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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一章 死裡逃生 文 / 風致玄汐

    白花花的陽光照得眼前一片閃閃發亮。雖然提法高原已漸漸進入秋季,但這晌午的日光仍是毫無保留的散發著光與熱。我扶著身旁的楊樹踉蹌前行,一步一蹣跚。

    傷口的血已凝固了,但每一個細微的扯動仍會痛徹心扉。失血過多加上大量消耗能量,使我全身虛軟無力,連這樣緩慢的行走都極其吃力。額上滲出絲絲細汗,凝成大粒汗珠,難以抗拒地心引力的順著兩頰向下流淌。用衣袖擦拭一下,在袖子上留下一片紅紅黑黑的血漬。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模樣——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一身破爛與滿臉的血,若再配上陰森的墓地背景,就可以跟午夜凶鈴拚個高下了。

    我可不敢這樣走到大街上去雇輛馬車,那只會得到兩種答案:a,人們都尖叫著跑光了,馬也跑光了,只留下空蕩蕩的街道,塵土飛揚;b,提茲拉起警報提醒市民:魔族驚現某某大街的車馬行,五分鐘緊急疏散避難——然後,軍隊出動,把我重重包圍,我成了傳說中的第18使徒。我可不想再引起騷動,我如此辛苦的繞著城市的外延走,而沒有直接穿過市區回曼佗雅也就是為此。我不想驚動奎安娜,讓她再派人來。不過從她派的殺手一個都沒有回去這一點,她可能已經有所打算了。

    可是這樣在城市外繞圈實在是加倍了回去的路程。想到上次從皇城出來時,自己還因為要穿越市區回學院而苦惱不已,結果卻遇見了修斯和蜜兒。那麼這次呢?真希望再往前走幾步會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那兒,然後修斯從馬車上跳下來……

    自嘲的笑笑,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修斯此刻大概還因為我的原因而被關在什麼地方呢。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幻想也許前面有什麼人在等著接我,只有這樣想才能支撐自己繼續走下去。我心裡把在提茲認識的人一個個想一遍,卻沒有想到會有可能和原因來接我的人。我在提茲是孤身一人的,也許死在這裡也要過上幾十年才會被人發現吧。我突然想念起莫拉來。記得我有一次外出遲歸,她還曾為我等門。雖然她對我來說是個噩夢一樣的存在,卻又確實是個不可否定的存在。

    我倒坐在一棵樹下,巴掌大的樹yin給我遮去毒辣的陽光。沉重的身體撞擊樹幹,驚起一隻烏鴉扯著嗓子怪叫飛去。望著天上那一點黑影,我不禁哀悼:真是不吉利!我都這樣了,還讓我看見烏鴉,我的霉運還沒用完嗎?怎麼就不讓我碰見一隻喜鵲?今天又不是七夕,喜鵲都死去哪裡了?就只剩下烏鴉……等等,烏鴉?

    我突然想起自己不同於常人的身份來——我是個女巫!女巫耶!怎麼能以常人的理論來評判?也許對於一般人來說喜鵲是吉運的象徵,但對於女巫來說,烏鴉才是幸運星!如果織女大人是女巫的話,七夕的鵲橋說不定還會變成「鴉橋」呢!

    想到這裡,我立即興奮的招來那只烏鴉。不過它卻不怎麼搭理我,昂頭挺胸的,小眼斜瞄著我,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咱們打個商量,幫我一個忙好嗎?」我笑得很卑賤的對它說。

    「嘎。」

    「別這樣嘛~~咱們也算是一條道上的。」

    「嘎。」

    「你的那些同伴啊……那又不是我弄死的,它們也是為了幫我才慘遭不幸。我還為它們報了仇呢!」

    「嘎啊——嘎。」

    「啊?你的女朋友也在裡面啊……那……請節哀順便。」

    「啊~~啊~~嘎——啊、啊!」

    「咦?沒死嗎?毛……毛被拔光了啊……沒了毛,那也挺性感的……」

    「……」

    「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再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裡都有美眉追。我再幫你介紹一個好了,瞧你長的這麼『鳥』模『鳥』樣的,還怕沒女朋友嗎?」

    「……」

    「真的啦!我就認識一個烏鴉妹妹,那個羽毛啊~~烏溜烏溜地黑亮!那個眼睛啊~~米粒米粒地細小!那個嗓音啊~~吱嘎吱嘎地沙啞!」

    ……

    最後,我用一塊會發光的石頭跟它做交換,它才願意幫我給學院裡的人傳口信。望著它叼著我的學院制服一片碎布而遠去的「鳥」影,我不禁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連隻鳥都學得這麼市儈了!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找奧斯卡老頭來最合適,也是唯一的選擇。我既然還打算暫時住在學院裡,並與他好好會議一番,就用不著再掩瞞什麼。而且這老傢伙說不定早就什麼都知道了,想到他賊眉鼠眼的那張臉,我只能……

    我的意識在半夢半醒間遊蕩,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乎聽到馬車轱轆在岩石上猛烈的敲打聲。又過了一會兒,那只烏鴉帶著它獨特的嗓音怪叫著,在我的上空盤旋。接著,地平線上出現了馬車的影子。

    老亞當駕著馬車狂奔而至,遠在天邊的馬車下一刻就已在我面前20公分處急急剎住,馬蹄子還險些踢到我的臉上。奧斯卡從車上下來走到我面前,推了推架在鼻端的小眼鏡,嚴厲的對我說:「拉拉·葛羅雷同學,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模樣?你是不是去混**去了?!」

    「哎?」我有點不知所謂。

    「恩……」他審視著我身上的的「裝扮」:「我們學院還沒出過不良少女哩!不過你的cosplay做的有點過火了。」我沒聽錯吧,為什麼他的語音有點興奮?因為他的學院裡出了第一個「不良少女」嗎?

    「還弄得滿臉是血的……我認識一個韓國整容專家,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可以打個六五折……」

    「這不是我的血……你再囉嗦下去,就直接給我找個遺體化妝師吧。」我十分不悅的盯著他。

    「沒事就好。」他說著,和亞當一起過來扶我上馬車,極不溫柔的。

    「啊~~呀~別碰、別碰,這條膀子斷掉啦!嗚~~~~傷口又裂了,你輕點啦!……為什麼蜜兒不來?蜜兒比你們兩個糟老頭子好對了!」我再痛苦的**。

    奧斯卡看看我,咧嘴笑笑,不理我的咕噥著。終於得救了,下意識的認為奧斯卡不會對我不利,精神放鬆後,我便沉沉的睡去。

    ※※※

    意識慢慢清醒過來,我躺在安靜的房中,舒適的床上。蜜兒和沙拉坐在一邊輕聲的交談,見我張開眼,立即跑過來探問。

    「拉拉,你終於醒啦!真是太好了!」蜜兒露出真摯的笑臉:「真是讓我們擔心死了,你也太不小心了,走路也不專心,竟會踩到鞋帶絆倒,掉下懸崖!幸好傷得不算太重……」

    傷得不重?這樣還算不重嗎?

    蜜兒扶我坐起來,我看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確實都已差不多癒合,只留下不很深的傷痕。不過……踩到鞋帶……墜下山崖?這又是奧斯卡老頭的說辭嗎?上次說我被原文書砸昏,這次是走路沒走好掉下懸崖……奧斯卡編故事的水平真差!蜜兒也是,我身上的傷怎麼看也不像是摔傷吧。

    蜜兒體貼的一下給我端水,一下又用毛巾給我擦臉,又道:「我用治癒術幫你療療傷吧,我新練成了一種高級的法術哦!」蜜兒對我說:「這次一定會有效的!」

    我不知為何有些猶豫,但看著她擔憂的小臉,心想試試也好。

    蜜兒念著祝詞,一道白光從她手中放出,射向我的全身。不知怎的,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那光溫暖舒適,只讓我渾身發麻。原本已沒有感覺的傷口又變得火辣,澈骨的巨痛。

    「住、住手!」我痛苦的大叫。淡紅色的結枷的傷口周圍變得黑紫,我難耐的在床上翻滾掙扎。

    「拉拉,你怎麼樣了?」蜜兒焦急的問著:「怎麼……怎麼回這樣……?」

    她忙著上前要拉住我,卻被身邊的沙拉制止。等我的陣痛過去,漸漸平息。

    叫聲引來奧斯卡和老亞當。知道發生什麼事後,奧斯卡叫亞當帶兩人離去,自己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

    「好些了?」見我停止不動,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虛弱的喘著氣,奧斯卡靜靜的問道。我無語,他又繼續道:「你不該讓蜜兒給你治療,她的神聖祈禱術只會讓你更痛苦。」

    「……為什麼,會這樣?」

    「光明與黑暗本就是相剋的。你的**充斥著黑暗的氣體,而且越演越勝,也許與你的體質有關吧。」

    「我的……體質?」什麼意思?是說我的特殊身份嗎?

    「蜜兒的治癒術一直都對你無效,我並不認為是她的法力修煉未到家的緣故,而只是對於特殊的人無效。而直至今天,她的祈禱術對你身體產生如此之大的反作用,也是因為你**的元素愈加劇烈變化的結果。」

    「那麼……我……」

    「每個人的力量有大有小,自然也有各個屬性的偏向,也因此會有人特別擅長某一種元素系的魔法。大多數人的屬性以風、火、水、土四系自然元素為極,其他各元素為輔的形成平衡狀態。也有少數人偏向光、暗。世上那些偉大的神官,如修斯·彌凱恩的母系家族出生的神官們多為偏向光系屬相。這有一定血緣因素,也有後天的培養緣故。而偏暗的人,在現世是極為少見的,但據說魔族的高階宗親族都是純暗屬性。」

    「也就是說,我的體質屬性是偏暗?」

    「嗯,人類中雖然少見,那機率就好像走在路上被雷劈中一樣渺小,好比買樂透中大獎一樣沒啥指望,但也不是絕對沒有。古有創世大聖者費茨羅伊大人就是暗系出生。」

    「他……?」那就不會錯了,如果那個費茨羅伊所說的「受驚卵理論」屬實的話,我很有可能是在他的先天影響下、和莫拉的後天教導下形成了這樣的體質。

    「當你應對那些召喚自魔界的暗魔鼠的時候我就隱約發現,那些魔鼠是純暗元素的聚合體,卻與你所發出的魔法能量交相呼應。」

    「所以你才會要我為你實驗同為暗系的『十八星陣』的魔法?」

    「沒錯。可是那時你的能量尚嫌不足。」奧斯卡老頭眼露精光,神情就像他要我為他實驗魔法時那樣嚴厲。我不禁一顫,他說「那時」,是在隱寓什麼嗎?我未及想清,他已再次開口:「關於布達克索森林……也許那森林的現狀可以解釋你**暗系元素急劇變化的問題。」他的聲音低沉而渾厚,讓人有一種不知形的壓力。我無法再說些什麼,只能直直注視著他。

    「那森林現在已變成魔物們的巢**,包圍著黑暗的瘴氣,靠近不得。」奧斯卡也仔細的審視著我的表情,一邊說著:「就像尋回的石板一樣,那森林也被抽空了能量。但是我想,你一個人是辦不到的吧?」

    「我……不知道……我那時昏過去了……」我有些抵抗不住他的森嚴的氣勢,突然想起大祭司雷奧所說的話,便反問道:「關於我的體質,我另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認識莫拉·葛羅雷,是吧。」這不是個問句,我故作很冷靜的說道。

    奧斯卡略感詫異的表情一閃而過,接著又一臉嚴峻的盯著我。我逕自說道:「我在皇城裡碰見了大祭司雷奧,他說葛羅雷這個姓雖少見,卻也讓他如雷貫耳呢!」

    「沒錯,我是知道這麼一個人。」他冷靜的答:「所以我一直就知道你與她有關,只是不確定她又有什麼意圖,才帶你來曼佗雅,按兵不動。但我卻不能理解,若真是她命你潛進提茲來,卻為何沒有囑咐你隱瞞姓名。而你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就曝露了葛羅雷的姓氏,因為在提茲就有三個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我一直猜測你們也許是有什麼陰謀,」

    不難猜出那第三個人就是宮廷第一法師——塞龍·梅倫,但是:「你們都猜錯了。我並不是被莫拉派出來做什麼事的。事實上我會成為她的學徒也是身不由己,而現在,她已經死了,我是逃出來的。」我簡略的把破壞實驗的情告訴他。

    「死了?」奧斯卡低笑著:「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

    為什麼他和雷奧都對我的話嗤之以鼻?我有點惱羞成怒:「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她就是死了,我與她再也無關了!」

    「可我們卻不這樣認為。」奧斯卡潑我冷水:「那個老巫婆是不會隨意收個小娃兒做學徒的,她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的傢伙。」

    「那她究竟是什麼人?如果她真的這麼『偉大』,為何只有三個人知道的存在?」

    「莫拉·葛羅雷,你也許沒聽過,不過莫拉·恩格就不陌生了吧。她是創世五賢者之一——沙法雷·恩格的後代。曾經也是個聞名世界的女魔法師,可後來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她突然放棄所學,改從咒術和暗系召喚的研究,漸漸墮入歪路。」

    「她……為什麼……」我第一次聽到有關與莫拉的事,有點無法接受她的這樣的身份背景,便愣愣的問道。

    「據說是為了一件上古寶物。」奧斯卡答得有點含糊隱晦,我覺得他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故意隱瞞。

    「我並不知道這些,也無意參與什麼秘密陰謀。那麼,你打算怎樣處置我呢?」

    奧斯卡看著我,思考了片刻,道:「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我也大約看出你並無企圖。你可以暫時留在這裡養傷,我會保證你的安全。但,你必須配合我的有關研究,並且遠離雷奧,不得介入皇后等人的爭權糾紛。」

    「這沒問題。」我很爽快的答應。

    「你住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外出,不能見客。還有,今天的談話也不能說出去。」

    「要求真多,那我不是被軟禁了嗎?」我不滿。奧斯卡不語,只是盯著我,我只能無奈的妥協,先保住小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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