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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怎麼跟死人離婚 文 / 很老的樹皮

    送走老田之後,三兒用冷水洗了把臉,隨胡小月到三樓胡小月房間休息。胡小月問三兒怎麼樣?三兒點頭說,還行。其實三兒頭暈,困得厲害,就想睡覺。

    三兒不是第一次進胡小月房間;累的時候,困的時候,三兒就到胡小月房間睡一覺。每次進胡小月房間,三兒都有種溫馨的感覺,像回到家裡一樣。三兒有潔癖,對臥具特別挑剔,幾乎從來不在別人房間睡覺,到不是嫌人髒,或者嫌人臥具不好,而是心理上難以接受。胡小月房間例外。胡小月本人也是例外,天生和三兒很親近。

    胡小月給三兒鋪床的時候,三兒就站一邊看著。胡小月豐滿成熟透著性感的腰背,胡小月房間裡瀰漫著的淡淡的香氣,讓三兒難以自持。癢癢肉不爭氣了。三兒知道,就是提什麼過分要求,胡小月不一定不答應,但三兒還是制止住了衝動。吁了口氣,三兒心想,小月姐是好女人,她不容易,不能害她,何況還有秋子。

    「三兒,學修車就別張黃鱔了,太累。身體要緊。」

    「是不張了。」三和咂了一下嘴,「光張黃鱔一天就能掙二三十呢。」

    「拉魚,張黃鱔,學修車,又不是鐵人。」

    「捨不得。賺得著的時候就多賺點。要不以後想幹什麼沒錢。」

    胡小月鋪好了被子,直起腰,不解地問三兒:「還想幹什麼?」三兒坐到床沿上,摸著前額說:「社會變化快,哪都是機會。就像土菜館,它就是個機會,沒錢就盤不下來。」胡小月點點頭。三兒又說:「姐,別急土菜館,肯定能賺錢。」

    「不急。不是賺錢了嗎?有工資就賺錢了。你說過,開店三年窮。」

    「就是呀。姐你放心,有我吃的,就餓不著你。」

    「你不用擔心我。」胡小月也在床沿坐下來,扭頭看著三兒,心裡一陣感動,「我一大活人還糊不了嘴呀?餓不著。你擔心你自己,別太累了。賺錢要緊,身體更要緊。身體跨了,賺再多錢也沒用。你不能跨,你負擔重,事多著呢。」

    「老先生說,我們這些人,沒背景,沒幫手,就得靠自己。」

    胡小月點點頭:「老說老先生,我還沒見過呢。他現在怎麼樣?」三兒搖搖頭:「不好,沒精神,活得過今年,也活不過明年。得給老先生準備後事了。」

    「可怎麼辦?」胡小月胡抬手幫三兒理理濕涅涅的頭髮,「像你這麼大的年輕人還當自己孩子呢。你倒好,小小年紀,操這麼多心。秋子還有一年畢業,小西和紅姑要參加高考。還沒成家,就上有老下有小,比人當爹媽的還勞心。」

    「你不勞心嗎?」三兒拉下胡小月的手,輕輕地捏著,「都勞心。老甘早上說,不想幹了,天天在幸福圩呆著,靠煙酒撐著,看白花花的水,人跟魚一樣。你也上有老下有小。吳仁心不回來,老娘孩子還要你養,也太沒良心了。」

    「也許早死了。」胡小月憂傷地說,「那天去問問,怎麼跟死人怎麼離婚。」

    「跟死人離婚。」三兒笑笑,「就算他沒死,也可以離。法律規定,分居三年就可以離婚。你們分居多少年了?姐,是得離,不能老一個人過。」

    「一個人過挺好。」胡小月搖搖頭,「不說這事。三兒,你放心幹事,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成功失敗,都沒事。我把店看好了;店好了,我們都有日子過。」

    「姐對我真好。」三兒幸福地笑笑,「老先生說我能幹大事。拉魚肯定不是大事。」

    「別想了,睡覺吧。回家還有事呢。」胡小月不捨地抽回手。

    三兒說的老先生叫徐敬平。徐敬平和老伴王桂香解放前在省城念過國立師範學校,是清水老輩人中有名的化人。解放前夕,徐敬平帶王桂香回到徐莊,之後就沒走。四九年清水解放,五零年有了小學校,然後又有了初中、高中。徐敬平和王桂香從小學一直教到高中。清水年紀大點的人都是他們的學生,大家敬稱他們老先生老太太。

    老先生是三兒爺爺生前好友,跟三兒家關係不錯。三兒和秋子四歲時,老太太患神經衰弱的毛病,休養在家,沒事就教三兒和秋子讀書寫字,直到三兒和秋子上初中才停止。老太太也教過小西和紅姑。老先生對三兒格外關照,以為三兒是可造之才。三兒從老先生那裡學到不少為人處世之道。三兒家特別困難的時候,老先生出手相助過,那時候老先生已經患上胃癌。三兒感激倆位老人的扶持之恩,當他們親人對待。

    老先生八六年生病,做了手術,經歷過兩次化療,現在已然病入膏肓。老先生知道自己在日無多,擔心自己百年之後,老太太無人照料。幾乎沒人知道老太太的身世,老先生也不說。大家只知道老太太是北方人,生活習性和口音和清水人不一樣,在南方沒有親人。老先生和老太太有個兒子,叫徐善。恢復高考那年,徐善考上了大專,畢業後分配到遼寧工作,只在工作的第一年回來過一次,前幾年又失去了聯繫。和老先生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三兒。三兒答應過老先生,在他死後照顧老太太。

    下午五點,胡小月看天氣不早了,上樓把三兒叫醒。三兒睡得正起勁,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直哼哼。三兒喜歡哼哼;三兒累,哼哼就感覺好受多了。

    「三兒,好點了嗎?」胡小月坐床沿問三兒。

    「好多了。」三兒翻過身,壓住不聽話的癢癢肉,「出去,別**我。」

    「誰**你了?」胡小月笑了。

    「你在就**我。」三兒哼了一聲,「秋子不要我了,你嫁給我。」

    「淨說傻話。」胡小月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制止住內心蓬勃的**,「起來,

    一會兒科遲了。回家還要收黃鱔籠。在店裡吃還是回家吃呀?」

    「回家吃。我媽等我喝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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