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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冷暖兩重天(之二) 文 / 賭東道台

    看來這裡也曾有過戰鬥,厚重的銅色木門被劈開,寬敞的道路、台階上,各色旗幟丟得到處都是。飛馬王朝從此消失,自己卻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不知道這該不該算幸運。

    出來到現在不到半月時間,具體是怎麼樣他也記不清楚了,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彷彿自己醒著就會看到有事發生,而每一件都會讓自己有不同的感覺,每次心裡都會有些變化。

    「卓沙為什麼要我來觀戰?」他想著不由得皺起眉頭,跟著停下腳步抬眼望向前邊的宮殿:「這就是他們要告訴我的?難道整個世界都是這樣嗎?」

    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沉重,肩負的使命此刻沉壓下來,份量似乎突然間加重很多。其實他早已沒再懷疑他們的說話,他們如此善待自己,這樣的事情更不會隱瞞。只是之前自己多少還有些期望,指望現實並非這樣殘酷罷了。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各族間的征伐確實在進行,如果是這樣又有誰有能力幫他渡海作戰呢?

    要解救十萬人,這樣一場大戰投入的兵力有多少?他不禁又四處打量起來,好像要尋求一個答案。

    此刻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喂!我必須有自己的信念,無論如何都要去試試。」他開始在心中鼓勵自己。

    「也許伯南克他們會幫我,他們和卓沙的力量加到一起,應該可以和薩仁本族抗衡。」他忽然想到這點,立刻快步向宮殿走去。

    正殿的建築外型象只大葫蘆,只是頂是金黃色尖尖的,門就開在正面下邊。四周是白色的圍欄擋住,寬闊的台階有幾十級,也是白色的石玉鋪成。見過卓沙族的城堡後,也不覺得這有什麼豪華,只是這樣的風格不同罷了。大殿內部兩行彩畫的柱子支著頂,正面的一把大椅子有中間過道這麼寬。可這裡卻是空蕩蕩的,而且還沒有來得及點燃照亮,這使得裡邊感覺多了一份陰森。

    聽說人死後會變成鬼魂,他們大都不會記得前生的事情,除非那種怨氣或者某種慾望夠強烈。鴻飲只是聽說知道有這樣的族存在,可他並沒有親眼見過。這一戰死的人夠多吧?也許真的會變成那種看不見,卻有攻擊力的東西?他想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就在門口站住。

    「鴻飲!哈哈……」伯南克不愧是高手,來得就是快,那喊聲也夠有力。鴻飲就覺得頭皮猛的一炸,正在想著莫名其妙的事,卻給他忽然這麼來一下,驚得腳板心都在發麻。他是楞在那半晌都沒說出話來,還算是夠定力,沒給他虎得蹦起。

    這陰雨天在外邊都覺得暗,這麼空洞洞的大殿,裡邊就更是烏漆抹黑了。鴻飲呆在那回味,伯南克也跟著楞住了,瞪眼一看他跟著又大笑起來:「怎麼?被嚇到了?呵呵,看不出這麼大塊個頭,膽子卻小得很啊。」

    天知道翻那樣的懸崖算不算膽小,鴻飲搖頭苦笑:「是伯南克大叔的嗓門太大了,呵呵。」

    「恩、恩,不要喊我大叔嘛,叫我名字好了,就跟卓墾他們一樣。」伯南克聽著連連搖手,跟著一拍他的肩膀:「走,我們到裡邊去看看。」說著也不等他,就徑直向裡邊走去。

    他隨行的士兵已先進入,火把相繼點燃,原來每根柱子上都有這樣一個篝火籃。兩行篝火過去,大殿中頓時通明透亮,所有的陳設看得清楚。鴻飲這才發現,原來地板和屋頂都是繪著彩圖的,好像是一種古老的祭祀。

    最顯眼部分就是那兩匹展翅的飛馬,扭頭迎向天空的光亮。羽翼豐滿,馬髻絲絲飛揚,線條流暢,刻畫的活靈活現。而地板上順著中間過道兩邊,各有一線隆起的浮雕,都是身負粗鱗的蛇互相交織纏繞著,一直延伸到寶座的台階下。台階正中鋪著地毯,寬邊沿用金絲繡著圖案,很精緻的花紋。

    「佐冰這傢伙還蠻會享受的,可惜百年王朝傳到他這就完了。」

    伯南克大步走上台階,低頭看著佐冰的大寶座。鴻飲在台階下站住,靜靜的看著他,親眼看到一個王朝走完最後的路不會毫無感覺。如伯南克一樣,他也同樣感覺到那種,似乎該屬於戰敗者才有的悲哀。

    「啊,伯南克。」他有些不習慣這樣稱呼,伯南克回頭看著他,他才接著問:「那些人會怎麼處置?我是說那些、那些飛馬族的平民。」

    伯南克聽著臉上浮現出微笑,跟著長歎口氣:「看情況來,有的會要送去服勞役,有的會留下來,還有的……」

    鴻飲看著他的眼睛,伯南克卻把視線移到門外:「這樣處理大多數族都是一樣,為了佔領地以後的安全,一些頑固份子必須要消滅。不過我們不會像你說的那個薩仁本族一樣,把他們全體都變為奴。」

    鴻飲遲疑了一下,忽然道:「謝謝。」

    不知道他是謝謝伯南克回答他,還是謝謝他們的處理方式。

    可伯南克並沒在意,他從台階上走下來站到鴻飲跟前,望著他問:「現在你的感覺怎麼樣?對你的任務有什麼想法?」

    鴻飲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這樣問,起先還想過找機會尋求幫助的,現在卻找不到很好的說辭。

    「你知道飛馬族的歷史嗎?」伯南克回身看著那寶座,沒等鴻飲回答就繼續道:「這張椅子只有過兩個主人,剛做出來的時候一定很讓滿意吧,你說呢?」

    鴻飲不得不承認寶座確實很精緻,還嵌著不少寶石,富麗堂皇。他輕輕點下頭,伯南克又看著他,表情顯得很平靜:「可以後坐在它上邊的將不再是國王或者族長,它承載一族榮譽的命運已經結束了。誰知道呢?誰知道我們以後是什麼樣子,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一個人也好,一族人也好,他們都有自己的命運,有誰說一定要對他們負責?又有誰來救這所有的人?」

    鴻飲被他滔滔不絕的話說得楞住,好一會才明白他在說什麼。顯然伯南克的問題,他從來就沒想過,兩個人是站在完全不同的高度。最少他已經明白伯南克是在拒絕他,在他提出請求之前。所有的人都在這幾乎相同的環境中生存,說到要救的決不是他們一族,而是太多的人。他實在找不出理由讓他們去救誰,或者說誰也沒有這樣的力量,這個理由已經足夠充分。

    戰爭是要死人的,而這一切他都剛看過不久。

    伯南克依舊沒有變化,依舊那麼看著他沉默,停頓片刻意外的輕聲道:「對不起。」

    「啊?啊,沒什麼,我會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鴻飲這才回過神來。

    「呵呵,這就對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伯南克忽然笑起來:「不管怎麼樣,要做一個戰士都不會容易,要做一個真正的戰士就更難。好吧,我命人帶你先去休息,我們處理一些事情後,再送你去我們不迭列王朝看看,呵呵。」

    鴻飲忽然想拒絕,他想現在就離開,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雖然這段時間忙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可想起自己的族人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心裡開始有些著急。

    可伯南克沒有等他回答,已經在喊著:「來人!」

    旁邊忙著收拾的親兵立刻跑過來一個。

    「你帶他去宮殿內院休息,要找個好點的房間。」

    「是!」

    鴻飲話到嘴邊又嚥下,再想想還有卓墾他們都來不及通知,這樣匆忙走也不禮貌,也就沒再反對。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伯南克卻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這才變得複雜起來。可傳令兵快步跑進來向他報告,讓他立刻又忙碌起來。

    在各處的戰鬥都已經結束,飛馬和不迭列兩族間的戰鬥持續了兩年,時間也不算很短了。可對這些身在首都的人們來說,都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會來臨自己頭上,總覺得特別突然,特別意外。

    好像這兩年時間過得太快,回憶起來只記得總是那麼匆忙。現在城區開始戒嚴,卓沙族打掃了一部分戰場後開始撤退,不迭列族戰士開始接管整個地區。米威敦很滿意與海中部落的聯盟,他們終是要回到大海裡去,不存在地盤上的爭奪。這一點確實令人滿意,不管一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與地盤無關就總能賺回來。

    軍政不是小孩子的遊戲,有人說當把政治的遮羞布撕下來時,你看到的就只有污穢的血肉模糊。

    事實也確實如此,個人存亡榮辱與眾人的息息相關,卻又互相牽制。錯綜複雜的關係糾纏在一起,有多少人必定有多少想法,一種形式永遠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慾望。不論你如何努力,也不能妄想將所有人的思想統一,而這種妄想本身也是錯誤。同樣兩族的聯盟也不會沒有利益,這就像在做一筆大買賣。現在買賣成功了,勝利者要開始履行他們的協議,這個當然是拖欠不得。

    鴻飲被帶進一個大房間,也許這個房間的主人曾經是一位女子吧,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這裡一切都保存完好,甚至連擺在桌下的小暖爐都還是熱的,空氣也是分外暖和。

    「你看這間怎麼樣?」送他來的兵滿臉客氣的問。

    鴻飲連忙點頭:「很好,很好,麻煩你了。」

    「好,那你就在這休息,我這就去回令了。」小兵看到他點頭就匆匆離開。

    這會忽然覺得很安靜,被房間與外邊的世界隔開。鴻飲穿過門洞走進內間,那床上的被褥毯子都疊得整齊,是很淡的粉紅色。

    他現在並不覺得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還多,打戰時也沒有消耗什麼體力。他在床邊坐下,立刻感覺到柔軟。想盤膝在上邊,忽然看到自己依舊**的雙腳,一路過來已經粘滿了泥水。再看看床單的潔淨,他啞然失笑,搖搖頭回到客廳席地盤坐練起魔法來。力場出現在腦海中,他控制不多的氣元素在場中旋轉,那灰色的元素拖出很多漂亮的絲線。

    「力場真的很美啊,不知道它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會有太陽那麼大嗎?不知道他們的是什麼樣子啊?」鴻飲好像看到一個初生嬰兒般,心裡充滿了喜悅和遐想。

    元素在中間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平時的修煉就是依靠這樣的方式,讓力場得到鍛煉。他不斷的加速,全身心都集中在一點上。場中心開始發出白亮的光,好像急速的摩擦讓那裡變得灼熱。外邊的聲音早與他隔絕,此刻他只存在於自己的冥想中,外部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拋開。可這樣的修煉,場的增長速度是很慢的,一時半會都不會有什麼效果。

    時間過得很快,不管是在外邊忙碌的那些戰士們,還是在房間獨自修煉的鴻飲,都不及察覺時間就悄悄過去。夜幕早已籠罩大地,巡邏隊持著火把在雨中搜尋。俘虜們被集中起來,看押在城中心附近的空曠廣場裡。

    黑壓壓的一大片,大都是互相依靠枕躺著,任由那一刻都沒停的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傷者並沒被分別安置,此刻這寒冷已成他們致命的威脅。可他們已經無力反抗,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死亡的威脅和求生的慾望帶來恐懼,帶來怯懦。

    佐冰的宮殿裡燈火通明,每邊加添了兩個大大的火堆,讓整個大殿裡變的溫暖。卓沙族和不迭列族的將領們都聚在這裡,火紅的光在他們臉上跳動。

    讓歡喜的顏色變得更加火熱,讓那開懷的大笑變得更加舒暢,讓場面的氣氛也更為融洽。屋裡屋外儼然是兩個天地,瓢潑的雨、刺骨的寒,彷彿存在於另一個世界。而對著天空灑落的粗粗的水線,他們心中的感覺也是完全不同。可事實上他們卻離得這麼近,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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