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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0章 仇人相見 文 / 笑無語

    聽聞瑾玉的話,顧如夢倏然便是柳眉一凜。

    求她?

    「你認為自己配讓本宮開口哀求你?」顧如夢陰沉著俏麗的臉,眸似寒冰,「你敢這般威脅於本宮,本宮豈容得下你在這宮中?」

    「哦?」瑾玉聞言微一挑眉,「公主,不怕黑了麼?」

    此話一出,意料般的,瑾玉看到了顧如夢神色一變,眸光森冷之餘又帶了幾分驚慌。

    「能不能容得下我,是公主你的氣度,而能不能讓你容下我,那是我的本事。」瑾玉朝著她微微一下,下一刻,笑意倏然一斂,抬袖便將燭台上的火揮滅了。

    「不要!」顧如夢驚呼一聲,然早在她開口之時原本還一片光亮的房間霎時便又陷入了黑暗,這黑的令她看不清事物的四周頓時便又勾起她心底深處的恐懼之感。

    「啊——」她抬起雙手抱著頭便又蹲了回去,身體又如同原先那般微微發顫,隱約之間,竟還能聽見耳畔傳來的一道道女聲,仿若地獄裡來的勾魂使者,半是誘惑半是詭異的道——

    「顧如夢,拿命來……」

    「顧如夢,我要你償命……」

    「如夢,乖乖的,下來陪姐姐好不好,好不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即便是抱著頭,依舊能察覺到好似有道道魔音縈繞在耳際,惹得她只想一個勁兒地往後退,而退到了一處地方,背部抵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她下意識地伸手去砰,觸及光滑而質地上好的紅木,腦子在這一瞬間清明了許多。

    她應當是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身側也並未有什麼鬼魂,而她原先,似乎是和一個黑衣女子在對話……

    是她熄了燈!

    耳際依舊有朦朧的與怨靈般的聲音在響,腦海中浮現一幕她滿手沾染鮮血站在黑夜之中,顧如夢使勁搖了搖頭,試圖將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晃出去,但不多時她便發現,無論她如何努力,那些聲音與記憶也在她的腦海與耳際揮之不去。

    怎麼會如此?

    她懼黑,每夜安寢必然點燈才能睡得著,黑夜之中一旦失去燭光她便會一陣惶恐,但原先即便是惶恐,也不會如此失態,懼到抱著頭縮成一團的地步。

    這個認知令顧如夢心下微驚,然她並未開口在說什麼,餘光瞟到右側似乎有極微弱的光線,她轉回了頭便見月華此時打在了門口,從這個角度,依稀能看到門的輪廓,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她抬腳便想門口跑去。

    她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可哪知,還未到門口,便有一道極快的如鬼魅般的身影自眼前閃過,下一刻那人便站到了她的跟前,以身體擋住看了她的去路。

    「怎麼,公主殿下想跑了麼?」瑾玉將顧如夢擋著,輕描淡寫地開口,「不是才說,這宮中容不下我,這一眨眼的功夫,跑都來不及了?」

    「讓開!」顧如夢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便要推開擋在她身親的瑾玉,「別擋本宮的路。」

    「別走呀,黑燈瞎火的多好玩。」瑾玉低笑一聲,繼而道,「你便是不好奇為何今夜你自己莫名其妙地便如同見了鬼一般跟耗子似的蜷縮起來?」

    「閉嘴!」聽問瑾玉的形容,股如夢幾乎是立即黑了臉,但如今週遭一片黑,瑾玉自然是看不到她的神色,卻隱隱能擦到。

    「你這般說,是不是你搗的鬼?」不多時,顧如夢便像是想到了什麼,倏然間安分了下來,站在原地,用鼻子輕輕嗅了嗅,「如此淡雅的香氣,這其中似乎也夾雜了杜鵑花香。」

    「嗯,我自個兒研究出來的迷藥,感覺如何?」黑衣之中,瑾玉的聲線微涼而漫不經心。

    「迷藥?」顧如夢稍稍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但只需這麼幾步,便瞬間讓她有了暈眩之感,最後只能扶著頭讓自己勉強站住了腳跟,「你什麼時候下的。」

    「就在方才第二次熄燈的時候。」瑾玉淡道,「我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迷藥,這其中一種可亂人心神,另一種可令人目眩昏迷,原本我只是下了第一種,哪知你太不安分,便連第二種也跟著下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想試試兩種藥混合在一起的效果是如何的?」

    「你,大膽……」顧如夢雖依舊口氣不善,瑾玉卻也知她撐不了多久,只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敢給本宮下迷藥,本宮……絕不放過你。」話音落下的那一時,顧如夢的身子也禁不住腦海裡的昏沉意識,頭一偏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瑾玉望著暈倒之前還不忘放狠話脅迫自己的顧如夢,頓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將門直接推了開,而後邁步到顧如夢的身側,俯下身將她一把提了起來,繼而拖著她走出了房門——

    「待在這兒也沒什麼意思,咱們去玩點有意思的罷。」光線幽暗的房屋之內,有清靈美麗的女子以手輕撫著懷中琴弦。神色恬淡而寧靜,維持了這個動作好一會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微勾起了笑意。

    「怎麼,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麼。」耳畔傳進一道溫柔的女音,「似乎許久未看見你這般愉悅的笑了。」

    歐陽幽若的手撫上了懷中古琴的第三根弦,「他到底還是讓人幫我把琴弦接好了,要不咱們唯一可以拿來娛樂的東西也沒了。」

    身側的人聞言靜默了片刻,而後道:「你在想他?」

    「怎會。」歐陽幽若眸子一沉,「早在多年前,我就對他不抱有希望,我方才想起的是音兒。」

    「他以前不愛學琴,不愛學舞,總覺得那是女孩子才應該做的事,算起來這把琴是第二次修補了,第一次是因為音兒被我逼著學琴他不太高興,而後便拉著臉亂彈,把我的琴弦拉斷了一根,那時他被我罵了兩句就哭鼻子,看著他流眼淚我便心軟了,這斷了的琴弦讓我想起了他,他小時候與後來真是太不一樣了。」說到這兒,歐陽幽若抓著琴的手一緊,「我從未想過,音兒到最後會變成那樣,甚至連我……都快不認識他。」

    她依舊記得那個冬日,那個小小的少年在雪地之中殺戮的一番情景。

    她是最不願意他手中沾染鮮血的啊,未想還是步了他父親的後塵。

    但是她不會怪他,她所怨恨的只有那個人,那個親手改變她的孩子的人。

    眼見歐陽幽若又記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一旁的蝶舞忙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我記得音兒不是很喜歡彈琴的麼?」

    果然,歐陽幽若一聽這話臉色便又恢復如常,隨即歎道:「他以前不喜歡,是我非要逼著他學的。」

    「這是為何?」

    「他的出生注定他不能做一個平凡人,我想過帶他離開,但我知道希望渺茫。」歐陽幽若說著,瞳孔之中劃過一抹冷然,「凡是雲若皇室出生的皇子與公主,在宮中養到十歲便要送往秋明山,而這一去便注定了他們日後的痛苦,因為能活著回來的,從來都是連去的人的總數一半都不到,而出來的那條路是需要其他的兄弟姐妹的骨血鋪成。我不能改變這一切,但是我希望他是出來的那一個,所以我將我所會的教授他,其中要數雪飄人間與招魂引最厲害了。但是我不敢告訴他,讓他學這兩樣是為了讓他能解決掉其他人,骨肉相殘,多麼可怕的字眼,所以我故裝不知,教他彷彿只是一時興起,而他後來都很聽話地學了,他以為我不知情,只說去秋明山只是普通的歷練,與兄弟姐妹們相處和諧,他在騙我,而我,也在騙他。」

    歐陽幽若說到這兒,閉上了眸子,將要溢出的淚水憋了回去。

    察覺到了歐陽幽若的心情低落,蝶舞一時也想不到要說什麼安慰她,靜默了片刻才道:「所幸音兒出來了,而我的瀾兒和紫雁也出來了,我想容妃那般恨我們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以前在宮中所累積的恩怨,還有一點應當就是她所生的三皇子沒有從秋明山出來,而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八公主,卻要一輩子做其他人的藥引,想來她是心裡不平衡。」

    歐陽幽若不再言語,只是將頭靠在了懷中的古琴之上。破落而幽涼的宮殿之中,有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邁步走著,待走至了一間落著鎖的房門之前,他頓住了腳步,而後,足下輕點一個起躍之間便到了屋頂之上,銀色的面具在皎月照耀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伸手輕輕掀開幾塊瓦,垂下眼眸便能看清房屋裡頭的光景,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個地方,眸中劃過一絲痛色。

    素白衣裙的女子坐在冰涼的地面之上,懷中抱著的是他所熟悉的那把古琴,她將頭靠在古琴上,身體絲毫未動,彷彿是睡著了。

    他看不到她的臉,而他可以進去,卻也不能進去。

    將那幾塊瓦重新放了回去,動作分外輕,隨後便站了起身,一個縱身輕躍便從屋頂上落回了地面之上。

    站在古樸的木門之前,他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站,而低垂著的眸子卻掠過一絲冷然。

    只因那傳入耳中的腳步之聲,餘光瞥到一抹紅影,他無須轉過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雲凰麼,怎麼來了不進去呢?」來人輕笑一聲,聲線柔媚而清脆,說話間還邁步朝他這邊走了過來,「讓本宮算算,你大概幾年沒見你母妃了?他不是答應了你讓你隨意出入這宮殿了,到了這裡你卻不敢進去了。」

    女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顧雲凰自然清楚,而對於她這狀若幸災樂禍的語氣,顧雲凰並不回應。

    容妃見他不說話,似是將自己當成了空氣,眉間劃過一絲懊惱,但很快便又恢復了一派笑意,秋水般的眸子抬起望了一眼屋頂,繼而笑道:「讓我猜猜,你不敢見她的原因,莫不是怕你娘認不出你,怕你面具之下的容顏嚇到她?」

    此話一出,顧雲凰倏然轉頭望她,鳳眸之中冷若一池寒潭。

    他不說話,容妃也能察覺到殺機,但她似乎不在意一般,仍然一派悠閒地道:「說來也真是可惜呢。」

    話到這裡,又『嘖嘖』輕歎了兩聲,再次開口聲線依舊溫柔:「你跟你那狐媚母妃都長著容易迷惑人的漂亮臉孔,但你卻不愛惜,非要劃花了,你知道當本宮得知了這事兒有多麼惋惜麼,你說說這是何必呢,本來挺好看的不是麼,而你戴著個面具,以前是不願意摘,現下怕是不敢摘,會不會醜得嚇人呢?讓容姨看看可好?」

    說著,她低笑了一聲,抬手便要去揭顧雲凰臉上的面具。

    手還未觸及,身前的男子忽的淡淡地開口:「容姨,你最近瘦了不少。」

    容妃聞言微微一愣,手也頓在了半空,望著顧雲凰淡然的模樣眸中劃過一抹狐疑,只覺得他的反應太不正常。

    「怎麼,雲凰看的出來?說來我自己都未察覺呢。」低低笑了一聲,她的手已經觸上了顧雲凰面上銀色的面具邊緣。

    「想來是吃的不夠好,不若雲凰回宮之後吩咐廚房給您燉碗補湯?」顧雲凰說到這兒,唇角微微勾起。

    容妃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心中忽然莫名一緊,隨即收回了手甩袖冷哼,「有什麼話就說,不用跟本宮打啞謎!」

    「這一碗補湯可不同尋常。」對於容妃的態度,顧雲凰仿若毫不介意,只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一句,而後便是將頭湊到她的耳際,「用八皇姐的骨血來燉,你說可是滋補?」

    容妃聽聞他的話倏然一驚,瞳孔也在這一瞬放大,轉過頭便朝著他厲聲道:「你把芷晴怎麼樣了!」

    她不是應該在夕照做她的太子妃麼,顧雲凰如何會這麼說?

    「放心,她還活的好好的。」顧雲凰唇角噙笑,漫不經心道,「不過你總該為你剛才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你這混賬,你把芷晴還給我!」容妃終是慌了,伸手要去扯顧雲凰的衣領,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了開來。

    「你不妨猜猜她現在如何?」

    見顧雲凰如此閒然的模樣,容妃心下愈發不安,陰著臉朝他道:「你若真敢做得出來,本宮就把歐陽幽若大卸八塊!」

    顧雲凰鳳眸一寒,然不等他開口,另有一道低柔而幽冷的男子聲線在他之前響起——

    「容妃,你說說你要卸誰?」

    容妃聽得來人的聲音,面色當即一僵,半個字也不敢再說。

    而顧雲凰則是鳳眸一縮,抬目看向來人——

    ------題外話------

    臨近期末,真的沒精力碼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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