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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浮生如夢 第二節 文 / 不爭而勝

    米香想來想去,也不明白男孩的心思,只得岔開話題問道:「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男孩回道:「我叫羊牧野,你呢?」米香道:「我叫米香,你就叫我香兒吧!」男孩咧嘴笑道:「米香,米香,再叫兩聲,我肚子就要罵爹了。」米香疑惑不解道:「為什麼呀?」

    羊牧野哈哈笑道:「因為白米飯香噴噴,引得我肚裡的饞蟲大鬧天宮,那腸胃受不了折騰,自然要罵我這個爹了。」米香被逗得格格大笑,原先的恐懼和孤獨,反倒拋諸腦後。

    曲還音森然道:「現在想笑儘管笑吧!省得你到了陰曹地府也做個枉死鬼。」米香一聽嚇壞了,恐懼的陰霾再次籠罩心田,眼淚不禁嘩嘩落下,眼看又要大哭起來。

    羊牧野急忙道:「娘,她只是個小丫頭,就算咱們跟她父母有仇,又何苦害她性命呢?」曲還音冷冷道:「老娘我苦大仇深,怎麼也不見有人可憐?正因為你事事忍讓,狠不下心腸。所以老娘要你從殺這個丫頭開始,練就一副狠心腸,方能無往而不利。」

    米香聞言大哭,眼巴巴地瞧著羊牧野嗚嗚咽咽道:「羊哥哥,你不會真的把我當米飯吃了吧?」羊牧野心知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只有等待時機再謀他策,於是朝米香微笑著搖了搖頭。米香猶未放心,垂下頭去偷偷慟哭,說不出的害怕傷心。

    時間在窒息的氣氛中一點點流逝,羊牧野見母親練功到了關鍵時刻,尋思道:「現在不救米香,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至於娘哪裡,也只好先敷衍著再說。」只見他緩緩彎起身子,解開了拴住腳踝的繩子,跟著翻身落在地上,隨即來到已哭得迷迷糊糊的米香身邊,用手摀住其嘴巴,附耳悄聲道:「你別出聲,哥哥送你回家。」

    米香猛然醒來,見羊牧野正在為自己解繩索,只管眨著眼睛連大氣也不敢出。繩索解套後,羊牧野拉著米香躡手躡腳地鑽進了樹林。苦海把一切看在眼裡,對羊牧野說不出的喜歡,於是悄悄跟了上去。

    兩個孩子在樹林裡摸索得半個時辰,這才來到一條小路上。羊牧野低聲對米香道:「你快走吧!若是我娘趕來可就遲了。」米香望著莽莽大山,心裡別提多害怕了,於是扭扭捏捏道:「羊哥哥,謝謝你救了我。可是我不認識回家的路,你送送我好嗎?我會叫爹爹給你錢作為報答的。」

    羊牧野心想也是,要她一個小女孩獨自回去,說不定半路上便被野獸吃了。於是暗思道:「我帶米香逃走,娘發現後勢必會向溫州城方向追趕,我不如帶這丫頭往南去,繞上一圈再回溫州,如此便可騙過我娘,安全抵達米府了。」他心中計議停當,隨即牽著米香一路往南而去。

    苦海悄無聲息地跟在兩個孩子身後,一開始見羊牧野向南走,心中還有些納悶,直到走出五六里地,方才明白其用意,不由暗讚道:「小小孩兒,便有如此心機,若不能引上正途,實在是可惜。」

    米香嬌氣,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又鬧肚子餓,羊牧野只得又哄又背,又摘野果給她充飢。兩人如此這般走了五六十里的路,直到華燈初上,方始回到米府。

    苦海搶先一步進了米府,向米秉良夫婦通報這個喜訊,夫婦倆聞訊匆匆出門迎接。溫默言見女兒平安,只是弄得全身髒兮兮的,不覺又是高興又是心疼,母女倆當即抱作一團大哭。米秉良已聽苦海說了經過,對羊牧野也是大加讚賞,於是拉著他的手問道:「好孩子,你要什麼只管開口,大叔一切依你。」

    誰知羊牧野卻婉拒道:「若是為了討賞,小子才帶米香回來,那大叔也太小瞧……」他說著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於是又改口道:「大叔若能把紫玉簫賞給小子,那是最好不過。相信我娘得到此物,便不好意思再來滋擾府上,小子也可免去一頓打了。」

    苦海與米秉良相視一笑,隨即取過一個包裹,遞給羊牧野道:「你小小年紀,便有此俠骨風範,已屬難得。此刻又敢直言不諱地說出心中所想,足見真誠坦蕩。這包裡的紫玉簫以及《論語》、《春秋》、《孟子》三本書,還有些銀兩,都是米員外答謝你的,你就收下吧!」

    羊牧野也不客氣,當下跪在地上磕了個頭,便捧過包裹轉身而去。米香忙叫道:「羊哥哥,你今天還沒進過食呢!不如留下來吃飽了再走,我家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喔!」羊牧野咧嘴笑道:「我娘罰我不許吃飯,哥哥怎敢陽奉陰違。」

    苦海實在喜愛羊牧野,於是上前拉住他道:「你跟著母親不但要吃苦受累,還得做許多違心的事,轉不如跟貧僧去吧!為師會教你讀書寫字,還有立身處世的道理,並且傳你一身玄門正宗的功夫。」

    羊牧野對苦海也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於是又跪下磕了個頭,然後起身道:「昨夜大師父窗外指點,小子定會銘記於心。今日大師父又一路相隨,卻始終不肯傷我性命,更令牧野感激不盡。瞧得出大師父是個有本事的人,小子何嘗不想追隨左右。只是娘親總歸是娘親,未得她老人家允許,小子哪裡也不能去,所以只得多謝大師父美意了。」

    苦海依依不捨道:「你執意要去,貧僧不便強留。只是從今往後,你做人做事還須謹記:『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問心無愧。』去吧孩子!」羊牧野雙眼微潤,哽咽道:「大師父教誨得好,小子省得。」

    羊牧野去後,米秉良感歎道:「這孩子天資聰慧,且明理懂事,加之性情剛毅,心胸坦誠,若能遇明師指點,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苦海扼腕歎息道:「可惜,可惜。只怕如此良材美玉,卻要毀在其母手中。」

    米香忽然道:「你們大人總愛杞人憂天,其實像羊哥哥這樣的好人,走到哪裡都不會學壞的。」溫默言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笑道:「好像你們認識了很久似的,這麼替他說話。」米香小臉一紅,扭扭捏捏道:「人家羊哥哥就是好嘛!」她說完,自己也覺得害臊,於是轉身跑進家裡去了。

    苦海在「天良寺」呆了一周,發現寺中僧人都頗有見地。通過交流,自己也是受益匪淺。這天上完早課,米秉良對苦海道:「有人說我這樣做,是對佛主的褻瀆。可他們殊不知,沒有經過紅塵的歷練,佛主也是不能修成正果的。」苦海頷首道:「居士所言不差,貧僧現在總算明白了,心中有佛方是佛,心中無佛空寂寞。」

    米秉良微笑道:「我佛本就不在天上地下,而是存於每個修行人的心中。只要你我心中有佛,即便娶妻吃肉,亦能行善積德。倘若心中無佛,就算你吃齋唸經,那也只是裝腔作勢罷了。以其說大師是在老倌這裡領悟了真諦,還不如說是大師自己印證了道心。這種境界,是不可以言傳身教的。」

    苦海感慨道:「想不到溫州七日行,勝悟十年道。」

    便這時,一名僧人匆匆進得禪堂來道:「啟稟居士,有個叫苦渡的師父前來拜山。」說著便遞給米秉良一張拜帖。苦海一看是師兄苦渡的筆記,立即對米秉良道:「苦渡乃我師兄,一定是師父遣他來尋貧僧的。」

    米秉良聞言,立刻讓那僧人去請苦渡。苦海正欲相迎,卻見苦渡急沖沖走了進來,一臉的凝重表情。他一看見苦海,立刻支支吾吾地比畫個不停。

    苦海瞧得明白,不由面露焦慮,忙對米秉良道:「師父他老人家有急事召貧僧回寺。貧僧連日來得蒙居士照拂,可謂獲益良多,心中實在感激不盡。打攪居士之處,還望見諒。」

    米秉良惋惜道:「還真捨不得大師走啊!但既然你師父有命,秉良也不便強留。將來如有機會,你我再好好暢談。大師此番回去,順便帶我向了塵老和尚問聲好,就說拿起是空,放下也是空,該釋懷時就得釋懷。」苦海忙了聲謝,便與苦渡拜辭而去。

    二人匆匆出了溫州城,誰知沒走多遠,便被一群持刀大漢攔住了去路。那匪首身材魁梧,兼之一臉凶神惡煞,一上來就不由分說,揪住苦海的袈裟便罵道:「好你個禿驢,老子總算是等到你出城了。別以為有米員外撐腰,大爺便不敢動你。在這溫州城裡,你家鐵爺爺便是天王老子。上次你膽敢冒犯於我,便該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識相的趕緊交錢贖罪,並從老子褲襠下鑽過去,否則就別想活著離開這溫州城。」

    苦海沉聲道:「施主也未免太專橫跋扈了吧!須知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生若不思行善積德,來世必將淪為畜牲,以至於深受輪迴之苦,累世不得超生。」

    鐵拳陰陽怪氣道:「誰說老子沒積德?那米員外不是專愛積德行善嗎?如果沒有老子的照拂,他能如此逍遙嗎?何況這德都是他代本大爺積的,老子若不幹上幾件壞事,也顯不出善為何物嘛!」他說著一陣哈哈大笑。

    苦海搖頭歎道:「罪過,罪過。人若愚鈍及此,當真無藥可救。」鐵拳卻破口大罵道:「他娘的臭禿驢,竟敢詛咒老子。今日若不給你點厲害,當真以為我『小霸王』好欺負不成。」他說著賊眼一轉,卻又笑道:「不過你若是能拿出一千兩銀子,老子到是可以既往不咎。嘿嘿!銀子可是好東西啊!有它不嫌多,沒它不能活。」

    「阿彌陀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施主又何必太過執著。」苦海無話可說,只得淡淡地回應了一句。鐵拳立刻咆哮道:「跟米員外有交情的人,會身無分文?兄弟們,先把那傻和尚剁了,老子看他給不給錢。」

    苦渡氣憤不過,將拳頭捏得嘎嘎直響。苦海暗忖道:「讓這人橫行下去,不知還要害多少黎民百姓。不如給他點教訓,也好殺殺這班人的氣焰。」想到此處,苦海於是沉聲道:「既然施主不思悔改,那貧僧惟有用雷霆手段,助施主洗心革面了。」

    「你這話是何意?」鐵拳態度乖張,並未將苦海放在心上。只見苦海雙目精光暴漲,兩手忽然向前一探,宛如出水蛟龍般,一手去拿鐵拳身後身柱穴,另一手又去捏其肩上巨骨穴。

    鐵拳未料到苦海說打便打,不由大吃一驚,於是匆忙拿肩胛往其懷裡撞去,跟著又是一記鞭腳。苦海見鐵拳來勢洶洶,於是往後退了半步,雙手就這麼順勢一拽。鐵拳也就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哪裡受得住苦海一帶,當即一個踉蹌往前衝去。其手下見狀,急忙揮刀來砍苦海,卻被苦渡一手攔下,頓時被打得四處逃竄。

    不過鐵拳到也強悍,竟然沒被苦海拽倒,反而回身一招「仙人摘桃」猛掏向其腋窩。苦海實戰經驗不足,只得反腳踢向鐵拳小腿。鐵拳仗著肢體強悍,生生頂住苦海來腳道:「喲呵!還真看不出嘛!賊禿驢原來是個練家子。不過惹了大爺我,就得廢了你這身修為。」他說完一聲怪叫,又呼呼幾拳打去。

    苦海心切師父,無意戀戰,於是使出「金剛伏魔掌」,頓時掀起一陣勁浪狂濤。那鐵拳雖然強悍,畢竟練肉不練氣,如何吃得消苦海這套上層掌法,幾個回合下來,便已狼狽不堪。也是苦海對敵經驗不足,加之掌法未至純熟,尚不能收發自如,如此猛地一掌打去,待發現力量過大,卻已收之不及。

    「唉喲!」只聽鐵拳一聲慘嚎,巨骨穴已被擊了個粉碎。看著鐵拳滿地打滾,痛苦不已,苦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他轉念一想:「我出掌雖說過重,但廢了他的武功也好,免得其再為非作歹,橫行鄉里。」於是朗朗道:「阿彌陀佛!貧僧本無意傷害施主,奈何施主卻不聽教誨。貧僧逼不得已,也只好先廢了你的武功,希望施主能有所警醒,從新做人。」

    鐵拳一邊哀號,一邊怒罵道:「賊禿驢,你好狠的心,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苦海見狀,也只得歎了口氣。他見苦渡已將其餘匪徒打跑,於是問道:「二師兄,你覺得師弟這樣做如何?」苦渡翹起大拇指表示讚賞,苦海才略顯寬慰。二人也顧不了太多,當即匆匆上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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