,選了市裡哪座廟就要去拜呢,就忍不住問,「去哪個廟,多少錢啊?」

    「這你就別問了,跟我們去就是了!」

    在兩人的連聲催促下,劉澈只好進屋穿衣服,剛穿上褲子,李前進就上前拿起了劉澈的外套,然後兩個人不由分說,架起劉澈下了樓,直接就上了一輛白色的麵包出租車。

    劉錢龍跟司機說了聲,「去拜窯神!」那司機也不多問了,開起車,上了公路就一直向西南走。

    李前進這時候才跟劉澈介紹起來,其實六礦離魁山礦不遠,幾年前一位高人在魁山礦附近建了一座窯神廟,幫助四鄰百姓消災解難,不但靈驗非常,而且誠信公道,很快就積累下了老大的名聲。這事劉澈也聽說過,他還記得年前跟在市國資委煤礦工作的同學張斌一塊喝酒時,他還說過這事。

    出租車一路狂飆,開了足足將近半個來小時,就見路上拉煤的大卡車多了起來。再往前走路況明顯就差了,半尺多厚的水泥路面,也禁不住拉煤的大卡車反覆碾壓,整個路面支離破碎,加上時不時迎面而來,明顯嚴重超載的重載卡車,麵包車不得不開始降速。這時候劉澈通過前車窗,遠遠的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山,山前還矗立著一座井架。

    就在這時劉澈覺得腰裡一陣震動,掏出手機一看,就是一愣,只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竟然是家裡的。看著那組熟悉的號碼劉澈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這兩年他已經很少給家裡打電話,家裡更是從來沒給他主動打過電話,所以接到電話,劉澈的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

    劉澈趕忙按了接聽鍵,電話一接通,那頭就立即傳來了他爹問也沒問的咆哮聲,「大年下哩,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你眼裡還有這兩個人嗎?好話孬話聽不出,嫌這兩個人罵你了,我不罵你,難道誇你是中央委員,那樣是對你好嗎?大街上過路哩人倒不會罵你,他們那是為你好?我給你說,我說哩那些話,都是我過去幾十年總結下來哩人生道理,人家請我一場,我都不會去給他說,你還不願意聽?整天就聽恁二姐姐那些話,聽她哩話,你能得了好……」

    劉澈把手機拿離耳邊,噪音這才小了些,直到過了好一會子,劉澈估摸著差不多有足足十好幾分鐘,只聽那邊的聲音似乎終於變低了,劉澈把電話重新拿回耳邊,就聽那邊確實沒有在罵了,而是在說,「我覺得啊,這個三個代表,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聽到這裡,劉澈再沒說任何話,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不用再聽了,只要回去看看這一段時間的《新聞聯播》,尤其是最後五分鐘的國際新聞重播,就能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內容了……劉澈早幾年就看透了,他爹那些所謂的別人請他一場他也不會給人家講的大道理,全是看《新聞聯播》現學來的。

    劉澈為什麼不給家裡再打電話——美國人打伊拉克了,美國人準備從阿富汗撤軍,美國人佔領伊拉克後,這幾年死的人比他們打仗時候死的還多……一個個《新聞聯播》上的舊聞拿出來當新聞說,以前劉澈還給家裡電話的時候,十分鐘的電話,他爹倒有九分五十八秒都在說些事,所以沒說完十分鐘,是因為他最後兩秒還要說,「好了,你掛了吧!」

    這些事重要嗎?絕對重要,能上《新聞聯播》最後五分鐘的國際新聞,很多都是就算向後再推幾十年,也能影響國際局勢的大事?可是那些事情再大關我什麼事?那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該關心的事。

    劉澈他爹張嘴閉嘴「我不罵你,難道誇你是中央委員」?他老人家是沒把劉澈當成中央委員,他是把自己當成中央委員了,而且還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劉澈相信除了外交部等少數部門,僅僅作為**中央委員的一般省部級的領導,都不用像他那樣關心那麼多國際大事。而且不罵你,就要誇你是中央委員,這是哪來的歪理啊?

    劉澈也不是沒跟他爹在這事上交流過。那是兩年前,當他爹又一次長篇大論的時候,劉澈實在是聽煩了,就告訴他爹,「我從來沒讓你誇我是中央委員啊!那些美國、中東的事情關咱們什麼事?你就不能像別的家長一樣,給我聊聊家長裡短,說一些讓我注意身體,別著涼了之類的話?」

    但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就把劉澈給震呆了,就好像劉澈要他說這些太過普通的話,完全是冒犯他一樣,他爹剛聽劉澈說完,直接就用吼的聲音回答劉澈,「我不會,你想聽那些話,找別人說去!」說話就卡啪一聲掛斷了電話。劉澈沒有去找別人聊家長裡短,他也找不到別人去聊家長裡短,但是從那以後劉澈就再也沒往家裡主動打過電話。

    「我剛才看到靳礦長的帕薩特過去了!」李前進看劉澈掛了電話,轉過臉對劉澈說。

    「奧……」劉澈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他還沉浸在剛剛他爹打電話後,那股讓他難以言明的感覺中,劉澈也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其中摻雜著傷心、失望、羞辱,還有就是覺得荒謬:一個連村長都沒當過的農村老頭,說話做派卻處處把自己跟中央領導看齊,不是荒謬又是什麼?

    原來時候幾乎每跟家通一次電話,劉澈都要受一番這樣的羞辱,原來那種感覺每次都能讓劉澈難受好幾個月,甚至半年,還好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感覺對劉澈的負面影響逐漸縮小,時間長了也就漸漸淡了,隨著一起變淡了的,還有他對那個所謂家的地方的感覺。不能說感情完全沒了,可是已經遠沒了一般人那種對家的感情。可以說如果明天劉澈聽說他爹死了,會不會傷心,劉澈都不知道。

    出租車繼續向前行駛,就見剛才出現的那高高的井架旁又露出了一座更矮的井架,而更高的那座井架上也逐漸顯現出了三個能辨認出的大字——魁山礦!

    「嘟——!」就在這時忽然接連三輛大卡車扯著嗓子幾乎擦著麵包車飛馳而過,那場面就像賽車一樣,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底盤本來就不穩的麵包車一陣晃動,麵包車在路上連拐了兩拐,險險就要衝下馬路。

    「吱哇!」好在麵包車司機處變不驚,緊踩剎車,車最終剛剛好停在了路邊上,剛一停穩,麵包車司機二話沒說一把拉開車窗,衝著卡車的屁股破口一陣大罵,「媽的!作死啊!這種路開這麼快!你奶奶的,趕著投胎的貨……」

    「就是,你奶奶,要死自己去,別拉上別人……」劉錢龍也跟著一起吆喝。

    劉澈沒有跟著一起罵,一是這地方就是一片平地,四周的地面和路面幾乎一樣高,所以衝下路也沒什麼大事,二是只見前面不遠處的田野上,非常突兀地出現了幾間孤零零的磚瓦房。劉澈看到房頂上黃澄澄一片,鋪的好像還是琉璃瓦,依稀就是一座廟。

    麵包車司機好一通罵,終於算解了氣,劉澈想那卡車司機怕是連個屁都沒聽到,他一番罵人的話,倒讓三人聽了個從頭到尾。麵包車重新啟動,但卻沒有沿著馬路繼續走,而是一拐下了大路,上了一條土路。司機開著車熟練的左拐右轉,幾個圈之後,劉澈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車已經來到了廟前。

    麵包車顫了一顫才終於停穩,這時就見這個小小的廟前已經停了四五台各式車輛,除此之外更有不少自行車、三輪車載著周圍的鄉鄰到來。廟中煙火裊裊,人流不斷。

    劉澈一看這狀況心說,不錯啊!這不逢節不攤會的,就這荒郊野地小廟的規模,竟然有這人氣,心裡不由就對這廟有了些許期待。

    三人下車,付了車錢,但還沒走到廟門口呢,倒樂了。

    只見那廟前,一名十**歲的少年穿了件寬大的道袍,頭上戴了頂繡了個八卦的帽子,做一名小道童打扮,正在不住地拱手作揖迎來送往,看那瘦瘦的身形和一臉笑嘻嘻的表情,不是李樂又是誰?看到這裡不用問也明白了,那個傳說的高人,他竟然就是劉羅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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