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藍站在馬路邊,手裡汗涔涔地握著一張病歷單,望著開保時捷揚長而去的趙牧,心如死灰。
沒人理解季蔚藍是怎樣一種心情,熱浪蒸騰的季節,汗水明明順頰而下,內心卻冷的從頭涼到腳。
耳邊迴響著趙牧離開前刺耳地叫囂:「你一個窮吊!連給自己女人買化妝品的錢都沒,還能帶給水慕澤什麼愛情!」
富二代趙牧說的不錯,季蔚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吊絲,父親是礦工,打小沒有母親。出生在煤城應城,一個一到下雨就是滿天黑色澤國的城市。
季蔚藍今年大四,面臨畢業。
大學裡季蔚藍做過快餐店的鐘點工,當過家教,也獲得了每年的獎學金,再後來當了酒店保安。
季蔚藍這麼拚命賺錢,卻不捨得給自己買一件帥氣的襯衫,他把微薄的薪水帶著女朋友水慕澤坐公交、走街串巷,去吃鄭洲好多地方的特色小吃,小吃的價錢都不貴,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美味。
可是奢侈的是那是兩個人一起度過的共同時光。
毫無疑問,能被爹是導演的趙牧,以及家裡資產過億的富二代張朝共同追逐,水慕澤當屬妖孽級美女。
水慕澤一副標準的瓜子臉,笑起來露出淺淺地梨渦,穿著一襲白色的紗質長裙,把細滑的雙肩裸露在外頭,一雙細跟高跟鞋將修長的美腿襯得愈加高挑。
身為水慕澤的男朋友,季蔚藍一身廉價的t恤,單薄得有些抬不起頭。
到了下午,季蔚藍跟往常做完兼職一樣,站在水慕澤宿舍樓下。
水慕澤一臉歡喜地朝著季蔚藍款款走來,季蔚藍抿著嘴唇,將手插在口袋裡,眼神中閃爍著不安:「我們分手吧!」
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了一臉錯愕的水慕澤。
水慕澤費力地踩著高跟鞋,追問道:「為什麼?別鬧了好麼,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跟你在一起壓力很大,我不開心,這算原因麼?」季蔚藍撇下話,大步流星地走遠。
······
心情很差的季蔚藍煩躁得緊,一個人去喝悶酒。
喝完酒回來,步子都開始飄忽,好在碰見吃夜宵回來的喬胖子。
喬胖子大名叫喬恆遠,皮膚黝黑,原本濃眉大眼的五官卻被噸位掩蓋,顯得有些夯實,也是季蔚藍在大學唯一的死黨。
一看季蔚藍喝多了,喬胖子便拉著他去操場上醒酒。
得知季蔚藍跟水慕澤分手了,喬胖子操起一口黃牙,吸了一大口十塊的蘭州,也順帶著遞給季蔚藍一根問道:「你跟水慕澤怎麼了?好好的說分就分啊?」
季蔚藍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接過那支蘭州,點上學著抽了一口,卻被嗆得滿臉通紅,咳嗽起來。
「水慕澤劈腿了?」喬胖子皺了皺眉,問道:「哥們,你小日子過得雖緊張了點,但是苦中有樂啊!」
說完,嘿嘿壞笑,一副你懂的猥瑣模樣:「水大校花可是咱學校首屈一指的姑娘,滾過床單沒?」
季蔚藍瞥了喬胖子一眼道:「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好麼!我沒跟她滾床單!」
喬胖子聽了不由一愣,半支煙干杵在空中:「咋的!你也沒少夜不歸宿,水大校花不願意?」
季蔚藍吐了一口煙霧,皺了皺眉頭,緩緩說道:「是男的哪個不想,我也是正常男的,我只是怕以後她老公得知她不那個了,會看不起她。」
季蔚藍猛抽一口氣,打了個酒嗝,吧咂吧咂嘴,顯然喝酒喝得意猶未盡。
點上了一支煙對喬胖子絮叨:「兄弟,一直以來我窮,是窮怕了的那種窮。」
「你想像不到,我從小就不知道我媽是誰!我被我爹帶大,就不知道花很多錢是什麼感覺。是跟土豪張朝一樣,買一個t椊花三千多港幣麼?」說到這,季蔚藍笑聲有些刺耳。
喬胖子錘了季蔚藍一拳:「扯犢子!兄弟我也沒輕看過你!」
季蔚藍拍著口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真中了五百萬都不知道怎麼花!不說這些不切合實際的了!想想看兜裡有十塊錢,壓根不捨得花2塊錢買一張彩票,中鬼的彩票!」
喬胖子打了個酒嗝,緩了下回道:「也是啊!五塊錢都是大半份蓋澆飯了!」
季蔚藍突然盯著遠處地一對情侶,凝望著說「我不是不知道水慕澤一直有當演員的夢想,她從學了十七年的舞蹈,有一次,《宮4》的穿越劇來校園采景,她看過之後就笑笑走開了。」
「這年頭,沒有背景,沒有錢,又不願意qian規則,拿什麼進演藝圈!」
說到這,季蔚藍錘著自己地胸口嚷道「我也不是不知道,不知道趙牧到現在一直追求著水慕澤,不知道趙牧那小子有個當小導演的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趙牧是能給水慕澤夢想最近的距離。」
喬胖子拍了拍季蔚藍的後背,安慰道:「水慕澤,我看這女孩就不是那些拜金女!」
季有錢朝地上吐了一口因喝多了酒而發苦地唾液,冷冷地說「前些日子,我去做家教回來,晚上十點多了,我跟水慕澤一起去吃夜宵,其實我看見了水慕澤戴了一串意大利寶格麗腕鑽,我是土鱉,我承認我窮!但我不是sb,我懂那快腕鑽或許是我一輩子也買不起的奢侈。腕鑽後面隱約刻著『zm』,其實當時我就知道是趙牧送給水慕澤的,可我沒有說破。」
「人生在世上,是女人誰不喜歡珠寶,是男人誰嫌錢多?我想我喜歡水慕澤,我給不了她的夢想,也給不了她的物質,甚至給不了一條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該來的總會來的,提早結束,算我識趣!」
季蔚藍停下來坐在地上,吐了一大口煙霧,煙霧飄散,氤氳著眼睛,咳嗽中望著指節間廉價的香煙自言自語:「好沖的煙,嗆得人流眼淚。」
此間路過一位性感的,吊帶、黑絲美女,季蔚藍驀地咧開嘴,朝美女笑道:「姑娘!人生苦短,不如我們坐下聊聊人生好麼?」
美女從此間過,聽到調侃,原以為會有一場邂逅,誰知卻發現眼前人如此吊絲,身穿一件顯然廉價、泛著黃的白t椊,一條破舊的牛仔褲,腳上踏著一雙仿的、走形了的耐克。
顯然美女對季蔚藍的調侃極為不滿,朝他挺了挺那對傲人的饅頭,嘀咕著說:「都吊絲到這份上了,該回家好好治療了!」
季蔚藍聽到美女的嘲諷,不以為然,自毀形象地佝僂著背,不去看身後,對著美女的背影繼續調侃說道:「美女!包夜多少錢,開個價吧!」
待黑絲美女走遠好久,季蔚藍頹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望了身後,心知水慕澤也已經走遠了。
季蔚藍練了二十年古勞詠春,耳朵靈敏度自然遠遠異於常人,他早就發覺水慕澤就在自己身後。
對於水慕澤,她既然猶豫了,季蔚藍覺得不應該耽誤她,喜歡一個人就不該是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