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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連珠炮 計計相連環 文 / 暖陌

    晨霧未散,朝陽下的皇宮一片金光閃閃。踏著點點光斑,我朝御書房走去。

    「龍編修,等等!」身後一聲喚。

    不急不緩地轉身,微瞇雙眼躲開刺眼的陽光,淺淺漾起一個笑:「原來是丞相大人,下官有禮了。」

    找鳳相來做說客?真是好大的面子!

    「龍編修不必多禮,」鳳相很是慈祥的扶住我的手臂,笑道:「每次看著龍編修都覺得好生面熟啊,看來我們真是有緣那!」

    面熟?好俗的台詞!

    我輕輕一笑:「鳳相找我可有什麼事?」

    「我聽說龍編修自中進士封官一來,尚未投入一家門下?」鳳相和藹一笑:「我看龍編修一表人才,很是欣賞啊!當下又正是我朝用人之秋,軍機處缺少的正是龍編修這樣才華橫溢的官員,龍編修如願跟隨,我這便向聖上舉薦。」

    要把我提拔到他的軍機處?心底一陣冷笑,昨日才輸一仗,今日就來拉攏,我又怎麼能就此放手!

    「承蒙鳳相美意,下官才疏學淺,怕是擔當不了此等要職。聖上還在等我,恕下官不敬,告辭。」一句乾脆的拒絕,冷看鳳相臉色越來越差,真是好顏色!

    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御書房走去。

    「翰林院編修龍漓澈參見聖上。」推門行禮,順便掃視一周。果然,睦南使節已經來先發制人,而三皇子,天澋曜以及幾位朝臣也在。

    「起身罷!」天君霸朝我一揮手,復轉向睦南使節:「這位是昨日臨時上朝的官員,使節大可檢查!」

    心底早已瞭然,我卻裝作懵然不知的樣子,疑惑道:「恕下官愚鈍,不明聖意。」

    皇帝打量著我,緩緩道:「龍編修不知道?昨日太醫院走水,撲滅後發現睦南國寶開元追月弓,經過勘察,可確定這火是使用此弓所引起。而據睦南使節解釋,這把弓昨晚被盜,當時與盜賊打鬥之時,曾在其手臂上留下刀口,今日便是來檢查可疑人員。」

    「昨日看到過開元追月弓的朝臣我們全部檢查過了,只剩下你!」站在一旁的使節寒聲道。

    「既然如此,龍編修就讓使節檢查吧。」天君霸深看我一眼,沉聲道。

    點點頭,我不急著捲袖,反而是淡笑開口:「檢查自然是要檢查,但在這之前,使節可否回答下官幾個問題?」

    「請說。」

    「砍到盜賊的是哪位使節?」

    「正是我。」那使節很快答道。

    「使節的刀,可否借我一看?」我疑道。

    使節不耐地看我一眼,右手猛地抽出佩刀,微怒道:「這位大人還疑我沒刀胡言,冤枉他人不成?」

    「下官可什麼都沒說。」掩口退身,我故作緊張。

    「那看刀做什麼?」

    「下官自幼悶在家中讀書,沒見過砍傷人的長刀,所以想見識一下。」垂眸一句,房中一陣竊笑。

    「你……沒見過刀?沒想到天澤的官吏就是這樣的見識,哈哈哈……」那使節聞言放肆地笑起來。

    掃一眼房中人甚為不好的眼色,以及天澋曜頗感興趣的神色。我亦笑起來:「下官不過是個小小編修,見識自然不如出使別國的使節大人。因此,見識短淺的下官,甚為不解……」抬眸,眼中現出一絲凌厲:「臂上有傷口,可以是比武所傷,練劍所傷,甚至烹飪所傷,何以就非要是使節的長刀所傷?偷盜弓箭的人,可以是覬覦已久的慣偷,動了貪念的貴族,甚至追隨使節而來的睦南人,又何以非是昨日上朝的朝臣呢?」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竊笑。

    只不過這次笑的不是我這個所謂沒有見識的小官,而是對面這位比我還要見識短淺,邏輯不清的尊貴的使節大人!

    「逞口舌之快,這便是天澤官吏的風度!」那使節知道被我耍了,惱羞成怒,語氣不善道:「大人要是心裡坦蕩,就快些讓我檢查!」

    抬手一揖,我謙謙笑道:「這便是天澤官吏的風度,讓使節見笑了。」

    言談之間,儒雅和粗魯,不言自明。誰更在意那口舌之爭亦是不言自明。

    抬手,挽袖,及至左手,現出昨晚被墨翼錯手砍出的刀口,房中一陣吸氣之聲。

    「皇上!果然是你的官偷了睦南的寶物!」那使節理直氣壯地一喝,就要來抓我的手臂。

    機敏閃身,我冷冷道:「使節且慢。昨晚下官歸家很晚,不想驚擾了府上之人,便從後門回去,被護衛錯當成盜賊所傷。」

    「你有什麼證據?」那使節聞言冷笑。

    我此時已放下袖子,亦好笑地看著使節:「那使節又有什麼證據?」垂眸輕哼一聲:「既然使節也沒有證據,那便來對峙好了,聖上,兩位皇子殿下,各位大人請做個見證。」轉眸,收到諸位的頷首,我復道:「敢問使節,這一刀是如何砍的?」

    見那使節不答,我笑著逼問:「可是面對面?」

    「是。」

    「可是正刀?」

    「是。」

    「可是平常砍法?」

    「是。」

    揚眉一笑,我猛地一甩袖,露出手臂,朗聲道:「那就請使節按照你方才說的方法砍出個相同的刀口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使節看著那個傷口,臉色越發難看。

    「原來龍編修家的護衛,是個左撇子呢!」天澋曜一語道破玄機。

    我頷首一笑,這個使節昨夜看得仔細,今日回答的與墨翼傷我的手法完全一致。只可惜,他忘了,那是墨翼右手受傷,用的是左手,而他,偏偏正常的右手使刀!

    「既然如此,當不是這位大人了。」那使節沒辦法,只好放棄。

    可惜,我的反擊還沒開始,怎麼這麼輕易讓你走?

    「等一下,使節大人是不是忘了什麼?」眼睛笑彎,卻滿是寒意。

    「委屈這位大人了。」那使節皺眉道歉。

    搖搖頭,我笑得更濃:「沒找出罪犯怎麼能輕易放棄呢,既然天澤官員都檢查完了,是不是使節也檢查一下……」細指一點,點中他身後的隨從:「自己人呢?」

    「監守自盜?你以為我們會做這種事?」使節怒道。

    「使節誤會下官之意了,使節如此坦蕩之人,怎會做這種卑鄙齷齪之事?」挑挑眉:「只是下官雖然相信使節,難保其他人都相信啊?縱使使節潔身自好,又怎麼敵得過悠悠之口?使節還是證實一下的好,以免別人胡亂猜測。」

    「如此,還是證實一下的好啊……」幾位大臣也附和著。

    「小人之心!」那使節輕哼一聲,走到侍從身前,一刀劃開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

    任務驗收完畢,我滿意地看著那小臂,垂眸浮笑。

    「這……」

    「是刀口!」

    沒錯,與我完全相反方向的刀口!

    「使節,你竟然……」

    「皇上,這一定是有人從中陷害,絕非睦南所為……」那使節瞠目結舌,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監守自盜,誣告天澤官員,大膽使節,你們是來求盟的,還是挑釁的!」天澋曜首先發難,桃花眼中凜冽盡顯。

    「請——使節回去,此事,朕要好好徹查!」天君霸冷聲一喝,侍衛進來將那使節帶了出去。

    御書房一片寂然,正在三皇子想要緩和局面之時,忽而進來一個傳信太監,疾步到天君霸耳邊耳語幾句。只見天君霸臉色越發陰沉,手指緊扣桌几,微微發顫。

    第二炮,似乎也開始了。

    「你們都下去——」天君霸忽而開口,隱忍著怒火:「立刻傳鳳湘轅覲見——」後面這句,有如山洪暴發,席捲之處,房內的人應聲而逃。

    就在天澋曜與我側身而過的一瞬,低低的一句幾不可聞:「如此毒計,澈兒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呢!」

    夜風微涼,月朧寒紗。靜坐在房簷之上,遙望城中星星點點的燈光如波瀾般依次熄滅,輕輕一歎。

    隨著這嗟歎,一陣空靈的洞簫之聲響起,有如絲帛纏在肩頭,一下一下撫平心中的褶皺。簫聲悠悠,寄滿相思。

    澋然……

    心中一暖,每晚都枕著這蕭音入眠,那一曲柔情似水帶著那個魂牽夢縈的人,直走到我的夢裡。

    「蒔兒。」

    眼眸微顫,波心動。

    簫聲的餘韻還環繞在耳邊,這一聲,溫軟的喚,美好得不太真實。

    側目,身邊坐下的那個美如月神的男子,好似幻影。噙著的那個暖笑,直帶我入夢。

    「澋然……」軟聲輕緩,似是怕碎了夢境。

    顫顫抬眸,還好,還好,美人依舊。

    笑,如春風。

    抬手,再抬手,輕碰他的發,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輪廓……每一下觸碰都如蜻蜓點水,彈開,垂眸,再緩緩抬眼……

    還好,還好,美夢還在。

    笑,似蜜糖。

    忽而,手腕被他輕柔裹住,小心一帶,我跌入他懷裡。

    雙眸緊閉,完了,完了,要碎了,這下真的要碎了……

    「蒔兒……」耳邊溫柔的弦音擾了心湖,一聲又一聲,直潛入我的湖底,擾出漩渦:「我還在。」

    手臂攏上細腰,我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微微發顫。

    怎麼辦,這樣溫柔地叫著我名字的澋然,完全無法抗拒……怎麼辦,眼淚在眼眶打轉,好生丟臉……

    「放著這麼多眼線不理,怎麼就貿然過來了?回去罷,攝政王和談判官員太過親近,可是要遭話柄的……」嗔怪一句,我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蒔兒,你破壞氣憤了。」澋然耳語一句,攬著我向後倒去,一時星光斑斕,我枕著他的胸膛,兩人躺倒在房頂之上。

    澋然的心跳好快,迴響在耳邊,燥熱了臉頰。微微轉身,離開他的胸膛,仰躺著,眸子裡承載了整個天空。

    「這樣,就沒人看得見了。」澋然淡淡的聲音迴響在耳邊,似乎從天幕傳來,我不禁笑了。

    「怎麼了?」

    微微一愣,半晌明白他是在我為什麼晚上一個人在房上長吁短歎,淡淡答道:「今日,睦南使節被軟禁了,而被懷疑監守自盜的那個隨從被暗殺,死無對證。鳳相府上發現通敵賣國書信,是其子親筆所寫,鳳相被關入大牢調查,其子鳳錦言逃跑,還在通緝中。」

    「嗯。」

    「這些,都是拜我所賜。」幽幽敘念,我只覺胸中一片憋悶:「誣陷睦南使節,殺死睦南隨從滅口,陷害鳳相,利用鳳錦言,假裝好人教唆鳳錦言逃跑,欺騙著給他睦南的信物……這一切,都是我的陰謀。」

    澋然緩緩握住我的手,淡淡的溫暖傳來,卻依然改變不了我內心的冰冷。不敢轉眸看他,我愣愣看著天幕,輕笑道:「我還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澋然……我的心裡,好像住著一隻醜陋的惡鬼呢……」

    手上的力量又緊了些,我能感覺澋然清湛的目光鎖在我的側臉上。他在等著我轉頭,可是……我不敢看他,不敢讓他看到我醜陋的樣子……眼淚在打轉,星光凌亂,支離破碎。

    「當真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會在乎自己心裡有沒有惡鬼的。」屋瓦鏘鏘,澋然緊緊抓著我的手,起身板過我的臉:「不要輕易懷疑自己,拋棄自己,因為你身邊的人,都義無反顧的相信著你。」

    「澋然……我好怕……」水眸波光湧動,頃刻便要決堤:「朝堂險惡,人心奸詐,在這樣下去……我怕自己會慢慢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

    話未說完,澋然便攬我入懷,他緊緊包裹著我,乾燥而溫暖的大手輕撫頭髮,後頸,低沉而柔軟的聲音迴盪在耳邊:「碧落黃泉,人或者鬼,我陪著你。」

    「嗯。」猛力抱住他,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淚水不爭氣地洶湧,濡濕了他的胸膛。

    但是,那一刻,身上卻是異常溫暖,暖如chun朝。

    那夜,澋然不曾離開,抱我回房,擁我入眠,直等到風雨停歇,烏雲吹散,陪著我走入那個暖春之夢。

    澋然,你可知道,漓澈此生,有你,無憾。

    揭秘篇——花招

    中澤長街,燈火影綽中,老婦目送著那俊美男子與隨從消失在街角,緩緩拿出錯身時,那男人遞來的東西,身子竟也是慢慢挺直。

    收起篆刻著一個睦字的石牌,打開紙張,上面書寫幾行飄逸的逍遙體:

    兩事相托,務必機密行事,且今夜完成。

    在睦南隨從左臂右手持刀正刀砍出一道傷口,交予虛靈。

    將此石牌藏在鳳錦言身上,不可被他發覺。

    當晚,自京郊一處府邸飛出兩隻白鴿,一隻飛向雲州侯處所,一隻飛向鳳府。

    燭火搖曳下,雲淡月緩緩打開一張紙條,鉤唇。

    泛黃的紙張上,瀟灑的字跡寫著:梧桐已朽,鳳凰無依;雛鳳北遷,明速捉拿;東窗事發,只欠順風。

    而當夜,鳳少收到自認交心的龍兄弟一封急信,上書有人陷害謀反,皇帝明朝便來捉拿他,勸他速速離京。並警告切勿驚動其父,難保其父棄車保帥。還告知在北方某處,這位兄弟派了人接應,叮囑他定要往北跑。

    ……

    後,天澤二十七年四月初七,與天澤之北青陽鎮追回涉嫌叛國鳳相之子,並搜出睦南信物,暫時收押待審。兩日後,天澤與楚池結盟,睦南使節被趕離天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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