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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五章 金陵風雲 第四節 文 / 不爭而勝

    「我這位朋友雖然不是什麼將軍,但它比任何將軍都毫不遜色。」江永清說著走到院子中,從懷裡取出「紫玉簫」吹奏了起來。彭大魚好奇道:「江兄弟就這麼吹吹簫,便能喚來朋友幫忙嗎?」

    那阿香卻死死盯著江永清手中的「紫玉簫」,無比激動地道:「這是我家的『紫玉簫』,你……你就是當年的小哥哥羊牧野?」江永清聞言一愣,旋即停止了吹簫,滿臉驚愕地看著阿香道:「阿香……米香?難道你就是當年米家的大小姐米香?」

    「就是我,羊哥哥。」阿香淚眼婆娑,呆呆地望著江永清,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的小樹林,面對著那位為了不傷害自己,從而自罰的少年。

    江永清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女孩,心中升起一份疼愛,一份憐惜,還有一份純真的回憶。他無法想像當初富甲一方的米家,如何會淪落到如今這份田地。更無法想像做為自己師父的朋友,曾經智慧過人,手段無數,且人人敬仰的米大善人,怎麼就會被陷害得家破人亡了呢!

    「香兒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一想到米秉良的贈簫之恩,江永清就抑制不住地悲從中來,遂開口問道。米香再也壓抑不住悲痛,竟一頭哭倒在江永清懷裡。

    遇到故人,江永清自是要問個清楚,遂扶著米香進了屋子。公孫婷和彭大魚見兩人竟是舊識,也是頗感意外,遂一同進了屋子。

    米香哭過一陣後,心情略微好轉,於是述說起了家逢巨變的經過。

    原來就在苦海離開溫州兩年後,米秉良到金陵談生意,無意間發現幾個官宦子弟私底下倒賣鹽鐵,便將此事告知了他在金陵做官的好友。他的這位好友為人正直,於是上朝揭發了此事,不想卻引起偌大的風波。不久之後,米秉良的這位朋友被罷黜,於返鄉途中遭人殺害。米秉良得知此事,痛心疾首,便想著如何為朋友報仇。誰知那幾個官宦子弟甚是狡詐,竟利用江南大俠劍如神為人護短,又嫉惡如仇的性格,暗中拖了其老實巴交的兒子入伙,並讓其做了名譽上的領頭人。

    米秉良不知這所謂領頭人乃是擋箭牌,出手重傷了劍如神的兒子,使其落下終身殘疾。幾個官宦子弟便跑到劍如神處說三道四,並將米秉良描述成奸商惡霸,不但搶了他們生意,還唆使手下出手傷人。那劍如神不明就裡,盛怒之下,當即按照江湖規矩,向米秉良下了戰書,約其在玄武湖畔一決生死。

    米秉良雖然為人機智,可那都是在爾虞我詐的官商戰場上,對這種首重信義的江湖約戰,卻是不敢有半點褻瀆。他心知重傷了劍如神的兒子,便逃不過此戰,於是欣然赴約,結果被劍如神重創,不治身亡。

    事後不久,劍如神發覺受到蒙騙,冤殺了米秉良,於是將幾個官宦子弟悉數殺死,並提著一眾人頭來到米秉良墳前祭拜。這劍如神被稱為「江南大俠」,一生視名譽大於天,如今遭人蒙蔽錯殺好人,自覺無顏苟活於世,遂自斷頭顱於米秉良墳前,以示謝罪。

    米秉良死後,其妻溫默言憂鬱成疾,不久也離開了人世,只留下了一雙兒女和偌大的家業。當時米棋不過十八歲,而米香更是只有十二歲。不少人覬覦米家的產業,又欺米氏兄妹年少,於是千方百計加以迫害,最終導致米棋失蹤,生死未知。

    米香在幾名天良寺僧人的保護下,得以逃離溫州,原本打算投到杭州,父親身前一位好友處,卻在路上再次遭遇仇人圍殺。幾名僧人戰死,米香失足滾落山崖,被一名路過的妓院老鴇救起,從而被迫淪落紅塵。

    聽罷米香悲慘的遭遇,江永清三人無不嗟歎。如米秉良這般大仁大智的商人,世上本就罕有,結果依舊逃不出惡人的算計,說來甚是無奈。

    當江永清得知眼前女孩竟是當年的米香,便開始後悔自己輕率的行徑,深怕誤了故友一生。可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也容不得他江永清再做反悔。

    江永清出於無奈,只得將彭大魚拉到屋外,不停地叮囑道:「彭大哥,香兒妹妹乃我故友,身逢巨變淪落紅塵,唯一的哥哥又下落不明,勢必會有很多委屈。她若使性子耍脾氣,大哥還請看在小弟面上,多少忍讓著些。我這裡還有些銀票,大哥回鄉後可多置辦些產業,千萬別委屈了我這妹子。」

    彭大魚能得此嬌妻,自然是一百個願意,當即信誓旦旦道:「江兄弟只管放心,香兒便是我的心頭肉,俺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的。」江永清兀自不放心道:「香兒畢竟出生富貴人家,大哥不妨再請個麻利點的丫環,也好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彭大魚又一一應下。

    公孫婷見丈夫喋喋不休,便猜到他心中所想,於是出門比劃道:「你呀!既然做了媒人,就別後悔。我看彭大哥性情敦實,應該不至於虧待香兒,你就別再操心了。」江永清只得無奈地聳了聳肩。

    彭大魚看不懂公孫婷的手勢,自然不知兩人說些什麼。可米香卻是心思剔透,早從江永清的舉止當中讀出了情誼,可也僅僅只是情誼而已。只見她步出房門道:「江大哥只管放心,香兒會照顧好自己的。」說著又幽幽一歎道:「只要江大哥能常來看望香兒,我便知足了。」

    江永清喟然一歎道:「放心吧香兒,我會幫你找哥哥的。」米香頷首道:「那就多謝江大哥了。」江永清心知逗留時間越長越危險,於是道:「待我叫來朋友,二位便趕緊走吧!」只見他將「紫玉簫」放在唇邊一吹,夜空中頓時飄蕩起優美的旋律。

    彭大魚張了張嘴,正欲問究竟是什麼朋友,卻聽見兩聲高亢的鶴唳從半空中傳來。他抬眼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邊飛來,很快便飛臨自己頭頂上空。那黑影在空中盤旋了一圈,這才扇動著巨大的翅膀,朝庭院中落來。強勁的氣流刮得幾人衣袂飄舉,紛紛瞇上了眼睛。

    江永清拍了拍黃鶴,笑道:「鶴兄,今日有勞您捎帶兩位朋友出城了。」彭大魚和米香幾時見過如此雄壯威武的黃鶴,不由驚歎道:「哎呀呀!這麼大的仙鶴,還真像傳說中的神鳥。」

    「我這位朋友就是神鳥。」江永清撫著黃鶴的頭頸道:「時間緊迫,還請哥哥嫂嫂速上鶴背,鶴兄會將兩位送到江北的。」彭大魚翹起大拇子讚歎道:「江兄弟真乃神仙下凡,連這等神鳥都要聽你指揮。那我夫婦走了,你二人萬事當心,日後有空別忘了來看咱們。」

    米香淚眼婆娑,千叮萬囑道:「江大哥,您可一定要來探望我們啊!」江永清將兩人扶上鶴背,隨即說道:「在下一定會來的,二位記得抱緊一點,一路珍重。」他說著又囑咐黃鶴道:「我這兩位朋友不會武功,鶴兄還請飛慢飛穩一點。」黃鶴點了點頭,旋即展翅飛去。米香幽怨地瞟了江永清一眼,淚如珍珠,隨風飄散。

    望著彭大魚夫婦駕鶴遠去,江永清感歎道:「終於完成了一個心願。婷兒,我見金陵城裡人心惶惶,老百姓怕是不得安身。咱們不如將寶石兌成現銀,分發給老百姓,你說呢?」公孫婷自然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剛離開彭大魚的院落,一隊人馬便呼嘯而來。江永清笑道:「婷兒,尋仇的來了,咱們快走吧!」夫婦兩隨即展開身法,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雖說這夫子廟前依舊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但商業卻十分蕭條,且到處充斥著饑民。江永清夫婦看到這一幕,心情無比沉痛。想想連一向富庶的金陵城,都變得如此蕭瑟,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兩人腹中空空,於是找了個面鋪,要了兩碗麵條,準備好好吃一頓。可誰知兩人剛一落坐,就發現無數雙飢渴的眼睛聚集在身上,且有饑民圍了過來。

    面鋪老闆連聲吆喝,想趕走這些饑民,江永清卻掏出一張銀票,交給面鋪老闆道:「有多少面就做多少,然後分給這些饑民。」面鋪老闆看著手中一百兩的銀票,驚訝道:「這年頭,難得遇到先生如此大方的人。俗話說,救急不救困,先生也別太過仁慈,這些餓紅了眼睛的人,是不會感激你的。」

    「沒事,店家儘管做來。」江永清毫不介意道。那些饑民見江永清竟然會請客,紛紛一擁而上,眼巴巴地盯著面鍋。面鋪老闆本想先給江永清夫婦做面,可誰想面一端上來,就叫饑民們搶了去。氣得那老闆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白眼狼,真他娘的不是東西。人家好心好意請你們吃麵,你們卻如此不知感恩。」

    江永清阻止道:「店家,俗話說人窮志短,就先讓他們吃飽吧!我夫婦不急。」可是周圍的饑民發現這裡有人施捨,卻是越聚越多。如此一來,面鋪的面料很快便告罄。江永清夫婦見狀,只得趁亂離開了面鋪,另尋地方進食去了。

    那面鋪老闆被饑民弄得焦頭爛額,汗如雨下,不由氣急敗壞道:「早知道如此難堪,還不如不賺這一百兩銀子。」一個肚子渾圓的大胖子,衣衫襤褸,看上去十分落魄。但他仗著臂粗腰圓,硬是連搶了兩碗麵。這傢伙雙眼賊亮,一面狼吞虎嚥,一面緊盯著江永清夫婦。他見兩人離開,於是悄悄跟了上去。

    江永清夫婦又找了家面鋪,總算填飽了肚子,於是開始尋找可以典當寶石的地方。奈何金陵城被圍,不少店舖因為避禍,都歇業逃難去了。江永清夫婦轉了一大圈,還是沒能找到一家當鋪。

    那胖子瞧出端倪,於是嘻嘻哈哈上來說道:「二位俠士方才施面,鄙人得以溫飽,實在是感激不盡。」他說著打了個稽首,又接著道:「鄙人見兩位似在找去處,在下不才,對這金陵地界還算熟悉,倒是可以為兩位恩人分憂。」

    江永清見那胖子體態憨厚,為人謙和,於是抱拳道:「那就有勞兄台為我夫婦帶路了。」胖子嬉笑道:「不知二位想尋客棧還是商舖?在下別理,好歹也在這金陵城裡住了十年,便沒有不知道的去處。」江永清於是問道:「兄台可知那裡有當鋪?我夫婦想當點事物。」

    別理皺起眉頭道:「俠士什麼地方不好找,偏偏要找當鋪。哎呀!這我可幫不上忙嘍!」江永清奇怪道:「這是為何?難道偌大的金陵城,就沒有當鋪不成?」別理搖頭道:「非也,非也。只是現在正值戰亂,幾乎所有的當鋪都關門了,唯有一家莫記還在開張。可是那莫信老兒為人可惡,在下豈能帶二位去見仇人。」

    江永清笑道:「兄台跟人家有仇,又不是在下與他有仇,兄台何以執拗不肯帶路?」別理氣憤道:「只要一想到莫信那廝,老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此人奸猾狡詐,是個徹頭徹尾的奸商,所以二位還是不去為好。」

    公孫婷抿嘴一笑,對江永清比劃道:「他這是一棒子打死人,因為人家跟他有仇,所以便把人家說得一無是處。」江永清頷首道:「夫人說得有理。」然後對別理道:「兄台儘管將我夫婦帶到門外,在下定有酬謝。至於受不受騙的,那是我夫婦的事,與兄台無憂。」

    別理臭著張臉,叫囂道:「哼!二位俠士把咱看成什麼人了。別理人雖窮,但窮得有骨氣,豈是銀子可以收買的。我不帶你們去見那廝,這是為兩位好啊!話不投機,告辭。」他說著扭頭就走,嘴裡還喋喋不休地罵道:「莫信老兒,老子非但不會帶人去你店裡,還要天天攪你生意,看你怎麼賺那黑心錢。哼!」

    江永清笑道:「婷兒,這位兄台好強,表面上不願意幫忙,暗中卻給咱們放了話。走吧!跟上他一定可以找到那家當鋪。」公孫婷甜甜一笑,比劃道:「這人可真有意思,都落魄成這樣了,還窮清高。」

    果然,沒過幾條街,江永清夫婦便看到了莫記當鋪。那別理站在人家門口大罵,結果被店裡的夥計用掃帚轟走了,江永清夫婦這才走了過去。

    那夥計顯然還在生氣,看見江永清夫婦衣衫樸素,於是不給好臉道:「喂!我說二位,咱這可是當鋪,只當值錢的玩意。瞧你們一身窮酸相,就少拿些不值錢的東西來折騰了,咱們老闆可沒心情伺候。」

    江永清不悅道:「你這店家怎麼見人就往外推哦!難不成我非得錦衣玉帶才有寶貝?趕緊叫你家老闆來驗貨。」那夥計惱怒道:「嘿!我說今個是怎麼了,剛趕走一個瘋子,又來了兩不識趣的。你小子要是有寶貝,還用得著裝出一副窮酸相嗎?趕緊走,否則休怪老子動手攆人了。」

    「小班,殊不知來的都是客嗎?你如此傲慢無禮,小心老子讓你捲鋪蓋走人。」當鋪後堂走出一位精瘦的中年人,兩隻眼睛烏黑發亮,鼻樑挺拔,顴骨高聳,一看就是精於營生之人。他訓斥完夥計,於是朝江永清夫婦拱手道:「二位客官裡面請,我這新來的夥計不懂事,鄙人下去後自會罰他。」

    江永清見對方衣裝考究,知道是掌櫃來了,於是抱拳還禮道:「還是掌櫃的懂得營生,不以貌取人。」那掌櫃的把江永清夫婦請入雅座,遂朝先前的夥計冷哼道:「先扣你半月工錢,如有再犯,直接走人。」那夥計耷拉著腦袋,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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