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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火蝴蝶 文 / 河帥

    得到張雄的指點,秋無痕心中的頹廢頓然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興奮,直到走進教室,他依然沉浸在興奮之中。陳天嬌好像很早就到教室了,見到秋無痕進來,她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慌忙低下頭,好像在躲避著什麼。秋無痕原本想過去打個招呼,剛想往陳天嬌那邊走,眼睛的餘光突然掃住坐在陳天嬌後面第三排的昌珉,昌珉正惡狠狠地瞪著他,秋無痕頓了一下,看了陳天嬌一眼,陳天嬌依然低著頭,好像根本不知道他進來了一般。秋無痕心中不由一痛:難道陳天嬌也開始逃避自己了嗎?

    秋無痕輕輕歎了口氣,心中的興奮立去,轉身從講台邊走過,頹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蕭成隆早就在桌子上趴著睡著了,他好像總有著睡不完的覺一樣。看到蕭成隆,秋無痕心中不由想起蕭成隆在操場上給自己說的那句話: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域?這個世界,哪裡不是這樣呢?只是,在七中這裡更加明顯罷了!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若不是野豬因為自己進入少管所、張成義因為自己被開除,秋無痕或者還不會這樣下定決心要跟昌珉等人鬥下去,他可能選擇默默忍受退讓,回到縣裡上一所普通的高中。可是,野豬和張成義的遭遇,幾乎已將他逼上了絕路,他又怎麼能讓這兩人白白承受這樣的遭遇?要知道,其中一個差點被人打死,而另一個,一輩子可能也因此而毀了!現在,就算是有人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難以阻止他復仇的心!秋無痕,絕對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

    秋無痕不覺抬起頭瞪著坐在前面的昌珉,昌珉依然高調地與四周的小太妹調笑著,這幾天時間,昌珉在學校裡算是出盡了風頭。東方神起的名頭在道上年青一代裡算是比較大的了,再加上上次秋無痕和張成義在學校被打的事,昌珉在高一的新生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身邊自然而然地少不了一些愛慕虛榮的女生追捧著他。當然,東方神起名氣再大,也絕難比得上七家十二少中的幾個少爺,更不用說南霸天的獨生女黑玫瑰了。不過,黑玫瑰和這幾個少爺好像並沒有把學校裡的這種爭強稱霸的事看在眼裡,所以才導致昌珉這樣的人物翹頭出來。和秋無痕一個寢室的白胖子以前在初中也是個地頭蛇,手下有幾個兄弟,平時在初中出風頭習慣了,剛來到七中就被昌珉擠了下去,心中自然不滿,只是礙於實力不如昌珉,也不敢與昌珉對著幹,暗地裡卻是極恨昌珉。男人一輩子只爭兩件事,一就是爭女人,二就是爭口氣,現在女人都被昌珉弄走了,白胖子這口氣自然不順了!

    秋無痕緊緊瞪著大肆喧笑著的昌珉,心中不由閃出野豬肥碩的身體和張成義憨厚的表情,雙目漸漸變得陰寒,坐在前面的昌珉不經意間扭過頭往秋無痕這邊看了一眼。秋無痕心中微微一驚,轉頭將目光轉向教室外面,假裝在欣賞風景一般。昌珉心頭微奇,剛才他的確看到秋無痕眼中一閃而過的陰寒,他只在一個人的眼中看過這種陰寒,那就是七家十二少中的七少爺那裡,那次他和東方神起其他幾個成員去七少爺的場子玩的時候不小心惹到了七少爺,被七少爺帶人擠到二中籃球場狠狠打了一頓,當時七少爺眼中就是這種神色,若不是二少爺及時出現向七少爺說好話救了自己一干人,恐怕東方神起幾個人都要變成東方殘廢了!所以,昌珉腦中至死都無法忘記七少爺眼中那種陰寒的光芒,那種殺人的凶光!可是,這樣的凶光能出現在一個……一個文弱的學生身上嗎?昌珉心中暗笑自己多疑,抬頭又看了秋無痕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轉頭繼續和身邊幾個女子嬉鬧起來。

    被昌珉盯著的時候,秋無痕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待昌珉將頭轉回去,他方才輕輕出了口氣,拿起桌上的英語課本,隨手翻了幾頁,面前突然現出一張整整齊齊疊著的稿紙。秋無痕心中微奇,將稿紙打開,幾行娟秀的小字立刻映入眼簾:「無痕,很高興你回到學校。對不起,昌珉威脅我,如果我再跟你說話,他會殺了你的,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暫時先不跟你說話不和你聯繫。我不會喜歡其他人的,你要好好學習,記住我們的約定,我在清華園等你!」落款赫然是陳天嬌!

    秋無痕整個人立刻怔住了,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我不會喜歡其他人的?」秋無痕心中還迴盪著這句話,不會喜歡其他人,不就是說她已經喜歡上自己了嗎?她……她真的喜歡自己?她還記得那個約定?原來……原來她不是在逃避自己!

    秋無痕心中歡喜至極,差點大叫出聲,心中的頹然立刻退去,豪氣萬丈地想要考上清華大學,一時間幾乎將野豬和張成義的事都拋到了腦後。

    「或者,等自己大學畢業,有了成就之後再找昌珉報仇吧!」秋無痕心中如是想的,只是,這個想法並未能維持多久,因為現實總是殘酷的,之後未多久的一件事徹底將秋無痕逼上了絕路!

    之後一個月的時間內秋無痕都沒有再出過什麼事,不是因為昌珉放過了他,而是因為他變得能忍了,很多事都忍氣吞聲過去了。這一個月內,他也沒有與陳天嬌說過一句話,只是經常用紙條聯絡,就好像地下工作者一樣,雖然每隔兩三天兩人才能傳一次紙條,但也足以讓秋無痕心中樂開花了!倒是蕭成隆,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與秋無痕說過半句話,蕭成隆整天都在睡著,秋無痕也沒法跟他說話。不過,這一個月來,秋無痕的身體倒是強壯了不少,至少他一口氣能做十五個引體向上,至少受張雄一拳並不像以前那樣要疼上一整天了。不過,張雄對他的訓練也可以說是近乎殘酷,每晚睡覺前必須做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各二百個,而他的身上每天都要受到張雄各種各樣的攻擊,每天都在肌肉疼痛中度過的。同寢室的白胖子等人見秋無痕如此訓練,紛紛效仿,結果都沒堅持住,大部分都是仰臥起坐只做了臥,第二天早晨再做起……不過,同寢室幾人之間的關係也好了不少,唯獨蕭成隆是個例外,白胖子幾人好像還挺畏懼他的,倒是讓秋無痕詫異不已。白胖子幾人連昌珉都敢對著幹,竟然會畏懼這個蕭成隆?

    常言道「春困夏乏秋無力」,不知不覺中秋天已漸漸到了,蕭成隆從夏天睡到了初秋,連白胖子幾人也被傳染了,每天睡眠時間都在十三四個小時往上。而且,幾人有時候甚至連課都不願去上了,白胖子就是如此,常常在頭天晚上從口袋拿出一把硬幣出來扔到床上,若是正面朝上的多第二天早晨就睡覺,背面多就去食堂玩撲克牌,如果硬幣全立起來了就去上課。所以,上午在教室裡鮮能見到白胖子,如果見到他,那就是他在食堂輸光了,回教室借錢了……

    「昨晚你看到了沒?」

    「什麼?」

    「大姐頭啊,帶人把十三班一個女的打了!」

    「真的假的?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打得挺狠的,那女的看著也討厭,長得黑黢黢的,穿的跟要飯的似的,被打也活該……」

    「……」

    大清早,教室內又響起各種各樣的討論,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討論女寢一個女孩被打的事情。秋無痕也沒有在意,在七中這麼久,這些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只要陳天嬌沒有被打,他根本不會在意。當然,陳天嬌也不可能被打,東方神起裡的允浩一直在追她,而昌珉在學校混得越來越好,哪個不開眼的小太妹敢去惹她呢?允浩經常來學校找陳天嬌,不過陳天嬌並未給過他什麼好眼色,倒是讓秋無痕心安至極!

    大概九點四十左右,上午第二堂剛下課,白胖子就灰溜溜地從外面跑了回來,看他那蒼白的面容就知道他肯定又輸得清潔溜溜了。

    「咋了,白胖子,又輸光了?」秋無痕出聲調笑道,寢室幾人差不多都是哥們了,白胖子這個外號也從秋無痕口中得到發揚光大,現在全班學生都叫他白胖子。

    「咳咳……」白胖子咳了兩聲,面上閃過一絲尷尬,訕笑道:「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嘛!」說完,轉頭看著自己的同桌,訕笑道:「三哥,有沒有能填肚子的?」

    「我靠,你這次不會是又把飯錢也給輸進去了吧?」白胖子的同桌叫李森,在寢室裡睡三號鋪,故此被寢室幾人稱為李三。

    「你還不瞭解我嗎?」白胖子滿臉自豪地一拍胸口:「不到最後一刻就決不放棄,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你大爺的,你每次都輸到最後一毛還要玩下去,改天把你餓死得了!」坐在前排兩人扭過來笑罵道,兩人一個叫王學,一個叫張南,相比白胖子和李三,兩人要規矩的多,只能算是富家子弟,但兩人生來膽小怕事,在學校裡經常被敲詐。

    「靠!」白胖子鄙夷地向兩人豎起中指,往教室外掃了幾眼,眼睛突然一亮,喜道:「咦,有好看的了!」

    「什麼?什麼?」李三王學等人立刻揚起脖子順著白胖子看的方向望去,隨後皆是眼睛一亮,喜道:「好玩,過去看看!」

    秋無痕心中好奇,隨著幾人的目光看去,只見對面二樓側面的走廊裡正圍著一群女生,看來正在發生鬥毆事件。這樣的事情在學校很常見,只是這麼多女生圍在一起倒是第一次看到,秋無痕緩緩搖了搖頭,剛想低頭看書,白胖子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聲道:「老秋,這麼好玩的事你還學什麼學,走,看看去!」說完,不由分說,拉著秋無痕的胳膊將他拖出教室。

    女子打架比男人打架更有吸引力,不過幾分鐘時間,那裡幾乎堵得過不去人了,若不是白胖子等人來得早,只怕現在他們也只能站在外圍聽聲音了。站在最裡面的是七八個太妹,頭髮都弄得跟野雞一樣,耳朵上套著一圈圈的耳環,臉上畫的烏漆嘛黑的,正常人根本欣賞不了,好像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一樣,據說她們都是跟著一些韓國明星學的,秋無痕總覺得她們不是審美觀有問題,而是她們的腦子有問題,她們的腦袋裡肯定缺點什麼!

    「看,那個就是火蝴蝶!」白胖子在旁邊低聲給秋無痕指點著:「她就是一年級段的大姐頭,據說是大飛的女朋友,又跟東方神起的人關係很好,所以在學校混得很開。」

    秋無痕已不是第一次聽到火蝴蝶這個名字了,這個女子簡直堪稱七中一年級段的女魔頭,凡是女生打架事件必然與她有關,據說她還帶人把學校一個女老師給打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她並未被開除,看來這件事未必是真的了!

    火蝴蝶正在一個不知從哪搬來的椅子上坐著,盛氣凌人地看著面前那個女孩。這個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有點黑,長得也不漂亮,屬於很普通的類型,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舊,褲子上還打著補丁,看來家裡條件應該不怎麼好。她面上滿是傷痕,眼角破了個口子,額頭也開了個小口,嘴角還掛著血絲,看來這都是火蝴蝶等人的傑作!女孩的眼眶裡滿是淚水,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全身都在顫抖,牙齒緊緊咬著雙唇,雙唇上滿是深深的牙印,她只能以這種方法拚命抑制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與面前這七八個盛氣凌人的女子相比,她顯得太纖弱,也太無助了!

    「說吧,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火蝴蝶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抽著,用眼角斜視著女孩:「這裡這麼多人,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女孩依然用牙齒緊緊咬著嘴唇,雖然她的表情很害怕,但她的決定卻是異常地堅定!

    「看來你是不想說了啊!」火蝴蝶將燃了一半的煙頭拿在手上,瞪著面前的女孩,突然伸手將煙頭遞到女孩胳膊上。女孩吃痛,不由慘呼一聲,慌忙將手縮了回去!

    「啊!」秋無痕不由也叫出聲來,他雖然不是女人,但他也知道皮膚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這樣的燙傷可是會留下一輩子的疤痕,這樣可是會毀了這個女孩的一輩子啊!

    圍觀的人看得倒是很興奮,聽到秋無痕的叫聲,紛紛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轉向中間幾個女子。那個女孩也微微抬頭看了秋無痕一眼,隨後立刻低下頭,好像在躲避著什麼一般。火蝴蝶也看了看秋無痕,眼中表情有些複雜,隨後轉頭瞪著那女孩,沉聲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說不說?如果你再不說,這個煙頭就要燙到你臉上了!」

    女孩依然倔強地用牙齒咬著嘴唇,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滾落出來,渾身都在顫抖,她也害怕火蝴蝶的煙頭,可是,她還是不會說的。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火蝴蝶大怒,拿著煙猛抽了一口,使得煙頭上的火更盛一點,隨後拿起煙頭便要向女孩的臉上燙去。

    秋無痕雙拳緊緊攥了起來,雖然與整個兒女孩素不相識,可是,他又如何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受到這種一輩子的傷呢?他想上前去奪下那個煙頭,只是,如果他這麼做了,這個火蝴蝶會放過他嗎?他已經有了東方神起這個仇人,再加個火蝴蝶,他恐怕真的無法在市待下去了!

    「住手!」就在秋無痕猶豫的時候,旁邊的白胖子早已衝了過去,將火蝴蝶手中的煙頭奪了下來。

    「你幹什麼?」白胖子將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瞪著面前的火蝴蝶:「你這燙上去可是一輩子的傷疤啊,你讓人家以後還怎麼過?你看她,不過是個農村小姑娘,你欺負她有意思嗎?你這個大姐頭就只會欺負這樣的小女孩嗎?」

    火蝴蝶被人奪去煙頭,不由愕了一下,回過神來,瞪著面前的白胖子,眉頭緊皺,沉聲道:「白胖子,你敢管我的事!」

    「我只是不想你毀了這個小女孩的一輩子而已!」白胖子對這個火蝴蝶還是有些忌憚,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女孩,道:「火蝴蝶,凡事都別做得太絕了,留點後路比較好啊!」

    「我他媽用你管!」火蝴蝶眉毛立刻豎了起來,緊盯著白胖子:「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想管我的事!」

    「我……」白胖子怔了一下,如果他回答是,那他與火蝴蝶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來,他知道自己鬥不過火蝴蝶。可是,如果回答不是,後面這個女孩這輩子恐怕都要被毀了,自己……自己究竟該怎麼選擇呢?

    「怎麼了?蝴蝶!」就在這時,旁邊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卻是昌珉帶了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火蝴蝶見昌珉帶人過來,腰板不由更硬了,伸手指著白胖子的頭,怒道:「媽的你聾了?我問你是不是要管我的事,你他媽給我個回答啊!」

    昌珉也緊緊瞪著白胖子,沉聲道:「白胖子,你膽子不小啊!」

    「媽的,老子就是管你的事,咋了!」白胖子本來就不服昌珉,此刻昌珉來了,他怒氣立刻衝到腦中,不由自主地張口怒罵回去。

    「操!」昌珉二話不說,上去便掄拳向白胖子頭上打去。白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初中的時候沒少打架,衝過去就跟昌珉打在了一起。不過昌珉帶來的人不少,後面的人見昌珉打架,立刻衝上去幫忙,而白胖子這邊只有李三和一個叫宋世成的敢動手,其他王學張南之類的根本不敢出手,秋無痕也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動手。白胖子李三宋世成三人自然不是昌珉那麼多人的對手,不一會便被圍在了一起,只有招架的份,沒有還手的能力。火蝴蝶在一邊叉腰冷笑地看著被圍在中間抱著頭的白胖子三人,滿臉趾高氣昂的神色,她最喜歡看到男人為她打架!

    白胖子三人被圍在中間,不由狂吼連連,卻又無法衝出來。秋無痕在旁邊看得心頭大怒,雙拳早就攥緊了,卻還是不知該不該上去,他知道,若是自己過去,那自己忍辱負重這一個月就算白費了!可是,白胖子三人平時跟他稱兄道弟的,對他也不錯,他又怎麼能看著三人如此受辱呢?

    看著被圍毆的三人,秋無痕眼前不由又閃過野豬的樣子,一陣火氣直衝腦海,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大步便往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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