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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命犯桃花 第二節 文 / 不爭而勝

    經過幾天的靜養,姜無涯的身體逐漸好轉,只是還有些發虛。熊天霸敲門進來,關懷道:「賢弟,你覺得如何?」姜無涯忙坐起身來道:「若非大哥悉心照料,小弟那裡會好得這般快。」熊天霸微笑道:「當年若非賢弟捨命相救,做哥哥的又哪來今天。你我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姜無涯淡淡一笑,卻不知說什麼好。

    熊天霸又道:「賢弟啊!這往後你若再看見江家大小姐,最好退避三舍,莫要再招惹於她。」姜無涯歎道:「似這般刁蠻乖戾的女子,還當真少見。好在小弟今後也沒機會招惹她了,因為我已決定明日便離開鏢局,回家奉養老母去。」熊天霸愣了愣,問道:「兄弟你真狠得下心走麼?那谷芳怎麼辦?」

    姜無涯苦笑著搖頭道:「命裡有的終需有,命裡無的終是無,小弟又豈能強求。何況芳妹已嫁為人妻,還有了生孕,我若再留下來,只怕是個禍害,於人於己皆不利。」

    熊天霸皺了皺眉頭,振振有詞道:「我不相信什麼狗屁命運,我只相信自己。這天下美好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甚至不惜任何代價。光是依靠命運,嘿嘿!你什麼也得不到。」

    聽了熊天霸的這番話,姜無涯忽然生出種陌生感來。他又想到了自己,何嘗不是很想佔有谷芳,儘管追求的事物不同,其實在本質上兩者並無區別。他開始重新認識自己,認識人性的脆弱、貪婪和迷茫。當他猛然間發覺自己並非「善類」時,幾乎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

    良久的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熊天霸提議道:「兄弟,咱們別說這些無聊的話了,出去散散步如何?」姜無涯點了點頭,兩人遂離開了北苑,信步於校場之上。

    如此過了許久,熊天霸方道:「兄弟,你要走我不攔你,但你可別說當哥哥的沒有幫你。說不定谷芳妹子懷的就是你的種,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弄清楚的。」

    姜無涯的心情可謂複雜而矛盾。他怕谷芳懷的是自己的孩子,從而受到無盡的折磨,但同時又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期望。一股莫名的惆悵湧上心頭,姜無涯眺望著遠方的山巒,長長唏噓了一口氣。他正欲收斂心神,卻有個白色身影突然映入了眼簾。姜無涯只覺渾身一緊,忙不迭撇頭對熊天霸道:「大哥,小弟先回去了。」

    熊天霸正要發問,那眼睛便被吸引到了白色身影處,於是笑瞇瞇地奔了過去,反把姜無涯撂在一邊。姜無涯淡淡一笑,也不介意,獨自往北苑而去。熊天霸迎上那白色身影,興奮地喚道:「玉兒,我正要找您。最近從金陵來了個戲班子,聽說那旦角很有名。不知你可否賞個臉,陪在下去湊湊熱鬧?」

    來的正是江寒玉。她遠遠看見姜無涯見到自己後扭頭就走,心中老大不快,暗想著還從未有一個男人,會看見自己後馬上走開的。平日裡總被男人圍著,江寒玉只當是嗡嗡作響的蒼蠅,根本不屑一顧,可沒想到今日卻遇上了這麼個特別的男人,非但未見示好,還對自己視若無睹,這是她無法容忍的,於是憋著氣沖熊天霸冷冷道:「你兄弟好像已經活過來了嘛!怎麼見到本小姐就跑了?」

    熊天霸獻媚道:「我這兄弟忒膽小,他怕你再給他一掌,從而要了小命,所以回屋去了。」江寒玉冷笑道:「喔!是嗎?那你怎麼不怕本小姐也給你來一掌呢?哼!無聊。」說完,逕直回「天心閣」去了,只把熊天霸冷落在一旁,令其好不難堪。熊天霸恨得心裡直癢癢,暗暗道:「臭丫頭,老子總有一天會令你屈服的。」

    姜無涯回到房裡,立刻收拾起來。他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這裡終究是個是非之地。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姜無涯應道:「門沒鎖,請進吧!」只見丫環小荷推門而入,說道:「姜先生,我家小姐請你去一趟。」姜無涯愣了一愣,隨後苦笑道:「你家小姐的『寒冰掌』我可吃不起,你還是請回吧!」

    小荷忙懇求道:「先生,我家小姐是誠心邀請你的,你就賞個臉吧!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姜無涯搖頭道:「不去不去,如此蠻橫無禮的小姐,就是用八抬大轎來抬,小生也不去。」小荷聞言冷哼道:「別給你臉不要臉,什麼東西嘛!」罵完便拂袖而去。

    又過了一刻鐘,姜無涯打好了包裹,正準備去向熊天霸辭行,方走到門口,卻見眼前白影一閃,那冰美人江寒玉便已出現在門口。她見姜無涯背著包裹,一副要走的樣子,於是冷笑道:「喲呵!本小姐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架子,卻原來是想拍拍屁股開溜啊!」

    姜無涯撇開頭不去正視江寒玉,只是淡淡道:「小姐萬金之軀還請自重。這裡可是下人的房間,恐怕不是小姐該來的地方。」

    江寒玉信步房內,不慍不火地道:「沒有男人可以忤逆本小姐,你也不例外。」姜無涯訕笑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小生做事全憑心意,這心不思意就不到,這意不到就沒有行動可言。」

    「是麼?可本小姐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無論是你的心,還是你項上的這顆人頭。」江寒玉輕描淡寫道,反讓姜無涯如墜冰窟。他未料到這個女人會如此霸道,如此蠻不講理,只得淡淡一笑道:「沒想到小生這條賤命,也值得小姐如此惦記,到也省了我許多煩惱。小姐何時想要儘管來取便是,小生隨時恭候。」

    江寒玉眼露驚異之色,旋即一揚柳眉問道:「你真的不怕死麼?」姜無涯苦笑道:「哀莫大於心死。別看這天地雖大,卻已無我容生之處,死了興許倒是解脫。若能在極樂世界尋到無根水,說不定還能洗盡鉛華。」

    江寒玉冷笑道:「想死是嗎?那也容易,姑奶奶現在就成全你。」她說著伸指一點,一縷強勁的指風襲來,姜無涯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的滴水聲傳入耳中,姜無涯悠悠醒來,睜眼一看,只見昏暗斑斕的光線晃個不停,四周灰濛濛的一團,也看不清是何景致,只覺得身下又硬又冷。他念頭一轉,不禁亂想道:「難不成我真的下了阿鼻地獄?」想及此處,姜無涯不由歎了口氣,自怨自艾道:「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個冰冷的聲音,宛如從九幽吹來般道:「什麼天啊地的,我只想慢慢折磨你。」伴隨著聲音,一個渾身雪白,青絲遮面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姜無涯眼前。於那地面積水反射來的光闌中,顯得格外地懾人心魄。姜無涯受驚,正要一躍而起,哪知卻一頭撞在巖洞上。巨痛霎時傳遍全身,他只差沒有再度昏厥過去。

    姜無涯撫著受傷的腦袋,不由出神道:「我不是下地獄了嗎!怎麼還能感覺到痛?」這個念頭一出,他整個人頓時冷靜了下來。便在這時,一張冷艷中帶著絲詭異的臉又欺了上來,冷冷問道:「本小姐有那麼可怕嗎?」姜無涯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是江寒玉,不由歎道:「妖魔鬼怪縱然厲害,又那及得紅顏禍水無情。」

    江寒玉出奇地沒有發作,反而嫣然笑道:「正所謂物極必反嘛!像我這般美貌的女子,世上難得找出幾個,自然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加要人命嘍!你也害怕了,對麼?」姜無涯心神一震,旋即又黯然了下去。不正是谷芳的溫柔美麗,才使得他意亂情迷,幾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也正是因此,他才稀里糊塗地為自己的一生,烙下了永遠也揮之不去的污跡。

    江寒玉瞧著低眉垂首的姜無涯,得意道:「我問你,我是不是很美?」姜無涯回過神來,瞧著江寒玉坦然道:「美有其二。單從外表來講,小姐的確是天上的仙女,世間的尤物,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傾心愛慕的。但若以秉性來論,小姐恐怕還得多學學做人的道理才是。」江寒玉聞言格格笑了起來,旋即又冷冰冰地道:「美就是美,哪有這許多區別。我問你,你對本小姐意下如何?」

    姜無涯苦笑道:「水中明月鏡中花,愛與不愛皆無它。」他說完便不再看江寒玉,而是慢慢審度起周圍的景致來。姜無涯這一看才知道,原來自己正身處溶洞之中。那洞頂的石鐘乳不斷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洞壁上兩盞油燈噗噗冒著火花,光線被晃動的水面折射,所以變得斑斕恍惚起來。

    江寒玉心裡納悶道:「這還是我頭回主動問一個男人對自己的想法,他居然無動於衷?平日裡我根本就不用去問,那些癡迷的目光便已告訴我答案了。」對於自己的美麗,江寒玉非常自負。人們常以「國色天香」,「風華絕代」這樣的詞藻來形容她。雖然有些過譽,但她聽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信以為真起來。

    不過此刻,江寒玉卻犯起了困惑,暗忖道:「這世上難道還真有不為美色所動的男人?柳下惠坐懷不亂也只是個傳說。瞧他那般孱弱,心到堅若磐石,當真是個怪人。」對姜無涯產生的興趣,不由引發了江寒玉的性子,她暗中發誓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偏要你喜歡,而且是死去活來終生難忘。待你陷得夠深時,本小姐再一腳把你踹到南天門,也叫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她這樣想著,於是緩緩欺向了姜無涯。

    姜無涯有些心慌,暗暗叫苦道:「雖說我心中只有芳妹,可這個女子實在太美,若一再挑逗,卻叫我如何是好?」他連忙背過身子,生怕自己會被江寒玉熔化掉。別說是尊嚴了,可能連骨頭都將蕩然無存。

    一陣莫名不安地沉寂過後,江寒玉終於打破氣氛道:「書獃子,這江湖險惡,你不懂武功會吃大虧的。不如這樣吧!本小姐就費點事,交你幾招保命的功夫如何?」

    「雖說江湖險惡,小生不去涉足又怕何來?況且小生懶散慣了,也不喜歡打打殺殺,小姐的美意只好……」誰知他一回頭,便觸到了江寒玉的目光。只見這雙平日裡冷若寒星,暗伏殺機的眸子裡,突然變得似水漣漪,恬靜溫和起來。這是足以融化男人心扉的目光,姜無涯也不禁瞧得發呆,忍不住和她對視起來。

    江寒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眼睛軟軟地瞧著姜無涯,心裡突然多了只亂撞的小鹿。當她發現姜無涯正癡癡地瞧著自己時,突然收斂起柔和的目光,又變得冷冰冰地道:「不行,我說過沒有人可以忤逆我的心意。你是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總之是非學不可。」

    姜無涯為之語塞,須臾方道:「小姐身為女兒家,怎可如此蠻橫無理,就不怕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還是請小姐三思而後行。」江寒玉走到姜無涯的身邊,突然伸指一戳其神封穴,姜無涯立時四肢發麻,幾乎動彈不得,當下氣惱道:「小姐便待如何?」

    「你不依我,本小姐就讓你嘗嘗分筋挫骨的滋味。」江寒玉說幹就幹,抓住姜無涯的雙手一推一抹,接著便去拿捏其手少陽三交經、手太陽小腸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厥陰心包經等經絡。一陣陣鑽心刺骨的巨痛傳來,姜無涯疼得睚眥暴裂,卻還強忍著不肯求饒。

    江寒玉更是毫不手軟,捏完姜無涯的手上筋脈,又抓起其雙腳來捏。足少陰腎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等全被她捏了個遍,接著又點了姜無涯股門、合陽、血海、商丘等穴道。姜無涯緊咬牙關,一任黃豆大的汗水從額上滾落,切齒聲不絕於耳。江寒玉依舊視若無睹,接著又運功從其玉枕穴開始拍打推拿,姜無涯終於忍不住嗷嗷亂叫起來。最後,江寒玉在其膻中穴和督脈穴上一陣搓揉,這才收攻吐納起來。

    姜無涯熬不住巨痛,終於昏厥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叮咚響的滴水聲再次傳入耳中。姜無涯緩緩醒來,睜眼就看到面前擺著幾個饅頭和半隻燒雞,恰在這時,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嚕鬧騰起來。一種幾年未進食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再也顧不得體面,一手抓饅頭一手抓燒雞,便狼吞虎嚥起來。

    「原來讀書人就是這麼進食的呀!嘖嘖嘖!看來人要是餓了,什麼詩書禮儀都將拋諸腦後。」江寒玉不知幾時進的洞,也許她本來就在洞中。姜無涯一見到她,立刻抹了抹嘴,拚命想嚥下口裡的食物,豈料喉嚨裡乾澀異常,根本就嚥不下去,直卡得他眼冒金星。

    江寒玉拋來一隻水袋,冷笑道:「才睡了三天,也不至於如此吧?這裡有酒,你慢慢吃,可別噎死了,讓本小姐白忙活一場。」

    姜無涯不由嚇了一跳,喃喃道:「我睡了三天?」江寒玉冷笑道:「本小姐廢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替你疏通七筋八脈。這等脫胎換骨的好事,你卻上哪裡去找。」姜無涯差點沒把喝到嘴裡的酒給吐出來,忙嚥下去道:「原來你不是在折磨小生?唉!我當真弄不明白,小姐為何如此咄咄相逼,非要我學武不可呢?」

    江寒玉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上,你若不能變得強大,命運就會掌握在別人手裡。何況我說過要慢慢折磨你,所以你越是不想做的事情,我就越是要你做。明擺著告訴你,你若不能在半年之內接我三招,那你這輩子也休想離開此地了。」

    姜無涯愣了愣神,突然失笑道:「我若不學,難不成小姐便在此陪我終老一生?」江寒玉揚眉道:「有何不可嗎?」接著話峰一轉道:「不過……本小姐似水年華,又豈能與你這笨蛋在此虛度光陰,我自會在洞口裝座鐵門,只開一扇小窗,然後每日叫人給你送些吃的,不至於把你餓死就成。」

    姜無涯本想戲謔江寒玉一番,也好出出胸中的怨氣,卻不想偷雞不成反折了把米,搞得自己進退維谷。但讀書人生來就有股傲氣,即使面對絕色美女的雷霆手段,也不會就此屈服。只聽他苦笑道:「小姐喜歡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賤命一條,住在這裡不但落得清閒,還有美人天天伺候,比起在外面可舒坦多了。」

    江寒玉怒道:「那咱們就耗下去吧!看你能撐多久。哼!」說著一氣之下,又封了姜無涯的穴道才出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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