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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十九再見 文 / 貪杯戀色好殺人

    濃烈的熱血湧入無邊冰寒空氣中,滾騰的熱力迅速沉降,冰藍色的冰刺四濺溶於其中,剎時化成一股紫紅色的濃漿,被強勁的力量衝擊,如一朵綻開的花,盛大怒放,蓬的砸在黑白會首領的臉上,將他凝滯住的猙獰面容遮住。

    撕破喉管不足以殺死一名攝氣境五層修士,暴濺的冰刺襲入體內沖碎五臟六腑也不至於造成即刻的死亡,即便是頭顱被斬下,神念也不會瞬間消亡,但當許九近身殺至,他的飛劍刺入對方的脖頸時,一股幽深的青光裹於劍芒之中,直衝對方腦海,那猶自妄圖掙扎反擊的眼神立刻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不遠處另外兩名尚不知來歷的修士已然出手,許九心中的壓力大到無以復加。老鬼隨著他的出劍,瞬間出擊,協助他殺死黑白會首領,即刻又遁回藏虛囊中。

    那兩名修士若並無道胎境以上的修為,情急之下想必不會立刻發覺,是以許九才敢如此大膽,於危急之中當機立斷,心有猛虎,無懼出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結果是他活著,修為強過他兩層的黑白會首領幾乎折斷了脖子,頭顱歪斜地掛在頸子上,死不瞑目地仰頭栽倒。

    幾乎在瞬息之間,許九直覺全身的氣息如同傾瀉殆盡了一般,方才連續的出手,他體內無論是真氣還是神念,都好似飛瀑直洩,直達盡頭。此刻敵人殺死,頓覺內中虛空,若非是他立刻咬牙挺住,週身無漏,怕是立刻便要內虛而外侵,氣機崩散,不必人動手,自家先自行廢去成修為。

    他連忙疾速後退,同時將早已備用在袖中的一大把白元丹塞入口中。同時右手直接摁住肩頭,凶悍一拉到底,直至手腕,被黑白會首領長矛掃斷的臂膀中骨骼喀喇作響,頃刻間復位連接,雖則即便是修士要完全恢復也須得時日調養彌補,但至少此刻已大體復原。

    他額際冷汗涔涔,卻並非因為臂膀和內腑傷痛,而是感知得到此時的情勢於他極為不利,神念已然損耗不小,當下卻仍舊唯有竭力硬撐。

    他腳步側移,高緊張,想要將脫手飛出的手炮取回。然而那兩名修士出手欲要救回黑白會首領,卻終究未能成功,被許九搶先一步擊殺了黑白會首領,此時已是盛怒,他們身上穿著的是淡青色的道衣,此刻紛紛鼓脹起來,忽地厲嘯一聲,其中一人便劈手抓來。

    一團骨朵朵的火焰,綻放著湛青色光輝,劇烈燃燒起來,從這名修士勾攝的五指之中抓出,手掌劈空抓攝,青火凝成一支手掌,足有斗大,狂飆猛進,所過之處空氣被當即蒸乾,煙氣繚繞,直抓向許九。

    許九直覺得感到極危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也是劈手怒抓,玄晶冰爪撕空抓出,彈指間與那青色火焰手掌相撞。十根手指當空猛擊,霹靂爆炸,光火亂濺,很是絢爛好看,但許九卻知其中凶險,更是立刻明白自家遠非對方敵手,忙即無謂形象地屈身一翻,就地滾向一旁。

    果然那青火手掌端地是厲害,呼息之間便將玄晶冰爪抓得爆碎,冰屑紛飛,而其本身卻威勢未減些許,依舊洶湧劈抓,在許九剛剛滾開之後不足呼息的時間內,已是抓到他立身處。

    這一爪未能得手,卻抓在一根粗達尺許的灰晶岩石立柱上,登時這種連一般法器飛劍也不一定能夠斬斷的岩石,被青火手爪一擊抓得粉碎,好似沸水渥雪,輕而易舉地將之消融,傾塌下來。

    許九暗叫好險,沉默著從地上一躍爬起。他沒有選擇任何一個退走逃遁的方向,因為他自知無可逃遁,那便唯有迎難而上。他心中的猛虎越加凶悍,有種或許是他生來便有的野性已被激活。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向前,向著有兩名未知實力的敵人所在的前方,撲殺了過去。

    又是一枚燃氣丹被他塞進口中,他的手已然按在腰間,老鬼隨時可以再於最合適的時刻撲出,發動最凶殘的吞吃。他沒有別的手段,唯其如此。但他並不為今日前來黑白會而後悔,即便此時的情形與他所料相差巨大,而若是按他預先所想,此刻應該面對的是黑白會數十上百名成員,極有可能更加凶險。

    因為修士修真求道的根本是煉性知我,非如此不能化解他心靈中的執念。他需要來,於是他便來了,懷揣著一頭無畏的猛虎。

    那已然出手的未知修士微覺錯愕,那張中年模樣的面孔上旋即露出獰笑:「不知死活!」

    他也不祭出飛劍法寶,因為許九雖殺了黑白會首領,但在他眼中仍是不足一哂,只是又伸手五指在虛空中一抓,即刻虛空中生出青色光火,忽地凝成一道玄奧繁複的印記,好似一枚印鑒以虛空為紙青火為墨印下的圖章,陡然撕開空氣,印殺向許九。

    許九驟然失色,心靈巨震。

    這是凝氣為真,遊走虛空,顯跡為印記的手段。據他有限的所知,攝氣境修士即便達到了攝氣境的最頂峰第五層,也並無這樣的手段。那麼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那便是超越了攝氣境,臻入道胎境的人物。

    此等人物,已然算得上是高手,於偌大河洛城中也有所地位,在那五大勢力之中亦是中堅力量,至少也有資格居住在河洛城中間區域。

    即便有老鬼,許九也幾乎沒有戰勝的機會。

    燃氣丹被他咬碎,滾熱的氣流在體內沖射,氣血俱皆燃燒起來。飛劍的光芒瞬間刺眼了三倍以上,堅實的冰芒凝聚,繼而許九面色發狠,咬牙伸出右手,五指忽地如同撥弄琴弦一般虛空彈動,根根有力,勁如崩山,最終驟然擰握成拳,惟余一根拇指筆直刺天,狠狠戳殺!

    冰極刺這門劍訣共計七式,這是其中威力最強的一式。

    飛劍如靈蛇出動,陡然抬頭,劈空暴起穿殺而出,彈指間飛殺出去五六丈之遙,同時許九那高高抬起直刺天空的拇指終於突然下壓!這才是這一式劍訣的精要部分,而那飛劍也隨著他催動劍訣,忽地劍芒陡然沉降,高頻震盪起來。

    劍體之上的冰甲紛紛爆碎,炸成一大團的濃霧,其中一道寒芒刺殺而出,破開重重迷障,直指那修士擊出的玄奧印記,當空立刻猛撞,光火燦爛,華彩映射虛空,極為絢麗。

    「走!」

    許九再沒有任何遲疑,虛手抓動,飛劍一擊之後即刻倒轉,他的腳步飛快退後,準備退入黑白會眾多的石樓之中,利於逃走。

    「嘖嘖,葉道兄,若是讓一個攝氣境的小輩從容逃走,我物生門的名頭豈非盡皆要被你失落了?可需貧道出手?」此時,那一直未有動作的另一名中年修士,突然嘶啞著聲音開口說話。

    而許九也方才知道,此二修士竟是物生門中人,頓令他更是驚顫忌憚。

    他心膽俱寒,終於產生了一絲懼意。

    物生門是河洛城的巨無霸,遠非他這種小散修可以得罪。

    而他正驚懼時,忽然憑空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冷謔玩味:「物生門的名頭,全靠兩個道胎境的高手欺負一個攝氣境的散修得來?你家二郎爺爺今日終於算是見識到了。」

    嘩啦啦!

    黑白會正廳的石門猛烈崩塌,碎石迸濺,一條如龍鋒芒洞穿虛空刺殺進來,凶悍得無以復加,毫不客氣,忽地一分為二,竟如雙龍出淵般分別襲殺向那兩名物生門修士。

    許九自是驚得目瞪口呆,自知不敵之下,已然準備逃走,甚至做好了重傷的準備,卻未料忽然又有人殺將出來,且此人聲音他竟覺有幾分耳熟。

    許九忽有一種驚喜的預感。

    崩散的石樓正門煙塵被凶暴撕開,一道身軀野蠻強橫地撞破一切,捲起翻滾烈風,將正廳中的一切全部翻飛。而兩道鋒芒殺出之後,那兩名物生門修士駭然出手抵擋,卻也只是堪堪擋住,有一人還立刻被震得倒退數步,顯然受了不小創傷。

    「花二郎!」

    許九終於確定,突然出現之人不是別人,果然是那在冰荒中見過一次的花二郎,靈寶樓某位大人物的兒子。

    花二郎的大步踏入,他一手牽著的正是少女朵朵。朵朵精緻小臉上帶著濃濃的驚奇之色,大眼睛飛快轉動,迅速在昏暗中發現了許九,立刻掙脫哥哥的手,歡快地奔向許九:「許九許九,終於找到你了。朵朵找你找得好辛苦哦。」

    許九臉色頓變,這小姑娘找自家作甚?

    他雖則一向對自家賣相尚算滿意,但可不覺得自己形容俊俏到了能讓只見過一次的十一二歲小姑娘日夜思念辛苦尋找。

    許九面色艱難望向花二郎,期待對方給他答案。而朵朵已是歡快奔來,逕直抓住他的胳膊,便要向外拉去:「快去我家快去我家,向娘親證明那頭臭獅子確實是朵朵殺死的,這樣朵朵就能夠再出城啦。」

    許九本就受傷頗重,被朵朵拉住的左臂折斷後自己動手復位,此刻被她一扯,斷骨登時復又錯位,受創的內臟也一陣陣刺疼。而方纔他能強硬撐住,此刻花二郎竟然出現,他頓時鬆弛許多,神念鬆懈,那痛楚便難以承受,一時齜牙咧嘴,淒慘不已,近乎要哭出來道:「你便是為了這個?」

    朵朵毫無給許九帶來了二次傷害的覺悟,認真點頭說道:「娘親不相信臭獅子是朵朵殺的,哥哥是壞蛋,不給朵朵證明,所以朵朵就要找你呀。」

    不遠處花二郎向許九挑眉一笑,十足的權貴子弟嘴臉,說道:「許九,我查到你殺了這個什麼黑白會的人,很有膽色嘛,不錯,不錯。」

    許九心下很是不爽快,雖然花二郎兄妹到來挽救他於危局,但他還是對朵朵悵然開口實則是指向花二郎:「朵朵,你不是說我是壞修士,不要與我再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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