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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6章 你來我往 文 / 沐軼

    賀蘭冰立即指令捅快前往江林家調查核實郭祝送孩子回家的事情。結果,江林家人證明,郭祝當晚的確把孩子送到了江家,沒有停留就回去了,說那邊還等著打牌。

    司徒策和賀蘭冰決定直接詢問郭祝。郭祝有些惶恐,坐在那望著兩人。

    司徒策問道:「昨晚上,你送完孩子到江家之後,你幹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啊,我回來接著打馬吊。」

    「不對!去江家來回只需要兩盞茶,而你出去了一頓飯功夫,這怎麼說?」

    郭祝撓撓頭,道:「是這樣的,我昨晚打牌也不順,錢也不多了,想再找點錢;本來想回家的,但是家離得遠,而且我那渾家看著就煩,也做得回去,就想到了我朋友馬偉。他家隔著兩條街,我就去了,找他借了一點錢,然後返回來接著打馬吊了。」

    司徒藜和賀蘭冰交挨了一下眼神,賀蘭冰問道:「你朋友家在哪裡?」

    郭祝說了住址。

    賀蘭冰讓他下去,等在這裡不許亂走。然後帶著楠快去了馬偉家核實,馬偉證明他的確來過,借了兩弔錢走了。而從郭祝姘頭家到江林家再到馬偉家,快走的話的確需要一頓飯功夫。如果再去晏家,則時間不夠。這樣,郭祝的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所有嫌疑人的嫌疑都排出,罪犯究竟是誰?

    案件陷入了僵局。

    第二天,司徒策用502熏染法在死者衣服上熏現了幾個指紋。但是,讓他大失所望的,是上面的指紋,都是死者晏老太爺的,沒有陌生指紋!

    這個案子當真讓人感到奇哉怪哉,——明明是熟人作案,可是所有的熟人的犯罪嫌疑都排除了,明明兇犯劫財時翻箱倒櫃找財物,可是丟失財物的大木箱上卻只有死者晏老太爺的指紋,沒有別人的指紋!難道,是兇犯威逼死者自己打開了箱子讓兇犯取走錢財?

    有這種可能,但是,現場的情況又跟這一堆斷不符,因為現場明顯的翻動痕跡,而且是大面積翻動,能翻的地方都找了,如果是兇犯威逼死者打開箱子取錢,就沒必要大面積翻找。晏老太爺住處丟失的值錢的東西,便只有那四百兩銀子。

    這就奇怪了,還有一種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兇犯帶了手套!

    現在雖然入秋了,但是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天氣還比較熱,根本不需要裁手套;這種情況下,裁手套只可能是為了作案時防止留下指紋。可是,古人不知道指紋的同一xing,沒有這方面的反偵察能力。所以,不可能用裁手套的辦法來反偵查!這是一種不可能的可能。

    司徒策苦思冥想,也找不到破案的方向。難道,這件案子就成了無頭案了嗎?

    這還是司徒藜遇到的第一件可能成為無頭案的案件,這讓他十分的沮喪。

    而讓他更加焦急的事情接踵而來。

    嚴世蕃的緊急公文送到了他的手裡,看罷公文,司徒策頭都大了,——晏老太爺的大兒子,翰林院shi讀學士晏大人,竟然是嚴嵩的親信!

    前面嚴嵩這邊東廠鷹組殺了錦衣衛同知的家人,反過來,現在嚴嵩的人又被殺了,會不會是對方干的呢?嚴世蕃的秘密公文裡就反映出了這樣一個擔憂。所以,急令司徒策加緊辦案,力爭早日破案!

    可是案件現在已經陷入了死胡同,又怎麼來偵破呢?

    接濤而來的,不僅是這個讓他頭大的消息,另一個更讓他頭大的消息也緊接著來了,一一徐階的重要助手,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肖怛,到鎮海縣公幹,嚴世亮下令司徒策,派出鷹組殺手刺殺肖恆!

    這是司徒策擔任東廠鷹組寅顆管事後的第一個任務。

    司徒策對這肖恆根本不熟,嚴世蕃似乎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在指令後面竟然附了這肖恆的若干罪行。好讓司徒策知道,他殺的只不過是一個惡貫滿醜的傢伙。

    司徒策自然不會相信嚴世萎的話,雖然錦衣衛也是臭名昭著的;特別是北鎮撫司,統頜詔獄,可以不經正常司法程序對百官甚至藩王進行獨立偵訊、逮捅、判決、關押枸禁。直接聽命於皇帝,連錦衣衛指揮使都管不到。權力非常大,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鳥。但是,他還是決定進行梭實。

    瞭解京官的事情,自然從熟悉的京官著手;而他們家,就住著十幾個京官的家屬!

    當然,這個京官是被錦衣衛下獄砍頭的。負責這件案子的,就是北鎮撫司。京官家屬會不會對這人有成見,這個可能完全存在。

    但是,司徒策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進行調查。

    並不是利害關係人就不能做證人,只要方法得當,一樣可以問出真實情況來。

    司徒策首先找到了京官的夫人,那個白髮蒼蒼的老fu,現在是他家後園管園子的。

    司徒策沒有直接問她對肖恆這個人印象如何,而是問她對京城哪些官員印象不好。或者說那些官員有劣跡,老百姓很反感的那種。

    老fu剛開始不知道他這樣問目的是什麼,司徒策只說自己將來有可能進京做官,擔心將來不瞭解這些京官遇到麻煩。這下子打消了老fu的顧慮,立即滔滔不絕地跟他擺了起來。這老fu對京官很走瞭解,說的頭頭是道,司徒策讓她著重說那些官德敗壞,做了些什麼壞事,老fu也是如數家珍。

    其實,官員到底如何,老百姓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是真的為百姓辦事,是營si舞弊貪贓枉法幹壞事,還是真心實意為民造福為國分憂,老百姓都看得很清楚,更不要說一個京官的家屬,那就更走瞭解一些內幕了。

    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這肖恆。老fu對這些官員的點評都不是直裁了當下結論,而是舉例子,用事實說話,說到這個肖怛的時候也是這樣,從她說的事例來看,這肖恆雖然說不上像嚴世蕃所說的那樣惡貫滿盈,但是也絕對不是一個老百姓稱讚的好官,也有不少讓人厭惡的惡跡。

    這對於負責監管百官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長官而言,官員家屬有這個印象,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但這次的瞭解,多少讓司徒策心中有了些底,等老fu說完之後,謝過了,出來又找了自己的內宅門房和內奼女管賬,也就是京官的兩個兒媳婦瞭解,他們所說的跟老fu所說大同小異。

    司徒策心中有數了,這個人是否罪不至死他不知道,但是,絕對是個壞官,司徒策擔心的就是錯殺好人。但是,他還是決定最後再問一個人,那就是賀蘭冰。

    賀蘭冰的舅身很神秘,但是絕對是個大人物,賀蘭冰對朝廷的很多事情也很瞭解,問她應該有主意。

    把東廠的絕密消息告訴一個局外人,這本來是大忌,但是,司徒策並沒有把賀蘭冰當作外人。

    賀蘭冰聽罷司徒策所言,瞧著他,道:「你真的已經決定要替東廠做事了?」

    「不是,我只是想問問,如果這人該殺,殺掉也無妨,不管是幫誰;如果不該殺,就算是正人君子讓我殺,我也不幫。」

    「你覺得東廠的人會有正人君子?」

    「任何地方都可能有正人君子,當然也可能有偽君子,而不限於他是否在東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希望你趟這趟渾水,不管這個人是否值得你殺。」

    「不是我去殺。」

    「你派殺手也是一樣!相當於你自己殺,你一旦殺了對方一個人,便會陷入其間不能自拔。那時候,你這一輩子就別指望能脫離他們之間的爭鬥;那時候,你才是真的欲罷不能了。這一次嚴世蕃讓你殺的是有惡行的人,你殺了,也就等於把柄落在了嚴世蕃手裡。下一次,嚴世蕃讓你殺一個正直的人那時候,你去不去?你不去,他以此威脅你把這個消息透漏給錦衣衛怎麼辦?要知道,你殺的這個肖怛雖然有惡行,但是徐階和錦衣衛那邊並不這樣看,他只知道你是他們的敵人,還會善罷甘休嗎?那時候你才走進退兩難!」

    司徒策呆住了,他沒有想這麼多,回味賀蘭冰的話,果然如此,這個頭一開,那以後就沒完沒了,完全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歎了口氣,道:「謝謝你的提醒,你說的沒錯,我還是破我的案子好了,這些事情,還是交給他們東廠自己處理。」

    賀蘭冰露出了微笑。

    司徒策便去了東廠衙門,將這密信交給刁鵬。刁鵬很是高興,連聲感謝,司徒策不明白,對於刁鵬這種人來說,這是立功的機會,還以為是司徒策將這種機會讓給他呢。

    從東廠衙門出來,司徒策沿著街慢慢往前走,心中有一種輕鬆,自己差一點陷入了東廠跟錦衣衛或者說嚴嵩跟徐階的爭鬥之中。這種風生水起的政治鬥爭,絕對不是自己這樣的小法醫所能駕馭的,幸虧賀蘭冰把自己點醒。否則,嚴嵩和徐階雙方,他都惹不起,還是躲開的好,不要去趟這趟洋水。

    司徒策一對不想就這樣返回衙門,反正晏老太爺被殺的那件案子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信步閒遊,慢慢來到前衙,準備從前衙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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