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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7.貴族 文 / 必傷不壽

    夜幕漸漸降臨了,可天空卻沒有暗淡下來,沖天而起的火焰照亮了大半個天際,讓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也黯然失色。

    黃金為頂的巨大營帳之中,燈火通明,人潮簇擁,不時爆發出一陣「乾杯!」或是「陛下萬歲!」的歡呼祝酒之聲。

    營帳門口插了兩排象徵著皇家的黃金龍旗。在這個微微颳風的夜晚裡,象徵著喜慶和吉祥的綵帶輕輕舞動著,和大帳內正在狂呼豪飲的魔族將軍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由於氣候的差異,安畢斯大陸現在已是瑞雪飄飛的季節。在今晚的酒會舉行之前,鵝毛般的大雪已經紛紛揚揚的下了五天,把這片大陸變成了一片銀色的世界。

    或許真的是薩法蘭十七世陛下洪福齊天,在「古爾勒邦」節酒會就要開始前的兩個小時,滿天紛飛的大雪居然奇跡般的停了,這讓本來就歡騰不已的魔族軍人們更是欣喜若狂,一時間「陛下萬歲!」的巨大歡呼聲震得帳篷和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而落,呼號聲在茫茫大地上傳出很遠很遠,直衝向灰濛濛的天空。

    身著綠呢制服的魔族勤務兵的皮靴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各式各樣冒著熱氣的美味佳餚流水般地送進大帳,無數的空盤碗碟被裝在大筐裡抬了出來。某些嘴饞膽子又大的小兵已經開始在送菜的過程中偷嘴吃了,反正大帳裡已經是肉山酒海了,偷吃上那麼一點點也不會有人發現的,這可是只有高級軍官才能參加的由皇帝陛下親自主持的宴會呀!像自己這樣低等級的勤務兵自然是沒有資格參加,可是吃不到肉喝口湯總可以吧?所有偷嘴吃的饞鬼們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想法。

    真是個萬眾歡騰的喜慶之夜啊!

    「乾杯!為陛下的健康!」一個滿面紅光、神情極度亢奮的紅髮魔族將領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酒杯,粗魯地大聲叫嚷著。

    「為陛下的健康!」四周的魔族軍官們異口同聲的高聲回應著,同樣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周圍的勤務兵們馬上跑過來給他們添酒,軍官們在狂呼亂叫中又開始了下一輪的牛飲。

    帳篷邊上的那一圈長桌上,各種美味已經堆得像一座連綿不絕的小山一樣,可勤務兵們依舊流水價地將食物堆到上去,反正這是陛下的恩典,為什麼要幫陛下省錢呢?

    每一個帳中的人看上去都是滿面紅光,他們高聲談笑著,互相推搡著,甚至有的好鬥的軍官已經脫下了上衣在人堆中角力起來,汗津津的肌肉在亮如白晝的燈火下如同歷經風霜的老樹根一樣虯結著,顯示出驚人的力量和勇武。由見習士官組成的軍樂隊正在演奏著鏗鏘有力的進行曲,一些軍官們湊趣的在一邊直著脖子地鬼哭狼嚎著,原本激昂的樂曲被他們攪和的烏煙瘴氣,人們的笑罵聲,吵鬧聲,盤子和酒杯掉在地上的碎裂聲混雜在一起,大帳似乎被盡情享樂的聲音給脹滿了,隨時都會破裂開去,歡樂熱烈的氣氛像是要把外面寒冷的空氣點燃一樣。

    「我的勇士們!」身材高大的魔族皇帝薩法蘭十七世從寬大的桌案後面站起身來高聲大叫著:「我為你們感到驕傲!你們是帝國的脊樑!光榮永遠屬於你們!!!」他似乎也被眼前的熱烈氣氛所感染,花白的頭髮微微顫動著,窄而細長的眼睛裡,精光四射。

    「陛下萬歲!!!」一頭紅髮的的血夜騎士團團長薩拉斯跳上椅子瘋狂的大吼,如同叢生的荊棘般的紅髮囂張的抖動著,本來他那如同怪物一般的壯碩體形就十分顯眼,站到椅子上更是鶴立雞群,隨著他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所有的軍官們也都紅著眼睛嚎叫起來,酒會的熱烈氣氛又被推向了一個新的**。

    一身黑色軍官制服的邪雲騎士團團長肖;海因茨靜靜地佇立在大帳的陰暗角落裡,端著酒杯,不時地輕輕呷上一口,琥珀色的眼睛緩緩掃視著大帳中歡呼叫囂著的軍官們。帝國貴族出身的他有著下級軍官們望塵莫及的優雅風度和氣質,那種帶點淡漠和憂鬱的眼神不知傾倒了多少少女和貴婦。在帝國上流貴族圈子裡,肖;海因茨和斯特利;米;拜隆被並稱為帝國兩大美男子,不同的是拜隆對待那些送上門的狂蜂浪蝶是來著不拒,統統照單全收。而肖則只是在表面上對她們維持著基本性的禮節,從不和她們中的任何一位發生關係。這在男女關係相當開放的魔族王國中是極為罕見的,久而久之嘗不到鮮味的小姐太太們自然滿腹怨氣,於是便有些奇怪的流言傳播了開來。

    「知道嗎?那個肖啊∼他喜歡男人呦!」太太小姐們繪聲繪色的把這件事講得有鼻子有眼。本來嘛,這麼多美女放在他的面前他卻從來不假以顏色,不是有龍陽之癖是什麼?難道我們還冤枉了他不成?這麼一想,她們就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

    這樣的流言傳到了肖的耳朵裡以後,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依舊是我行我素保持著自己一貫的作風。久而久之這樣的流言也就慢慢消失了,對他失去興趣的小姐太太們自然又把目標轉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肖,在看什麼呢?」與肖截然相反,一身白色制服、神采飛揚的拜隆走了過來。

    和肖相反,拜隆是屬於那種健康陽光形的男子,一頭淡金色短髮很精神的直立在頭上,刀削斧鑿般的完美臉龐看上去如同藝術家手中最完美的塑像,明亮的眼睛裡總是帶著熱情奔放的目光,難怪會有那麼多小姐太太心甘情願的投入他的懷抱呢。

    「……」肖並沒有說話,只是朝左側示意了一下。和拜隆比起來,肖無疑更具有書卷氣,魔族軍隊內部的一些人曾經半開玩笑的說過,肖更適合當一個詩人而不是軍人。他有著象牙一樣潔白的肌膚,琥珀色的頭髮和瞳仁,淡得幾乎沒有血色的嘴唇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個易碎的烤瓷娃娃……總之他的樣子一眼看到便使人心生憐憫,無論如何你也不會想到他會是魔族七大主力之一的師團長級別的軍官。

    左側的燈影裡,正矗立著他們的軍神——帝國元帥斯狄芬妮;約;卡斯維特蘭娜。搖曳不斷的燈火下,她看上去就如同一尊青銅鑄成的神像,面上覆蓋著的那猙獰可怖的鬼臉面具在火光中閃著暗幽幽的神秘光芒,如果不是她偶爾仰頭喝上一大口酒,你幾乎會認為那裡站著的只不過是一堆沒有生命的金屬,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她的身側似乎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禁區,所有的人,不論是軍官還是勤務兵都很注意的不進入那個範圍之內。這在人頭攢動的大帳裡顯得十分怪異,附近的人寧可擠得臉紅脖子粗的互相動手也不去走進她的身邊,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屬於自己的真空裡,一聲不響,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們的元帥還是那樣酷呢!」拜隆舉杯和肖輕輕碰了一下,兩人仰頭乾掉杯中的殘酒。

    「我要去找點樂子啦,你還要繼續喝嗎?」拜隆笑嘻嘻地拍了拍肖的肩頭,後者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從勤務兵手中的托盤中換了一杯紅酒。

    「好好好,那你繼續喝吧,我就不奉陪了∼」拜隆深知這位同僚的脾氣,在他那文靜的外表下,有著極其惡劣的壞脾氣和一條幾乎能殺死人的毒舌,肖尤其不喜歡別人沒完沒了對著他聒噪,雖然他平常看上去總是一副淡漠得好像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可一旦他發怒動手,造成的後果就連冷血嗜殺的薩拉斯也要畏懼三分。

    看著拜隆左擠右竄的混在人堆裡艱難的朝大帳門口靠過去,肖靜靜地收回了自己視線。他望著自己手中的酒杯發了好一會呆,忽然抬起頭向斯狄芬妮走過去。

    斯狄芬妮並沒有絲毫移動自己的位置,她只是微微側首,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肖。

    肖抬頭望著斯狄芬妮臉上那可怖的鬼神面具,似乎像從那裡看出些什麼來,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面具後面的軍神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沉靜的如同風平浪靜時的大海一般。

    「……元帥閣下……」肖舉起手中的金製酒樽:「……我敬你。」

    「……謝謝。」

    兩隻金製的酒樽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小夏在環繞大公府主宅的青石板路上奔跑著。

    他並不是像普通鍛煉者那樣以同一個速度跑著,而是先慢慢的跑一會,然後突然加速衝刺跑上一段,然後又逐漸把速度放慢下來,一段時間再次突然加速跑……怪異的是他不是僅僅在單純的跑步,在那同時他還在不斷的出拳、踢腿,動作快得肉眼幾乎看不見,只能發覺有淡淡的影子掠過,空氣中傳來撕裂般的「噗噗」聲,由此可見他拳頭和腿上的力道是多麼的驚人。

    更為恐怖的是即使在全力衝刺的時候,他發拳和出腿的頻率和節奏也絲毫不見混亂。在他的身形已經化成一道黑色的影子的時候,連續不斷的拳風和腿風也急驟不斷的發出,耳輪中只能聽到一陣連續不斷的如同爆豆一般的「彭彭」聲,就像是一個熟練的軍鼓手拼盡全力敲打著他的軍鼓,而那急驟的聲音甚至讓人擔心下一刻那鼓便會被敲漏,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老、老大,好好……好厲害啊!」費戈吃驚的張開大嘴合不上,一絲口水從他的嘴角里流的老長,晃晃悠悠的滴答在下巴上。

    艾米爾小臉漲得通紅,他死死的抓著費戈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像風一樣在面前掠來飄過去的主人,興奮到只能啊啊的發出一些全無意義的聲音了。

    小夏猛然在他的面前剎住腳步,一連串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的順暢,整個人由極動變為極靜只在短短的一瞬間便完成了,只有黑色的長髮被帶起的旋風激得飛舞起來。

    「……主、主人!我什麼時候也能像你一樣厲害啊?」艾米爾興奮地跑過,拉著小夏的衣襟一臉企盼的望著他。

    小夏皺著眉頭將散亂的黑髮挽到腦後。從來到這裡就一直沒有剪過頭髮,原本只是略微過眉的頭發現在已經披散到了肩膀上,從來沒有留過長髮的他現在還覺得很不習慣,幾次想抄起刀來割掉多餘的頭髮,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又放下了,結果就留成了現在的這個長短。

    「啊,那個,你是沒辦法達到我這樣的……」小夏摸了摸鼻子,看到男孩小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他趕忙又繼續說道:「當然啦,達不到這個速度也不要緊,你一定可以變得很厲害的!」

    他摸著男孩的小腦袋:「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嘛,人和人的身體條件不一樣,一味的追求某個共同的鍛煉目的也是不現實的,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長處才是最關鍵和重要的,把刀給我。」

    接過艾米爾從腰裡抽出來的彎刀,小夏隨手虛劈了兩下,面前的空氣中驀地泛起一陣冰冷的寒意,似乎有兩道刺目的電光在眼前一閃即逝,艾米爾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你現在的年紀還小,即使再鍛煉力氣也是有限的,所以我才弄這把刀給你,這樣只要盡力提高你的靈活、協調還有反應速度,只要不失掉刀子就足可以自保了。」小夏把彎刀塞進艾米爾的手裡,仔細的教他握住刀柄:「……手指要這樣握才對……當然,如果敵人有很多人的話,為了防止刀被打掉,你還可以用布條把手和刀柄纏在一起,這樣就好多了,不過我不建議你那麼做,那畢竟是很危險。」

    「……你看,這很簡單,用刀的時候不是靠手指,靠的是手腕、還有臂部和整個腰部爆發出來的力量,這樣才能保證出刀時候的速度和準確性。」小夏耐心的指導著艾米爾的動作,不時跑過來糾正他錯誤的地方:「……其實刀的用法相當的簡單,大概只有砍、劈、撩、刺等幾種攻擊方式,你現在只要掌握你最熟悉和習慣的手法就可以了,其他的慢慢來。這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技巧並不難,你很快就可以學會,重要的是熟練,你要把刀當做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什麼時候你感覺出刀就像抬手去拿東西那麼方便的時候,你就出師了!」

    「……可是、可是……」艾米爾停下手來,可憐巴巴的望著小夏:「主人,有沒有具體的招數啊?我家的部落裡都有的,可爺爺說我年紀太小,一直都不肯教我,什麼都不會怎麼去砍人呀?」

    「招數?」小夏抓了抓頭髮:「我沒有什麼招數可教你的啊,我從來都沒學過什麼招數!」

    艾米爾瞪大眼睛叫了起來:「主人騙人!我見過你用的那把黑色的短刀,很厲害呀!怎麼會什麼都沒學過?」

    「……是真的呀。」小夏看著一臉懷疑神色的男孩:「……那把刀只是用來殺人的,在戰場上是沒有時間考慮來使用什麼招數,只能靠自己的本能去出刀……這個我沒辦法教你,因為、因為我沒辦法把那種感覺說出來……簡單的說吧,就是用最快速直接的辦法殺掉你的敵人……對,就是一個快字!只要你比你的敵人快,先死的就一定是他!」

    「……還是不懂唉。」艾米爾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小夏看上去也有些洩氣。沒辦法,自己的手法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鍛煉出來的,那是純粹的、只適合自己專門用來殺人的招式……這個,實在沒有辦法教給這小鬼啊!唉,又不能當真拉過人來讓他殺,這可真是件傷腦筋的事。

    「算啦。」小夏拍拍他的腦袋:「這個以後再說了,等有時間的時候我去找個用刀厲害的人來教你!我實在不適合當老師,嘿嘿∼」

    坐在一邊台階上的野蠻人忽然扭扭捏捏的湊了過來,討好地對小夏說:「……那、那個……老大,可不可以教、教我點什麼啊?」

    小夏翻翻眼睛看了看這些天因為好吃好喝而越發變得像座山一樣的費戈,他用力在費戈胸口捶了一拳:「……你還需要學別的嗎?只有看到你的塊頭膽小的人都嚇死了,誰敢和你單挑啊?」

    費戈的神情馬上變得猙獰起來,他低聲咆哮著:「老、老大,你教我本事!我要把、把那些欺負過我的人類都、都殺死!!!」

    「殺你個頭。」小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抽過去,打得費戈一愣神。

    小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費戈的大鼻子罵道:「你腦子裡都是狗屎啊?欺負過你們的人類?那些人一人吐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你!你殺得完嗎?再說了,人類?你老大我也是人類,是不是連我也要一起殺啊?是不是啊?」

    費戈被小夏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罵得畏畏縮縮的退了回去,連挺直的身軀也矮了不少,凶悍狂野的野蠻人居然被一個個子比他小得多人類給管得服服帖貼的,如果不時親眼看到的話,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小夏意猶未盡的又罵了一會,這才停了下來擦了擦嘴巴,忽然狠狠踢了費戈一腳:「以後說話多用點腦子!別動不動就要殺要砍的!否則就你這個樣子,還沒輪到你砍別人就先被別人砍了!到時候可別埋怨我不救你!」他圍著費戈轉了幾圈:「……我會的東西好像都不適合你哎,算了,你先等等吧,讓我好好想想……他媽的,要是九號在就好了,他那一身怪獸力氣最適合教你了……」

    費戈瞪著一對牛眼,傻乎乎的看著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念叨個沒完的小夏,他那簡單的腦子裡實在搞不明白老大說的什麼九號啊什麼不適合啊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嘛,自己不過是說要殺了那些討厭的人類嘛,老大為啥要發火呢?真是搞不懂啊……

    「你們幾個都在這裡呀!」蘇菲兒從二樓的露台上一躍而下,輕輕地落在地上:「剛才我去見伊米拉了,她說晚上有場重要的舞會必須要出席,要你陪她一起去呢!」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夏。

    「……」小夏看著盜賊小姐臉上那似乎不懷好意的笑容,本能的倒退了兩步:「……舞會?那隻小豬又有什麼壞主意?我只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保證她的安全,別的事我可不管!參加什麼舞會可以叫那個神氣巴拉的笨蛋騎士和她去啊,我沒興趣。」他一副堅決的樣子拚命搖頭。

    「德裡安先生!你怎麼可以在背後這樣說一位淑女?!太沒有教養了!」

    圓滾得如同皮球一般的克蘇女大公伊米拉;費因拾起裙腳,小心翼翼地從台階上走下來。

    「當心啊!」小夏看上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你要是從那上面滾下來我可沒本事接得住你,到時候又該說我失職了∼」

    「真是失禮!看你的樣子也像是個有身份的人,怎麼能像趕大車的馬伕一樣說話?費因家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伊米拉很不高興地揮舞著兩條肉滾滾的手臂。

    「噢?費因家族的面子幾時跟我有關係了呀?」小夏攏了攏披散開的頭髮:「我好像不是姓費因吧?」

    「可你現在是被我僱傭的!」伊米拉尖聲叫道:「你的失儀會被人嘲笑我費因家不懂禮儀,傳為笑柄那就糟了!」

    「那也是你家的事嘛,跟我有什麼關係,對不對?」小夏笑嘻嘻地看著她,伊米拉被他的無賴樣子氣得直哆嗦,渾身的肥肉可怕的抖動著。

    「……你、你,你這個無禮的傢伙,呵呵呵呵∼」伊米拉生了一會兒氣後忽然笑了起來:「你想故意惹我生氣對不對?嘿嘿,我才沒那麼傻∼要知道到現在為止你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拿到呢!如果你不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小心我趕你出門呦!而且你在我的府邸白吃白住了這麼久——我還沒找你要錢呢!」

    小夏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蘇菲兒趕忙偷偷掐了他一把:「……嘿嘿∼伊米拉你放心吧!把他交給我好了,我一定讓他乖乖地陪你去參加舞會,請不要擔心!」

    「喂,大姐你不要擅自做主……唔唔唔!」小夏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盜賊小姐摀住了嘴巴,下面的話全都堵回了肚子裡。

    「那就這樣好了。」伊米拉一臉奸笑的看著小夏:「菲兒,拜託你好好教導一下這個不懂得貴族禮儀的傢伙。嗯,還有,你帶他去挑一身合適的禮服,我會告訴管家安排好試衣間的,頭髮也要弄得利索點,總之至少要讓他在晚上之前看起來像個貴族!呵呵呵呵∼」說完她飛快地轉身走開了。

    「……唔唔∼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臭小鬼啦!!」小夏一下拉開蘇菲兒的手,朝伊米拉的背影大聲吼叫道。「還有!大姐你怎麼也和她穿一條褲子?太過份了吧?!……哎呀!」

    蘇菲兒狠狠一把揪起他的耳朵:「你以為我想呀?!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沒多少錢了?單從你們三個飯桶身上就花出去好幾萬了!還有那個變態老妖怪,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叫最貴的!神啊!我的錢啊啊啊啊啊!!!」心疼自己越來越癟的錢袋的盜賊小姐差點就嚎啕大哭起來。

    「疼死我了!!!」小夏抱著被扯得通紅的耳朵猴子般地在地上跳來跳去,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大姐,你說的老妖怪是誰啊?……我們不是只有四個人嗎?」小夏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小心翼翼的問,他還很小心的拉開了一段距離準備隨時逃跑。

    奇怪的是盜賊小姐聽了這句話之後意外的沒有發火,只是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直到看得小夏渾身發麻叫出聲的時候她才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什麼啦。先去試衣服吧,我還得教你一些貴族常用的禮節呢,不然在舞會上出醜就不好了。」

    說完她轉身沿著台階向大廳裡走去,小夏摸了摸腦袋也一臉莫名其妙的跟了過去,只剩下費戈和艾米爾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發呆。

    「你要把這些鬼玩意擦到我的臉上?!」小夏指著蘇菲兒手裡拿著的盒子大叫道:「絕不!我才不要呢!這又不是去馬戲團扮小丑!」

    蘇菲兒笑嘻嘻地隨手把那只香木盒子丟到桌子上:「不喜歡擦呀?那也沒關係,這種白粉也只有貴族參加聚會的時候才會擦上一點,而且最近已經不是很流行了,不擦也無所謂的,呵呵∼」

    小夏氣惱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他皺著眉頭鬆了鬆脖子上的絲製領結:「大姐,不過是試試衣服而已,有必要這裡的每套衣服都穿一次嗎?這些東西穿上好不舒服的啊!」他扯了扯身上斜綴著兩排黃銅扣子的大紅色禮服:「你看看這成什麼樣子?我可不要穿成這樣走出去啊!」

    「你不喜歡這套呀?那我們換一套好了∼」盜賊小姐樂顛顛地跑過去打開衣櫃挑選起來。

    小夏又把雙腳架到桌上,吱呀吱呀的搖晃著椅子:「隨便找身不太顯眼的就可以了,我可不想穿得像個羽毛枕頭一樣走出去見人。」

    從剛才起一直在衣櫃裡挑選著沒有說話的老管家忽然開口說道:「小夏大人,我相信,這件衣服會很適合您的。」他的手裡舉著一套純黑色的禮服走過來。

    「這件好嗎?」蘇菲兒上下看了看這件基本上沒有裝飾的禮服:「會不會太寒酸了一點?這件衣服上什麼裝飾都沒有啊!」

    小夏卻想也不想的一把抓過禮服:「好啦!不用試了,晚上就穿這個了。我也很喜歡黑色,至少比紅色的看起來好多了!」他忽然又抓了抓自己的披肩的長髮:「大姐啊,能不能幫忙把我的頭髮剪了?我覺得拖在肩上很不舒服啊。」

    「最好不要剪。」蘇菲兒摸了摸小夏黑亮的長髮:「貴族中有很多人都蓄長髮的,如果你現在剪掉反而更引人注意,再說這樣子很好看啊,為什麼要剪呢?」

    「好看?」小夏輕輕甩了甩頭髮:「好不習慣呢,再說打架的時候容易被人抓住啊。」

    「那就束起來吧,這樣就不會難受了,不過你的頭髮長得可真快,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才剛剛齊眉呢。」她邊說邊從桌上拿起一條白色的絲帶將小夏的頭髮束了起來:「我教你的那些常用禮節都記住了嗎?」

    「當然了∼!」小夏馬上洋洋得意起來:「化妝潛入可是我的長項,我以前可是常常幹這個的,從來沒有失過手!厲害吧?」

    「現在只是讓你去保護伊米拉!」蘇菲兒輕輕敲了他一下:「你可要注意點,別弄出什麼亂子來。」

    「知道啦,真囉嗦∼」小夏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的試著那件黑色的晚禮服。

    奧斯魯廣場位於克蘇城東南方的一角,那裡是克蘇最高級的住宅區之一。

    一路上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各式建築,那些建築的門外無一例外的都站立著手執利劍、身著筆挺軍服的衛兵。

    道路上有很多馬車向著同一個方向行駛著,不過他們彼此間並不靠近,而是謹慎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繁華的勒賽隆斯大街兩邊停滿了馬車,衣著華麗的貴族們紛紛從自己的馬車上跳下來,他們或是三倆成對,或是結伴通行,絕少見到有孤身一人前來的。

    身著漂亮的天藍色禮服的侍者們站在大門前迎接著所有到來的貴賓。在向裡面的玄關處,兩位戴著假髮套、衣著光鮮的管家模樣的人正捧著名冊,在登記每一位客人的名字。

    當進入寬敞的大廳後,立刻會有一位臉上掛著得體微笑的侍者迎上來,慇勤的接過男士們的禮帽和手杖或是女士們的披肩和圍巾,他們在整個晚會中將全心全意的為指定的客人服務。

    每當一位來賓走到門口登記完畢的時候,管家總會提高嗓門向客廳裡面來上一聲:某某某大人和夫人到!於是自然有一群他們熟悉的客人圍上前去歡迎,熱絡的談上一會,看上去一副老朋友多年不見的樣子。

    當那輛兩側鑲滿金色楓葉浮雕的馬車出現在門口眾人的視線中時,等候在門前的侍者和貴族們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本地的人們恐怕沒有人不認識這輛馬車。那就是克蘇城的城主,費因大公的專用馬車。

    這輛車已經有近兩百年的歷史,它曾經搭載過四任克蘇大公。也許是費因家族的傳統的問題,即使是最新繼任不久,只有十四歲的女大公伊米拉;費因,也繼續使用著這輛上面曾經乘坐過她的曾祖父、祖父和父親的車子,全然沒有要換上一輛的打算。

    大公的馬車並沒有像其他貴族的車子一樣停在街道的兩邊,而是直接緩緩地駛到大門口才停了下來。周圍的貴族們也都很自覺的給車子讓開一條路。能在奧本;海默公爵的府邸有這般禮遇的找遍克蘇公國也只有費因大公一個人了。

    幾位年輕侍者快步上前,手腳麻利的將絳紅色的地毯由玄關處一直鋪到車前,然後他們恭恭敬敬的打開了車門……周圍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圍攏過來——這是典型的小人物見到大人物時的心理,不論態度如何,總要湊上去貼一下的。

    從車廂裡輕巧地躍下一個身著黑色晚禮服的少年,他站定之後並沒有走動,只是用那雙明亮的眼睛環視了下周圍的貴族們,臉上浮現起一個最親切迷人的天真笑容,令人驚奇的是他的頭髮和眼睛都是純純的黑色,這在人群中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每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覺得微微一震,一些年輕的女賓更是羞紅了面孔垂下頭去。

    他身上的服飾實際上簡單得很,裡面是白色帶花邊的刺繡襯衫,外面是一件合體的黑色絲綢大開領的晚禮服,只在左胸處點綴了一朵由白色絲絹結成的襟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多餘的裝飾。可就是這一身十分普通的裝扮在眾多穿金裹銀,遍體皆是珍貴毛皮綾羅綢緞的貴族當中卻絲毫不顯寒酸,反而襯托出少年清峻挺拔,卓然不群……嗯,若要說不足的地方那就只有一點,他的個子……以大陸上公認的審美標準來看應該說是略矮了一些。

    正當眾人絞腸刮肚樣的尋思著大公府何時冒出這樣一位俊秀的少年貴族的時候,那少年已經恭恭敬敬的背手於身後,伸出另一隻手從車廂裡攙出了圓滾如皮球樣的現任克蘇大公伊米拉;費因。

    今天她穿了一套用潔白的星紗紮成的長裙,看上去就像是……這個這個,其實只要看看周圍的人們臉上那不住抽搐著的肌肉就可以明白了,如果要是去問他們的話,估計會聽到一些「好白的星紗啊!」或是「好漂亮的裙子啊!」之類的稱讚之聲。

    這點從那位亦步亦趨的垂首跟在她身後的黑髮少年身上也體現出來了。雖然人們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但看著他那不斷顫抖著的雙肩,不難猜出他的臉上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門口的管家恭敬地向她施禮:「晚上好,尊敬的大公!」跟著他看了看站在大公身後一聲不響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是?」

    「他?他是我的隨從。」大公閣下看上去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隨從?」管家不由得在肚子裡嘀咕到,不愧是大公府啊,就連一個隨從都如此的出眾,不過這次跟隨大公來的為什麼不是理查大人呢?儘管心裡這樣想著,表面上管家可絲毫不敢怠慢,他提高嗓門向裡面大聲通稟道:「克蘇大公伊米拉;費因大人及其……隨從到!!!」

    這聲不倫不類的通稟在貴族們中間引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和嗤笑聲。很多人都認為奧本公爵家的管家簡直是太不懂得禮節了,區區一個隨從怎麼可以和尊貴的克蘇大公相提並論呢?這如果傳出去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奧本公爵腳步匆匆地從大廳裡面急走出來,離得老遠便攤開手臂擺出一副熱情好看的主人模樣:「大公閣下,您能出席這次舞會下官真是萬分的榮幸啊!未能遠迎大人真是罪該萬死!請大人恕罪恕罪!」實際上公爵大人正在肚子裡惡狠狠地詛咒著那個胡說八道的管家:「該死的傢伙!竟然當著這麼多貴族名流的面順口胡說,害我丟這麼大的一個面子,等舞會結束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哪裡,公爵大人您太客氣了。」在這種場合下伊米拉的風度實在是無可挑剔,只有十四歲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胸有成竹而且老謀深算的外交家,氣質之佳,一時無兩。

    「的確如此。」在她身後垂首而立的小夏偷偷想著:「當然,如果沒那麼胖的話,哈哈!」他早已經在肚子裡笑了個死去活來。

    「大人,那麼我們進去吧,很多貴客都在等著您呢。」奧本公爵側身讓客,伊米拉略略頜首,便當先向裡面走去。小夏呆了一下,趕忙緊趕兩步跟了上去。

    奧本公爵皺了下眉頭,開口問道:「……這位是?」走在前面的伊米拉連忙回過身來:「他是我的貼身侍從兼保鏢,讓他進來吧!」

    公爵只好回答道:「是的,大人。」作為主人他只好慇勤的在前面引路。

    小夏跟在後面邊走邊偷偷的咬牙切齒不已:「他媽的,我幾時又成了你這隻小豬的什麼貼身侍從了?」

    奧本;海默公爵的府邸擁有一個巨大的、可以同時容納五百人的橢圓形舞廳。

    令人驚訝的是舞廳的天花板全部是由大小完全一致的透明水晶瓦砌成的,透過那裡可以清楚的看到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和點點星光,如同童話故事中最美麗的虛幻夢境,幾乎每個初次來到這裡的客人都會失神的望著透明的天花板愣上好久。

    當然,陰天除外。

    舞廳中到處可見鑲嵌在金色邊框中的巨幅油畫,這些出自著名畫家筆下的佳作都被鑲嵌在舞廳四周的牆壁上,給這間金碧輝煌的巨大房間裡增添了濃厚的藝術氣息。大廳的周圍擺著一圈整齊的沙發和茶几,茶几上堆放著一些精美的小點心和茶水,那是供跳舞累了的先生小姐們小坐片刻的地方;如果感到十分疲倦需要休息的話,在那些巨幅壁畫之間還可以找到一些十分不顯眼的暗門,那裡面是隔音效果良好,專供大人們休息或密探的小客廳,進去之前要將門上的那個白色小牌子掛上去,這樣就不必擔心休息的時候被其他人打攪了。

    能夠出席這次舞會的全部都是非富則貴的大人物,大廳中現在當真是名流薈萃,奧本公爵本人又交遊廣闊,各國的使節、豪門世家的代表、大商巨賈、魔法協會的理事、教團的聖職人員……總之現在這個寬闊的大廳裡各式各樣的人們都在互相打著招呼,氣氛看上去十分熱烈。

    奧本公爵一走進舞廳便用力的拍著手掌,同時高聲說道:「各位尊貴的來賓!現在我榮幸的向大家介紹!我身邊的這一位就是克蘇的大公,伊米拉;費因閣下!」

    周圍響起一片略顯疏落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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