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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1.【101】看清我是誰了嗎?是不是很失望? 文 / 素子花殤

    就在她一邊慌亂地做著假設,一邊快速地思忖著對策,廂房的門忽然開了。

    她一驚,連忙閉上眼睛。

    有人進來圍。

    她摒住呼吸,想要通過關門的動靜來辨別對方心裡的情緒羿。

    結果什麼也沒有聽出來。

    聲音不大不小,沒有「砰」的一聲,也沒有悄聲小心,就尋常關門的聲音,聽不出一絲喜怒。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他,鳳影墨。

    腳步聲來至跟前,在她的床邊站定。

    夜離大氣都不敢出,被褥下的一雙手滿手心的汗。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依舊能感覺到他一雙深瞳的目光凝落在她的臉上。

    良久的靜謐。

    靜到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久到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裝不下去了。

    臉上都要抽筋了,真的繼續不下去了。

    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反正是要面對的,這樣生不如死的煎熬,還不如來個痛快的。

    她陡然睜開眼睛的同時,男人卻正好轉過身去。

    往外走。

    她一怔,就這樣走了?

    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猜不出他心中情緒,只看到他清冷背影煢煢長長,拉開廂房的門,走了出去。

    一直緊繃的身子瞬間一頹,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她得趕快想辦法解了身上的毒才行。

    且不說怕引起什麼糾復,她現在昏睡得越來越頻繁,且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再過三日便是半月了,指不定哪一次昏睡過去了,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般想著,她就連忙掀了薄被下床,快速穿了外袍,又匿了一些銀針於袖中。

    若在外面想睡了,緊急情況下還可以用銀針刺入穴位暫時讓自己清醒。

    對著銅鏡簡單地梳妝了一下,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可就在她剛返身將廂房的門拉關上,一個轉身,就看到長廊對面走過來的男人。

    鳳影墨。

    男人也當即發現了她。

    夜離眸光微閃,想要迴避都不行。

    「身上的傷還未好,做什麼跑起來了?」

    男人率先開了口,唇角勾著一絲笑意,口氣略顯責怪。

    此時正值晌午,冬日的太陽照進長廊,攏在男人的身上,男人腳步翩躚,就像是踩著金光而來。

    夜離一顆心又七上八下起來。

    看他的樣子……

    似是並無異常。

    莫非那個張太醫沒有發現赤蛇的毒?

    畢竟冰火纏落在男子的身上和落在女子的身上,本就反應不同,這點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以為她的嗜睡是冰火纏的蠱毒所致?

    想到這裡,夜離高高凝起的一顆心,稍稍安定,面對這個男人時的慌亂和懼意也淡去了不少。

    「都半個月沒去三三棺材鋪那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問題,見今日天氣晴好,身上的傷也已無大礙,便想著過去一趟。」

    這個說辭,夜離早就想好了。

    「走路沒問題嗎?」

    言語間,男人已經行至近前,微微攏眉,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

    「沒問題的。」

    夜離一邊回著,一邊轉身,「那我先走了,早去早回,回來還要吃藥。」

    她得趁自己還醒著,爭取時間啊。

    「沒問題正好,那就先陪我進宮一趟吧?」男人驟然開口。

    夜離腳步一頓,回頭。

    「進宮?」

    「嗯,」鳳影墨點頭,「棺材鋪那邊你反正都已經半月沒去了,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從宮裡回來,再去也不遲。」

    男人一邊說,一邊過來順勢攬了她的肩,「走吧,我們也速去速回。」

    夜離莫名其妙,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又不禁再次提了起來。

    「去宮裡做什麼?」

    自男人懷中抬起頭,夜離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

    沒有。

    男人只諱莫如深地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於是,夜離的心中便越發忐忑起來。

    剛想借口自己的傷還未全好,不宜入宮,男人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將話說在了前面:「真的能走嗎?若不能,同前幾次一樣,我抱著你?」

    話都被他堵死了,夜離還能怎麼樣,只能說「能走」。

    在兩人同乘馬車前往皇宮的路上,夜離又差點睡了過去。

    見她昏昏欲睡的樣子,鳳影墨問她:「是不是昨夜沒睡好?還有一段路

    ,要不,你先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一邊說,男人一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在他的腿上。

    夜離哪裡敢?

    倒不是不敢躺他腿上,而是不敢睡啊。

    一旦睡下,她不知道自己幾時能醒,若不是自然醒,旁人是根本喚不醒她的。

    「沒事。」

    夜離只得趁男人不備,不動聲色地將一枚銀針刺入自己虎口下的穴位,讓自己清醒。

    男人也不強求,抬手撩開馬車一側車窗的簾幔,掛於簾鉤上,晌午的陽光透窗而入,他輕倚在窗邊,自顧自看起書來。

    夜離微微蹙了蹙眉。

    她不知道,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嗜睡症,為何裝作一副全然不知道的樣子?

    他難道就不擔心,她在宮裡突然就睡過去了嗎?

    而且,她此時的身份是夜靈,又不是夜離。

    夜靈跟皇宮根本毫無瓜葛,此刻帶著她入宮,到底又是為了哪般?

    一路不安,終於到了宮裡。

    「皇宮很大,你又是第一次入宮,記著要跟著我,莫要走失了。」

    鳳影墨一直牽著她的手。

    夜離沒有吭聲。

    在宮裡呆了這麼久,就是閉著眼睛她都不會走丟,她發現他帶著她前去的方向赫然是陌千羽的御書房。

    自登基以來,陌千羽每日的習慣都非常固定,這個時辰,應該就是在御書房裡看書或者批閱奏章。

    這個男人帶她進宮,是帶她來見陌千羽?

    意識到這一點,心跳便也跟著徐徐加快起來。

    果然,鳳影墨帶著她來到御書房的門前。

    霍安手執拂塵站在門口,看到鳳影墨,便先躬身行禮打招呼,「鳳大人。」

    「煩請霍公公通稟一聲,就說鳳某以及……」鳳影墨轉眸看看夜離,含笑道:「以及夫人求見!」

    「是,鳳大人請稍後!」

    霍安輕推開御書房的門入了內,很快就出來了,說皇上讓他們進去。

    御書房裡就陌千羽跟巧黛二人。

    他們進去的時候,巧黛正跪坐在陌千羽的邊上,手裡端著一本奏折,似是在問陌千羽什麼問題。

    兩人離得很近,因同時看向巧黛手中的那本奏折上的某處,兩人的臉幾乎都要碰到了一塊。

    夜離眉心微攏,垂下眼。

    「參見皇上!」

    鳳影墨唇角一勾,撩袍跪地行禮,夜離便也跟著一起跪在他的身邊。

    陌千羽這才徐徐抬眸朝他們二人看過來,而他邊上的巧黛也連忙坐直了身子,將手中奏折收好。

    鳳眸目光在夜離身上略一盤旋,陌千羽揚了揚明黃衣袖,示意他們二人起身。

    「難得見鳳台主夫妻二人一同前來,有事嗎?」

    鳳影墨牽著夜離起身。

    那種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完全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的慌亂和不安。

    鳳影墨正準備開口回答,守在門口的霍安躬身而入。

    「皇上,夜大人求見!」

    夜大人?

    夜離渾身一震,愕然抬頭。

    霓靈也來了。

    陌千羽眼波一動,也似有些意外,目光在鳳影墨和夜離臉上一掃,轉眸看向霍安:「讓她進來!」

    夜離眸光緊緊,追隨著霍安,霍安出了門,一身男裝的鍾霓靈走了進來。

    在看到夜離竟然也在的時候,霓靈腳步一頓,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姐妹二人快速對視了一眼,霓靈走到房中,對著帝王行禮。

    陌千羽微抿了唇,目光深落在霓靈的身上,揚手,讓她起身。

    霓靈謝恩起來後,又對著鳳影墨略略頷首算是示意,末了,才轉向夜離,「沒想到靈兒也在,靈兒的身子好了嗎?」

    夜離動唇,正欲回答,邊上鳳影墨卻已先她一步出了聲。

    「讓大哥擔心了,都是鳳某不好,大夫說得對,新婚的女人,應該多加疼惜才對,是鳳某魯莽了。」

    夜離聞言臉色一白,後又一燙,旋即便紅了個通透。

    這個男人竟然,竟然…….

    紅臉的又豈止夜離一人,鍾霓靈聽完也是臊得不行。

    大家都不是傻子,雖未明言,可鳳影墨話裡的意思卻都聽得明白。

    是他這個丈夫傷了自己的妻子。

    至於怎麼傷的,還不就是新婚夫妻之間的那點事。

    霓靈不知真偽,夜離當日只跟她道自己不小心摔跤,盆骨受傷,當時她就不信,現在被這個男人如此一講,她聯想起當時情景,倒是信的。

    竟然是這樣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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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傷竟然還能傷得如此嚴重。

    心中一時又是氣憤,又是心疼,對鳳影墨的氣憤,對姐姐的心疼,便忍不住冷聲怒斥鳳影墨:「鳳大人怎麼可以如此對我妹妹?」

    夜離眼簾顫了顫,眉心微蹙,剛想使個眼色讓霓靈不要激動,就驀地聽到前方帝王出了聲:「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夜坊主未免反應也太大了點吧?」

    「你懂什麼?」霓靈回頭怒聲將他的話打斷。

    於是,全場靜謐了。

    在場的幾人都震驚了。

    連巧黛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鍾霓靈。

    帝王臉色變得又冷又沉。

    夜離垂眸皺眉。

    霓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和無理,連忙屈膝一跪:「奴才護妹心切,一時口出狂言,衝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其實,她是心裡憋著氣,才會如此失了分寸。

    除了憋著對鳳影墨的氣,也憋著對這個男人的氣。

    她姐姐為了這個男人如此出生入死,他卻跟別的女人坐在這裡儼然帝后夫妻。

    他若對姐姐沒意思,那夜鳳府門前的馬車裡,他如此瘋狂地對她又算什麼?

    難道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發洩嗎?

    他若對姐姐有意思,又為何要宣巧黛入宮,就算知道她是太后的人,還如此善待與她?

    而相反,對她,卻是又冷又硬又絕情。

    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氣氛冷凝。

    誰都沒有說話。

    夜離也拂了裙裾跪於地上,俯首而拜:「大哥一心為夜靈,才會如此失禮,是夜靈的錯,請皇上恕罪。」

    夜離的話說完,沒有等來陌千羽的聲音,卻是聽到邊上鳳影墨的聲音響起。

    「錯的根源在微臣。」

    夜離感覺到身側白袍一晃,竟是鳳影墨也挨著她跪了下來,

    他的聲音繼續:「若微臣沒有傷了靈兒,大哥就不會動怒,不動怒就也不會衝撞了皇上,所以,一切都是微臣的錯,請皇上責罰!」

    三人排排跪。

    前方陌千羽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啪」的一聲將手中奏折重重擲在桌案上。

    「你們今日齊齊前來,到底是想做什麼?是想讓朕幫你們處理家事嗎?還是想告訴朕,你們是如何患難與共的一家人?」

    帝王聲音沉冷,顯然氣得不輕。

    「微臣不敢。」鳳影墨頷首,長睫掩去眸中情緒,唇角幾不可察地一勾,又旋即匿去。

    「皇上息怒……」一軟糯女聲響起,是帝王邊上的巧黛。

    纖纖玉手端起桌案上的玉瓷杯盞,呈到帝王面前,巧黛含笑看向帝王。

    陌千羽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跪在前方的鍾霓靈,沉默了片刻,才伸手將巧黛手中的玉盞接過,掀開杯蓋,呷了一口水。

    將杯盞交還給巧黛,又沉默了一會兒,陌千羽才開口:「都起來吧。」

    面色雖稍有緩和,可語氣還是冷得要命。

    「謝皇上!」

    三人起身。

    確切的說,是鳳影墨、鍾霓靈一左一右,起身的同時,將夜離攙扶起身。

    帝王的臉色又再次黯了黯。

    「說吧,你們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見夜離站穩,鳳影墨將落在她手臂上的大手鬆開,對著帝王略一揖:「微臣聽說皇上正在為端王爺回朝迎接一事操心不已。」

    陌千羽怔了怔,不意他會突然說到這個上來,微微輕凝了目光,睇著他。

    「的確有些操心。端王多年駐守邊陲,未曾回朝,朕如今也就只剩下這一個皇叔了,朕想將迎接儀式辦得隆重些,特別是歌舞方面,想要辦得別出心裁一點,因為端王擅樂理、喜歌舞,一般的表演怕是入不了他的眼。鳳台主現下提起此事,可是有什麼好的建議?」

    鳳影墨微微一笑:「不知皇上有沒有聽說過燈傘舞?」

    邊上夜離呼吸一滯。

    與她同時一驚的,還有鍾霓靈。

    「燈傘舞?」前方帝王微微瞇了鳳眸,略一思忖,「可是夜靈在大雪節的夜裡於醉仙居跳的那個舞?朕似乎在大理寺聽審時聽到有提起這個名字。」

    「皇上好記性!正是此舞。」鳳影墨微笑頷首,末了,又側首笑看了夜離一眼,再次對陌千羽一鞠:「皇上,不是微臣誇自己的夫人,此舞真的只應天上有,堪稱人間一絕。」

    「哦?」陌千羽挑眉,轉眸看向夜離,眸光輕凝:「鳳台主的意思是讓夜靈在端王的接風洗塵宴上表演此舞?」

    「不行!」

    帝王的話音未落,已有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是夜離、鍾霓靈姐妹二人。

    鍾霓靈再次屈膝一跪:「皇上,夜靈的身子還未徹底痊癒,不宜跳這種極需體內和內力的舞蹈……」

    夜離也同樣跪於她的身邊,只是沒有吭聲。

    她不是不宜跳,如今的她根本跳不了,且不說下.身的傷還未徹底好全,單說她身上的毒,她就根本提不上一絲內力,如何駕馭輕功?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明白過來,鳳影墨就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已經知曉了赤蛇的毒,肯定是。

    所以故意將她帶進宮來,就是想要折磨與她,當著陌千羽和霓靈的面折磨與她。

    不挑破、不道明,讓她苦不堪言。

    是這樣嗎?

    她緩緩抬首,看向身側長身玉立的男人。

    男人不動聲色撇開眼。

    帝王沒有出聲。

    姐妹二人又齊齊埋首叩於地上:「求皇上體諒!」

    陌千羽攏眉,轉眸看向鳳影墨,鳳影墨低低一笑:「靈兒跟大哥何須如此緊張,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靈兒的身子的確暫時不宜跳,但是,靈兒可以傳授於她人啊,譬如,這位巧黛姑娘,身姿婀娜輕盈,應該……」

    鳳影墨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巧黛起身打斷:「承蒙鳳大人看得起,巧黛不勝榮幸,只不過巧黛上次受赤蛇劇毒所侵,如今仍未大好,所以……」

    她的話未說完就頓在那裡,一雙美眸略帶愁緒地看著陌千羽。

    陌千羽卻是揚目看向跪於場中的鍾霓靈,眸光一斂的同時,唇角弧度一扯,轉向身側巧黛:「為了朕,你都差點丟了性命,當務之急,你只管養好身子。」

    言下之意很清楚。

    巧黛不能跳。

    夜離眼簾輕顫,微微彎了彎唇。

    卻也更加肯定了鳳影墨的心思。

    這便是他想讓她看到的。

    真正犧牲的人被迫需要跳舞,而一個坐享其成的人卻被保護得好好的。

    這就是他要她看到的吧?

    「是微臣唐突了,竟忘了巧黛姑娘捨身替皇上吸.毒一事,請皇上和巧黛姑娘見諒!那……要不,在司舞房找一個?」

    陌千羽看了一眼鍾霓靈,聲音略沉:「且試試看吧!」

    君臣二人一拍即合,說幹就幹。

    因時間緊迫,帝王說,直接去司舞房的練舞坊。

    一行人前去的途中,夜離又差點睡了過去,危急時刻,霓靈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她又用銀針刺了自己另一隻手的穴位,才讓自己保持了清醒。

    宮裡人手多,帝王一吩咐,大家動起來,很快便找來了晶蠶絲,還有數把大紅紙傘。

    傘柄上掛好小燈籠後,夜離吩咐大家將紙傘用晶蠶絲繫好,懸掛於練舞坊的上空。

    上面眾人忙得熱火朝天,下面幾人卻是等得非常閒。

    一閒氣氛就變得很微妙。

    帝王陌千羽坐在最上方,邊上巧黛不時遞杯茶水給他,不時遞顆葡萄給他,又不時剝根香蕉給他。

    鳳影墨、夜離、鍾霓靈坐於下方,鍾霓靈低垂著眉眼,只手一直把弄著面前的一個杯盞,不知在想什麼。

    鳳影墨微微揚著臉,似是在看上方眾人的忙碌,又似是看向遙遠的天邊。

    夜離坐在那裡極不自在,便乾脆起身看著他們系傘。

    陌千羽似是也坐得有些不耐煩了,也起身站起。

    這時,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呼,夜離抬眸,就看到上方一柄燈傘未掛好,脫了蠶絲,直直墜.落下來。

    因傘都是未撐開的,沒有多少浮力,又加上垂吊的燈籠的重量,下降的速度極快,正下方站著的,赫然是陌千羽。

    夜離瞳孔一斂,快步奔了過去,而此時巧黛似是正起身給什麼東西陌千羽,夜離一手推開巧黛的同時,自己直直撞向陌千羽。

    她剛想說小心,一股巨大的睡意往上一襲,她腳下一軟,想要掏出銀針的力氣都沒有,她眸色痛苦地看了陌千羽一瞬,便眼睛一闔,歪在陌千羽的懷中。

    陌千羽一震,不知道怎麼回事,見她身子一軟,本能地手臂一撈,將她攏住。

    燈傘並未掉下來,已被上面的人拉住,因為並未脫離蠶絲,而是蠶絲不小心放得鬆了,趟了下來,一拉便上去了。

    巧黛卻是被推得老遠,跌坐在地上。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包括一直低頭把弄杯盞的鍾霓靈,和遙望遠處天邊的鳳影墨。

    都震驚地看著三人。

    巧黛被推翻在地上,帝王站著,懷中抱著一人,那人軟在帝王懷中、埋首在帝王胸口。

    鳳影墨臉色一變,噌然起身。

    這廂,女子綿軟的身子入懷,陌千羽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特別是女子的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他忽然覺得自己胸口從未有過的震盪,回想起女子最後看他的一眼,他竟是心尖一顫。

    「太醫,快傳太醫!」

    他厲聲吩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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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不用了!」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鳳影墨。

    他大步上前,伸手將陌千羽懷中的女子接過,抱進懷中,然後對著微微失神的陌千羽一鞠。

    「皇上,夜靈並無大礙,只是她身上的傷,大夫給開了一種藥,這種藥藥力一發作,她就會嗜睡,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醒了就沒事,皇上請勿擔心,只是衝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陌千羽怔怔回神,「這樣啊……」

    「嗯,上次夜大人也見過一次,她睡一會兒,醒過來就沒事了。」鳳影墨轉眸看向鍾霓靈。

    鍾霓靈眸光微閃,當即反應過來,點頭,「是啊,皇上請勿擔心,夜靈沒事。」

    「皇上,微臣先帶夜靈回府休息,待她醒轉,微臣再讓她進宮來教她們可好?」

    陌千羽揚了揚手,面色悵然,似是在若有所思,又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微臣告退!」

    鳳影墨抱著夜離闊步離開。

    ************

    再次幽幽醒來,夜離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何時,不知身在何處,只知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想起自己昏睡前是倒在陌千羽的懷裡,也沒多想,便鼻音濃重地嘟囔了一句:「皇上?」

    她感覺到對方的身子明顯一僵,下一刻,她就感覺到喉間一緊,自己的身子一輕,她已經被對方抄著衣領拉了起來。

    黑暗中,似是對方滑涼的袖襟刷過她的臉,一股熟悉的淡淡蘭麝之香縈上鼻尖。

    心,猛地漏跳。

    不是陌千羽。

    她大驚之下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眼前一亮,是對方「嘩啦」一聲拉開了窗幔,讓外面的光線進來。

    她被對方提到了光線明亮的窗邊,而他自己也逼視在她面前。

    兩人的臉,不過方寸之間。

    四目相撞。

    她的茫然慌亂,他的冷色昭然。

    果然是他。

    原來他們是在馬車上,因為車門緊閉,窗幔盡都拉嚴,所以光線昏暗。

    「看清我是誰了嗎?是不是很失望?」男人薄唇輕啟,森冷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鳳大人到底想要怎樣?」

    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赤蛇毒,既然他都能如此變著法的折磨與她,她忽然覺得不怕了。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到底想要怎樣?你愛他,卻嫁給我,你給他吸.毒,卻不讓他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男人一直保持著抄著她的衣領將她擰抵在窗邊的姿勢,盛滿陰霾的眸中慢慢騰起血色。

    不提這個還好,提這個夜離才覺得一肚子氣呢。

    「又不是我非要嫁給你,皇上賜婚,你完全可以拒絕,你卻默然接受,是你自找的。另外,我給他吸.毒,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我讓不讓他知道,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跟我沒有關係?」男人咧嘴輕笑,週身寒氣傾散,他的臉又朝她逼近了一分,鼻尖都差點撞到了她的鼻尖,血色深瞳一瞬不瞬地凝著她,聲音森冷:「難道你忘了大婚那日我的話了嗎?我說過,我可以答應你互相尊重,但我不能保證不干涉、不侵犯,前提是,你做任何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你現在是兩個人,只要你能做到,我便能不干涉、不侵犯。」

    「那我現在已經做了,你想怎樣干涉,怎樣侵犯?」

    雖有些理虧,可那一些愧疚也因為今日這個男人帶她入宮之舉毀得一乾二淨。

    她受夠了。

    她真的受夠了。

    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死死盯著她,一雙眼睛裡的血色越聚越多,越來越濃,胸口急速起伏,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夜離知道,他定然也是忍了很久,從那個張太醫來了之後一直忍到現在。

    也真是難為了他。

    「信不信我毀了你?」

    男

    人一雙鳳眸紅得嚇人,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他咬牙,一字一頓,蒼啞的聲音好像從地獄深處出來。

    就算說不怕,夜離還是禁不住微微一顫。

    「我早已被你毀了。」

    夜離同樣咬牙,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那就毀得徹底一點!」

    男人低吼一聲,揚臂一甩,將她摜摔在車廂裡面

    汗,竟然還未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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