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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50醋意 文 / 為伊憔悴

    初三,一大早,傅容錦就過這院,夫妻倆要回娘家,東西都備好了,滿滿裝了一車。

    傅容錦又額外預備孝敬的金銀,帶了方媽、青語和喜鵲。

    喜鵲今個是一定要去的,她昨個就纏著姑娘,要跟去,直到秋筠說一准帶她去,才消停了。

    夫妻二人做了前乘馬車,方媽和倆丫鬟坐後面輛車子,跟爺出門的倆小廝坐在車老闆邊上,就動身了。

    坐上馬車,車子內空間不大,夫妻倆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傅容錦握住秋筠的手,秋筠任他拉著,也沒回應。

    傅容錦覺得怪怪的,從前秋筠可不是這樣子,秋筠嬌羞可愛,對他一網情深。

    如今總覺得隔著什麼,秋筠身上撒發出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讓傅容錦週身發涼,隱約覺出什麼。

    秋筠想按前世時間推算,夫妻之間,大抵不出年尾,就有分曉,也不在刻意用心討好他,只斂財,做離開打算。

    秋筠和青語昨晚關了門,攏了攏,金銀首飾大約值萬餘兩,合該她命好,節下,所有放出的印子錢全數收回。

    秋筠一咬牙抽出不少,在加上家下人孝敬的,收入頗豐,傅容錦又給了兩千家用。

    傅容錦心裡頗不是滋味,以為她為了自己寵楊貞娘生氣,於是握緊她的手,聲兒也越發柔了,道:「筠娘,這段日子我總沒去上房,是楊氏懷有身孕,需要我身邊照顧,等她孩子降生,我就搬回上房住」。

    秋筠正想著是先把這筆錢存在那個錢莊好,忽聽傅容錦這番話,也沒放在心上,敷衍道:「爺在小跨院住著吧,我沒事」。

    傅容錦看她明顯地心不在焉,討好地又道:「筠娘,節下要我送你什麼禮物?」

    夏秋筠這才轉臉,抿嘴笑了,甜甜道:「首飾釵環新巧我都喜歡」。

    傅容錦看她又恢復到從前樣子,放了心,高興道:「我送筠娘一串珠鏈好了,翠瀾坊最近新出個樣式,改日我帶你去看看」。

    秋筠一聽,發自內心地笑了,這一笑,明鑒照人,有傾城之美,傅容錦心神蕩漾。

    忽地車子一停,前面小廝喊道:「夏府到了」。

    夫妻二人下車,直奔去了廳上,早有人報進去。

    秋筠剛跨進廳堂,就見父母雙親對坐,右側上首坐著一人,咋見,一股熟悉溫暖的氣息瞬間抵禦了外界冰冷。

    秋筠喜上眉梢,脫口道:「夏大哥」。

    那人朝這廂看,猶豫著叫了聲:「筠妹」,從椅子上站起。

    夏母一臉喜色,對秋筠道:「你和容錦快來見過,你莫大哥,容錦還沒初次見」。

    莫秋生溫潤聲兒看向傅容錦道:「這是筠娘的夫婿?」

    夏夫人笑道:「正是」。

    傅容錦上前打了個躬,抱拳道:「早聞兄大名,無緣見面,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莫秋生一揖道:「久仰、久仰」

    秋筠上前見禮,莫秋生打量著秋筠,溫和而喜悅地道:「筠娘女大十八變」。

    秋筠笑道:「變醜了?」

    莫秋生上下打量,似乎從她身上撲捉到從前的影子,自己卻笑了,道:「筠妹越來越漂亮了,走到大街怕都認不出了」。

    秋筠開心地笑著,道:「莫大哥,還記得從前你在草堂讀書,我常去搗亂」。

    莫秋生沉浸在往事回憶裡,溫潤地目光寵溺地看著秋筠道:「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夏母笑著道:「大家都坐吧,不是外人」,大家方坐下。

    夏父道:「容錦多同秋生學學,秋生的學問滿朝文武無不心服」。

    傅容錦謙恭地道:「是,岳父」。

    夏秋生謙虛道:「那裡,夏伯父過獎」。

    傅容錦恭敬地回答岳父母提出的問題的同時,眼睛卻沒離開妻子和莫秋生。

    聽說莫秋生已入了翰林,人品才學被同僚們所認可。

    此刻,莫秋生神采奕奕,和秋筠談得正歡,秋筠眼中閃耀著從未有過的快樂,這是傅容錦從來沒見過的。

    看莫秋生一顆心思都在秋筠身上,別無旁騖,視週遭於無物,傅容錦胸膛被妒忌充斥。

    礙著岳父母的面不敢發作,否則,早拉了秋筠退到後堂。

    傅容錦強自隱忍,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口,壓下火氣,夏母忙叫丫鬟道:「快給姑爺沏壺熱茶」。

    丫鬟忙取過茶壺,冷了的茶倒掉,放上高橋銀峰雀舌,釅釅地沏了壺熱茶,倒上一捧給姑爺。

    傅容錦手端著茶盅,眉峰緊鎖,藉著低頭喝茶掩飾,卻被一旁留心觀察的夏母看得清楚。

    正這時,突然,門外一聲:「普王爺駕到」。

    廳裡諸人都愣了,夏母看看夏父,夏父搖搖頭,一副一無所知,秋筠和莫秋生也打住話頭。

    夏仲荀忙道:「快請」,起身整衣冠出去迎。

    秋筠納悶,這人與自家並不親厚,突然來訪,發生什麼事了?。

    既是有外客來訪,秋筠起身就要去後堂,才走出三五步,廳堂門口出現一人。

    耀眼的光線照在那人身上,光芒四射,璀璨生輝。

    只見那人髮束紫金冠,正中壓著顆碩大滴血寶石,兩側垂下一溜明黃絲絛,身穿白狐裘大氅,足蹬白底青幫軟羊皮皂靴,腰間懸著對白玉兔。

    驟見秋筠大喜過望,秋筠呆了,一時恍惚,這人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二人距三五步遠,對面站著,一個滿臉驚喜一個莫名驚詫,就這樣直待夏父帶著家眷一干人等上前拜見,秋筠才跟著飄然拜了下去。

    普小王爺回神,忙扶起夏仲荀,道:「老大人,小王冒昧來訪,多有打擾了」。

    「豈敢,豈敢,小王爺來訪,夏某蓬蓽生輝」。

    普小王爺與夏大人客氣時,眼神卻看向秋筠,看得秋筠心虛,借玉筍掠鬢髮之機,別過臉去,避過他的目光,徐徐斂身道:「父親有客,女兒告退」。

    說完,施施然就進了後堂。

    夏仲荀道:「王爺請上座」。

    普小王爺眼睛卻盯著秋筠離去的背影出神,恍若未聞。

    夏仲荀看在眼裡,眉峰蹙起,心生薄怒,輕咳了聲,又加重了語氣道:「王爺請上座」。

    普小王爺才戀戀地收回目光,同夏父周旋一二。

    雙方客氣番,趙普坐了上首,夏仲荀夫婦側坐相陪,莫秋生見禮畢。

    傅容錦無官職,大禮拜了,夏仲荀道:「這是小婿」,傅容錦沒設座,站過一旁。

    趙普看他有潘安之美,隱隱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不得不客氣兩句,道:「是傅大人之子嗎?」

    夏父代答道:「正是,傅親翁之子」。

    趙普怎麼端詳都覺得他美得陰柔,有股子邪氣,把嫡妻逼到背著他郊外私購房產,絕不是個好丈夫。

    這樣想,眼中不覺就帶著絲鄙夷,傅容錦覺察出,暗驚,自己與這小王爺初次見,為何他眼中隱露不屑。

    他和妻子看情形不像是初見,越想越妒火中燒,恨不得去後堂找到秋筠問個明白。

    夏仲荀道:「上次多虧小王爺鼎力相助,聖上的怒氣才熄了,老夫本當過府拜謝,小王爺卻先來府上,慚愧」。

    普小王爺不得不收回目光,清朗聲笑說道:「老大人客氣,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夏仲荀道:「在王爺是小事,對夏某來說,就是大事了」。

    普小王爺道:「老大人一心為國,小王感佩」。

    夏仲荀看家人在不便明說,就道:「小王爺隨老夫去書房一敘可好?」回頭朝莫秋生道;「秋生啊,你也同來」。

    「大人請」。

    秋筠在後堂聞得小王爺一個時辰後方走,心裡七上八下,不知他同爹說了什麼。

    母親在廳堂陪著女婿,聊著家常。

    青語去前面打探,說,那小王爺送出去了。

    秋筠正要去廳堂,探探口風,傅容錦自裡面出來,一頭撞見,拉了秋筠,沉臉略壓低聲音道:「我待要問問清楚,你與這小王爺什麼關係」。

    秋筠拉他去東間碧紗櫥。

    夏母從敞開的廳門瞅見,不放心,也跟過去。

    就聽傅容錦大聲道:「你說清楚,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同你沒完」。

    秋筠細聲道:「說什麼?」

    「說你與那王爺什麼關係,還有那姓莫的,你有一句假話,有你好瞧的」。

    秋筠柔柔弱弱道:「夫君,為妻真沒什麼說的」。

    說完這句,秋筠見碧紗櫥外隱約母親的身影,傅容錦背對著,也沒瞧見。

    秋筠心生一計,端起桌上的茶盞,裝作敬茶,近身耳語般的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說完,梭他一眼,現出花癡媚態,傅容錦一股火登時發作,袍袖一掃,「啪」清脆地一聲,茶盞拂到地上,摔得粉碎。

    「啊」地一聲,秋筠摀住右手,青語站在碧紗櫥邊上,已然看到夫人過來,遂咋呼地撲上去,驚呼道:「姑娘,手燙到了」。

    秋筠壓低聲兒,似委屈不敢高聲,嚶嚶地哭。

    夏母裡走的腳步就有點遲疑,稍一思索,就轉身離開,傅容錦也不知岳母來過。

    這裡,秋筠看母親走了,止了哭,眼神冰冷冷地看著傅容錦道:「我見天在你傅府管家,哪有閒空出去,更別說與那王爺有什麼,你自與你那楊姑娘百年好合,我不去管你就是,你還來尋我不是」。

    說著,一甩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揚長而去。

    傅容錦呆立在當地,慢慢冷靜下來,對方纔的事有點後悔,秋筠說的對,她每日管家忙得昏天黑地,自己還懷疑她,真不該。

    妻子長得好,瞄一眼,難免有那無恥之徒惦記著,此時,說什麼都晚了。

    在鬧下去,岳父母知道就不好了,待回家陪個下氣,任她打兩下出出氣,也就完事了。

    吃了晚飯,秋筠夫妻就打道回府。

    一路,傅容錦默默,秋筠也想著心事,見到那人,心發虛,坐臥不寧。

    傅容錦看秋筠眼神飄忽,心思百轉,方才被秋筠一席話說得聽著有理,已不疑秋筠。

    然看她心思很重,又犯了尋思,今個他在旁看得明白,那普小王爺對秋筠情深如許,這豈是頭次見面就能有的。

    還有那莫公子對秋筠癡情不改,一往情深,傻子都看得出來,不信秋筠不知道。

    越想越憤怒,火氣壓了幾壓,還是忍不住冷聲道:「沒想到我傅容錦的妻子真招人待見,人見人愛」。

    秋筠正苦惱該怎麼對付那人,那人陰魂不散,纏上自己,聽傅容錦聲兒發著寒氣,不由得也來了氣,順口道:「怎比得相公你,筠娘甘拜下風」。

    這譏諷的話出口,傅容錦一下愣了,妻子一向溫柔賢淑,乖巧懂事,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陌生、

    這越來越讓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已抓不住了,正在離他遠去。

    傅容錦驚懼地盯著妻子看,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他心驚肉跳的。

    恍惚看秋筠朝他笑了,疑似自個多心,搖搖頭。

    不對,他們之間有什麼在改變,是什麼?。

    傅容錦又看眼妻子,秋筠確實朝他笑了,傅容錦的心這回踏實了點,用力握了下秋筠的手,秋筠疼得動了下,傅容錦心安了。

    這女人還是自己的,什麼普小王爺、莫公子,牆上的美人,只能遠了看。

    又生出份驕傲,這絕色的女子始終是我傅容錦的妻,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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