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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各修其道 第二節 文 / 不爭而勝

    黑明帶著熊天霸去後,一個赤髮紅袍的青年由殿後走出,朝龍騰雲施禮道:「師父,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當上武林盟主,不正是您老人家的畢生心願嗎?如今有人自願相助,機不可失啊!」

    龍騰雲冷哼道:「四海啊!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還看不透。他們這是借刀殺人,讓我們去鶴蚌相爭,而他們卻從中漁人得利。哼!老夫才沒那麼蠢,像這種替別人賣命的事,豈是我龍騰雲所為。」

    這個赤髮青年名叫仇四海,乃龍騰雲的嫡傳弟子,掌管赤火令。他聽師父這麼一說,馬上吹捧道:「師父英明神武,他日必能一統江湖,成為武林至尊。」龍騰雲緩緩站起身,走到雲壁前抓起那張龍形大弓道:「總有一天,這把『烈日弓』將隨老夫笑傲江湖,成就霸業。」

    仇四海忙吹捧道:「師父定能一統江湖,完成千秋霸業。」師徒倆說著便大笑起來,好似霸業已指日可待。

    熊天霸強忍著衝鼻的辣味,毫不退縮地吃著全是辣椒的菜。他知道這是烈陽教明知自己不善吃辣椒,而故意在刁難。太行雙雄世居北方,更是吃不了辣,早被搞得淚流滿面,不住地唏噓起來。黑明得意道:「這些菜可都是川中名餚,三位務必多吃點。」

    殷老大叫道:「俺兄弟是北方人,吃不來這辣椒,貴教分明是有意……」熊天霸忙打斷道:「大雄,咱們入鄉隨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龍教主和黑明兄這是在考驗咱們,夠不夠資格和烈陽教做朋友呢!」黑明笑道:「不愧是一幫之主,見地果然非凡。來,我敬熊幫主一杯。」

    熊天霸大笑道:「貴地的美酒五糧春,一杯豈能盡興,咱們干他個十杯如何?」黑明毫不示弱道:「既然熊幫主如此爽氣,我老黑也不能丟了烈陽教的臉,咱們就來個一醉方休如何?」四人不由分說,又較起酒勁來。

    三人合力灌倒黑明後,殷老二吁了口氣道:「總算出了口鳥氣,看他烈陽教還敢小瞧我天龍幫不。哼!」熊天霸喟然一歎,隨即默默地走出房舍,向著烈陽教的後山漫步而去。

    熊天霸很為自己的前程擔心,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拼來的一切,轉瞬就會化為泡影。兩年前他去參加龍虎會,角逐二十八張英雄椅,豈料幾經拚殺,最後連第三輪都進不去。相去甚遠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金錢和名望。天下群雄一直尋找的兆銀寶庫,還有那本絕世秘笈《太華心經》,數十年來一直杳無音訊。

    他曾盲目地聽信江湖傳言,爬過秦嶺,上過太行,甚至遊遍了河朔。別說是寶藏秘笈了,就連握有地圖的萬紫陽,也連影子都沒看見。或許萬紫陽和那地圖,都早已埋在黃土之中了。

    熊天霸站在烈陽教後山頂上,靜靜地吹著風。他眺望著宏偉的烈陽堡,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我是不是離夢想相去得太遠了?」他如此想著,不禁黯然神傷起來。

    一股莫名的苦楚湧上心頭,熊天霸仰天長歎道:「烏呼!想我熊天霸縱有凌雲之志,怎奈武功低微,身世貧賤,唯有仰人鼻息,方能苟延至今。時不予我,命無鴻運,吾奈何之。」

    「嘿嘿!」一陣陰冷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由身後傳來。熊天霸震驚之餘,也深知來者武功了得。他這些年來刻苦鑽研各派武學,自以為小有成就。可現在看來,如果來人要殺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

    熊天霸心念電轉直下,忽然覺得有些尷尬。在這烈陽教的地盤上,能如此悄無聲息欺近自己的,也唯有龍騰雲,而自己的心聲卻讓他聽了去,不免讓人貽笑大方。熊天霸頭也不回,只是乾笑道:「熊某愚志,讓教主見笑了。」

    「嘿嘿!」回答他的,卻還是那陰惻惻的笑聲。熊天霸驟然警覺,忙沉聲問道:「閣下是何方神聖?」卻良久不見回答。他猛然回頭望去,只見有個人影一晃即逝,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熊天霸大駭之於,不由暗忖道:「天下間竟有如此了得之人,就算是龍騰雲我看也未必能做到。」

    熊天霸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次日清晨,他又來到後山之顛,靜靜地等候那高人出現,卻沒想竟是白等了一天。熊天霸猶不死心,第三日又來,依舊是不見高人蹤影。他如此這般連續等了六天,想放棄卻又有個奇怪的念頭在作祟。於是,他懷著那莫名的期望,第七次爬上了後山。

    「熊天霸老去後山幹嘛?」龍騰雲不解地問黑明道。黑明搖頭道:「屬下派人跟蹤過三次,就只見他站在山頭上發呆。」仇四海道:「弟子也親自跟蹤過兩次,始終不見姓熊的有何作為。」黑明不悅道:「我說仇四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老黑啊?」

    仇四海訕笑道:「黑兄過慮了,小弟只是心存納悶,這才親自跟蹤熊天霸的。」一身藍袍的藍火令主蘭文鏡幫腔道:「老黑,仇老弟又沒做錯什麼,你不該怪他。」黑明皺眉道:「老蘭,我又沒說什麼,你幹嗎指責我?」

    頭髮花白的黃火令主黃懿馬上圓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為了本教好,別為一點小事情就傷了和氣。」精瘦的綠火令主祿水源隨後道:「咱們五獄令主要同心協力,才能幫教主完成大業。大家何必因小事傷了和氣呢!」

    龍騰雲沉聲道:「由他去吧!在我烈陽教的地盤上,諒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只待日子久了,姓熊的左右沒趣,自會回中原的。倒是爾等要勤加苦練,做好準備。他日一統江湖,咱們也好號令群雄。」

    赤、黃、藍、綠、黑五位令主齊聲應道:「教主英明神武,必能一統江湖。」龍騰雲得意地捋起了鬍鬚。

    熊天霸見天色已晚,正想離去,那陰冷的聲音卻傳來道:「年青人缺的就是耐性,要想學會擎天駕海的本領,沒有耐性是不行的。」熊天霸大喜過望,連頭也不抬就轉身跪拜道:「前輩在上,請受晚輩三拜。」說著倒頭如蔥。

    「為何要拜老夫?」來人冷冷問道。熊天霸直截了當道:「晚輩的心願,前輩已知悉。晚輩為成大業,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還請前輩收我為徒,助晚輩達成心願。」來人冷笑道:「你連老夫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要我幫你達成心願。你就不怕投錯了門,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熊天霸斬釘截鐵道:「前輩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輩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一定能助晚輩達成心願。想這世界本就是個名利場,我不去佔有,自會有人去佔有。以其看著別人逍遙快活,還不如自己獨佔鰲頭。」來人欣賞道:「好小子,果然有點老夫當年的樣子。夠狠,夠毒,野心也夠大,老夫沒有看錯人,你起來吧!」

    熊天霸應聲而起,這才悄悄抬眼望去,卻見是個骨瘦如柴,個子不高的禿頭老人。他見老人穿著腌臢破爛,腰間掛著柄帶鞘彎刀,就那麼赤著雙腳丫子,坐在一塊石頭上。老人左臉有條劍痕,一直由眉梢劃到唇角,看上去十分醜陋。不過老人雖然寒磣,但雙眸卻閃著森寒的精光,正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熊天霸不由打了個冷顫。

    老人一陣桀桀怪笑,忽然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老夫很醜?」熊天霸忙打了個稽首道:「前輩奇骨異像,世所罕見。晚輩正是懾於前輩的氣勢,所以才不敢多窺天顏。」

    老人淡淡道:「男人長得醜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駕馭天地,威懾四海的本領。說了半天,你大概還沒猜出老夫的身份吧?」熊天霸瞧著老人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搖頭道:「晚輩愚鈍,不知前輩大名,還請見諒。」老人歎了口氣,幽幽道:「這也難怪你。老夫已四十年不出江湖,爾等後生又怎會認得。」

    熊天霸聞言眼前一亮,立即搜尋起記憶中的武林前輩。須臾,便有兩人浮現在其腦海中,那便是四十年前就名動江湖的大俠萬紫陽和修羅郎君。而眼前這老人身體瘦小,行蹤詭異,絕對不會是萬紫陽,倒更像是修羅郎君?熊天霸想及此處,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脫口道:「前輩莫非就是威震八方,名揚四海的修羅真君?」

    老人滿意道:「好小子,還知道老夫的名號。那你是不是該改一下稱呼了?」熊天霸是何等聰明之人,聞言立刻跪拜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跟著又興奮道:「老天有眼,讓弟子遇上師父,這畢生夙願終於有望了。」

    「嘿嘿!你別高興得太早。常言道,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能有多大成就,還得看自己的悟性和造化。」熊天霸懇切道:「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殫精竭慮,刻苦修煉,決不辜負師父的栽培。」

    修羅郎君滿意道:「自從老夫見你殺了個不肯帶路的樵夫,就對你產生了興趣。要練成『修羅幽冥神功』,就得無情無義。前兩天尾巴太多,正好對你做個考驗,老夫總算沒有看走眼。你速去準備一下,明日老夫會在烈陽教西面十里外一株梧桐樹下等你。午時不至,你就沒有機會了。」修羅郎君說完,便一閃而沒。

    熊天霸心中狂喜不已,回房便囑咐太行雙雄道:「看來龍騰雲是不會應邀了,好在這已經不重要。你倆明日便回京覆命吧!本座還有件要緊事尚需處理,恐怕一年半載都回不來。幫中大小事宜,就暫由你兄弟倆全權處理。」

    殷老大忙道:「幫主,你這一走,要是相爺怪罪下來,那可不好辦吶!」殷老二問道:「是何大事,要幫主耽擱這許久時間?」熊天霸笑道:「不該問的不要多問。總之待本座回來之即,也就是天龍幫揚眉吐氣之時。」

    次日一早,熊天霸便拜別龍騰雲,出了烈陽教,一路向西而去。太行雙雄自回汴京覆命不提。

    苦海終日埋頭苦讀《大乘真經》,並在那浩瀚無際的禪理玄境中尋找著彼岸。這是一部極其深奧博大的經典,乃佛門禪宗瑰寶,要想參透它,非有大智慧的人不可。

    了塵大師精通奇門遁甲,周易八卦。這日夜觀天象,卻發現自己的星相晦暗不明,心知大限之期不遠,也不由暗自焦慮起來。他還有個願望尚未完成,不想就這樣把它帶入黃土之中。

    「苦海師弟。」隨著聲音,苦難走進了苦海的禪房。苦海正在潛心讀經,竟是充耳未聞。苦難走近身前,見苦海還在看《大乘真經》,不由歎道:「唉!我說師弟啊!有許許多多得道高僧,窮畢生心血也未必能參透這部《大乘真經》,你也不必急於一時。常言道:『理可頓悟,功要漸修。』」

    苦海恍若夢醒,忙起身行禮道:「喏!是大師兄來了,小弟多有怠慢。」苦難笑道:「達摩老祖來中土也不過九年,其中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洞裡面壁。我看師弟也在這禪房之中枯坐九年,不知是否已悟出了新的神功絕技?」苦海道:「佛門至高無上的是它的仁愛精神,而非神功絕技。只可惜小弟天資愚鈍,九年來僅僅悟到一些皮毛,哪裡識得佛法真諦。倒是讓師兄見笑了。」

    苦難擺擺手道:「師兄我入寺已近二十載,師父他老人家除了傳授佛門經典,就是些奇門八卦之術,連所授武功也都是粗淺的健身之術。這《大乘真經》我和苦渡師弟都無緣拜讀,看來師父可是對你情有獨鍾啊!」

    苦海謙遜道:「大師兄過謙了,小弟對那禪宗真諦尚遙不可及。到是師兄早已得師父真傳,小弟又怎敢望師兄項背。」苦難拍了拍苦海肩膀,微笑道:「師弟,你就別太謙虛了。你悟性高,又知書答禮,師父他老人家喜歡你。只是為兄尚有一事不明,還望師弟指教。」苦海忙道:「師兄有何不明之處,但說無妨。」

    苦難見苦海一臉真誠,便毫無顧忌道:「師父既然對你青睞有加,那他老人家為何只傳師弟經典,亦或奇門遁甲之術,卻從來不教師弟武功呢?要知道師父可是佛道雙修的高人,世上沒有幾人比得上。」

    苦海不由想起了被江寒玉逼迫學武的往昔,那點點滴滴彷彿還歷歷在目。一股愁苦湧上心田,他閉目沉思了片刻,方道:「師父不教,自有師父的道理。何況苦海塵緣已盡,四大皆空,要那爭強好勝的武功又有何用?還是吃齋念佛來得太平。」苦海的平談讓苦難有些失望,他開始覺得,苦海真的只是個無所求的和尚,根本不會有所作為。

    苦難想想還是有些放不下,於是問道:「那師父有沒有交給你什麼特別的東西?」苦海笑道:「當然有了。」苦難眼睛一亮,忙追問道:「是不是一張地圖?」苦海正色道:「不錯,正是一張能夠帶小弟脫離苦海的地圖,一顆無所求的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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