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打炮
第三十六章：打*
「砰！」一聲巨響從堡內發出。
堡上堡下都呆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盯著顆紅夷大炮打出的炮子。
一顆重逾十多斤的炮子，帶著些許黑煙軌跡，如同流星一般劃破天空，向著蒙韃騎兵陣中落去。
「轟！」
一聲巨響。
炮子落下，擊中了十多個正要彎弓搭箭的蒙韃騎兵們，被炮子掃中的蒙古兵們頓時血肉炸開，擊殺了數十人，連同他們身邊的盾車也被擊中，盾車瞬間四分五裂，散落紛飛的木屑如同利器一般刺入附近馬匹身體，打中的馬匹血肉模糊，其他馬匹發狂驚惶嘶鳴之間，蒙韃騎兵陣型大亂。
炮子落地後，地面糜爛數十尺，斷無生理。而炮子落地的附近，一地殘肢。
蒙軍驚呆了，明軍歡呼了。
定邊堡上一片呼喊，堡上的軍士喜形於色。原本被蒙古大軍，弓箭逼的狼狽躲避的他們，見到自家火器如此犀利，心中不禁有了底氣。
「好！」
歡喜的何洪用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堡牆，興奮道：「打得好，打得好！」
處於後方的林文信，此刻欣慰的點了點頭，一顆炮彈打出了明軍的底氣，現在沒有比這個戰果更令人歡喜的了。在所有人愣神之際，林文信又是一聲暴喝。
「裝彈！」
炮隊官以及炮手們迅速回歸，先前懾於蒙軍氣勢雙手驚恐顫抖的他們，見一炮之威竟恐怖如斯，那浩蕩的蒙古大軍也不是不可戰勝，裝填彈藥竟比尋常訓練時還要快上幾分。
這紅夷大炮由於造價昂貴，是秦明軍下唯一的重火器了，紅夷大炮以威力巨大著稱，是一種架退式前裝滑膛火炮，每發射一次，都會嚴重偏離原有射擊戰位。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需要經歷復位、再裝填，再次設定方向角和仰角的步驟。所以基本上是兩分鐘能打一炮。且裝填發射的速率不高。兼炮體笨重，無法迅速轉移陣地，故在野戰時，多只能在開戰之先就定點轟擊，當對方情勢發生逆轉，則往往無法機動反應。
此炮長於攻城，拙於野戰，前裝火炮是沒有可能提高射速的，因為發射一次以後，必須灌水入炮膛，熄滅火星，以干布幫在棒子上伸入炮膛去擦乾，再填入火藥，助燃物，塞進去炮彈，然後再點放，這些動作相當緩慢和煩瑣，還不包括修正炮位。這是前裝火炮的通病，能兩分鐘一發就不錯了，可惜一匹奔跑的戰馬在一分鐘內能跑的距離相當可觀，來得急開第二炮嗎？所以前裝火炮的特點是射速慢，但威力大，轟城牆沒有問題，可對付騎兵那是笑話。
林文信自然沒天真的想用它抵擋蒙韃騎兵，見被大炮驚擾的蒙韃騎兵們開始出現混亂的場景，林文信快步登上三角堡。見蒙騎陣型還未復轉過來，那群大明的百姓夾雜當中，林文信瞳孔閃過一絲決絕，眼神堅定。瞥了眼不遠處躍躍欲試的弗朗機炮手，厲喝道：「炮手，準備！」
「放！」
又是幾個鉛彈飛出，炮彈發射後的青煙如同催命符一般，在蒙騎驚恐的神色中，再次落入蒙騎混亂的陣中。
「轟！」
弗朗機炮威力明顯弱於紅夷大炮，可即便如此，炮子落下後，也瞬間帶走了五六個蒙騎的性命。打中的盾車也是立時四分五裂，殘木斷屑更具有暗器的威力，被打中的人頓時倒地哀嚎。
居於陣中的俄木布楚虎爾，見這明軍火器果然犀利，心中肉疼不已。還未近前，就已折損了數十名勇士了。這些可都是部族中，最精銳的戰士，如今卻這樣窩囊的死去，俄木布楚虎爾目露凶光。一炮之威，反而讓俄木布楚虎爾的獸性更加擴大，他向著身邊的副官扎木耳喝令了一聲。
片刻，蒙古大軍的陣營之中，傳來激昂，hou烈的戰鼓聲，俄木布楚虎爾更是策馬來到大軍陣前，衝著蒙韃騎兵們呼喝幾聲，他們一起吶喊，豎起旗幟，向著定邊堡衝來。
扎木耳帶領著蒙古大軍如潮水一般向著定邊堡湧來，氣勢驚人。林文信不斷奔走在三角堡上，一邊觀察著蒙騎的突擊，一邊喝令自己的部下道：「穩住，穩住！要等到中軍號令後再開火。」
何洪已經退到堡下，負責稜堡戰鬥。
在稜堡之間的圍牆，碉堡處，密密麻麻的圍滿了手持火銃的明軍，對於兇猛衝來的蒙古大軍，他們只是架著火銃，瞄準他們。
……
炮擊不斷，響聲震天。
堡上明軍將士們，幾乎每人都身披鐵甲，或皮甲，城頭之上守在最前方的火銃兵是一些老兵，新兵們緊挨其後，鎮撫徠鐸羋此刻也收起了往常的嬉笑，神色肅然，帶著風紀隊不斷的在堡上來回行走，尤其是在新兵當中，他可不想關鍵時刻，有人臨戰脫逃，遺禍大軍。好在，這些新兵們也知曉這是生死關頭，加上定邊堡軍紀森然，所以在聽到堡下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的喊殺聲後，他們只是臉色發白，顯然壓力不小。
堡下的碉堡處，圍著四五百的火銃兵。他們把守在碉堡的每一個垛口。還有數十人把守這稜角碉堡內的射擊孔，相比垛口的火銃兵，這裡是最後打悶槍的地方，要通過射擊孔來射殺堡內的明軍，除非神射手能辦到。
面對洶湧而來的蒙古大軍，碉堡內的何洪不懼反喜，哈哈大笑道：「小子們，給我穩住嘍，別看外面的蒙韃氣勢驚人，要想破我們的稜堡，簡直做夢，平素裡，林大人也告訴爾等守禦之法，現在你們就按照林大人所說的戰法戰鬥，定要讓韃子們有來無回，讓他們知道我定邊堡外的官軍的厲害。」
蒙古大軍眼看就要推進到定邊堡下五十步左右，忽聽堡內一聲響，守在碉堡的何洪長刀一指，驟然暴喝。
「射擊！」
五百銃槍齊鳴，火光，煙霧漫天，城牆上也是一陣沉悶銃槍聲。
在那些銃槍聲中，立時有些蒙古人躲到盾車後或者拿些百姓當替身，銃槍射擊到盾車的皮革上，或是打中蒙軍的替身，均是悶聲大作。見韃子們都躲了起來，一下子浪費了這麼多彈藥，何洪有些氣急敗壞大吼道：「第二排的火銃手上，給我打那些沒有披甲的韃子。狠狠的打。」
第一排火銃兵退下，裝填彈藥。第二排火銃兵上。
第二排火銃兵上前，瞄準盾車後的蒙韃，還有旁邊跟著的無甲更役。
「射擊！」
城頭，堡牆處的定邊堡火銃兵，又是一輪齊射，煙霧中就聽得堡外一陣慘嚎。
何洪臉色一喜，終於命中了。
一陣大風吹過，刮去了瀰漫在堡外的硝煙。只見堡外五十步距離處，一輛盾車橫屍當場，十幾個沒有披甲蒙古兵也倒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但還沒斷氣，一時間痛苦的慘叫著。還有幾個身披重甲的蒙古兵，也是慘嚎不已，重甲不知何時被破開了一個血窟窿，渾身血淋淋的，全身不住的抽搐翻滾著。
如此慘況，頓讓後方的蒙古兵們驚呆不已，腦海中只有一個念想，這明軍火器何時變得如此犀利？
定邊堡的火銃，是沈二特別改進的，其射程大約七十步內破棉甲，五十步內破重甲，對於那些身無寸甲的蒙古兵來說，端是最大的威脅。
只一瞬間，蒙韃激昂的衝鋒沉了下來，許多蒙古兵們驚懼的趴伏在盾車後，小心的張望著前方。
此刻，第一排火銃兵已經準備就位。
就在蒙古兵猶豫要不要退回之際，陣中突然傳來命令。後方守在俄木布楚虎爾的兩千精銳騎兵，甚至搭弓射箭，不過卻是瞄向堡下的自己人，迫於威勢，那些原本趴伏在盾車上的蒙古兵們，頓時起身，繼續前衝，只不過相比上次，此次衝鋒慢了許多，許多人都是躲在盾車後。
見前方三千多蒙古兵已經驅趕百姓展開衝鋒，在他們的後方，兩千精銳鐵騎的弓箭又瞄準了堡上，看來是要打算用弓箭來掩護他們衝鋒。
蒙古人是天生的獵手，she起箭來，既刁鑽又凶狠。
一波箭雨下，城牆上也響起了幾聲慘叫，只見幾個沒有來得及躲閃的新兵們，被she翻再地，他們中有被射中了胸口，膀臂，還有一個被射到左眼，箭頭深深的插了眼眶之中，鮮血飆撒而出，極為恐怖。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情況不容樂觀。
這一輪箭雨下來，定邊堡一方雖然沒有出現死亡，卻有十多個受傷，失去戰力，當下就有民壯組織的臨時救護輔兵，抬著一個簡易的擔架把傷員抬了下去。
看到後方的蒙騎再次搭弓射箭，林文信一聲厲喝。
「輔兵，掛懸戶！
這懸戶懸簾，垛口第一切要之物，無此二者，賊萬弩齊發，城上不能存站。昔雷將軍面中六矢，蓋少此也。今擬每垛口作木架一箇，兩足在內，栽於城上，一轉軸匡檔在外，緊貼兩垛之邊，上用覆格，可搭氈毯或用被褥，俱以水濕，直遮垛口，箭不能入。」
懸戶放下後，軍士們頓覺眼前為之一暗。
接著就聽見幾聲叮叮之音，想必是弓箭射在其上了，懸戶顫動了幾下，便復歸平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