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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六 漏網 文 / 秦兮

    王氏甚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這樣做,就證明是認可了這三個丫頭的話,劉六娘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喉嚨裡也好像堵了什麼東西,吐不出來嚥不下去,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

    聽顧煙她們的意思,那些馬伕都已經招認是劉媽媽指使的了,還有那些山賊

    她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如果劉媽媽被抓進去了,如果劉媽媽被定了罪劉六娘覺得自己的手腳冰涼,帶著手套也能察覺到手心裡直冒的冷汗。

    正在這時,盟約帶著劉媽媽進門來。

    相比劉姨娘的憤怒跟不甘,她的臉上卻波瀾不驚,彷彿什麼事也沒有。

    她甚至還抬頭沖劉六娘安撫似地笑了笑,然後就抬頭飛快的盯了顧煙跟顧滿一眼。

    那樣怨毒的眼神,像極了朝你吐信子,隨時就要跳起來咬你一口的毒蛇。

    劉媽媽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劉六娘非常肯定這一點,可是,真的見了官,劉媽媽就毀了啊!

    她忽然覺得心裡發慌,還沒說話,就聽見王氏冷淡的朝劉媽媽道:「應天府尹說有人告你指使山賊傷人,你現在就去那裡走一趟吧!」

    劉媽媽欠身應是,就轉身跟著蒙雨出去,腳步很穩,一絲停頓也沒有。

    天空漸漸的飄起細雨,歐陽燦立在傘下朝身後的定遠侯府看了一眼,就俯身跟顧博慶告別。

    顧博慶挺喜歡眼前這個少年,談吐有據為人又謙和,相比其他紈褲簡直雲泥之別,他於是就又笑道:「十五那日我們擺元宵宴,你可一定要來!」

    歐陽燦大大方方的應了,又回頭道:「到那時再帶著文章來請顧先生賜教!」

    說完就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版自然瀟灑,讓人看著就生歡喜。

    顧博齊滿意的目送他遠走,回頭就見衙差壓著一個婆子模樣的人出來,他皺了皺眉,就喊住他們道:「這是什麼意思?我竟不知什麼時候起,除了錦衣衛,你們應天府的人也能從我們侯府長驅直入了!」

    那兩個衙差有些誠惶誠恐,就結結巴巴的把事情給解釋了一番。

    顧博慶聽說,就冷眼盯著那個婆子,哼了一聲道:「若沒事是最好。若你真敢做出這樣十惡不赦的事情來,那縱然死了,也給我們侯府抹黑!」

    衙差出了一身的汗。唯唯諾諾的應聲,也不敢給劉婆子上枷,只是將她圍在中間,生怕她中途給跑了。

    好容易到了府衙,幾人都覺得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將劉婆子送上堂去。

    應天府尹先將她打量了一遍,想必這劉媽媽的臉實在沒什麼特色,若硬要說有什麼能讓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臉上那密密麻麻的皺紋了,他就皺著眉頭一拍驚堂木,喝道:「現有山賊若干。說你指使他們某月某日在道旁擄掠打殺弱女,可有此事?」

    一般的婦人上公堂,早也嚇得話也不會說。哪個不是羞憤欲死?應天府尹有些不解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一絲驚慌的模樣,直挺挺的跪著,分外的平靜,心中就不禁有些疑惑。

    那驚堂木一拍。眾人都有些後怕的縮了縮脖子,偏劉媽媽不。她像是沒受到一絲影響,朗聲道:「回稟大人,奴婢什麼也不曾做過,也不認識什麼山賊。」

    應天府尹還是頭一次見這樣鎮定上公堂的婦人,就大喝一聲:「你還要狡辯!今有十三人畫押認罪,一致認你為賊首,我只需召他們一認,你就無所遁形!還不快快招了,也免得受罪!」

    劉媽媽一點也沒受他的影響,仍舊跪得直直的大叫冤枉:「奴婢一向老實,且又不是這盛京人士,如何能認識什麼山賊土匪?又如何能指使得到他們?只怕有人栽贓陷害,還請大人明鑒啊!」

    她雖大叫冤枉,但是臉上跟眼裡卻全然沒有害怕的意思,應天府尹禁不住就覺得身上有些發毛。

    他想了想,現在是歐陽宣親自告的案,還牽扯到了歐陽夫人,怕不是能敷衍了事的,就沖左右喝道:「將那伙山賊都帶上來!讓他們當堂指認,我看她招是不招!」

    那伙山賊很快就被帶了進來,一見到劉媽媽,那山賊頭目就不顧手上的手釕,雙手指著她大叫:「是她!就是她!大人,就是這個老婆子指使我們做的!」

    其他山賊也都紛紛應和。

    應天府尹冷哼了一聲,問劉媽媽:「你還有何話好講?」

    劉媽媽直到此刻了,臉上也沒多少驚慌的申請,只是死死的一口咬定是山賊胡亂攀咬。

    「一派胡言!」應天府尹的耐心終於用盡,就重重的一拍驚堂木,喝到:「你也說你在侯府大院,若不是見過你,他們又怎能指名道姓的認出你來?且他們還有你當初用過的荷包!你」

    他正要叫人給她上大刑,就聽見師爺咳嗽了一聲,然後靠過來耳語道:「老爺,邱員外在後堂等您呢。」

    大哥?他一愣,就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道:「退堂!將這婆子暫且押著。」

    等緊趕慢趕到了後堂,他果然一眼看見邱世安在樹下不停的打轉。

    見他來了,邱世安就忙迎上去,道:「世機啊!你現在可是在審那侯府的案子?」

    「大哥是如何知道的?」邱世機覺得有些奇怪,就道:「今早,指揮使同知就來告官,說是有一夥賊人襲擊歐陽夫人,誰知我一問,又扯出了侯府的人。這不,那侯府的婆子現在才押過來呢。」

    邱世安跟這個弟弟的感情很好,因而也就直言不諱的問他:「那現在查的如何了?」

    邱世機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就答道:「還在審。但是那些山賊已經一口咬定就是那婆子指使的,且身上也有個荷包為證。那荷包是內造的,上面還繡著定遠侯府四字,看那些山賊可以指名道姓又說的頭頭是道,我猜這件事跟那個老婆子脫不了關係。」

    深宅大院裡,誰家不是天天上演一場又一場大戲?

    只是出這樣大血本,居然連勾結山賊的招數也使上了的,還真是少見得很。

    邱世機想了想自家亂成一鍋粥的後院,就覺得有些心驚膽戰,最毒女人心,還真是沒說錯。

    邱世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就道:「歐陽指揮使來的時候,可有說其他?」

    邱世機搖頭:「這倒是沒有,只是讓我審出結果通知一聲也就是了。畢竟歐陽夫人只是受了些驚嚇——同知身邊跟著二十個錦衣衛呢,那幫蠢貨哪裡能從他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這真是萬幸了!既然沒受傷也沒事,那就是說,這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想起剛才聽說,這件事時急急忙忙趕回家的顧博齊,就計上心來,沖邱世機道:「既然指揮使大人只要你審出個結果,那自然是只需個合理的結果就可以交差了。」他看了看一頭霧水的邱世機,就朝他解釋:「這個婆子是顧二老爺身邊最受寵的愛妾的心腹,方纔我正和他一起喝酒,聽聞這件事他就坐也坐不住,立馬回府了。你若是判她有罪,可不是得罪人的蠢事麼?」

    邱世機驚訝的問他:「那大哥的意思是」頓了頓,又道:「是讓我把罪名直接丟給這群山賊扛著就是?」

    邱世安陪著傷了一回腦筋,這個指揮使可是在錦衣衛浸淫的人物,哪裡有那麼好糊弄?

    可是顧博齊這邊也同樣重要,這回非得讓他好好欠自己一個人情不可。

    想了許久,他就道:「侯府那麼大,婆子到處都是!那幫人眼花了認錯了也是有的。我想那婆子也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辦的。」

    邱世機也眼前一亮,這個主意確實可行,反正指使的人也找到了,到時候給指揮使交代一聲也就是了,自己也只是順著山賊的指認立的案,就算他查出來了,頂多也就是自己受了蒙蔽罷了,何況想必他也沒那個空來為個婆子煩惱!

    他點了點頭,就道:「這樣也是個辦法。那我現在就讓那些山賊重新認罪畫押。」一邊就又召喚過自己的心腹來,交代他去跟那個婆子如此如此。

    劉媽媽已經去了兩個多時辰了,還是半點消息也沒有。

    劉六娘急的又心急又心慌,恨不得立時就派人打聽消息去,顧博齊就扶住她勸:「總能查個水落石出的,你又何必跟著著急?」

    顧煙跟顧滿在他身後冷笑,到了現在,顧博齊還是一門心思的相信劉媽媽是受了冤枉呢。

    這樣多的信任,就算想先斬掉劉六娘的左膀右臂都艱難。

    她們正各懷心思,就聽見蒙雨跟顧博齊身邊的發子進來,道:「劉媽媽回來了!」

    什麼?!

    顧煙跟顧滿都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乎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在證據那樣齊全的情況下,在有人指正的情況下,劉媽媽居然也可以從應天府裡全身而退嗎?!

    ps:

    壞人會有壞報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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