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誰為峰

龍騰世紀 第一章 孽海情殤 第三節 文 / 不爭而勝

    日上三竿,陽光普照。谷芳一宿沒合眼,此刻已洗漱更衣完,正坐在銅鏡前梳理著秀髮。她的眉目間透著一絲淡淡的憂鬱,多少增添了幾許淒美。谷芳雖算不上絕代佳人,但她的容顏卻無需任何修飾,清新而自然,讓人一見就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谷芳一想到要面對丈夫及其家人,內心就感到愧疚和惶恐。這種複雜的心情使得她如履薄冰,不堪負重,就連那雙清澈的妙目都佈滿了血絲。她靜靜地等待著江搏浪醒來,心想著萬一醜事敗露,就以死謝罪。而如果能瞞過,便好好做她的少夫人。

    「這樣可以嗎?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丈夫過一輩子嗎?」谷芳無數次問自己,但卻始終沒有答案。

    「啊咦!」床上傳來江搏浪的哈欠聲,谷芳的心猛地一跳。江搏浪撐了個懶腰,跟著眨了眨熏熏睡眼,又捂著腦袋晃了晃,這才一骨碌翻身坐起,喃喃自語道:「這覺睡得……都幾時了?腰酸背疼的,連骨頭都酥了。」他說著話,雙目環視屋內,猛見一錦衣女子端坐在梳妝台前,正用纖纖玉手梳理著雲發。

    江搏浪樂了,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結婚,於是傻笑起來,並用略帶羞澀的語調道:「夫人起得早啊!呵呵!你瞧我竟然還睡著,這也忒懶了點哦!失禮,真是失禮之至。」

    谷芳不敢回頭,只是強作鎮定道:「夫……夫君操勞了一日,睡睡又有何妨。只是公公和老太君還等著你我獻茶呢!若是去晚了,恐怕有所不敬。」

    「啊呀!對呵!我怎把這檔子事給忘了?」江搏浪連忙爬下床,這才發覺自己身無寸褸。他本是個粗獷豪放的漢子,又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練就了一副結實的身板,皮膚黝黑,看上去很是健壯。那滿臉的鬍子茬,也是婚前刮過留下的。一張厚實的嘴唇,也彰顯出他那敦實的性情。當他瞥見床上的幾點血漬後,濃眉大眼中更是溢滿了愉快的神采,不禁脫口道:「奶奶說得不錯啊!果然有。」

    谷芳不明白江搏浪的意思,沒有接話。江搏浪卻樂呵呵地大步來到谷芳身後,雙手只在空中頓了頓,便搭上了谷芳的玉肩,輕聲道:「昨夜為夫酒後失德,不恭之處還望夫人多多包涵。」谷芳只覺雙肩彷彿被兩隻鉗子給夾住般,渾身不禁一顫,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慌亂,忙不迭道:「相……相公那裡話,這是妾身的福份,我喜歡還來不急呢!」話剛說完,她便滿面通紅,旋即心生厭惡,甚至暗恨起自己來。

    江搏浪大大咧咧也沒在意,看著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夫人,那種美在心頭的感覺,簡直是暢快之極。他輕撫著谷芳的雙肩道:「為夫是個走江湖跑鏢的漢子,昨夜定是太粗魯,弄疼了夫人。不過請夫人放心,往後為夫一定好生呵護,不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他說著清了清嗓門,又笑嘻嘻地道:「夫人,你長得可真美。就……就像那玉琢的人兒。」

    「這個男人,真的會一怒之下滅我全家嗎?」谷芳忽然覺得銅鏡中的自己是那麼地醜惡,遠遠不如丈夫那般偉岸。不過她越是覺得江搏浪好,心裡就越是難受。她曾經多麼希望自己嫁的是個惡漢,那樣的話,她的心裡多少會好受些。可現在她發現了丈夫的好,眼淚便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幾乎便要失聲痛哭起來。

    江搏浪見妻子在流淚,急忙捧住她的臉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為夫不好,又弄疼你了?我,我真該死。」說著便摑了自己一個耳光。谷芳連忙抓住江搏浪的猿臂,哭泣道:「不,你沒有錯。都是我……我是因為高興,所以才哭的。」她幾乎忍不住便要和盤托出,但最終還是嚥下了到嘴的話。

    江搏浪一把將谷芳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脊,柔聲道:「江某今生能娶到夫人這般溫柔嫻淑的妻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谷芳只是哭,她還能說什麼呢?她什麼都不能說,因為那樣做只會讓更多的人,陷入痛苦的深淵。為了大家好,她只能將錯就錯,繼續隱瞞下去。痛苦,就讓自己獨自去承受,又何必牽連別人呢?

    江搏浪因飲酒過量,加之睡了一夜桌子,身體偶感不適,一整日都顯得沒精打采。待到夜裡,還沒等谷芳從老太君處回來,他便早早上床睡覺了。谷芳回來後,見江搏浪已是鼾聲如雷,不由鬆了口氣,洗漱完後便吹燈上床安歇。昏暗中,她看了看身邊這個陌生的,卻要廝守一生的男人,不覺心事重重,難已入眠。

    次日,鏢局接到一樁大買賣,要押運兩件貴重物品前往汴京。因路途遙遠,加之道上不太平,僱主竟以萬兩白銀為酬勞,聘請鏢局裡最好的三位鏢頭押鏢。要說鏢局裡最好的鏢頭,除了總鏢頭江南岸外,就非江搏浪和熊天霸莫數了。

    這究竟是一趟怎樣的鏢,竟值得付出萬兩白銀的酬勞,還不惜動用到鏢局裡的三大鏢頭?懷著同樣的心情,江搏浪和熊天霸先後趕到議事廳。江南岸招他們前來,也正是為了商榷此事。

    江南岸見二人到來,方指著桌上的箱子道:「就是這兩樣東西,你們看看吧!」江搏浪行至桌旁,見桌上放著只三尺長,一尺來寬的黑色烤漆木箱,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到是木箱上那只精美的四方錦盒引人注意。那是只上等紫檀木製成的錦盒,盒面上雕有夔龍夔鳳紋飾,顯得即精美又華貴。

    熊天霸上前道:「打開來看看吧!」江搏浪於是捧過錦盒打開,卻見裡面放著個黑沉沉的圓形事物,待啟開一看,原來是面銅鏡。但與眾不同的是,別的銅鏡鏡面平整光澤,而這面銅鏡鏡面上卻腐鑿著周天星相。這時正好一縷陽光投來,照到鏡面上頓生一道五彩光暈,整個大堂剎那間蓬篳生輝。

    江搏浪呆了一呆,又倒轉銅鏡來看,只見背面鏤刻著繁複怪異的圖案,唯中央那只凸起的麒麟可拿手捏,不由問道:「爹,這銅鏡也算寶貝?」熊天霸緊緊盯著那銅鏡道:「此鏡甚是怪異,說不定有些來頭。」說著從江搏浪手中取過銅鏡,翻來覆去地鑒賞著。

    江南岸笑道:「我兒有所不知,此鏡可大有來頭。相傳秦皇有二寶,其一『和氏璧』,後為秦皇製成『傳國玉璽』,以鎮邦國。其二便是這『昊天鏡』。據傳此鏡蘊含周天異術之精華,上通神明,下知興替。為君者若得之,則王天下,平四海。為臣者若得之,則功蓋世,權傾天。為民者若得之,則旺子孫,興家業。當初正因秦失此二寶,始有後來的楚漢爭霸。」

    江搏浪吃驚道:「一面破鏡子,當真有此神通?」江南岸含笑道:「世間傳言,歷史悠遠,早已無根可尋。不過就算泥罐瓦礫,過上千年,也能成寶啊!何況此鏡淵源流傳,早已成了神話。」

    熊天霸不住頷首道:「此等寶物倒也稀罕,看來價值不菲。」江南岸道:「豈止不菲,簡直是無價之寶。若非秦氏子孫敗落,又豈會將此重寶售人?」

    兩人說話間,江搏浪已打開了黑木箱,見裡面是把四弦十六品的絳紅色琵琶,不解道:「這不過是把材質較好的琵琶,市井裡買買也就幾百兩銀子,犯得著重金押運嗎?」

    江南岸微笑道:「我兒此言差矣!此琴名曰:鳳語。梧桐為身,天蠶絲為弦,乃天下琵琶至尊,歷時上百年,音質猶然純正清絕。此琴與『昊天鏡』皆為唐時關中巨富秦兆銀所有,不久前才被咱荊楚巨賈百里親從其後人手中購得。百里親有意將此二寶送給宰相馮道,和他新娶的九夫人。其深謀遠慮,不可不察。」

    江搏浪費解道:「喲呵!這百里親還真會百里尋親嘛!我這就不明白了,咱們自有周逢行這個土皇帝巴結,他何必送此重禮,去給那八竿子打不到的中原宰相?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江南岸笑道:「問得好。要說這百里親啊!也算得上是咱們荊楚奇人了。據說他之所以能富甲一方,和善於周易八卦不無關係。百里親從小專研《甘石星經》和《易經》,精通天文地理。傳言在不久前,他夜觀天相,占星卜得一卦,說是長空宛星輝耀黃河,紫微星落於汴京。他以此推斷,認為中原易主在即,必有雄略人物一統河山,問鼎九州。」

    江搏浪聽得是懂非懂,稀里糊塗道:「也就是說這個君臨天下的人,很有可能是那馮道嘍?」江南岸捋著花白的鬍鬚道:「要說馮道此人卻也了得。歷經唐、晉、漢三朝而不倒,春風得意位極人臣,當真是亙古少見。只是他貪戀錢財,覬覦權位。百里親正是看清了這點,才會投其所好,不遠千里拉關係的。」

    熊天霸雖然一直未插嘴,心中卻暗自佩服道:「這百里親當真是個人精,未雨綢繆,就開始找起了後路。竟想用一面銅鏡來換他百年富貴,一世雍容,果然了得。」他想到此處,也不禁暗自盤算起來:「也合該我離開這荊楚僻壤,到中原去創基立業了。那裡才是大展拳腳,成就偉業的舞台。」

    江搏浪仔細地打量著琵琶,見其身有龜紋,琴頭上果然刻著「鳳語」二字。音鼓左側有條長長的金絲線紋,直連到琴頸處。整把琵琶通體絳紅,掂在手裡頗為沉重。熊天霸接過琵琶瞧了瞧,輕撥了羽弦和宮弦兩下,但覺音質清澈細膩,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果然十分悅耳。

    江搏浪問道:「爹,您打算幾時上路?」江南岸點了點頭,當即下令道:「如今世道混雜,此趟走鏢大意不得,還需輕裝從簡,務必在十日之內送抵汴京。你倆速去準備,明日辰時出發。」江熊二人當即領命而去。

    子夜,月黑風高。江搏浪經過一日的調養,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他躺在床上,瞪著殷切的目光,瞧著已梳洗完畢,卻遲遲不肯上床的嬌妻,心頭有股莫名的衝動,渾身直犯癢癢,終於按耐不住道:「夫人,該上床歇息了。」

    谷芳聞言心頭一緊,忙回話道:「我……我還不想睡,夫君先歇息著吧!」谷芳的背影在閃爍的燭光中,是那樣地楚楚動人。對江搏浪來說,女人依舊充滿了神秘。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翻身下床,走到谷芳身後,將大手輕輕捏住妻子的玉肩,柔聲道:「我的好夫人,你不就寢,我又如何睡得著呢!」

    「相公,我……不要……」谷芳覺出江搏浪的語氣,慌忙做出反應。那知江搏浪已是慾火焚身,竟一把將谷芳抱到床上,死死壓在身下,張口便去吻她的櫻唇。一雙大手更是不甘寂寞,來回搓揉著谷芳的後背,已然陶醉其間。谷芳的心情卻很複雜,想掙扎又不敢,只得默默抽泣起來。

    江搏浪正在熱情中,猛然聽到谷芳的哭聲,頓時沒了興趣,只得怔怔地瞧著谷芳,詢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你要是不願意,也犯不著哭啊?」谷芳哽咽道:「相公,我都是您的妻子了,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呢?只……只是我身有不適,難以入眠罷了。」她忽然覺得小小地撒個慌,能拖一日算一日,也是好的。

    江搏浪聞言懊悔道:「你怎麼不早說?嗨!我真是昏了頭。該死,該死……」他一面責怪自己,一面拍打著腦門。谷芳連忙拉住他的手,懇求道:「相公不要這樣,您沒有錯,都是為妻不好。是為妻……您還是讓我慢慢適應吧!」她話將脫口,忙又敷衍了過去。

    「哦!原來夫人還不太適應。嘿嘿!別說你一個女人家了,便是為夫都有些不習慣。一個人睡慣了,突然多了個小娘子,還真有點怪怪的。」江搏浪彷彿恍然大悟般,難為情地支吾起來。

    谷芳見丈夫如此可愛,心裡更加愧疚,於是將頭埋入丈夫懷中,幽幽道:「浪哥,谷芳能嫁你為妻,還有什麼好遺憾的。等你出鏢回來,我自會盡一個妻子的本分。」這話乍聽起來,到像是對姜無涯說的。不過一個人如果感到愧疚,說出這樣的話到也不足為奇。

    一聲「浪哥」讓江搏浪心裡溫暖如春,那股憐香惜玉的勁頭又來了,開心地捏著谷芳下巴道:「芳妹,我是個大老粗,能有你這般嬌妻,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待我此番回來,便陪你去遊山玩水如何?」

    谷芳叮囑道:「相公,跑鏢是刀口上添血的活兒,您在外面還需多加小心。」江搏浪頓時豪情萬丈,拍著胸脯道:「夫人儘管放心,沒有金剛鑽,我也不敢攬這瓷器活。汴京城事物多,我定捎些好東西給你。」谷芳柔聲道:「我會燒香拜佛,保佑你和公公一路平安的。」兩人又甜言蜜語了一番,這才相擁而臥,漸入夢鄉。

    一輪紅日,從東方的山巒後躍出,盡情揮灑著溫暖。雄雞扯著嗓子引頸高歌,燕雀繞著房瓴喳喳歡唱。就在這一片祥和之中,三匹快馬先後奔出鎮南鏢局,向北方的官道疾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天後的一個正午,有位頭束綸巾的青年,來到鎮南鏢局大門外。但見他來回渡步,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時不時往鏢局瞟上一眼,隨後又唉聲歎氣地搖了搖頭。他如此這般徘徊了足有個把時辰,內心似乎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可依舊一籌莫展。

    忽然,只見他將右手捏成拳頭,然後重重地打在左掌心裡,似乎已下定了決心,隨後舉步朝鏢局大門走去。當他快到大門口時,又駐足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彬彬有禮地向站崗的武士作揖問道:「請問,貴鏢局是否正需要一名帳房先生?」

    那武士斜眼打量著青年,見他雖然面黃肌瘦,但卻掩不住眉清目秀,年齡大概在二十開外,穿一身青衫長褂,頗有玉樹臨風之姿,於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啊!不錯,先生可是來應徵的?」

    青年再次作揖道:「區區姜無涯,特來應徵。」姜無涯連日來輾轉翻覆,始終長吁短歎一籌莫展。對谷芳的深情厚愛令其難以割捨,那夜之事又叫他無顏回家。如此左思右想,他最終還是拿定主意,先進鏢局去瞧瞧谷芳,確定她安頓下來後,再回鄉侍養老母。待母親百年之後,也好找個寂寞所在了此餘生。

    那武士聞得姜無涯報上姓名,略一尋思便想起來道:「哦!有聽熊爺說過,他有位姓姜的同鄉近日會來應徵,果不其然。先生隨我來吧!熊爺都替你安排妥當了。」姜無涯忙抱拳道:「那就有勞兄台帶路了。」

    武士領著姜無涯進了鏢局,沿著寬闊的校場穿過扇拱門,接著又過了座穿堂,然後踏上了一條曲徑通幽的碎石小路。倆人順著小路拐過座跨院,這才來到鏢局東首的花園中。這花園雖不算很大,卻十分精緻。假山響泉、花圃亭台比比皆是,相映成趣。尤其是荷花塘裡那座八角涼亭,更是玲瓏別緻,宛如神來之筆。

    姜無涯隨武士渡過九曲橋,來到一棟漆紅小樓前。只見小樓分作兩層,純粹的木製結構,上層有迴廊,下層正面開了四扇荷葉窗,當中是三疊門,頂部懸著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書「荷芳齋」三個遒勁大字,落款乃當代書法名家孫光憲。幾扇窗戶雕花漆彩,都貼了金箔,顯得即雍容華貴又不失高雅。

    那武士恭恭敬敬地立在小樓前,抱拳稟告道:「啟稟老太君,有位姓姜的先生前來應徵帳房先生,還請您老瞅瞅。」須臾,只見兩名丫鬟推開房門,一位老態龍鍾的婦人,拄著根龍頭枴杖緩緩走了出來。

    姜無涯身份卑微,是以沒被請進門。這老夫人跨出門檻站定後,只管瞇著雙老眼,上下打量姜無涯。須臾,只聽她扯著老邁的嗓門道:「嗯!模樣到挺俊朗,穿著打扮也像個讀書人。」跟著隨口問道:「年青人姓甚名誰,還請如實道來?」

    姜無涯深鞠一躬,回稟道:「晚生姓姜,草字上無下涯。」老夫人微微一笑,讚道:「嗯!好名字。大江東去浪無涯,還是咱本家呢!」姜無涯忙糾正道:「晚生之姜,乃姜太公之姜,而非江河之江。」

    老夫人聞言愣了一下,忽然失笑道:「喲!到是我這老太婆見識少了。反正是『江』就好,還管它是流的水,又或是垂釣的漁夫呢!你就留在鏢局裡算算帳吧!這工作雖然清閒,卻馬虎不得。」

    姜無涯忙作揖謝道:「晚輩定當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懈怠。」老夫人瞥眼對身邊一個丫鬟道:「小蘭,給姜先生安排間廂房。要盡量好的,不要怠慢了先生。」那叫小蘭的丫鬟忙襝衽回道:「奴婢這就帶先生去。」

    「多謝老夫人抬愛,晚輩告辭。」姜無涯拜別老夫人,隨小蘭出園往北而去。小蘭到也熱情活潑,一路上指山點水道:「老太君和老爺住的是東院,少爺和少夫人住在西苑。南苑主要是鏢頭們住的地方,也有幾間客房用來招呼貴賓。鏢師和雜役基本上都住在北苑,也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後花園的『天心閣』是小姐住的地方,不管有事沒事都別往那裡跑,不然老爺知道了會生氣的。」她繪聲繪色,東一指西一說,姜無涯也就大概弄了個明白,尤其是留心望了望西院的方向。

    待兩人來到北苑,小蘭領著姜無涯上了棟「回」字型木樓,轉到二樓向左的拐角處,推開一間房門走了進去。姜無涯跟著進門一看,只見廂房有五丈見方,甚是寬敞。兩扇窗戶一朝東一朝南,光線明亮,空氣清新。房中桌椅床櫃樣樣俱全,就連床上也鋪著上好的棉被,果然是間不錯的居所。

    小蘭笑問道:「這可是北院裡最好的房間了,先生還滿意吧?」姜無涯道:「如此上房,卻叫我鳩佔鵲巢,實在是愧不敢當。」小蘭甜甜一笑道:「先生怕是說笑了,既然老太君瞧得起你,那你就安心住下吧!我去回話了。」說著反身而去,順手掩好了房門。

    小蘭去後,姜無涯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歎了口氣,隨後抱頭仰面躺下,閉上雙眼一任思緒飛舞。每一次的哀思,都像是一場苦鬥,把姜無涯的心撕得支離破碎。那揮之不去的陰翳,更是令他片刻也不得安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