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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五章冤家路窄 文 / 紫天使

    當瑤璣最後指明了慈玉其實並非普通的人胎,而是由「駐形永生宗」所秘藏的玄妙神物「玉瓶元胎」所轉化而來的時候,不但是雪神女,連慈玉本身,都幾乎難以相信這種說法。

    可是一方面瑤璣的身份非比尋常,另一方面經過之前飛龍雖然突兀,但卻是極具說服力的氣芒試擊,再加上慈玉身上竟然恰恰有個玉瓶,和她自己仔細回憶以前九鬼姑婆提及的相關話語,都讓慈玉雖然難以相信,但卻又隱隱覺得這種可以被人斥為荒謬的說法,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一向溫善慈和的慈玉,顯然為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弄得有些糊塗了,因此在靜默了一陣子之後,有點恍惚地喃喃自語道:「天間神物?玉瓶元胎?

    我……我到底是甚麼東西?「

    瑤璣非常清楚慈玉內心所產生的衝擊,也知道現在的慈玉,必定會陷進一種對於自己存在狀態的疑慮,因此伸出素手,緊緊地握著慈玉有點顫抖的雙手,溫柔但是非常肯定地說道:「慈妹子你不用想得太多,不論你本來是甚麼,現在的你,除了質性比較特殊之外,可以說已經是不折不扣的人了!」

    慈玉愣愣地望了瑤璣一眼,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幽幽地苦笑了一會兒說道:「璣姊放心,我不會有甚麼事的,只不過突然明白了自己這種怪異的來源,猛然間無法適應,有點像是失掉了甚麼那般,心裡有些茫然……但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向很熱愛每一種生命,自己是不是人,也並非那麼樣的在意,只是我還有些事不怎麼瞭解……」

    「你還有甚麼事不明瞭?」瑤璣見慈玉這麼說,也不由得為她寬廣而又灑脫的心胸所佩。

    「如果真的像璣姊所說,我是來自天間,那麼在天間我原來又是甚麼?玉瓶元胎本來是做甚麼用的?為甚麼又會跑到人世間來?之前璣姊說我和『駐形永生宗』的宗主『不死聖姑』有非常密切的關係,那又是甚麼樣的關係?」慈玉在思考了一陣子之後,提出了一連串更為深入的問題。

    瑤璣聽了慈玉的這麼一些疑問,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再次握緊慈玉的素手說道:「你的這些問題,我現在不好馬上就回答,我想請慈妹子和我一起回『永生水域』一趟,也就是你最原先的『家』,然後慈妹子就會完全清楚了,好嗎?」

    慈玉在滿心的失落與疑問中,瑤璣的話裡,傳來了她現在最需要的關心與解答,因此聽了瑤璣的話之後,便即有點紅著眼眶地抓緊了瑤璣的雙手:「我的家?……璣姊說的是……這樣說起來,駐形永生宗比較像是我真正的『家』……」

    瑤璣像是給慈玉最大的安慰般,同時也握緊了她的雙手,給予慈玉現在最需要的接納感,然後也轉頭對著一旁的雪神女笑道:「至於雪女仙子,也請暫時跟我回到正派諸宗現在隱蔽的處所,『光明盟』的雪山老祖護法,一定會對雪女仙子的復生,感到驚喜莫名的……」

    知道瑤璣現在身份的雪神女,聞言立即檢衽行禮道:「謹遵瑤璣仙子吩咐……」

    瑤璣正想接著邀請飛龍也和她一起回「一葉嶺」時,突然遠方的空中,傳來一種非常輕微的營營震音,瑤璣的臉上馬上就出現了一種很嚴肅的神情。

    「這是甚麼聲音?」雪神女的功力大進,這個時候遙遠的空中,傳來的這一陣營營震音雖然輕微,但是也立刻就被她發現了。

    慈玉的功力較低,加上現在雨勢依舊嘩啦直下,因此並沒有察覺到隱藏在空中的那種營營細響,所以她抬頭往上望了望,很迷惑地問道:「雪姊說的是甚麼聲音?」

    瑤璣這時方才凝然地說道:「這是玄水宗的『玄空飛訊』,透過『役物宗』的『連磁鏡』所送來的訊息波動……」

    「四大通訊術法之一的『玄空飛訊』,和四大通訊法寶之首的『連磁鏡』?」

    雪神女不愧是極有經驗的女修,馬上就想起了這兩種很有名的真人界術法寶貝:「甚麼樣的訊息,居然同時用上了這兩樣東西?」

    「『玄空飛訊』具有長放相通的特性,而『連磁鏡』因為極性相吸,自尋送訊,可以找到要聯絡的人,而且兩者都有秘訣相護,無懼被其他人截收……」瑤璣邊說著,就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白玉圓盤,神情依舊嚴肅無比地道:「然而儘管如此,像這樣的長放訊音,不顧其他隱密的禁忌,顯然是有極為緊急的訊息,要告訴我,才會用上這種下下策……」

    慈玉有點驚訝地問道:「璣姊是說這訊息是要給你的?」

    瑤璣點了點頭,不再答話,只是輕叱一聲,手裡拿出來的那個白玉圓盤,陡地從她白嫩的掌中跳了起來,在大約與她眼睛平齊的空中嗤溜溜地直轉。

    瑤璣另外一隻手捏起一種怪異的訣印,輕輕往飛旋的白玉圓盤一指,那個快速轉動著,現在看起來反倒比較像個白玉圓球的盤影,忽然又加快了許多,同時還發出了一種聽起來不大聲,而且很悅耳的「營營」細音。

    隨著瑤璣手中飛旋的玉盤,放散出這種輕營的震響開始,好像無形中和空中那陣隱然的振音,產生了一種應和的效果,以致於那遠處空中的營營振動,突然變得越來越明顯了起來。

    空中的「營營」隱響,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大聲,讓本來分辨不出來的慈玉,都已經聽見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高空中有一個甚麼正在快速飛行震動的東西,正在朝這裡急飛接近那般,使得慈玉和雪神女,都不由得抬頭往空中望去,想看看到底是甚麼東西。

    可惜她們還沒有看見空中有任何東西接近的影像出現時,瑤璣手中飛旋不停的白玉圓盤,猛地叭然輕響,就好像接通了甚麼無形的東西那般,旋轉的圓盤化成了一團大約有西瓜般大小的瑩瑩白芒,從快速旋轉的盤身上出現了一條一條像是輕煙般的濛濛芒氣……

    「你們不用看了……」瑤璣對著依然抬頭想發現甚麼的慈玉和雪神女說道:「此訊只有音震,並無實體,訊息已經被我接通了……」

    慈玉和雪神女訝異地連忙往那白色的芒球望去,忽然見到球中出現了好幾條縱橫交錯的線條,還沒來得及再說甚麼,忽然就從芒球中顯出了一個人的影像……

    那是一個頭戴白色倒船笠,身上穿著一件像是蓑衣般的白色軟草袍,雖然是透過芒球來看,還是依稀可以感覺得到那白色的蓑衣就像是會放出淡淡的白光般,讓這人週身都沐浴在一種瑩瑩的寶氣裡。

    這人黑髮白鬚,對比分明,加上眼瞳如水般地湛藍,臉色卻如嬰兒般地紅潤,看起來就覺得容貌充滿了飽和的色彩,給人一種像是年紀很大,但同時又充滿活力的對比感覺……

    「瑤璣仙子……本宗終於找到你啦……」芒球中的那人,就好似瞧得到站在這裡的瑤璣那般,語氣之中有些急切地說道。

    「玄船宗主,『玄空飛訊』加上『連磁鏡』……一定是有甚麼急事發生了?」

    瑤璣仙子也不客氣,直接就問道。

    旁邊的慈玉和雪神女,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真人界」長程傳訊的秘法與妙寶真正在她們眼前作用過,如今得見,俱都滿心驚訝地全神注視著。

    連一向宛如第三者,淡然壁觀的飛龍,也對眼下的情形產生了一些興趣,很注意地看著。

    那個黑髮白鬚,紅顏水眸的船笠蓑衣老者——玄船抱海宗主,在芒球中點了點頭道:「正是不得了了,方纔我們這裡的『連磁鏡』,收到了來自天目宗的緊急訊息……看樣子仙子的預測已經成真啦……」

    瑤璣的臉色很明顯地沉重了許多:「請玄船宗主將天目宗的訊息轉來給我瞧瞧……」

    玄船宗主將頭轉到了另外一邊,像是在對著身旁的誰說話般,一會兒立刻轉了回來道:「馬上就轉來了……」

    他的話音還沒有完結,芒球裡猛地嗤啦出現了許多縱橫的亮紋,緊接著就換了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頭頂無毛,光亮如鑒,身材頗為魁梧強壯,穿著一件青色平肩彩袖袍的中年人。

    這人的唇上蓄須,臉色慘白,神情頗為激動。

    最讓慈玉和雪神女印象深刻的,是這個人雙眼之中,黑瞳極大,根本就看不到一般人應該有的眼白,乍看之下,只有黑黝黝的兩團,幾乎會讓人產生一種這人的眼部其實就是兩個深洞的錯覺。

    比較有見識的雪神女,一見到這人極為特殊的雙眼,再加上他額前所戴的一條金色細頭箍,立刻就認出了是誰:「咦?這不是天目宗的宗主,天目金箍王嗎?」

    瑤璣立即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天目金箍王宗主……」

    二女正在說話,同時從芒球之中,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雷芒峽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沉的巨大空間……兩隻巨大如山的妖魔……渾身皆刺,首尾難分……

    頭現光鞭,踏煙滾飛……其力之強,其速之急,完全無法抵擋……連破本門十二道防守……現已直入堂殿……另有兩道黑影,如雲竄向『役物宗』方位而去……這裡已無法再支撐下去了……本宗傳此訊後,頃刻當亡……寄語收訊者,妖魔已現,請速應變……「

    天目金箍王的話音,斷斷續續地說到這裡,畫面突然嗤嗤嗤地跳動了起來,就在這甚麼都瞧不清楚的時候,從閃閃爍爍的影像中,隱隱傳來了一陣極為深沉而又尖厲,絕對不是人類所發,聽起來可以讓人背脊發涼的恐怖厲嘯……

    然後所有的聲音與訊息,立即中斷。

    瑤璣姣好的臉容連變了好幾次,喃喃地說道:「……渾身皆刺,首尾難分……

    頭現光鞭,踏煙滾飛……另有兩影,直向『役物宗』方位而去……另有兩影……另有兩影……「

    白色的芒球中緊著又是「波」地一聲輕響,之前的玄船宗主,又再一次地從芒中現出影像,語氣之中,憂慮之情溢於言表:「仙子,看來天目宗正遭逢妖魔進襲……而且顯然緊鄰著的『役物宗』也將遭大劫,現在的情況緊急……我們是不是要立刻派出盟下高手,前往救援……」

    「不!」瑤璣立即搖頭阻止:「看來進襲天目宗的,是阿羅喉座前四妖之二的『阿刺玀』和『阿裂穹』……我們派出的人恐怕也只有送死的份……請玄船宗主馬上聯絡北界柱的『貞靜玄女宗』和南界柱的『芳菲解語門』,看看她們那裡有沒有甚麼異變……

    我馬上就趕回去,發動**,請下界而來的天人天女,立即往援『役物宗』!「

    玄船宗主一聽,也馬上說道:「既然魔物們很可能下一個目標就是『役物宗』,那麼我們是不是馬上通知『役物宗』,請他們趕緊撤走?」

    「不!」瑤璣還是搖了搖頭:「『役物宗』的『天工城』,人數超過千人,而且大多數都是專精『役物之道』,對於本身的修練並不擅長;一旦撤走,留下的痕跡很難避過妖魔們的追殺,勢必弄巧成拙,七巧天工宗主絕對不會接受的……還不如利用天工城的隱蔽與掩形力量,斂形收跡,說不定還能撐得久一點……」

    玄船宗主臉色露出明顯的黯然:「……那麼天目宗呢……」

    瑤璣沉重地歎了口氣:「兩妖魔已經直入天目宗重地……顯然滅殺之意已出,恐怕現在就算是任何人能夠趕去,都已經來不及了……」

    玄船宗主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晦然地點了點頭:「天目宗下場恐怕真的難以挽救了,本宗立即著手仙子交待的事……請仙子盡快趕回吧……」

    話音說完,旋轉不停的那個白芒球忽然「叭」地一響,形聲俱消,芒氣內縮,馬上又變回了原先白玉盤的快速旋轉情形,慈玉和雪神女這時都已經看得出來,原先所建立起來的連繫,已經中斷了。

    「璣姊,我們是不是現在馬上就動身?」慈玉這時也知道瑤璣已經沒有時間再待下去了,因此連忙問道。

    瑤璣點了點頭,但也並不馬上就走,反而轉頭對著飛龍說道:「飛龍,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一直在三女身邊冷眼旁觀的飛龍,淡淡地回答道:「你是想請我去那個甚麼『役物宗』嗎?」

    瑤璣雙眼凝視著飛龍漠然的雙眼,點了點頭道:「正是!妖魔界,魔王座前四妖:阿縑摩、阿刺玀、阿裂穹已現其三,最後剩下那個有影無形的『阿暗光』,必定是另兩個暗影之一:此四妖傳說是『三間九界』中,地間『異靈界』最強的五大戰將之四,在『異靈界』被『妖魔界』大軍侵入時,由唯一可以決定收伏而不滅絕的『阿羅喉』魔王,親自在四妖身上種下了『羅喉魔種』,自此完全魔化,成為魔王座前四大妖魔。這四魔除了本身戰力已屬三間九界少有的強者之外,更經過阿羅喉魔力催化,元力之強,已不是我們真人界的修真所能夠抵擋……飛龍,你來自異界,也具備這種等級的超級戰力,如果說以現在的真人界而言,你已經是唯一能夠和四大妖魔相抗的僅存希望……」

    瑤璣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飛龍搖頭的動作所打斷:「你說的甚麼真人界這些東西,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幹嘛要去和那個甚麼四大妖魔相抗?」

    瑤璣的語音停了下來,雖然她已經在心中推算出這種說法,恐怕讓飛龍答應的可能並不很大。但是心中的估算歸估算,這時候真的由飛龍的口中聽到這種冷漠的回答,還是讓瑤璣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

    然而深沉的瑤璣沒有將這種感覺表現出來,旁邊的慈玉反倒已經忍耐不住,嗔目氣道:「飛龍,真人界的這一劫,關係到的生命難以估計,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飛龍只是聳了聳肩:「我為甚麼要在乎?真人界的生死,和我又沒有甚麼關係……」

    旁邊的雪神女,也正想說些甚麼,忽然就被瑤璣插嘴打斷:「你錯了,飛龍,別人也許和現在的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有一個人,你必然是會在乎的……」

    飛龍奇道:「喔?誰?」

    瑤璣停了一會兒,方才沉聲說道:「紫柔!」

    飛龍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好像是身上甚麼地方被刺著了一樣,立刻就警然說道:「咦?你說甚麼?」

    瑤璣心中暗自歎了口氣,表面依然沉凝地說道:「我說,妖魔界跨空而來的四大妖獸,殺死了任何人,你都可以無動於衷,但是殺死了紫柔,恐怕你放在她身上的『渾沌法訣』,就取不回來了……」

    飛龍聽到這裡,雙眼之中厲光突現,就像是猛然回憶起了甚麼那般,射出了兩道利箭般的眼神,呼啦一花,就以一種無法形容的速度同時扣住了瑤璣細膩的雙腕,冷冷地凝視著瑤璣雙眼,沉聲說道:「你說甚麼?紫柔?四妖滅了『天目宗』之後,是要續滅『役物宗』,為甚麼會和紫柔有關係?」

    瑤璣雙手好似被一道鐵閘夾住,痛得她眼淚都差點流了下來,然而原本熱情純真的飛龍,突然真的變成了一個冷酷淡漠的模樣,這種轉變更讓瑤璣心中宛如刀割般的難過,反而激起了瑤璣的倔氣,強忍住手腕好像快要折斷的疼痛,淡然地說道:「原先那令人懷念的飛龍,被角魔魈一刀穿心,猶自激起餘力,令紫柔、雲夢,玄霜、艷嫣,四人復生再來,方才氣盡而亡,連肉身都催化得不知去向……紫柔她們後來得知,當然第一個就是要找角魔魈復仇!如今角魔魈和阿鐮摩,都為了集結戰力,而前往西界柱,要和另外四魔會合,紫柔已經追了下去……你要找紫柔,又怎麼能避免和妖魔界諸魔互戰?」

    飛龍犀利的眼光直盯視了瑤璣好一會兒,方才「哼」了一聲說道:「我只是懶得和妖魔界的怪物們打交道,加上真人界是存是滅,我並不關心,所以才不願意跑這一趟,並不是刻意要避免甚麼,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瑤璣雙眼不由得微微泛紅,輕輕地說道:「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只是我還抱著最後一絲嘗試的心,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改變了而已……看來你真的完全不同以往了……」

    飛龍沉沉地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麼樣,也不知道我有甚麼好改變的,我只知道紫柔現在還不能死!」

    話一說完,飛龍陡地鬆開了瑤璣的雙手,深沉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一絲感情。

    瑤璣忍著紅腫的雙腕,伸手進懷,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青色的玉牌,伸出去要交給飛龍時,已經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起來:「這是『役物宗』的位置與進入他們掩體的方法,你去了之後,就會遇著七巧天工宗主……紫柔答應我不會太早動手,因此你應該是可以遇得著她的……」

    飛龍又以銳利的眼神,盯視了瑤璣和她手上的那一塊青色的玉牌好一會兒,然後就伸手接過,語氣之中依然帶著一些冷意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那麼等我到了役物宗,我看情形,有機會就替他們擋一下妖魔界的怪物吧……」

    瑤璣見自己終於以另一種方式,引得飛龍答應援救「役物宗」,除了比較放下心外,並沒有甚麼愉悅的感覺,於是也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飛龍聯主願意施一下援手,那麼瑤璣依舊戚激不盡……」

    飛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先告訴你,妖魔界的怪物們,我到底能不能應付,現在我也沒有甚麼把握,所以一切只有盡力而為,我並不能夠保證甚麼……」

    瑤璣歎了口氣:「飛龍聯主有這樣的心,就夠了……真人界遭遇這樣宛如『天劫』的妖魔之難,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而為而已……等我趕回去,也會立刻起術,和天人們取得聯絡,屆時如果來得及,飛龍聯主將不會孤身與妖魔們對陣……」

    「好吧……」飛龍將瑤璣給他的青玉牌收進懷中,眼光輕輕地溜過三位美麗的女修身上:「既然這樣,那麼我就要走了,各位再見!」

    話一說完,飛龍身軀一晃,「叭」地出現滿空紫紅色的流光,急閃即滅,等到三人再定下神來,飛龍已經失去了任何蹤跡……

    瑤璣靜立在原處,本來充滿智慧的雙眼有些怔忡地往著空中,好一陣子才幽幽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啟元使者,非正非邪,非善非惡……你這麼樣地重現再回,到底是好還是壞?是吉還是凶?唉……」

    慈玉在一旁也對說走就走的飛龍有些愣愣地望空呆視了一會兒,直聽到瑤璣有些像說話,又有些像自語的聲音,便即困惑地問道:「他怎麼這樣就走了?」

    瑤璣將眼光拉回,看了慈玉一眼,有點苦笑地回答:「他現在最在意的,就是紫柔……不!說得更實際一點,現在他最在意的,是紫柔身上的『渾沌法訣』,既然已經有了消息,他怎麼還會浪費時間,和我們混在一起?不立刻走人又能怎麼樣?」

    慈玉搖了搖頭,心上下知怎地,好像有一份牽掛:「他這個人好怪,從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整個人冷冷淡淡的,好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甚麼關係的樣子……後來和他辯了些問題,偏偏就有一大堆聽起來很合理,但感覺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的歪理……」

    瑤璣一聽,眼中就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喔?你和飛龍有辯說了甚麼嗎?慈妹子快仔細說給我聽聽……」

    慈玉點了點頭,見瑤璣像是對這裡面的經過非常有興趣,不由好奇地問道:「告訴璣姊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之前聽璣姊說起,他好像真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他也和我一樣嗎?」

    瑤璣微笑道:「飛龍聯主和你的情況,有同有不同,你先將碰到飛龍的情形告訴我,然後我再將啟元使者的事情讓你有個更深入的瞭解……」

    慈玉又點了點頭,隨即便將在雨中遇見飛龍的經過,詳細地告訴了瑤璣。

    她在說完之後,依舊忍不住地又問了一句:「我看璣姊的樣子,好像非常在乎飛龍聯主反應的樣子?難道這麼漠不關心的他,會和我們現在遇到的狀況有甚麼關係不成?」

    瑤璣見問,臉上露出了怪怪的表情,似是沒想到慈玉竟能這樣自然而然地察知到她內心的感受,因而有點驚訝。不過隨即就苦笑了笑說道:「三間九界會生出這般驚變,最根源的原因,就在這位飛龍聯主和另外一位蛟魔身上……雖然現在三間九界已經被飛龍『臨死前』暫時封閉,但是現在他已經以一種顯然和以往不同的方式復生;不可否認地,同樣也使得『三間九界』破裂、諸修悉數滅盡的警告預言出現了實現的可能,看來三間九界破裂的預言,又因為飛龍聯主的怪異復生,而又有了新的變數……」

    慈玉對這一方面的認知,並沒有甚麼太多的概念,因此對瑤璣所說的話,也並未有甚麼太過耽憂的感受。

    只是瑤璣在回答了慈玉的問題之後,顯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而忍不住輕輕地,就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喃喃說道:「飛龍為甚麼能夠在肉身已經完全崩毀的情形下,重新在世間定胎現形?而且既然啟元使者之一的飛龍,已經復生,那麼另外一個蛟魔,是不是也已經復生了?」

    對於瑤璣這樣的問題,慈玉和雪神女當然沒有辦法回答,因此瑤璣又沉思了一會兒,便即招呼了二人,帶著難以掩飾的憂色,匆匆上路。

    睬睬盼盼躲避這一場大雨的地方,是在一個凸起來的懸崖下方。

    因為她們上方的那個懸崖還算頗大,因此就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巨傘,形成了下面縱橫約有二、三十步,一個還算是寬廣的乾燥空間。

    睬睬盼盼兩人正雙雙地靠坐在山底崖邊的一團乾草上,兩個人眼神有點怔怔地望著崖外嘩啦嘩啦直下的雨勢,好像正在想著甚麼東西想得出了神那般。

    除了睬睬盼盼之外,懸崖下還有五個人,也都或散或坐地分開在崖下休息。

    鬼眼和鬼手站在崖下遮擋雨勢的邊緣,很小心地朝外警戒著。

    香香和風風,則是坐在離睬睬盼盼不遠的另外一個草堆上。

    他們這六個人,有些站著,有些坐著,但都沒有甚麼太大的動作,只有另外一個年輕人,很忙碌地在崖底收集著一些比較乾燥的草枝。

    看他邊折邊收的手法,和懷裡已經簡單編好的草墊,顯然香香風風和睬睬盼盼現在坐著的大草堆墊,都是他的傑作。

    這個年輕人,穿著一襲和其他六人完全一樣的陰陽和合派,制式的「陰陽袍」;袖尾扎收,露出了一截黝黑而且健壯的手臂,從膚色看起來,可以知道這人雖然容貌非常的俊秀,但卻另有一種雅健的氣質。

    這人將懷中的乾草堆收集完畢,立刻就走到了鬼眼和鬼手所站的地方,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將乾草在地上兩人的位置邊放下,笑著說道:「兩位師兄,既然是警戒,坐著瞧也舒服一點……」

    鬼眼和鬼手很感謝地對著那位年輕人點了點頭:「真是謝謝你了,陽印師兄……」

    這個叫做陽印的年輕人,還是露著他那和善的笑容:「鬼眼師兄,你這麼叫我陽印師兄可不敢當呢!你們兩位可是現在代理宗主的貼身弟子,我陽印怎麼敢稱大呢?」

    鬼眼歎了口氣道:「陽印師兄太客氣了,入門有先後,不管祖師是不是接了代宗主,規炬可不能不顧……更何況這一次姥姥急匆匆地回來之後,告訴我們祖師的情形說不定很不妙了,因此陽師兄千萬別再叫我們師兄了……」

    鬼眼的話才說完,陽印還沒接口,旁邊的鬼手已經立刻說道:「以祖師超凡的功力,不管遇到甚麼事,一定都能化險為夷的……」

    陽印也立刻說道:「是是是,以祖師無比的力量,即便是遇著姥姥說的甚麼『妖魔界』的怪物,必然是有驚無險的……」

    鬼眼歎了口氣道:「我也和你們同樣的希望……」

    坐在後面的盼盼,這時也插嘴說道:「鬼眼師兄,我們不是就因為有這樣的信心,才會背著姥姥緊急撤退的命令,自己跑來找祖師的嗎?怎麼鬼眼師兄現在好像反而沒有甚麼把握的樣子?」

    鬼眼望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盼盼,綠磷磷的眼中露出了一種明顯的憂色:「盼盼,我不是對祖師沒有信心,而是這次祖師遇到的,恐怕和以前我們所知道的東西,完全都不一樣……以前不論祖師遇著了甚麼,再怎麼厲害,也總還是我們真人界或是玄靈界的高手;可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姥姥雖然在急切中,沒有描述得太清楚,但是卻讓我想起了祖師在鬼靈接宗大典時,所出現的那個恐怖怪玩意兒……」

    鬼眼的話,立刻就讓睬睬、盼盼和他旁邊的鬼手,馬上想到了那個自稱甚麼「阿羅毒元帥」的怪異存在。

    雖然那時候的阿羅毒,只是透空破距,傳來了一小部份的神念訊息而已,但是卻已經讓所有曾經目睹過那種怪現象的人,直到現在還記得那種恐怖而又凶厲的邪惡感覺……

    想到了這一點,連將希望祖師沒有事的意向,表現得最明顯的盼盼,也不由得有些愣愣地縮了嘴。

    如果姥姥後來所說的甚麼「妖魔界」的怪物,真的就是那個之前曾經稍有接觸過的「阿羅毒」,或是和其一樣駭人的魔物,那麼儘管祖師的功力再高,恐怕也很難討得了好去……

    更糟糕的是,從陰姥姥後來的說法上,飛龍祖師已經被穿胸一擊,掉進了怪異的黑洞之內。所以這樣看來,就算是對飛龍祖師最有信心的人,恐怕也很難樂觀得起來了……

    想到這裡,盼盼坐在乾草堆上,又怔仲了起來……

    風風聽到鬼眼和盼盼的對話,忍不住就悄聲地對著睬睬說道:「你們以前難道就見過妖魔界的怪物了嗎?」

    睬睬想了想,也不敢太肯定地回答說道:「其實這一點我們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從『妖魔界』傳來的?恐怕只有飛龍祖師知道吧……」

    「難道你們沒有看到妖魔嗎?」香香也很好奇地問道。

    睬睬搖了搖頭:「那種怪異的狀態我實在也不曉得算不算看到,因為我們從頭到尾,只看到一團像是光線,又像是陰影的景象,根本連那個『阿羅毒』長得甚麼樣子,都不曉得……更別說看到甚麼妖魔了……」

    香香和風風彼此對望了一眼,也覺得很難從這裡去猜到甚麼,只得閉上了嘴。

    睬睬旁邊的盼盼,大眼一瞟站在鬼眼鬼手身側的陽印,點了點頭說道:「這位陽師兄為人還算是不錯的,發現了我們六人偷偷溜了出來,也沒有馬上向姥姥報告,不然我們想這麼簡單地跑出來,恐怕還沒那麼容易呢……」

    睬睬聽了也很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盼盼說得不錯,這位陽師兄不但心細,而且勤快,才這麼在此處避避雨勢,竟也能巧手弄出這些個坐起來挺舒服的乾草墊子……而且更難得的是,做人這麼客氣謙讓……」

    香香和風風秀麗的兩雙眼睛,也很快地望了在那裡和鬼手鬼眼攀談的陽印一眼,香香歎了口氣道:「陽師兄這人一向就是這樣,你們別看他見到誰都很客氣,不敢居長,其實他的資質,在飛龍祖師還沒有出現前,被陽公公列做派中第一,所有的功法,他都能夠用不到別人十分之一的時間,就貫通熟練,悟性之強,我們派中沒有一個人比得上的……」

    「真的嗎?」睬睬很驚奇地又看了陽印一眼:「這倒真的是讓人想不到了……」

    風風這時也偷偷望了望陽印,悄悄說道:「這位陽師兄,是『陰陽和合派』四大護法長老中,『六陽三陰』,除了你們已經見過的陽公公和陰姥姥之外,另外兩位『六陽鳩婆』和『三陰太師』的徒兒……算起來他加入派中的時間,也說不上很長……」

    盼盼聽得愣了愣:「不算很長?可是這一段時間裡,怎麼我們見到的大部份派中師兄師姊,都還是叫陽師兄為師兄?有些人還在師兄前面加了個『大』字,盼盼還以為他其實就是派中的大師兄呢……」

    香香搖了搖頭:「這位陽印師兄的來歷一直都是派中大家揣測的秘密,本來他並沒有在派中修行,也不是在派中入門的,他是六婆和三師兩位長老,在外面收的徒弟。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真正是甚麼時候加入我們門中的,不過從他後來由六婆三師引帶,晉見紫柔宗主開始,並沒有很長的時間。只是因為他一直都在派外修行,加上他的悟性奇高,很多修練了很久的師兄師姊們,都比不過他,因此大家有時候會稱他一聲『大師兄』,表示對他修為的尊敬……」

    風風聽香香說到這裡,也低頭悄聲地插嘴道:「……你們知道嗎?我們私底下有些兄弟姊妹們,都暗自猜測他其實很有可能是三師和六婆兩位長老的合胎兒子……」

    香香連忙打斷風風的話:「風風,這只是我們這些弟子們私下亂猜的,你怎麼對著睬睬盼盼兩位妹子胡說了起來?」

    風風很不以為然地抗聲道:「本來就是嘛!大家誰不這麼推測著?而且睬睬盼盼現在也算是我們派中的姊妹,又不是甚麼外人……而且陽師兄本來就有點怪怪的,若是睬睬盼盼吃了甚麼虧,那怎麼辦?……」

    睬睬的心思細膩,聽到風風語氣中顯然另有含意,連忙就問道:「睬睬看陽師兄做人謙和,又很客氣,怎麼風姊說他有點怪怪的呢?」

    風風轉眼瞥了師姊香香一眼,見她歎了口氣,好像也不再攔阻自己的話,便即挪了挪位子,坐得靠睬睬盼盼更近了一些,低聲說道:「我們這位陽印師兄,看起來好像很客氣,但是他這個人從進了派中之後,從來也沒有跟那一位兄弟姊妹比較好一點,也從來不和人談到他以前在派外修行時的情形。所以儘管他進派裡有一陣子了,但是實際上說起來,他以前的一切,對我們這些弟子輩來說,一直還都是個惹人閒談的秘密……」

    睬睬聽到這裡,也輕輕地回應著說道:「也許陽師兄因為某些原因,不願意再談起以前的事情吧?」

    風風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本來我們也都一直以為是這樣,但是後來漸漸地,大家才發現,除了陽師兄的過去之外,他這個人也和我們有些不同……」

    盼盼忍不住又回眼望了一下依然在和鬼手鬼眼攀談的陽印,也悄悄地說道:「盼盼看陽師兄做人挺客氣的……」

    「就是因為他這個人太客氣了……所以好像一直都和大家有著一些距離……而且最重要的是……」風風說的話音更低了,使得盼盼也不得不微傾著身子,以俾能聽得清楚一些:「有一次我聽到姥姥和公公的對話,就提到了陽師兄……」

    盼盼連忙就問道:「姥姥和公公怎麼說?」

    「姥姥和公公本來不知道是在談甚麼,突然就拉到了陽師兄身上……」風風的聲音依然低微:「姥姥對著公公說,三師和六婆這樣擅動胎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然後公公就歎了口氣道:」陽印這孩子無論資質悟性,甚麼都好,就是心機太過深沉了,連我有時候都不曉得他在動甚麼腦筋……『接著姥姥也歎了口氣道:「確實沒錯,陽印這孩子的外表和心中有極大的不同,哪裡像個初修的心性?三師六婆實在是太不會考慮了,孽龍的這個秘訣,豈會是甚麼正當精修的正道?雖然看起來像是可以配上派中**,合胎融收,但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盼盼聽得有點傻眼了:「姥姥和公公這麼說是代表甚麼意思?」

    風風很正經地說道:「這意思就是說,你們現在別看陽師兄好像都是這麼對人很客氣的樣子,聽姥姥和公公說起來,連他們兩位長老都搞不清楚陽師兄到底心裡面在想些甚麼東西呢……」

    睬睬和盼盼都很意外地愣了愣,還沒想到該怎麼接話,旁邊的香香已經「嗤」

    地笑道:「睬師妹和盼師妹別太放在心上,這只是風風自己的亂想而已,說不定她根本就是聽錯了也不一定呢……」

    風風連忙辯白似的說道:「香姊,我才不是胡說呢!後來我仔細觀察,覺得陽師兄雖然人很和氣,但是總給人一種不曉得他的心裡在想些甚麼的感覺……」

    香香則是沒好氣地回道:「難道每個人的心裡都在想些甚麼,你都知道,然後他才算是好人不成?」

    風風被香香這麼一說,也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陽師兄好像有點怪怪的而已啦……」

    風風的話說到這裡,睬睬正想打個圓場,忽然就聽到唏哩嘩啦的雨勢外,傳來了一陣嗡嗡嗡宛如絲絃震動的怪響……

    這一陣營營嗡嗡的怪響,雖然有些突兀,但是聽起來卻是非常的悅耳,感覺上就像是六、七種極品樂器,同時奏出柔和的樂音那般,每一個音調之間,都像是切合得恰到好處一樣,聽起來極為和諧。

    在最外側的鬼手和鬼眼,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警覺地朝外張望。

    忽然間,雨線綿密中,嗤啦一條長長的,窄窄的水青色淡光,隱藏在濛濛的水煙之中,猛然「叭」地橫飛而來!

    鬼手和鬼眼大暍一聲,同時急挫身,鬼手單掌翻印而出,噗嚕嚕地帶起了一陣黑氣,而鬼眼則是雙掌同出,嗤嗤細音連起,從手裡放出了十六條綠幽幽的鬼靈火,兩個人的聚力焦點,同時集中在那條隱藏在雨氣水煙中,簡直讓人看不清楚的淡青光芒上頭。

    劈哩叭啦一陣悶悶的氣音連響,鬼手的幽冥陰氣蓬然開散,鬼眼同放聚合的鬼靈火,則是「啪」地一聲輕響,爆成數十條綠幽幽的飛竄綠煙,也一樣地被這突來的淡青長芒一抽而散……

    鬼手和鬼眼,雖然在最後的瞬間發現了襲來的怪芒,然而那青光一抽之力,強勁的程度卻超過了二人所能抵擋的能力,以致於兩個人的身形,都被這一下,給打得呼啦啦地向後飛了起來……

    在鬼手和鬼眼二人,被這一條淡光給抽得飛起來時,一線一線的雨滴突然往內濺了進來,就好像外側有個甚麼極大的氣壓,從外而內地擠了進來那般,飛水繞煙團團而現,六條頎長而又窈窕的人影,已經同時呼啦啦地從雨勢中竄了進來!

    本來鬼眼和鬼手身邊的陽印,在二人都被這一條突如其來的淡光,給打得後飛了起來時,悶不吭聲,側身後縮了六次,似乎是化開了淡光外圍的無形氣層那般,那一群纖長的人影才剛竄進來,陽印一拳急掄,竟正正對準了當前的那人胸前擊去。

    帶頭的那人顯然有些驚訝地微「噫」了一聲,之前將鬼眼和鬼手擊飛的淡淡水青色光芒突然「嗡」地一聲,急震而起,芒光就好像是散開來的扇子般,變成了七片相疊的光葉,剛好對準了陽印的這一拳猛然推去。

    「蓬」地一聲輕響,陽印爭面受擊,猛地射散起四條紫紅淡煙,然後「呼」地一聲,陽印的身形也被來人的這一擋,給推得和之前鬼眼鬼手一樣,往後飛出。

    「好個陰陽宗的二代弟子,居然能夠切進本宗七音刀氣之中,端地不簡單……」帶頭的那人當先立定,以一種輕吟曼震般悅耳的語音脆亮地說道。

    在後面的香香和風風二人,猛然間遇著了這樣的奇襲,反應也都不慢。

    鬼手和鬼眼的身形才堪堪往後飛了起來,香香已是嬌叱一聲,雙掌急拍地面,整個人唰啦竄出,兩臂同張,將鬼眼和鬼手後飛的身形拉住。

    風風的動作也和香香差不多,在香香伸展身形,拉住了鬼眼鬼手二人時,風風本來想直接對準竄來動手的那些人立刻發動攻擊,沒想到緊跟在鬼眼和鬼手之後,陽印的身形也呼嚕嚕起直飛了過來,便即伸出素手,打消了攻擊的念頭,將陽印的身形托住。

    鬼手鬼眼二人雖然在這猝然一擊中,擋不住這人掩雨橫來的刀力,但是反應畢竟不慢,撐拒之下,藉著被往後打飛起來的後貫之力,化去了刀芒上強勁的推力,因此雖然是鎮不住身形,被打得直飛,但是除了兩眼金星亂冒之外,倒也沒有受到甚麼太大的傷害。

    反而是陽印的那一拳,直接切進了刀氣之中,加上刀氣橫展,比起對付鬼眼和鬼手的那一刀,威力強了至少一倍。

    不過陽印雖然也和鬼眼與鬼手一樣被震得往後倒飛了起來,但是他的身形才起,陽印的週身就淡淡地散起了一圈紫紅色的光氣,**輕響,竟也將貫入拳中的刀勁勉強散去,雖然身形還有一點搖搖晃晃的,但是當風風輕輕將他扶住時,顯然不用像香香接住鬼眼鬼手時那麼費力。

    等到陰陽和合派諸人穩住了陣腳,定睛一看,來人竟然全是體形纖長的女修。

    當前一位,身穿長袖白雲袍,腰著四折雪宮裙,鳳髻雙翅釵,斜飛的鳳目隱然含威,正是鳳陰魔宗的宗主鳳音鳴。

    她的身後則是整齊地站著鳳陰魔宗的五音使:宮奏、商吟、角歌、徵舞和羽翩五位身材和鳳音鳴一樣都是修長柔健的女郎。

    睬睬和盼盼,當然都是認得鳳音鳴宗主的,因此等她們兩個人從地上跳起來,看清了這六個人是誰之後,盼盼立刻就怒聲說道:「原來是你們……」

    鳳音鳴宗主嘴上掛著淡淡的冷笑:「這可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本宗正要退往無形團急會處,沒想到在路上會遇到你們這兩個曾經讓本宗丟盡顏面的小妮子……」

    睬睬聽得鳳音鳴宗主的語氣不善,連忙就沉下了心,輕輕地說道:「鳳宗主,我們二人是受了你後面那幾個人的擄掠欺凌,哪裡有甚麼能力讓宗主丟臉的……」

    鳳音鳴宗主依舊在眼中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意:「羞辱本宗的當然是你的那個宗主姘頭飛龍了,只不過現在他已經一命歸西、魂飛冥冥,本宗當然也就寬大為懷,下再計較了……」

    睬睬雖然聽到鳳音鳴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生性敏銳的她一點也感覺不到任何鳳音鳴宗主要放過她們的意思,正想用甚麼話穩著她時,旁邊的盼盼聽到鳳音鳴宗主這麼肯定地說出了飛龍祖師已經「一命歸西,魂飛冥冥」的話,立刻就怒氣沖沖地反駁道:「祖師的功力超卓,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想像?他絕對不可能死的……」

    睬睬心中暗呼不妙,正想說話,沒料到鳳音鳴宗主居然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只是哈哈嬌笑道:「飛龍聯主和蛟頭魔人被襲,當場多少現身隱身、明露暗藏的宗主們都親眼目睹飛龍聯主的情形;除非他是大羅神仙,不然想繼續活命,恐怕已經是絕無可能的了……不過既然我們又在這裡見面了,就表示和本宗有緣,本宗念在曾有一面之緣的份上,就讓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吧!」

    陰陽和合派的這六位弟子,聽到鳳音鳴宗王這麼一說,想到了連陰姥姥都是一付飛龍聯主真的已經喪生的悲慘模樣,不由得心中好似灌進了三壺冰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和你們走?」睬睬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鎮定心神,惑然地問道:「走去哪裡?」

    「現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經現身,真人界的情形極為混亂,短期間大概無法穩定,所有的人都在潛藏觀望,看看真人界後續還會有甚麼樣的發展……本宗現在正要前往四方聚寶齋附近的一個據點,你們既然已經沒有主了,那麼當然就是跟著本宗了……」鳳音鳴的語氣裡,有一種聽起來似乎是對她們非常寬大的味道。

    盼盼在聽了之前鳳音鳴篤定指稱飛龍已死的話之後,呆了一陣子,這時才很大聲地回答道:「不!飛龍沒有死……他絕對不會這樣就死了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鳳音鳴宗主的臉上帶著一抹嘲弄的神色:「找他?你要去哪裡找他?現在的飛龍聯主,根本就掉進了那個神秘的空間縫隙之中,化於無形。你要去哪裡找他?」

    說到這裡,鳳音鳴宗主又冷下了臉來,粉面一層薄煞:「而且,既然本宗叫你跟我們走,哪裡還有得你討價還價的份?」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香香,聽到鳳音鳴宗主的語音中,已經露出了不善的口氣,連忙就強穩心神地說道:「雖然鳳宗主指明了我們宗主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但是我們身為派中弟子,總希望能獲得更確定的訊息,因此無論鳳宗主是想要誰跟你走,、此議能否稍微暫緩?」

    鳳音鳴宗主對著香香,很斬釘截鐵地搖頭說道:「不行!我們現在的時間緊迫,不能再和你們耗下去了……如果你們再不上道,那麼我們就要動手了……」

    她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手中那一道水藍藍、流汪汪的青色刀芒,忽然嗡嗡嗡地發出了一波一波好像是由七、八種樂器同時合奏出來的悅耳震音;雖然又窄又薄的刀身,因為快速的嗡動,而只能看到好似扭波的光芒,無法見到真正的刀面,但是鳳音鳴纖白而又修長的手掌,卻好像磐石般地穩定。

    陰陽和合派的七人,一聽到鳳音鳴宗主如此聲明,不由得都同時在心中提高了警覺,真元提聚。

    盼盼防備之中,語氣憤怒地說道:「鳳宗主,我們只不過是一些功力低下的二代弟子,為甚麼你們鳳陰魔宗要處處找我們的麻煩?以強凌弱,以眾欺寡,豈是你們大派風範?」

    鳳音鳴宗主哈哈笑道:「這只能夠怪你們兩人的體內,有著一種特殊的經脈現象,經過空間混亂之後,所有的怪事都發生了變化……你二人身後說不定也有甚麼特殊的秘密……至於甚麼以多欺少的話就不用說了,雖然你們現在的人比我們多一個,但是你們放心吧!對付你們七個人,本宗主一人足矣……」

    話一說完,鳳音鳴宗主已經發動了攻擊,手上握著的窄長七音合鳴刀,突然嗡汪長吟響起,一溜淡淡的刀影已經嗤地直飆說話的盼盼頭頂而去。

    盼盼閃眼之間,才剛聽到耳邊的刀震響音猛然變大,那一溜青芒已經唰然竄到,速度之快,眨眼即到。

    同時因為發出嗡嗡振響的刀氣,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因此盼盼只聽到那一陣嗡汪長吟,猛然變得就好像在耳邊發聲那般,滿耳都是盈盈的尖音……

    盼盼大吃一驚,立即想要後退閃躲,不過她的功力和鳳音鳴相差太遠,因此眨眼芒光急竄到了眼前之際,再想躲避,已經有點兒來不及了。

    不過盼盼雖然因為功力太差,對鳳陰魔宗一宗之主蓄足真元的一刀,只能睜著眼睛閃移不及;但是旁邊的鬼手鬼眼和香香風風加上陽印等五人,卻是全神提防,因此鳳音鳴宗主的身軀稍一晃動,刀光未出,五人裡的四人已是呼啦啦地搶著出手了。

    在盈耳的嗡汪刀氣長響中,香香風風和鬼手鬼眼,同時叱暍一聲,頓時在充斥的刀響中,又劈哩叭啦地爆起了各種氣振異音,黑氣綠光紫流紅芒,俱皆同來,崖下並不是很大的空間中,馬上佈滿了各種真元芒氣……

    鬼眼和鬼手,急切中一個聚起了全身的「幽冥陰氣」,一個放出了二十四條「鬼靈火」,目標都是要去攔截鳳音鳴宗主的那一刀。

    不過鬼手好像放出了一條濃濃黑煙的「幽冥陰氣」,顯然有點拉不住鳳音鳴宗主長吟一刀的飛沖芒光,直拉住刀尾的真元,止不住利勁前竄的速度,只弄得煙氣四冒,卻還是被刀勁拉帶著不停飆出。

    鬼眼的二十四枚「鬼靈火」,則是布成了一個網兜,像個袋子般地想要扣住「七音合鳴刀」的淡芒;不料那個「嗡嗡汪汪」乍響而起的振音,竟然好像是炸藥的引信那般,散放而出時,提前就引得鬼眼這二十四枚「鬼靈火」蓬地爆開,散出了一條條宛如花絮的流芒,還未到位就先自開散,罩力未足,被刀氣一貫而過,並沒有發揮到攔截的目的。

    而同時出手的香香和風風,則是一左一右,香香灌足了赤陰真氣,風風運滿了紫陽真元,兩邊同拱,就好像兩個半圓形的護罩那般,將中間的盼盼罩住,加上盼盼身後的睬睬,鳳音鳴宗主的這一刀,等於是正中四人,立刻就「蓬」地一聲輕響,四人就像是滾地葫蘆般,叭哩叭啦地往後直滾。

    鳳音鳴畢竟身為一宗之主,這一刀之威,直讓都是二代弟子的六人,措手不及的措手不及,抵擋不住的抵擋不住,弄得眾人一團混亂。

    不過鳳音鳴宗主這七音合鳴的一刀,畢竟還是多多少少前受鬼眼鬼手的一些牽制,後被香香風風以雖然不強、但是純粹無比的紫陽赤陰真氣,同時左右原分又合地共擋,使得鳳音鳴宗主突然感覺到氣機猛然出現一陣斜黏的偏移,竟無法將刀氣集聚在一人之上:那種錯覺,就好像本來是拿刀鋒劈人,突然在出手之後,變成了以刀面平拍那般,彆扭至極!

    也因為這樣,原本銳勁傷人的刀氣,陡地變成了平推之勢,因此雖然睬睬盼盼、香香風風四人,都被這一陣強大的勁力,推得在地上亂滾,頭昏眼花,暈天黑地,但是卻只是真元激盪,難以平息而已,其實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

    鳳音鳴在驚奇這幾個陰陽和合派和九幽鬼靈派的弟子功力恁地不弱之後,像一條光鰻般又薄又窄,邊扭動不停,邊發出嗡依嗡汪等等怪異音調的「七音合鳴刀」,正要急運追擊,趁勢攻向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回手之力的睬睬與盼盼之時……

    「呼」地一響,斜側裡驀然衝進了陽印,大喝一聲,左拳右掌,竟然就這麼大膽地正面攻擊,同時打向了鳳音鳴宗主。

    鳳音鳴宗主微抿的唇形帶出一絲冷笑,手中原本要攻出的「七音合鳴刀」縮腕一震,噗啦啦地現出了七片由深到淺,光色不同的薄芒,就像個極大的扇面般層疊在一起,嚴絲合扣地擋住了陽印正面的任何攻擊,同時七片刀扇中的一片薄光,猛地嗤然直閃而出,就像是從扇面裡射出了一根扇骨那般,對準陽印的胸膛而去!

    不料陽印這左拳右掌,看起來實在點像是自不量力、想要同歸於盡的拚命招式,根本就完全是個虛招,謹慎的鳳音鳴宗主這一縮刀扇排相護,陽印立刻就傾力後退,想要退出和鳳音鳴宗主貼身相鬥的戰圈。

    只是鳳音鳴宗主這一招之中有守有攻,護身的光扇刀面既未感應到任何攻擊,中央突出的薄閃立即嗡然加大,其餘六音再生,又變成了原本刀形青芒,對準後退的陽印當頭射去。

    顯然這一次攻擊,鳳音鳴宗主對於陽印竄身進前,竟敢大膽地這麼虛幌一招,心中極為生氣,因此刀芒厲烈,七音同出的聲響強震而放,灌得陽印兩耳都是嗡嗡的刀吟之聲。

    眼看著陽印即將被飛閃的刀芒貫進胸口之時,陽印鼓足了半天、憋了許久、之前只是作勢的左拳右掌,猛地拍放擊出,左拳淡淡地映現出一層赤紅,右掌則是微微顯露出紫色,同時打在即將貫胸的刀芒之上。

    艷紫赤紅相合,蓬然溶成一團紫紅,將鳳音鳴宗主銳利的刀芒罩住,然後就像是攔不住的刀勢那般,「叭」地一聲輕響,陽印的整個人,被這一貫給撞得往後直飛了出去。

    鳳音鳴宗主心中暗罵,卻也不禁為陽印的膽氣,與面對強敵時的機智感到一絲敬佩之意。

    鳳音鳴宗主那一個瘦削修長的身形,還沒來得及做出追擊的動作,上下兩邊,猛然噗噗嗤嗤一陣輕響,下方一團濃濃的黑氣滾地捲來,上方則宛如炸起了一團密密的綠色煙火,數十條的綠煙宛如集中而匯的流光,同時對準鳳音鳴身上齊齊嗤然竄來……

    鬼眼和鬼手雖然氣機浮動,心頭作嘔,但是竟也在這個緊要關頭,硬是再運真元,分成上下兩方,同時襲向了鳳音鳴宗主。

    就在上方的綠色煙流,和下方的黑煙滾氣,即將要將鳳音鳴宗主的身形罩住之際,嗡然作響的七音合鳴刀猛地收回,在滾氣呼啦和綠火嗤哩的怪響中,好似爆開了一個音爆那般,乍然響起了一陣狂響的嗡嗡震音……

    隨著這一陣乍音,鬼眼和鬼手欲合的真元煙流,就好像被一個鎚子用力擊中般,噗哩噗啦地爆散而開。

    鬼手和鬼眼才剛撲上來的身形也和被鎚子擊中般,再次呼啦啦地滾飛了出去。

    當陽印被鳳音鳴一刀所擊,衝力帶得他的身形往後直飛,「蓬」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在崖邊石壁之上時,陽印五內受挫,立時「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然而陽印所吐出的鮮血,尚未落於地面,鬼眼和鬼手就已經緊跟在陽印之後,被鳳音鳴七音合力的刀氣,給沖得和陽印一樣,蓬然撞到了崖壁之上,兩眼直冒金星,一下子竟有點站不起來了。

    七片旋飛的刀光才自鳳音鳴週身內卷外放,破開了鬼眼和鬼手的上下合擊,汪汪亂響的薄薄刀芒,隨即立刻收束,厲音上拔,七光縮一,尖響聲中,一道精芒刺目的刀形在鳳音鳴宗主身前集聚出現,對準睬睬盼盼二人,「嗤」地直貫而去。

    香香風風面對動作奇快無比的鳳音鳴宗主,勉強再次重運被震得有點酸軟的真元,二人本來還想故聚重施,左紅右紫地以護罩相合,接下鳳音鳴宗主這厲烈的一刀……

    可惜鳳音鳴宗主這一刀的速度太快,香香風風強運而起,看起來還有點搖搖晃晃不大穩定的兩個半圓形光罩,還未相合,已被鳳音鳴宗主直貫而出的強烈刀光一穿而入!

    紫紅未接,厲響的刀氣已刺入,銳勁立刻就「叭」地將尚未來得及相合的紫色與紅色光罩絞碎;無獨有偶地,香香和風風這兩個人的身形,同樣也步上了陽印和鬼眼鬼手三人的覆轍,震飛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蓬」地一聲,差點將香香風風兩人的週身骨頭給撞得寸寸斷裂……

    香香和風風才剛齜牙裂嘴地滑坐在地上,鳳音鳴宗主溜亮的刀勁已經嗤啦一聲,貫到了睬睬和盼盼的頭頂上方。

    睬盼二女的功力本來就不高,面對鳳音鳴宗王這樣破元震體的攻擊,根本就不知道從何抵禦起,只好攢著兩雙小拳頭,對著滿眼芒亮的刀氣胡亂地揮舞著……

    鳳音鳴宗主見睬盼二女幾乎可以說是漫無章法,完全無濟於事的抵擋,不由得嬌脆悅耳地長笑一聲,左手迴旋側出,在二女絲毫無法察覺中,自二人後上方拍下,準備活擒這兩個很可能體內也有一些特殊秘密的長髮女郎。

    就在鳳音鳴宗主灌滿振聚音元的左手,微微顫動中,將要放出四道封閉睬盼二女經脈筋絡的真氣衝力時,現場的狀況突然丕變!

    本來肌麻骨痛,只能暫時軟靠在崖邊,眼睜睜地望著鳳音鳴對準睬盼二女下手的其他五人,背後所依的山壁,突然就像是被甚麼奇大無比的無形壓力,給擠得往後陷了進去,使得五人頓失所依,不由自主地往後翻了兩個滾!

    五位陰陽宗的弟子們,本來對於睬盼二女身處險境,已經是滿心駭然了,這一下崖壁居然被一種無倫的壓力給壓得往內陷了進去,更是想都沒想到,使得香香風風已經忍不住驚叫出口了。

    雖然崖壁被某種力量給壓得內陷後縮,但是奇怪的是,本來應該比堅硬的山壁脆弱許多的五人身軀,卻奇特的並沒有甚麼傷損。

    不過在崖壁後縮,大約突然多出了七、八丈的地面上,翻得宛如滾地葫蘆的五人,雖然身體表面發現不到甚麼壓力,但是心中卻明顯地感覺到,好像有個巨大的無形體存在,生生地擠進了這個他們躲避雨勢的崖下!

    陽印已經身受內傷,香香和風風則是驚懼未息,反而是跟著飛龍祖師,見過不少怪異現象的鬼眼和鬼手,動作最快。

    當他們兩人身不由己地往後翻倒時,立刻就壓下了心下的驚異,順勢後翻了一圈,隨即從地上翻站了起來,準備應變。

    等到鬼眼鬼手在地上站定,他們映眼就看到了前方令人駭然的情形。

    在他們這個躲雨的崖下,突然在此時多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人物。

    鬼眼和鬼手只看得到這人的背影,從那紫紅兩色大袍下,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隱約的玲瓏曲線,不過因為這人是背對著他們,所以鬼眼和鬼手並未能看到這位應該是女修的人長相如何。

    不過令鬼眼和鬼手睜大了眼睛,幾乎難以置信的,並不是這些很平常的背影衣飾,而是這人幾乎高達五丈的巨大身材!

    這種令人駭異的高度,使得身長約只有六尺上下的鬼眼和鬼手,在這人的面前,根本連這人的膝頭都夠不著。

    難道這就是姥姥所說的「妖魔界」的魔物?

    鬼眼和鬼手在駭然之下,只能張口結舌地仰望著這個龐大巨人,因此連像個死鳥般落地,滾得釵亂髻散的鳳音鳴宗主,都沒有時間去注意。

    當鳳音鳴好不容易勉強地從地面上爬起時,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難以掩飾的驚懼,已經是無法遮蓋地從她慌亂的眼神中流露了出來,同樣抬頭仰望著這位比一般人要高出七、八倍的女巨人。

    「聲聞宗的後代弟子們……你們再怎麼說,也算是正派門下,怎敢如此欺凌我陰陽宗?」這個女巨人的聲音從上往下,透音而出,就好像是響起了回回而繞的鐘聲那般,震人耳膜,但又並不難聽。

    鳳音鳴差點駭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在聽到這個女巨人居然以宏亮的語音說出此話後,總算是稍微地鎮定了下來。

    不過面對這樣一個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的特異人物時,鳳音鳴宗主回答的話音也不由得有些顫顫的:「……前輩……前輩……是那一派的高人?」

    女巨人輕輕地搖了搖頭:「聲聞宗除了修練的音元特性之外,更以見聞幾乎不遜錄籍宗著稱,怎麼你這位後代弟子越混越差了,連這種紫紅同具的特性,還看不出是屬於陰陽宗『紫陽赤陰』的標誌?」

    「陰陽宗……陰陽宗……前輩是陰陽宗的……」鳳音鳴還是有些吶吶地難以置信。

    「正是,我看在你聲聞宗畢竟同屬正派的份上,放過你這一次,去吧!」這人說到此處,宛如巨大篷帆的右邊紅色衣袖,猛地甩手一揚。

    這個動作一出,忽然就像平地裡突然刮起了一陣烈風那般,呼啦啦一陣暴響,鳳陰魔宗諸人,從鳳音鳴到五音使,就好像突然變成了紙紮的人一樣,被這一陣透著淡淡赤紅,柔軟無比,但又強勁難喻的怪風,給刮得飛上了空中,轉眼間竟就這麼不知去向了。

    這一下子,不但是鬼眼鬼手看得目瞪口呆,連他們兩人身後的其他人,都只瞧得兩眼發直。

    當這人一袖扇得鳳陰諸人,飛揚不見之後,便即緩緩轉過身來。

    就在她轉身之際,後面的諸人又張口結舌地發現,隨著她的轉身動作,原本巨大的身材,竟然同時快速地縮小了起來。

    等到大家都看到她臉上那和左右兩色衣袍同色,左紫右紅的姣好容貌時,她的身形已經縮得和一般人一模一樣,再也不復之前的龐大。

    如果不是方纔的景象,還深深地刻在諸人的腦中,實在會讓人懷疑之前的怪異情況,會不會只是失神下的錯覺。

    這種特殊的經過,使得七位陰陽宗的弟子,都已經不由自主地看得發起呆來了。

    當那人紫紅各異,隱含芒光的眼神,望向七人時,香香風風和陽印三人,只覺得元機跳動,經脈皆振,想起了這人之前和鳳音鳴宗主所說的話,身不由己地就倒身下拜,同時叩頭說道:「三十五代弟子香香風風陽印鬼手鬼眼睬睬盼盼七人,拜見祖師……」

    鬼手和鬼眼,睬睬和盼盼,原本就不是修練「陰陽宗」的法訣,因此並沒有像香香風風和陽印等人那樣的氣機感應。所以當三人恭謹地下跪叩頭見禮之際,還是滿心驚訝地呆在原地。

    及至耳中聽到了香香風風和陽印的話音,才猛然醒覺,於是鬼眼鬼手睬睬盼盼四人連忙也就跟著下拜見禮。

    當睬睬盼盼正要跪下時,忽然覺得當二人一曲膝之際,身形並沒有下沉跪地,相反的,她們兩個人的身體就好像是猛地變成了完全沒有重量那般,隨著雙膝彎曲,只是浮了起來,形成了一種完全不像是下跪的姿勢。

    睬睬盼盼正在心中慌亂,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的那人已經淡淡笑道:「陰陽界主可經不起兩位之禮,所以還是請二位恢復原勢吧……」

    不只是香香風風和陽印,即便是連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聽到這人的話:心中都不由得大大地震動了起來。

    陰陽界主?

    難道這個身長可以變成五、六丈高,一袖揚得鳳陰魔宗的一宗之主,飛得不見人影的超級高人,竟是陰陽宗最著名的得道祖師——陰陽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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