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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9、鄉親鄉親民工鄉親(下) 文 / 海川北侖

    「啊?出事故了?」周桃花驚叫起來。

    下面有人聽到叫聲,站起身來,對著貨艙口的他們說:「我們是在敲化肥。剛才,他正好敲一下一大塊板結的化肥。沒想到在化肥坍塌的時候,人也掉了下來。一不小心,他的頭就砸在了這船艙的壁上。」

    「那,他人傷勢怎樣?」周桃花焦急地追問。

    「人昏迷了。」下面人回答道。

    「還有,他後腦勺上還出血了。這次,他撞得這麼重,會不會腦殼摔碎了?快,得趕緊把他救上去,救到醫院去。誰來幫個手,讓我背著他上去。」另一個民工說道。

    「喂,你們不要動他。人腦部受傷了,不能晃動,更不能背,要用擔架來抬。我們船上就有擔架,你們就等一小會,我們馬上就拿來了。」周桃花阻止著他們。下面的民工及手拿著對講機的貨艙指揮手都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賀波這時連忙對船艙裡一位負責的民工副隊長喊道:「陳副隊長,你聽她的不會錯。她是這船的船主,連船長先生都要聽她指揮。你們千萬別亂動受傷的人,否則人沒救活,反而折騰死了。」

    「賀波?!你怎麼也在這裡?哦?!你跟那船主有關係?那好,你快讓船上給我們找副擔架來,要快。」

    說完,他蹲了下身去,抱著頭哭嚎起來:「他是我的兄弟呀。這要是有了什麼三長二短,叫我怎麼向我的老爹老媽交待啊?我這個做哥哥的,有什麼用啊。和兄弟在一起幹活,也不好好地照顧一下自己的親兄弟,讓他也下船艙來,做這麼危險的工作。現在,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身邊出了事情,救都來不及救啊。兄弟,哥對不起你。」

    周桃花帶著周小通他們急急忙忙地下到了船艙裡。她看到那民工副隊長哭得十分傷心,她自己的心裡也慼然萬分。她看了看在船艙裡的這些民工。這些民工因為不屬於碼頭工人的範疇,待遇低下,管理鬆散,很多有勞動保護裝備和安全作業知識。看他們的服裝就千差萬別,家境條件好的,穿著厚實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境條件差的,還不捨得穿著衣服,乾脆光著膀子,渾身都沾滿了化肥,直接讓皮膚醃在汗水和化肥之中。這些民工,只有一個裝備是統一的,就是頭上戴的帽子。這帽子不是安全帽,而是一種布制的帽子,帽子連脖帶肩,把頭、脖子、肩胛都遮掩起來,這是北侖港碼頭化肥裝卸、灌包、運輸的一種專用的工作帽,但這種帽子以防化肥的塵粒粘身為主的。因為是布制的,在生產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傷害的話,這種帽子對於人的頭部的保護幾乎為零。

    「他們為什麼不戴安全帽?」

    「他們嫌安全帽太笨重,不願意戴。」屬於碼頭方面的貨艙指揮手說道。

    「不願戴?他們還真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們不戴安全帽,你們碼頭也不去檢查落實制度,仍讓他們上船作業?」

    「他們都是民工。碼頭的規定,他們不一定會遵守的。這卸化肥的工作還算安全的,要是這船上卸的是鐵礦或者是煤礦的話,就更危險了。這抓斗機上上下下的,要是從抓斗機上掉下來一塊半塊礦塊,就能把船艙裡的人的腦袋砸個大窟窿出來。我們這港區經常有民工出事,多次教育他們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他們就是不來聽你的。你們看到的皮帶輸送機,要經常清掃輸送機下的礦渣,民工一不小心就被皮帶輸送機的皮帶給捲了,還有,化肥灌包機的料斗超負荷了,整個灌包機就坍塌了下來,砸在灌包作業現場,壓了一大群灌包的民工,各種各樣的事兒都會出現。最多一次,一個民工隊一天就發生了三起事故,三起事故都造成重傷,幸好沒有死人,都送到寧波的大醫院後搶救過來了。」

    「為什麼受傷的都是一些可惜的民工?唉——,看看他們,賺點錢多辛苦。一分錢一分錢地賺,賺來的錢都得養家餬口。如果他們受到了事故的傷害,或者甚至危及了生命,他們不但掙不到錢,甚至連累到家庭,連累到妻子兒女。」周桃花感歎道。

    「是啊,姐。這民工做的是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周小通插話說道。因為亞歷山大船長陪賀波去叫擔架了,這時,跟在周桃花身邊的只有周小通和小媳婦。

    「唉——。但我們可以動點腦筋,力所能及地幫幫他們。他們民工也是一個個鮮活的人啊,而且他們都是我的鄉親,他們的生命也一樣的寶貴。北侖港,一個現代化的國際碼頭,管理方面還是存在著一些問題的,裝卸作業可以設計得更安全更科學一點。人命關天啊,我不希望在我的船上再出現這種無謂的傷人事故。」

    「那是,那是。我們也不希望看到。」指揮手點頭哈腰地附和著。

    賀波和亞歷山大船長帶著一群水手,扛著擔架來了。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傷者扶上了擔架,將他送下船去。

    周桃花一直若有所思地站在船艙中,這時見一群人忙碌完了,民工們又爬上板結著的化肥上準備重新開始敲化肥。她馬上對著民工擺了擺手,讓他們都下來,然後,她就走向了貨艙指揮手,對他說:「這抓斗機的抓斗能蕩起來嗎?」

    「能蕩起來,不過挺危險的。」

    「不要再讓民工用鐵錘敲船舷了。就讓這抓斗輕微地往船艙壁蕩進去一點,砸在那些板結的化肥上,效果應該比人工清理還好。」

    亞歷山大船長一聽,慌了,急忙說:「啊?沈小姐,你瘋了啊?這太危險了。你不能讓他們這麼做的。這抓鬥,幾十噸重的,砸在哪裡,哪裡都是災難啊。這『桃花號』輪又是一艘新船,是公司的主力,寶貴著呢。你難道不心疼嗎?你不心疼我還心疼著呢。沈小姐,不能砸,千萬不能砸。」

    「船長先生,他們都是我的鄉親,他們的生命也像我們一樣寶貴,他們的身後也有父母和親人,我不希望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卸這船。我們的船有保險,壞了可以修,他們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一旦損害了,就無法彌補了。即使醫院能康復他們的身體健康或者能搶救他們的生命,但一家子的人心裡的陰影是無法抹去的。這次,船長先生,你就聽我的吧。」

    「好吧。」亞歷山大船長苦著臉卻不得不答應了。

    民工中的那位陳副隊長陪著傷者去了醫院。這時,剩餘的民工都感激地看著周桃花。連貨艙的指揮手都十分激動,他手操著對講機,先是跟抓半機塔樓上的司機溝通了半天,然後又向碼頭方面的上級領導請示。由於剛剛出了生產事故,上級領導相當重視,也十分尊重周桃花的提議,碼頭方面派出了的技術顧問,一個日本專家到了船上與周桃花和亞歷山大船長進行溝通和會商,最後正式確定了用抓斗蕩擊板結化肥的作業方案。

    由於抓斗機司機操作得當,笨重的抓斗只是輕微地左右來迴盪了一下,就蕩到了船艙邊的板結的化肥上。一人多高的、厚厚的、像一道圍壩一樣的化肥,像雪崩一樣的垮了下來。

    亞歷山大船長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民工們更是感激和欽佩地看著周桃花。

    賀波激動地握住周桃花的手,說道:「桃花,謝謝你,謝謝你。這是你送給我的最好最好的結婚賀禮,比那台電視機還禮重百倍,我和我老婆感激不盡,一輩子地感激你。謝謝你。」

    「賀波,你別這麼說。大家都是親戚朋友的,說什麼感激的話。你要是感激,就去感激醉兒吧。她一聽到你這麼肉麻的話,非一腳把你踢出桃花渡不可。」

    「哈哈,哈哈。」周小通帶頭大笑了起來。這周醉兒還真會這麼做的,不管賀波是不是她的姨表哥,就是天皇老子,她聽了這話也肯定噁心,非把你趕出桃花渡不可。

    眾人大笑著,賀波並沒一絲的尷尬,反而笑著驕傲地向著他的民工兄弟喊道:「各位大哥,這位沈小姐今天是我們的大恩人。你們知道不知道她是誰?我告訴你們,她就是前幾年很有名的桃花渡的那位『桃花妹』。」

    「啊?!是『桃花妹』呀。怪不得人這麼好。」

    「哈哈,真是『桃花妹』,這仔細一看我才認出來。以前,我去過桃花渡,見過你這姑娘,一直還記得你。可是,你穿上這身衣服,我就認不出來了。」

    「認不出來是正常的。別說是你了,我一下子也認不出她了。好人自有好命啊,她現在去了香港,再不是以前的那個『桃花妹』了,我們應該叫她『沈小姐』了。人雖然在香港,心還向著我們,她那顆善良的心一直沒變。」賀波一邊說著,一邊感慨著。

    聽到賀波說周桃花去了香港心還沒變,周桃花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熱淚盈眶。她雙手顫動著擋在了她的臉上,掩飾著她的激動。周小通一看周桃花的樣子,就知道賀波的話說動了周桃花的心事。他馬上走了上去,擁住了周桃花,嘴裡輕聲地唱起了一首歌。周桃花一直認為這首歌是為她寫的,唱的就是她心裡的話。在香港那邊,她想家想周小通時會唱起這首歌,在與周小通通電話時也會突然哽咽著唱起這首歌給周小通聽。這是一首流行在香港的歌曲,雖然國內還沒流行起來,但周小通在電話裡聽了周桃花的唱慢慢也學會。

    周小通深情地看著懷中的佳人,動情地唱著:「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流在心裡的血,澎湃著中華的聲音,就算生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周桃花擦著激動的熱淚,也跟著唱了起來。就在周小通的懷中,她一邊唱一邊還淚如泉湧。

    眾人儘管還沒有人聽到過這首歌,但那一句句唱詞敲擊著他們的心。周小通和周桃花唱得投入,效果不比歌星演唱的差。那飽含深情的歌聲,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的心。在場的人大多是些年輕人,聽著歌曲,一個個都淚流滿面。

    周小通和周桃花唱著這首歌,卻有另一種情懷,那就是愛的情懷,愛的傾訴,愛的宣言。

    這不是一首愛情歌曲。但在周小通和周桃花眼中,這首《我的中國心》就是愛情歌曲,傾訴著他們倆愛的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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