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惑顏

龍騰世紀 重櫻落 片片是情思 文 / 暖陌

    婚期已定,三天之後,大好的黃道吉日。

    拿出雲淡月給的木盒,輕輕打開,裡面是一塊玉牌,通透的瑩白上,只有一個飄逸的雲字。

    這是……號令雲家商戶的令牌!

    擁有了這個令牌,幾乎便掌握了天澤的財富……然而,現在,它是我的嫁妝。

    垂眸轉出一絲苦笑,我將玉牌收回木盒,指尖觸碰盒中凹槽時,忽而一顫,裡面竟然還放著一盒胭脂。轉開蓋子,淡淡的清香撲面,胭脂是淺淺的桃紅色,指尖蘸了一點,發現胭脂粉中,竟是掩藏著一個紅色紙包,紙包上只寫著兩個字——**。

    這是怎麼回事?

    仔細回想雲淡月與我的對話,忽而心中瞭然。這是雲淡月給我的出路。

    這一包藥,是讓我大婚當晚迷暈天澋曜所用,而他那句在朱雀門放孔明燈,則是提醒我去朱雀門找他接應,而信號,便是孔明燈。

    那便——依他所言吧。

    飛鳳髻,金步搖,明月鐺,紅喜袍……

    輕輕將雲淡月贈予的胭脂抹在臉頰,唇畔。又將那迷藥藏在指甲當中,封後典禮,便開始了。

    冊封皇后的典禮,果如天澋曜承諾,盛大異常。

    我如一個提線娃娃,由著喜娘擺佈,折騰了一天,滿眼被紅色和金色晃得繚亂,幾近麻木。即便如此,當天澋曜為我戴上后土,聽到他昭告天下,我是他獨一無二的皇后的那一刻,還是心裡悶得無以復加。

    聲勢浩大,舉國歡騰的封後典禮,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場抹不去的夢魘。

    瀠澈宮中,大紅燈籠成串掛滿夜空。恍如那一年,天澋曜賭氣似的在我府邸掛了漫天的小兔子燈籠。

    新房中,紅燭搖曳,紅色的喜字窗花在暖黃的光線裡,折射出斑斕的魅影。

    紅紗帳,珊瑚床,流蘇輕晃著,視線裡一切都鍍上一層柔美的光暈,顯得那樣不真實。

    天澋曜掀開我的珠簾蓋頭,今日的他異常神采奕奕,連笑容都似乎在燃燒生命一般。

    喝過交杯酒,下人屏退,房間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澈兒,今日起,你便是我天澋曜的妻。以後,這天有我來撐!這地有我來踏!你的一切全部交給我保護。」天澋曜眼中閃著溫存,溫柔地攏著我的碎發。

    垂眸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我起身走到桌几前,執壺倒酒,指尖一顫,白色藥粉落入酒中,瞬間融了:「重櫻……」

    頗為不習慣地喚著他的名字,我將兩杯酒拿到他跟前:「這杯酒,我敬你,敬你最初的收留,敬你宮中的相助,敬你對龍家的恩情,敬你……對於我的情意。」

    兩杯相觸,一聲脆響,我正要舉杯,手,忽而被天澋曜按住:「澈兒,你可知,初次見面,你很不招人喜歡?」

    微微一怔,心中灼急,卻還是由他拽著坐下,傾聽他的獨白。

    「那時候,我在楚池為質子已滿三年,即便回京,楚池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依舊歷歷在目。你一個小孩子,少不更事,卻跑到我面前以匕首要挾,實在是不自量力,甚至自以為是……直到那夜,在櫻花樹下與你交談,我才知道,你……也是個經受不少磨難的孩子,與我是如此的相似……」

    「你又知道嗎?當初被你們拋下的我,曾無比記恨著你?」抬眸,我幽幽道。

    「澈兒,我沒有走。那夜,隨李斯走到半路,我堅持折回,親眼目睹你被唐門鬼面重創。然而,當時的我,沒有權利號令李斯,亦是沒有力量保護你。後來,我尋你,設計滅唐門……一切,都是想要有所補償,還好,讓我找到你了。」

    抬眸他笑著看我:「記得嗎?你曾問我有沒有想守護的人……你說,你並不明白什麼是守護……你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這樣一個人,他在身邊你就會莫名的快樂起來,他不在你就會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事,他笑,你比他還幸福;他哭,你比他還痛;你想代替他疼,代替他傷,代替他身陷囹圄;一旦他有危險,你就會不顧一切……為了他,你沒有理智,沒有冷靜,你變得不像自己,卻控制不了……你會有一種衝動,讓他不受到任何傷害……」

    一字不差,心頭發澀,竟是一字不差……

    顫顫抬眸,天澋曜深邃的目光似乎要看穿我:「那個問題,當時我覺得可笑,卻是當真無法回答。如今,我可以回答了,卻覺得異常可悲……澈兒,你可知為何?」

    有些怔忪,我全然不知他話裡的意味,只得疑惑的看著他。

    「澈兒,你告訴我,若是想守護一個人,你會不會為他而死?」

    「重櫻,你這話是……」

    「回答我!」

    詫異於他眸光裡忽而迸發的火熱與壓迫,我抿抿唇:「我不知道。」

    天澋曜笑了,笑得卻是諷刺和淒然,忽而,他拿起酒盞,冷冷道:「我會……」忽而一揚首,一杯酒液入喉。

    那一刻,我忽然升起一絲恐懼。

    雲淡月,曾經那樣執著地要這天下,如今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放棄。他給我藥,讓我迷暈天澋曜,我又憑什麼如此相信,這不是一個陰謀,那藥粉不是劇毒……

    因為,我相信雲淡月。

    但是,我忽略了,雲淡月不傷害我,但是不代表他不會利用我傷害其他人……

    慌然抬眸看著天澋曜,我呼吸急促起來,猛然抓住他的胳膊,吼道:「你……你為什麼要喝下去……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啊!」不知不覺,淚水不爭氣的流出。

    忽而,天澋曜猛地拽過我,深深吻住我的唇,舌尖一推,一股熱酒流過來,嗆入咽喉。

    「咳咳咳咳……」猛地推開他,我伏在床邊被嗆得猛咳。

    內力流轉,喉頭一震,灌下的酒液傾吐而出。

    「本來我只是懷疑,沒想到你自己承認了,要我吐出來,看來那酒,果然是毒啊……澈兒,我確實真心想守護你……但是你——卻是要我死啊!」天澋曜眼中劃過一絲痛se,繼而覆上深深的涼意:「澈兒,從回到天澤,從在你的舊宅找到我開始,就是你的陰謀吧?到底是你的演技太好,還是我一直心存僥倖……明明知道這件事蹊蹺還是不惜一切也要一試……我說服自己相信你,我以為我會打動你,我以為我對你好你便會放棄,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啊!」

    「為你死,我認了。但我不能容忍你為了別人,取我的性命!」天澋曜聲音越發冷硬,臉上掛起一絲陰寒的笑,他猛然抓住我,按在床上,喘息著發問:「是誰——讓你來演這一出美人計?攝政王?雲侯?還是龍風吟!」

    「攝政王已死,雲侯無意天下,哥哥對你忠心耿耿……沒有誰派我來,我這麼做,是因為父親因天澤而死,攝政王因天澤而亡,我狠這裡……而你就是這裡的君王,我——要毀了你!」刻意說著狠話,我極力克制自己發顫的聲音:「從一開始,我便恨你,我恨當年你扔下我替你擋住唐門,我恨你棄我生命於不顧。我做你的幕僚,我歸順你的勢力,這一切,都是陰謀,都是我報復你,接近你的手段。自始至終,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虛情假意。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了你!」

    心,好痛。

    痛到我幾乎沒有力氣再說下去。

    天澋曜,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便是傷害,厭惡我吧,放棄我吧,從此……恨我吧!恨到再也不願看我一眼,再也不願想起我,再也不想……讓我在你心中停駐絲毫……

    肩上的力道越來越重,似要將我捏碎一般。天澋曜在顫抖,因為憤怒而不可控制的顫抖著:「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抿唇抬眸,我凝視天澋曜,沉聲道:「皇上就是這樣愛我的嗎?愛到連我的性命都要奪去?」

    肩膀上的雙手緊了緊,我咬牙忍著痛楚,字字句句說得真切:「皇上的愛情……也不過……如此。要殺便殺,我只求死後,屍首能出了這皇宮,靈魂可以得到ziyou。」說著,我閉上雙眼。

    「龍漓澈,你是我的人!即便是死,也要葬在皇陵!我天澋曜——絕對不會放手!」說著,他又一次覆上我的唇,心頭一驚,我慌張抬眸,他眼中閃爍的烈焰般的鋒芒:「你想死,我偏不殺你……我要讓你……徹徹底底屬於我,再也逃不掉!」

    身上**道忽而被他點中,一聲裂錦,喜服被他撕扯開來。灼熱的,癲狂的,毫不克制的密吻,如疾風驟雨,落在我的臉頰,唇瓣,細嫩的下巴上。釋放了情感的天澋曜,有如一頭失去理智的猛獸,無情地佔有。

    「至少——今夜,你是我一個人的妻。」

    「耐心……終於用完了麼?」微微喘息著,我的話異常冰冷:「皇上如果非要我的身子,我一介草民,又怎麼阻止得了。只是……這天下間,任誰也勉強不了的,就是我這顆心。」

    心裡,痛的要溢出血來,眼中卻是永恆的平靜。天澋曜灼熱的氣息噴湧在我身上,卻改變不了我*的冰冷。

    天澋曜的動作停下了。

    房內,紅燭滴下燭淚,光影搖曳著。

    忽而幽幽琴音傳來,西域詭異的曲調,撕破了空氣中的曖昧。

    啪嗒——啪嗒——

    光潔的肩頭忽而滴上滾滾灼熱,我以為是眼淚。然而,轉眸之間,卻是鮮紅的色澤,如一團團彼岸花盛開在肩頭,妖冶而魅惑。

    慌然望向天澋曜,鮮紅的嘴唇似燃起火焰,蒼白的臉頰上,淺淺的長出扭曲的蔓籐,好似印花一般迷離。

    「呵……女人是劇毒,這句話果然沒錯……龍漓澈,你——贏了,贏在你無情;我輸了,輸在我有意……」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沒有喝毒酒,為什麼還是中毒了?

    臉上一軟,他吻著我,鮮血染滿*,火熱火熱:「你記住,我天澋曜,為你……而死。」

    柔唇覆上我的唇,舌尖裹挾著鮮血滑進來,恣意纏綿,濃濃的血腥佔據了我全部意識。灼熱而凌亂的氣息,柔軟而激烈的觸感提醒著我——這,是真的。

    真氣循環,我不顧一起衝破**道,喉間湧起鮮血,與他的血融到一起。猛力推開他,他的身子有如綿綿絲帛,癱倒在床上,微微睜著的桃花眼湧動著盈盈波光。

    「我……去叫御醫過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裹緊凌亂的衣衫,倉惶要起身。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轉眸,他搖搖頭:「澈兒——我當真是恨,恨你背叛,更恨我自己,無論你做了什麼,還是原諒,幻想著你回頭,還是不忍殺你……卻生生把你養成一隻狼啊……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天澋曜,寧願此生,從未遇見過你!」

    他說著,臉上的籐蔓越發加深起來,鮮紅的色澤,開出詭異的花朵。

    那是——曇花!他渾身綻放的是血色的曇花!

    曇花一現,這或許也預示著,他的生命要在今夜……走向盡頭。

    這樣的妖冶,這樣特殊的圖騰,我見過千千萬萬次,怎會陌生?那是玄月宮,是玄月宮獨有的蠱!

    事到如今,叫御醫也是無濟於事了。因為玄月宮的蠱,除了玄月宮人,無人可解。

    可是,這是為什麼?

    到底是何時,他中了這蠱毒?他應該早有防備,沒有任何東西入喉,怎會……

    忽而,我心中一驚,那感覺就像是整顆心炸裂開,所有神經都在那一刻崩斷開。

    雲淡月!

    藥粉是雲淡月給的,胭脂……也是。

    天澋曜逃過了藥粉,但是,卻躲不過我的唇。只要他碰我,他吻我,便是吮了那毒,萬劫不復……

    但是,雲淡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蠱毒?他和玄月宮,難道有了利益關係?

    又或者……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萌生,像要躲避這個猜測一般,我的思緒頓時僵住了。轉臉看著天澋曜,我揚起一個笑:「我欠你的,都會還給你。今生換不清,我許你來生。所以——你要好好活著,讓我慢慢還。」

    手指一點,封住天澋曜的昏睡**。扶起他的身體,背對著我。

    我,不會讓他死。

    玄月宮的蠱毒,除了他們自己人可解,還有一個解法。

    唐門心法——碧水蓮君。

    內力在胸中流轉,順著雙手緩緩注入天澋曜身體中。隨著內力的流失,他身上的血色籐蔓慢慢消失,而我肩頭已經消匿很久的血靈蠱再次浮現出來。

    時間慢慢流逝著,當最後一絲真氣抽離身體,我無力癱到在床上,綿軟呼吸著。

    水心已毀,內力盡失。我如今,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弱女子,但是,我心中的信念,卻絕不會因此罷休。

    撐起身體,我喘息著翻過天澋曜躺倒的身子,因為**道未解,他還在安靜的沉睡著。輕輕抹去他唇邊的鮮血,我將懷中的雲家玉牌塞到他手中。

    天澋曜,我可以給你畢生的內力,可以從此忍受蠱毒的疼痛與陰寒,也可以贈你傾盡天下的財富……但惟獨這ziyou之身,你束縛不住。

    輕輕握著他的手,我顫抖著摘下皇天,戴在自己手上。

    「天澤護國神器,我龍漓澈借用了。在此起誓,救了澋然,便隨著后土,一併……奉還。」

    起身,我毫不猶豫地走入夜色中。

    朱雀門。

    雲淡月與我相約會合的地方。

    我知道,這次一去,絕不只是會合這麼簡單。

    但是,我非去不可。

    雲淡月,欠我一個解釋。即便這個解釋會撕碎我心中所有的美好,我也要——

    知道真相。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