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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人心叵測 第五節 文 / 不爭而勝

    面對羊牧野這種心性的人,唐宓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彷彿在他面前,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隨性。

    一陣沉默過後,羊牧野心知自己必死無疑,於是請求道:「唐兄,在下可否求你辦件事?」唐宓回過神來道:「你只管說吧!反正在你死前,我一定會替你辦妥的。」

    羊牧野先道了聲謝,然後道:「你能送我去大相國寺嗎?我想見師父,請他老人家替我超度靈魂。不然死後還要做個孤魂野鬼,怎對得起列祖列宗。」

    唐宓眼眶濕潤,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他不但胸懷坦蕩,更有種難以言表的親和力。如此磊落男兒,死了實在可惜。唐宓心下不忍,卻又無計可施。

    「好,我這就送你去。」唐宓偷偷抹掉淚水,隨後掩門而去。

    羊牧野眼望屋頂,心中默念道:「大哥,二哥,小弟要走了,希望你們多多保重,咱們來世還做兄弟。影兒,小月,不能看著你們幸福快樂,是我一生的遺憾。義父義母在上,孩兒此生不能報答兩位的恩情,只有來世再做牛馬了。還有……從未謀面的爹娘,如果你們還有子女,千萬別再弄丟了,一定要教他好好做人。至於公孫小姐,羊某今生有負於你,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歸宿……」

    花弄影慌慌張張地回到歸元劍派,便直奔「蘭雅園」而去。張常見她神情緊張,喊了幾聲也不見反應,意識到事情不妙,於是急忙趕去稟報公孫伯。

    「婷姐姐,大事不妙了。婷姐姐,你快去救救牧野哥吧!」花弄影大呼小叫著衝進「蘭雅園」。而此刻,公孫婷正爬在桌上哭泣,何志宇則站在一旁又是勸慰,又是滿腹牢騷。

    花弄影方衝進房間,就聽何志宇冷冷道:「如果是來替羊牧野求情的,還請你免開尊口。我和師妹是不會原諒這種輕浮之人的。」花弄影急忙道:「不是這樣的,我敢發誓,牧野哥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婷姐姐的事情。」

    公孫婷見花弄影神情慌亂,心知一定出了什麼大事,於是抹著眼淚問道:「你慢慢說,究竟出了何事?」

    花弄影頷首道:「牧野哥是去聽樂姑娘彈琴的,結果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打成重傷,現在已下落不明。」公孫婷聞言花容失色,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幾個時辰,竟起了如此大的變故。

    何志宇冷哼道:「煙花場上爭風吃醋,被人殺掉亦屬正常。他有負師妹在先,可謂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公孫婷語帶哭腔道:「影兒妹妹,快帶我去找他。」花弄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救了他,咱們上哪兒去找啊!」公孫婷急得眼淚橫流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婷兒,出了什麼事?」公孫伯帶著張常和嚴寶和進來,一臉嚴峻地質問道。公孫婷忙拉住父親道:「爹啊!羊少俠在『萬花樓』被人打成重傷,現在已經下落不明瞭。」

    公孫伯皺眉道:「萬花樓?他去哪種地方幹嘛?」何志宇冷笑道:「去妓院還能幹嘛!師父,這種人不值得咱們同情。虧得師妹還對他一往情深,可他卻背著師妹尋花問柳,簡直是禽獸不如。」

    花弄影叫道:「牧野哥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世伯,牧野哥是被秦風騙去萬花樓聽琴的,他絕對沒有對不起婷姐姐。」公孫伯批評何志宇道:「有你這樣說自己結義兄弟的嗎?如果他是個**之徒,你又何必與之結義。」

    何志宇被公孫伯一頓訓斥,頓時啞口無言。公孫伯接著道:「寶和,你馬上吩咐下去,叫所有弟子分頭去找羊牧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跟著又吩咐道:「張常啊!你先不要回鄉了,最近府上事情多,你去趟中原鏢局,叫他們準備一下,幾天後有趟皇鏢下江南,我要親自押運。」兩人當即應下,跟著躬身而退。

    花弄影感激道:「還是世伯好,那找牧野哥的事情就拜託您老人家了。」公孫伯和顏悅色道:「好孩子,人一生要學的最大本領,就是識人善用。你牧野哥是什麼樣的人,世伯心裡有數,你也別太擔心了。」公孫伯好生安慰了一番,這才返身離去。

    「對了婷姐姐,王大哥去了大相國寺,咱們去找王大哥和苦海大師好嗎?」花弄影的提議,很快得到了公孫婷的贊同:「這樣也好。師兄,你去嗎?」

    何志宇剛被師父訓斥,心裡正不是滋味,於是不置可否道:「我累了,想去歇息片刻,到時候再說吧!」公孫婷也不多話,當即與花弄影趕往大相國寺。

    王懷志找到苦海,說明情況。兩人權衡再三,正準備去歸元劍派找其他人商量。來到大雄寶殿前,卻見一輛馬車飛馳而來,眨眼便到了兩人跟前。

    趕車人正是唐宓,他沒注意到王懷志,見人便問道:「喂!你可認識一個叫苦海的和尚?」王懷志不悅道:「兄台出言輕狂,究竟是來找朋友的,還是來尋仇人的?」

    待唐宓看清原來是王懷志時,不覺冷冷一笑,揚著馬鞭道:「我是送一個將死之人,前來見他師父的。你既然是他大哥,想必不會袖手旁觀吧?」苦海和王懷志同時一愣,齊聲問道:「羊牧野,他在那裡?」唐宓眼睛一亮,於是跳下馬車問苦海道:「您就是苦海大師吧?」

    苦海頷首道:「不錯,貧僧正是苦海。」唐宓急忙道:「那你快救救羊牧野吧!他已經快死了。」王懷志不由分說,急忙掀開車簾,只見羊牧野圈在裡面,已經人世不省。

    王懷志探手一摸羊牧野的鼻息,驚叫道:「大師,三弟還有一絲氣息。」苦海忙道:「快抱他去清心齋。」王懷志急忙抱起羊牧野,飛奔向清心齋而去。

    三人來到清心齋,王懷志將羊牧野輕放在床榻上。苦海探手切著羊牧野的脈搏,過了片刻,竟是皺頭深鎖道:「他不但真氣渙散,而且還中了兩種巨毒。」王懷志震怒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歹毒?」

    唐宓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道:「有一種毒是我下的。」王懷志勃然大怒道:「你為何要害我三弟?」唐宓性格剛烈,當即反駁道:「我沒有害他,是他自己要吃的。你不信,等他醒來自己問好了。」

    王懷志追問道:「可你為何要給他毒藥呢?」唐宓支吾道:「我……好,就算先前是我不對,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應該兩不相欠了吧?」

    苦海道:「王施主,請幫貧僧退去他的上衣。」王懷志狠狠瞪了唐宓一眼,隨即剝去羊牧野的上衣。唐宓不自覺地將頭扭向一旁,不敢再看羊牧野。苦海盤膝坐在羊牧野身後,吩咐道:「在我療傷期間,千萬不能打……」一塊月牙形的紅色胎記,猛然跳入苦海眼中,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住心神般,整個人都呆住了。

    過了良久,苦海方才收起濕潤的目光,跟著長歎一聲,語調激動地自語道:「真是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意外發現羊牧野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他心中一時千愁百結,五味翻騰。

    苦海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男孩,原來就是自己苦苦尋覓多年的兒子。但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每次與兒子相遇,其中都會有一番重大的變故。

    王懷志見苦海眼中含淚,彷彿在回憶什麼往事,於是問道:「大師,您沒事吧?」苦海回過神來,穩定住心情道:「沒事,你們去守好門戶,千萬別讓人來打擾。貧僧就算窮盡畢生功力,也要救他一命。」

    唐宓高興道:「只要你能救他,就算要我守七天七夜也沒問題。」王懷志頷首道:「大師儘管放心,只要我王懷志活著,就決不會讓人踏進『清心齋』一步。」

    兩人去後,苦海輕撫著羊牧野肩頭胎記,默默道:「孩子,師父絕不會讓你死的。江搏浪有你這樣的兒子,想必也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說著將右掌輕輕按在羊牧野頭頂,從百會穴注入一股真氣,並鎖住了他的命門穴。如此過得片刻,苦海才翻轉羊牧野的身體,在其胸口璇璣穴推拿了幾下,跟著又在他的腹部氣海穴搓揉起來。

    經過一番努力,羊牧野的氣色略顯好轉。苦海抹著額頭汗水道:「任督二脈已經打通,你暫時不會有危險了。」門外隱隱傳來一陣喧鬧,只聽花弄影叫道:「王大哥,苦海大師可願幫咱們找牧野哥?」

    王懷志用手指壓在嘴唇上,噓聲道:「你小聲點,大師正在為三弟療傷。」公孫婷欣喜萬分道:「你們找到牧野了?」唐宓不冷不熱地道:「你是他什麼人啊?叫得那麼親熱。」

    花弄影睜著大眼睛好奇道:「怎麼又是你,你來幹嘛?」唐宓雙手抱胸道:「小妹妹,若不是我,你牧野哥早已被人亂刀砍死了。」花弄影心裡一陣激動,脫口道:「原來是你救了我牧野哥。」

    王懷志冷哼道:「也是他給你牧野哥服的毒藥。」公孫婷緊張道:「什麼,他還中了毒?」轉而盯著唐宓,冷冷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毒害羊牧野?」唐宓淡定自若,從容不迫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羊牧野已經兩不相欠。所以說,你們沒有資格指責本少爺。」

    「你使毒下絆,不管怎麼說都不對。」花弄影氣呼呼地道。公孫婷心急如焚,忙勸解道:「他都這樣了,你們再埋怨誰也沒用。還是安靜些,別打擾大師才是。」

    唐宓見幾人對自己很敵視,再呆下去也沒意思,索性一跺腳,冷哼道:「你們這些人,簡直不可理喻。」說著轉身便走。王懷志也無心與其糾纏,反對花弄影道:「花姑娘,你精通醫術,還是進去幫苦海大師一把吧!」

    花弄影應了一聲,於是輕輕推門而入。苦海此刻正用畢生功力,從羊牧野足底湧泉穴注入,打通其足少陰腎經。隨後又從天池穴入手,打通手厥陰心包經。接著再從中府穴注入,打通手太陰肺經。直到打通六陰六陽之脈,苦海這才著手疏導羊牧野身上紊亂的真氣。

    人體週身約有五十二個單穴,三百零九個雙穴,五十個經外奇穴,共計七百二十個穴位。其中有一百零八個要穴,和三十六個致命穴,亦稱「死穴」。稍有不慎,非但治不好人,還會致死致殘。江湖上對穴道有首歌謠:「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太陽和啞門、必然見閻王、斷脊無接骨,膝下急身亡。」

    百會穴應天,璇璣穴應人,湧泉穴應地,乃人體的三才大穴。苦海選擇先打通此三穴,對救治羊牧野非常關鍵。「紫陽神功」屬於至剛至純的內力,對治療內傷有一定的神效。好在羊牧野練過此功,所得裨益自然不少。但若非是苦海這等功參造化之士,換了任何一人,非但救不了羊牧野,反而有可能使其病情惡化。

    此刻苦海已是汗如雨下,面罩紫光。羊牧野更是面露苦楚,渾身泛紅。花弄影見一個個鼓起的小包,正由羊牧野週身湧向其小腹丹田穴,心知苦海正在為其導氣歸元。因為羊牧野真氣渙散,無法自行保護心脈,苦海只能用自己精純的內力,助他元歸太虛。

    漸漸地,苦海和羊牧野頭頂升起縷縷真氣,繚繞不散,看來已到運功的緊要關頭。只要稍一岔氣,不但羊牧野會心脈盡斷,百骸俱焚,就連苦海也有生命危險。花弄影只能靜靜地矗立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

    過不多時,柴馨也趕了過來,老遠就叫道:「王大哥,怎麼這麼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聲。」王懷志道:「時間倉促,所以來不及通知你。」柴馨又問道:「我是到歸元劍派打聽,才知道羊兄弟出了事。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公孫婷道:「苦海大師正在為他療傷。」柴馨欣慰道:「太好了,有大師出馬,必能救羊兄弟一命。」公孫婷淡淡一笑,心頭祈禱道:「但願他吉人天象,能逃過此劫。」

    沒過多久,唐宓突然慌慌張張地跑回來道:「不好了,不好了。王屋派、寒月宮、丐幫、烈陽教等門派,還有不少江湖豪傑,大約數十人正殺奔大相國寺而來。」

    王懷志震怒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三弟在這裡的?」唐宓見王懷志口吻不善,冷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人又不是我招惹來的。」王懷志見事態嚴峻,當下決定道:「馨兒,你趕緊去請明澄大師來相助,以他老人家的德高望重,相信可以鎮得住這幫宵小。公孫小姐,還有這位小兄弟,你倆隨我去阻擋敵人進寺。」

    唐宓心中另有打算,於是叫囂道:「他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反正我與他兩不相欠,幹嘛還要搭上性命呢!」她說著逕自揚長而去。王懷志也沒指望他幫忙,只對公孫婷道:「這裡由花妹子看護,咱們去寺門堵住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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