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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會場觀賭 文 / 紫天使

    飛龍被九鬼姑的話所提醒,本來他還想把代表鬼符的修羅面具,以及代表九幽宗主的九鬼袍,給脫下來收好,就打算混去大會那兒瞧瞧熱鬧。

    後來聽到九鬼姑的話後,就想這麼做依舊有些不安。

    見過他現在穿在九鬼袍內紫紅色鬼旗裝的,可真是有下少人哩!

    除了他九幽派的諸人之外,還有邪不死、吸日奪月、陰陽和合派等一大群人,如果就這麼地跑去,難說會不會被誰給認了出來。

    就連派去的九幽四魂,也都見過飛龍紫紅色鬼旗飄飄的模樣。

    因此當他見到順手摸來的衣服,竟是盼盼的袍裙時,不由得心中靈機大動。

    嘿嘿嘿,我穿上這套衣服,可就沒有人會認得出我來了吧?

    他在高興之餘,連忙就七手八腳地準備把袍裙都—古腦地包穿在外面。

    飛龍從清醒到現在,總算是對於穿衣服這件事,越來越熟悉了,比較不會像之前第一次那樣,連衣服都給笨手笨腳地扯了個稀爛。

    但是等他把睬睬的衣服翻來翻去之後,才發現女性的服裝有些扣鈕暗帶,更是讓他不曉得是做什麼用的……

    睬睬那件暗紫色的大袖長袍還算好,沒有帶給飛龍太大的困難,總算是有了些長進。而且因為它是一件罩在外邊的寬袍,雖然沒有他現在身上的九鬼大氅那般寬鬆,但也算是可以了,因此飛龍只要把兩手穿人寬袖之中,就算是穿好了一半。

    只不過睬睬這件大袍,被飛龍毛著手腳。好不容易才算是正確套上時,他才發現長袍袍襟以及束在裡面的內帶,出現了一些狀況。

    一方面是飛龍可不曉得這看起來沒什麼困難的外袍,竟還有這些不知道扣在哪裡,也不知道要怎麼穿繞的扣鈕長帶,另一方面是睬睬穿起來挺寬鬆的外袍,罩在飛龍的身上,倒變成了怪裡怪氣的短打開袖上裝,就算是他曉得怎麼扣鈕繞帶,也是被他魁梧的身材給撐得扣不起來。

    最緊繃的還是飛龍寬厚的肩部,不過好在外袍本來就寬鬆,加上外撐後縮,儘管看起來挺彆扭的,但是總算飛龍還可以忍受。

    睬睬的湖水波疊紫長裙,就真的讓飛龍傷腦筋了。

    儘管他怎麼跨腿上拉、連細束的裙頭腰帶都鬆開未系,依舊是只能拉到他大腿的—半,就再也拉不上去了。再硬扯的話,睬睬這件長裙肯定開裂。

    飛龍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什麼辦法,只好就這麼地套在大腿上,另外把裡面九鬼袍的黑色袍尾給拉到外層罩住。

    所以飛龍現在的模樣,就變成了上面套著寬袖短打上裝,中間露出黑色的中裝,下邊則露著紫色的波疊裙尾的怪異模樣。

    雖然是讓人看了無比的彆扭,但是即便睬睬就在旁邊,大概也難以想到這個怪人身上居然是她的長裙……

    飛龍簡單的腦袋,只想到把這些別人的衣服想盡辦法往自己身上套,以為把一些鬼符的特徵遮住了,就不會有人看得出他是誰,這樣就不會引來太多的注意。

    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些正常的衣服被他這麼胡亂一披,其怪異的程度恐怕還更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有點毛病的神經病。

    當飛龍用真氣把這些披套在身上的衣物束住時,他的心中還頗沾沾自喜地思忖著:嗯!這麼把九個鬼頭遮住,又加了這麼多偽裝,該是沒有什麼破綻了吧?

    他上上下下地端詳了好一會兒,自以為遮得天衣無縫了,便高興地將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正準備收進本來放睬睬衣裙的包袱裡,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睬睬的裙子束在他大腿上,讓他無法開步走路。

    在他差點把裙頭撐裂,連忙收腿的慶幸中,飛龍想了一會,終於找到了一個變通的方法。

    他異想天開地也不開步行走了,乾脆就這麼在地面上浮氣前行!

    飛龍下身的腿腳處,就像是裝了個輪子般,在附近的地面上滑來滑去好一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來了。

    哇哈哈,這麼一來,可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困難解決了之後,飛龍連忙把面具塞進包袱裡,和睬睬的一些中衣小衣放在一起,便挽在臂上,準備出發。

    飛龍把一身三截的怪異裝束整理妥當,便這麼一滑兩滑地往邪宗大會的會場滑去了。

    當飛龍的身形越滑越近時,終於到了熱鬧喧嘩的會場邊緣。在他所接近的地方,有兩群大約八個人,正在三個一邊,五個另一邊地兇惡互毆著。

    飛龍身上的穿著已經是夠奇特的了,但是這五個人則是更不一樣。

    他們怪異的地方並不是穿了什麼奇特的衣服,而是根本沒有穿衣服。

    這五個人的身材並不高,但卻都是虎背熊腰,極為壯碩。

    尤其這五人渾身上下,雖然沒有一件的衣服,但在身上卻是刺著花花綠綠的各種魔鬼刺青,紅面黑臉,突眼撩牙,長相猙獰,渾身只有在腰下繫著一條窄窄的粗布,看起來就像群野人一般,股股悍蠻之氣橫然溢來。

    五人手上都拿著一柄雖然不會很長,但是刀面頗寬,沒有護鍔的苗刀,正在你起我落地圍著另外的三人猛衝狠砍,同時嘴裡還哇哩哇啦地叫著一些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聽得懂意思的土話。

    另外那三人,衣著每個人都不一樣,唯有三人在手臂上,都同時綁著一方顏色晦暗,說不出什麼顏色,但是看起來就像是沾著髒污的臂巾。

    每當那五個上人暴沖而上時,那三人就叭地揚手,就像是自手中灑出什麼東西那般。

    雖然這三個綁著髒兮兮臂巾的人,並沒有真的從手中灑出什麼東西,但是那兇惡撲上的五人,卻好像是看到了什麼那般,立刻收住勢子,邊大聲叫罵著什麼,邊就閃身退勢,另外又找其他的角度撲上。

    所以雖然這八人在那兒打得是叫聲沖天,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知道他們根本並沒有什麼實際接觸。

    然而最奇特的是,周圍有些人站在那兒圍觀,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露出什麼很大不了的表情,看那個樣子,倒有點像是在看路邊的賣藥表演那般,習慣得很。

    那五個上人兔起鶴落地攻撲了數十次,都像是被那三個綁臂巾的人,拿著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擋了下來,最後終於對著三人,哇哩哇啦地叫了一會兒,便同時躍身飛掠而去,沒於人群之中。

    這時圍觀著的人之中,有個漢子就「嘿!」地一聲對著那留在原地的三人說道:「生苗宗的這五個生苗,說他們的紅腳苗長及白腳苗長都不在這兒,算是放了你們一馬,下次見著了再算帳。」

    那三個綁臂巾的人,其中一位臉兒稱長的,冷笑著說道:「他們說的是屁話,生苗宗的紅腳白腳苗長就算是在這兒,又能怎麼樣?還算他們溜得快,不然我們三兄弟的掌蝶瘟一放出去,這五個野人想跑就沒這麼容易了……」

    之前說話的那個漢子依然嘿嘿笑道:「毒瘟宗的掌蝶瘟雖然算得上有點料,但是,在生苗宗主理戰事的紅腳苗長,和主理醫事的白腳苗長面前,恐怕是討不了什麼好,得拿出比蝶掌瘟更有料的玩意兒才行……」

    那三個臂上綁巾,毒瘟宗的弟子聽了那人的話,有點不悅地說道:「尊駕是那一派的朋友?怎麼就一副看透瞭然的裁判模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酸了牙?」

    之前說話的那人又是嘿嘿冷笑道:「毒瘟宗的朋友瞧得倒准,明白老子一隻眼也看得比你們六隻眼強……」

    毒瘟宗的三人定睛一看,才發現說話的那人,眇了一隻眼睛,還在眼窩上蓋著一個黑色的眼罩,眼罩上還寫有一個白色的「殘」字。

    「原來是『八殘門』的朋友,這就難怪尊駕會在那裡大發議論了,誰不知道獨眼的殘廢少了只照子,瞧事情也只瞧一半……」毒瘟宗三人中的另一人譏笑著說完,另兩人立刻就哈哈大笑,嘲諷的模樣極為明顯。

    那位八殘門的獨眼人,聽了毒瘟宗三人的諷刺,臉頰上橫肉顫跳,獨眼中露出凶光,也沒有打招呼就身形一矮,颼地竄向毒瘟宗的三人而來。

    獨眼人的身形還沒到,已經是噗啦啦地串來了一片掌影,威勢頗為猛烈。

    三位毒瘟宗的人一見到這個八殘門的門人,一出手就顯得功力不低,連忙雙手相合,接著往外一開,也跟著啪啪啦啦地彈放出了片片掌花,在如蝶花般的掌形之中,蓬地散起一股淡淡的煙層。

    就在兩方的掌力即將互相衝擊的時候,那三位毒瘟宗的門人身側,突然唰地竄近了一條瘦小的身影,單手側標直出,一溜冷冷的藍光嗤地穿入了毒瘟宗其中一人的身側。

    另一個毒瘟宗的門下大吃一驚,收掌反甩,當頭就給那橫側裡偷襲的那個瘦長人影十七掌。

    前面兩團繽紛的掌影相交,劈哩叭啦的擊掌聲中,帶著蝶掌瘟的毒掌啪啪啪地與八殘門人的掌影相擊,淡淡的瘟氣繚繞在二人的周圍。

    那位毒瘟宗的門下非常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掌力已經擊中了八殘門那人的手臂,卻是有點駭然地察覺到所擊之處如中空敗絮,一點反震的力量也沒有。

    看似威力不弱的掌影,在接觸之下,才驚覺到顯然這隻手臂只是牽制住他主要攻擊的障眼之物。

    當他瞭解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八殘門人無聲無息,讓他無法察覺的一手陰拳,已是噗地擊中在他的脅骨之上。

    喀啦客啦的斷骨聲猛然響起,毒瘟宗的那人在吐血中被往後擊飛了起來。

    剩下唯一側身甩掌的毒瘟宗門下,雙掌還沒罩住那從一旁偷襲的人時,卻是被另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人影擋住了掌力的去向。

    急切間他下加思索,便雙掌加力噗啦啦地全力擊出。

    當蓬然人影連中七八掌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條橫來的人影竟是那已經被打得吐血的同伴,這下傷上加傷,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在地上翻滾了一陣子後,就寂然躺在那兒不動了。

    他正準備躍身上前去查看同伴的情形,下料斜裡尖芒又出,快速無倫地從他側後方刺入,穿破了後肋,瞬間插進了他的心肺之間,最後這位毒瘟宗門下正要張嘴說話,卻咕嚕冒出了宛如泉湧般的鮮血,萎然倒地。

    偷襲的那人,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一個長得瘦瘦小小的年輕姑娘,臉上的稚氣末脫,如果依世間的標準看來,根本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童,卻沒想到這樣年輕的小女孩,居然連聲招呼也沒打,就以暗襲的方式刺殺了兩位毒瘟宗的弟子。

    這個小女孩頭上的長髮梳束得黑光晶亮的,還在腦袋兩側綁著小小的玉女髻,稚氣無比的臉龐居然還有些小女孩的淡淡雀斑,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樣的人竟會在真人界的聚會出現。

    小女孩將薄尖的細劍從最後一位毒瘟宗門下身體裡緩緩地抽回,同時卻轉臉對著之前八殘門的獨眼眇者微笑說道:「好一個斷脈神功和殘陰拳,這一拳無聲無息,連我也沒看清楚,果然厲害,不過那人放出的蝶掌瘟毒,已經附上了你的手臂,有沒有什麼要緊?」

    八殘門的獨眼人右手癱軟,搖了搖頭說道:「小姑娘好快的劍,好狠的心,一聲不吭就砍了他們兩個門下……」

    獨眼人的左手連連在右手血穴上點捺,又接著說道:「老子是有點輕估了毒瘟宗蝶掌瘟毒的力量,現在毒力已經侵入了骨脈,斷脈神功不回蘇還無所謂,一回蘇就會帶動毒血瘟氣,老子就得蹬腿掛點了。」

    小女孩有些擔憂地說道:「那怎麼辦?你們的斷脈神功不回蘇是不是就沒事了?」

    獨眼人搖搖頭說道:「本門斷脈神功幾天不回蘇恢復血脈也無所謂,不過蝶掌瘟毒有滲穿性,還是會透過皮肉侵到其他地方……」

    小女孩赫然地道:「耶?那怎麼辦?我的祖師父和你們可算是好朋友,總不能看著你死掉吧?」

    獨眼人微笑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小姑娘是那一派的好朋友?不用擔心老子的性命,絕對無妨的,只是老子現在身上沒有什麼利器,小姑娘劍法犀利,就請你幫個忙,把我這條手臂給砍了吧。」

    小女孩這會像是真的嚇了一跳:「什麼?我把你手砍了?那你不是真元得外漏喪盡,變成了個殘廢?」

    不料小女孩的話才說完,獨眼人已是哈哈笑道:「這個小姑娘別擔心吧!本派斷脈神功自能縮保真元,而且本派的這門神功,又叫天殘**,殘得越多,功力越高,所以小姑娘儘管下手吧……」

    小女孩聽得有點匪夷所思,不相信居然還有這種怪功法,連忙搖頭說道:「不好不好,這要是叫我祖師父知道了,豈不打爛我的屁股?」

    獨眼人胸有成竹地說道:「老子說不妨就是不妨,你不幫我,我也只有自行運氣斷去右臂,只是真氣鼓動,**不能完全封閉,老子的真元就會有所損失,划不來的,還是請你動手比較恰當,否則再稍拖一下,瘟毒過肩,老子可就得殘得更慘了……小姑娘你沒瞧見瘟氣已經在漸漸滲過來了麼?」

    小女孩見他手臂上繞著的那一層朦朦瘟氣,果然有慢慢往肩膀滲漫的模樣,便下定決心地說道:「真的耶!那可就拖不得了,我可要砍了……你別怪我喔!也莫跟我祖師父說喔……」

    獨眼人臉色一點沒有驚慌的模樣,反而點了點頭:「放心放心,小姑娘你這麼做是在幫老子,老子怎麼會扯你的後腿?放心地砍吧……」

    小女孩點了點頭,手中的冷藍色細劍突地映現,其快無比地閃了一下。

    獨眼人臉色有點困惑,低頭望了望刺入胸口心臟的劍鋒,然後抬起頭想說些什麼,卻在開口時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你們的斷脈神功不知道能不能把心脈也斷掉?」小女孩手中的劍左右一絞,割開了獨眼人的心臟要脈,鮮血股股滾出,染滿了他的全身。「你問我是那一派的好朋友?我小聲點告訴你,我是八魔裡,殺魔宗最小的弟子,歸萱萱,你是友派的師兄,可以叫我萱萱,今天幫你的事,可莫跟我祖師父說喔……」

    小女孩低聲地在獨眼人耳邊說完,便即抽劍而退,同時瘦小的身形也跟著倏閃,隱入了人群之中。

    獨眼人的那只獨眼,驚訝得都突了出來,單手捧心蹼然跪趴了下來,當場氣絕身亡。

    周圍的人瞧著的並不多,也沒有什麼人有特別的反應,就像是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了那般。

    不多時大會就有門下弟子拿了抬架等工具在週遭出現,將幾人的屍體抬走,還順手將現場整理了一下,片刻就恢復了舊觀。

    一旁的飛龍瞧得有點糊里糊塗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個叫「歸萱萱」的小女孩,不是那個「八殘門」獨眼人的朋友麼?怎的這一下就把獨眼人給宰了?實在讓人想不通。

    飛龍的腦袋還在那兒轉不出來,眼睛卻被另一堆密密圍著的人群引去了注意,連忙也趕緊去湊個熱鬧。

    這一群人圍著的,是一張約有五步方圓的大四角檯子。

    在這個檯子上,畫了縱橫八個格子,格子各塗了不同的顏色,現在那八個不同的顏色的格子裡,有六個格子放了不同的寶物,有的金光澄澄,有的銀芒閃閃,有的古意盎然,有的翠綠可愛,都是一眼立知極為珍貴的寶物。

    在檯子的另一頭,有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作成的怪鼎,大小約比一般的香鼎還要小上一些,看來倒有點像個大碗公,只是鼎蓋密封,透出一赤一青的兩重隱隱的流光,顯然也是個寶物。

    在這個怪鼎的前面,則是放著一盞黑匆匆的琉璃燈,從外頭往燈心處望去,可以看得出一層又一層的重重琉璃,但是反光暗淡,除了那很多層的琉璃層之外,反而什麼奇特之處也見不著。

    雙色鼎的旁邊,站著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玉肌潤膚的女郎,一隻秀手正放在鼎上,像是壓住了什麼那般動都不動,同時嘴裡還輕輕地喊著:「諸人定神,好朋友收手,八色滾一,完全憑運氣……」

    她的語音輕俏,聽來頗為悅耳,而且她眼中帶媚,讓人見了就覺得極為賞心悅目,再加上她身後站著四五個看起來像是大會主邀宗派弟子的壯漢,更在對比之下,讓人感受到女郎的嬌柔。

    飛龍一看到這個女郎,就認出她是吸日奪月派,之前跟著日瓶書生和月奼生女同來的吸日七姬之一,只不過吸日七姬裡他只認得吸珍和吸珠,這個女郎倒是不曉得她叫什麼名字。

    見到了他認識的人,飛龍不由得閃縮著身子,生怕被她給認了出來,卻同時又發現有個小小的身影擠到了他的身前,也和他一樣興趣盎然地往場中張望著。

    飛龍馬上就發現那擠到前面的瘦小身影,正是之前附在那位八殘門下獨眼人耳旁,小聲說是殺魔宗弟子的女孩,歸萱萱。

    此時她竟也湊在這一群人裡面,稚氣的眼睛愣愣地盯著桌上的大鼎,一副好奇至極的模樣認真地觀望著。

    在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身後,還坐著一個戴著玳瑁眼鏡片兒的老頭,正在那兒叭嘰叭嘰地吸著一隻早煙管兒,模樣看起來挺是悠閒,一點也不像圍在週遭的眾人那般,兩眼都是緊緊地盯著吸日奪月派女郎手下的雙色怪鼎上頭。

    那位手兒放在鼎上的女郎,這時見大家已經買定收手,便即翠手一抬,就把雙色鼎的鼎蓋掀了起來,眾人的眼睛連忙注視:在鼎內有個閃亮亮的八面水晶,正靜靜地躺在雙色鼎裡面。

    這個水晶每一面都像是塗了不一樣的顏色,而這時翻在上面的,是帶著點澄蔚的藍色。

    「本局水晶開藍,藍格空押,莊家收采……」吸日奪月派那位女郎嬌俏響亮的聲音對著周圍的眾人說道。

    她的話音一落,身後那四五名壯漢馬上就伸手準備取去賭台上的寶物。

    就在這時,有個人把手放在綠格的寶物上,大聲說道:「媽的等等,連開三局都是空押,這豈不是有點邪門?」

    說話的這人是個落腮大胡粗漢,身材不高,但是手腳極粗,而且在肩上背著個黑青色的圓盾,說話的語氣極為不善,像是充滿了懷疑。

    和這個粗漢同來的,還有兩個同樣是在肩上背著圓盾的漢子,也同時開口說道:「說得就是,連開三局都是空押,就只莊家收采?哪有這麼巧的事?這一局八門裡押了六門,還是開在空門上,沒有一點邪門才是奇了哩……」

    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絲毫下慌亂地將充滿媚意的眼光溜向了那個背盾的大漢,嫩嫩的語音笑著說道:「奇盾門的朋友,說這話可得憑著良心呀,八門裡押了六門,你們兩位同伴要是也押那空著的藍門,豈不是就可以封莊?不但這一輪的采頭是你們的,下一輪的莊家可就成了你們的了……」

    那兩個後來聲援的「奇盾門」門下有點生氣地道:「吸麗仙姑,老子身上帶的寶物都已經押光了,哪裡還有能力封莊?而且就算是有寶物押上了那一個空門,四方聚寶齋可也下二正就認寶入門……」

    坐在吸日奪月派那位「吸麗仙姑」後面的老頭子,聽了奇盾門人的話,只是慢慢地抽著水煙說道:「既要互相博弈玩玩,就要彼此采頭相當,博起來才有意思,聽你們三位的話,像是本供奉認寶物的價值後,准予押門的能力,有些懷疑?」

    「不錯,我們正有這個意思……」奇盾門的三位門人大聲地說道:「方纔就有個侏魔宗的朋友,拿了個『龍鳳藍玉杯』要押藍門,如果不是你認為價值不當,無法互博,這會兒可不就換侏魔宗的那位朋友當莊了?我們哥兒三個,就瞧不出詭刀宗的這位朋友,拿出來的這個黑不麻嘰的破燈有什麼寶貴?這樣子豈不讓人覺得有點怪異?」

    因為開出來的采色是莊贏,所以奇盾門的這三人一表示不滿,那些在這一局裡輸去了寶貝的人,馬上就跟著起哄表示支持。

    望著周圍起哄的眾人,在靠兩色鼎那兒有一位長得瘦瘦的漢子冷冷地開口說道:「四方聚寶齋的供奉慧眼估寶,對於價值較低的采頭,並不允許入博,除非當莊的人同意,才能讓較低價值的寶物押門,我也認為侏魔宗那位朋友的龍鳳藍玉杯,不能和我的幻相燈互博,這可是開台的規炬,尊駕敢賭可就得有種認賠……」

    這個人應該就是現在這局的莊家,長相是目深鼻高,眼珠泛綠,一看就知道是來自西方真人界的修真,而且他的腰上別著一柄細細的圓劍,正是以劍刀彈閃,變化多端著稱的「詭刀宗」招牌詭刀。

    奇盾宗押寶的那個粗漢立即回道:「你是莊家,當然是空門越多越好,這還有得說嗎?誰都會空出多些門來好連莊,黑門是莊家門,不能押寶,藍門可不是哩,能空著豈不是多了一分機會?」

    詭刀宗的那位莊家綠眸冒火地怒道:「老子輸了多少寶貝,連個屁也不吭,好不容易才當上莊家,手氣正旺,就碰上你們奇盾門這種賭贏不賭輸的爛傢伙?難道是衝著我們詭刀宗來的?」

    奇盾宗的那三位粗漢聽了也是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罵,吸麗仙姑已是淡淡地開口說道:「大傢伙兒是來這兒圖個好玩,有什麼衝突在這兒可別冒出來呀……」

    奇盾宗的三人聽了,當然知道吸麗仙子列名吸日奪月派「吸日七姬」之一,可不是好惹的,便即壓下怒火地說道:「真元火鼎隔絕氣勁,真元一近,火相立出,加上石毛水晶,遇勁飛滾,勁過立停,這博奕的公平性我們還能相信,應該是沒有人能夠透勁弄鬼,但是四方聚寶齋的這位玳瑁供奉,評占寶物的標準,也該說說好讓我們心服,侏魔宗那位朋友的龍鳳藍玉杯,被玳瑁供奉排在門外,才讓這一局莊家得以收采,這樣的結果豈能讓人心服?」

    那些也下寶輸了的人都同時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奇盾門的意見。

    四方聚寶齋的那位玳瑁供奉,此時見眾人哄哄地都在議論,便即咳了兩聲,周圍的雜音立即安靜了下來,顯然大夥兒都準備聽聽他的說法。

    「真元火鼎,能夠隔絕真氣,只要真元氣勁一接近,不論明暗,都會自起隔絕反應,因此搖鼎之後,無論是什麼真元質性,大約已無法再透鼎弄鬼了。加上石毛水晶,遇勁飛滾的特性,就算是想透過勁氣翻個面,也會讓敏銳的石毛水晶一翻就是至少一百多滾,幾乎是完全無法控制的。所以在搖鼎之後,大家憑運氣下采,本來就是全憑運氣,不被任何人所左右的,而這也是賭弈的規矩。同時除了這些為求公平不弄鬼的條件之外,為了讓下采的朋友安心,我們是在搖鼎之後下注,所以這下在那一門的選擇,是在大家下采的手上,不是在莊家這兒,可別弄混了。」玳瑁供奉在說話的時候,還是叭嘰叭嘰地抽著旱煙:「再加上莊家是由贏的閒家輪做,和咱們大會這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因此這個賭弈的公平性,想來朋友們是沒什麼話說的了……」

    台邊的人,對於玳瑁供奉現在說的話,顯然也真的沒有什麼話說,因此都安靜著沒有其他的聲音。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侏魔宗的那位朋友,之前拿的龍鳳藍玉杯,是不是有這個價值來和詭刀宗這位朋友的幻相燈對賭了……」玳瑁供奉還是一副很安詳的模樣說道:「在這個賭弈場合,大家得靠自己眼力對賭,一拍兩合,誰也沒得多說什麼。會這樣的主要原因,就在於有很多寶物因為來源和功用,並不適合當眾說出,也免得日後生出許多牽扯糾纏,本供奉這裡也只能提示個簡單的名字。現在奇盾門的朋友問的這個問題,牽涉到了幻相燈和龍鳳藍玉杯的內涵,所以本供奉得先獲得兩物主人的許可,才好說出裡面的講究……」

    「媽的,老供奉就請說說吧,無需顧忌什麼……」那位詭刀宗的人陰陰地說道:「不然還讓那些不長眼的廢料瞧低了老子的寶貝……」

    玳理供奉聽了幻相燈主人的允許,便即望向另一個龍鳳藍玉杯的主人:那位侏魔宗的門下。

    侏魔宗的那人,生得極為矮小,身高大約只有一般人的一半,這時正坐在檯子的寬邊上頭,卻依然沒有比旁邊站著的人高,正是體型小巧,宛如侏儒,心思精密,手段狠毒的八魔之一,侏魔宗的門下。

    這位侏魔宗的人,模樣瞧起來像個中年的儒生,儒冠儒服的,倒也還頂有幾分風雅的味道,只是他整個身子小上了一半,除了文雅的感覺外,還有更多的怪異。

    他之前對玳瑁供奉認定龍鳳藍玉杯不夠格和那個破燈對賭,心中也是有些不滿,頗想聽聽那個幻相燈有什麼奧妙,所以此時看到玳瑁供奉望了過來,便也毫不在乎地點了點頭,表示不在意玳瑁供奉把寶物的內涵說得更清楚一點。

    玳瑁供奉見兩方都沒有反對他說出兩樣寶貝的奧秘,便即扶了扶自己的玳瑁眼鏡片兒,清了清喉嚨說道:「龍鳳藍玉杯是世俗間的帝王之物,代表人間帝王的身份。

    傾酒入杯,有藍光映目,不管什麼酒色的酒,入了杯中,都會呈現淡淡的藍光,即使置於夜中,也宛如明珠般,會自行放出藍光,所以此杯真正的全名,是叫做『龍鳳藍玉夜照杯』,舉世共有六隻,算是世間帝王宮中的寶物。」

    「聽起來很不錯呀……」奇盾門的那個粗漢說道:「那個破燈大約是很難被放在世間帝王宮中珍藏吧?」

    「奇盾門的朋友說得沒錯,幻相燈確實是很難被世間帝王放在宮中珍藏的……」玳瑁供奉指了指放在台上,那個看起來有些晦暗的琉璃燈繼續說道:「因為幻相燈其中光采幻現的奧妙,根本不是俗世間的那些世俗之人所能瞭解的,因此更無法設計出來,這幻相燈實乃是陰陽和合派遺失了約有七八百年的寶物,只要在燈中點火,躍動的焰光,就會映射出一對對宛如活動的交合男女,由於光線折射及不穩定的焰心,會讓映射出來的影像宛如活物。這雖然只是源於新奇玄妙的精巧設計,並沒有聽說牽涉到其他什麼修練功法的秘術,但是就光以其神妙靈動的影像,實可算是一項頗有新意的寶貝,更非俗世界所能造出,因此可以說是真人界才會有的寶物……加上龍鳳藍玉杯共有六隻,但這個幻相燈卻只有一個,因此其價值的高下,當然是無法互相比擬的……而這也是為什麼侏魔宗的這位朋友,想拿龍鳳藍玉夜照杯來和幻相燈對賭時,本供奉認為價值不等,無法押門的原因……」

    經過玳瑁供奉這麼一解釋,連奇盾門提出異議的那三人,也不得不承認玳瑁供奉說的很有道理,龍鳳藍玉杯確實是很難在價值上和那個幻相燈相比的。

    一個是世俗界六個杯子裡的其中之一,一個則是真人界唯一的奇妙巧具,兩者的價值當然是很難比擬的。

    奇盾門的三人默然無語,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大會的幾個壯漢把桌上的東西都給收走了。

    他們三人這時才發現,自己這一問實在是有點給自己找麻煩。

    對賭時全憑自己眼力博采,實在是說得好聽而已。

    更重要的理由,是這些對賭的寶物,有不少都是很有牽扯的東西,不知道也還罷了,一旦清楚寶物的淵源,以及後面的牽扯,必然會在日後引起許多糾紛。

    像這個放在桌上的破燈,不曉得的就不曉得,一旦它的特殊之處讓別人知道了,說不定在日後就會有人打起它的主意,生出不少麻煩。

    別的不說,既然這是陰陽和合派流失在外面的寶物,此時露了底,日後他們怎麼會不暗地去找這位詭刀宗的擁有者討取?

    同樣的,詭刀宗的這人無端被奇盾門這麼一問,惹來如此麻煩,又怎麼不把這些麻煩歸咎到他們奇盾門的身上?

    所以奇盾門的這一問,說不定就為自己找來了一個銜恨的敵人。

    而且,詭刀宗是如此,說不定那侏魔宗也是這樣哩。

    仔細地來說,奇盾門這麼一問,可實在是丟了沒眼力的臉,更說不定同時樹起了兩個敵人。

    因此奇盾門的人,臉上都有些難看。

    不過玳瑁供奉說的又處處扣在理上,讓他們想再藉什麼理由反對,也一下子找不到什麼話好說。

    在一旁的飛龍,聽到了玳瑁供奉的話,則是想起了他從陰陽和合派宗主神晶所獲得的訊息裡,曾經有提到過一個叫做「交歡幻相燈」的東西。

    在那訊息裡,說明了「交歡幻相燈」,藉由燈心浮焰,可以呈現出一百零八種基本的交合功法姿勢,聽說點起燈來,影像鮮動如活,栩栩如生,不知道指的是否就是這個放在桌上的幻相燈?

    飛龍現在和其他大部份的人一樣,都把眼睛望向了放在黑門莊家上的那個晦暗的琉璃燈,心中俱皆很想瞧瞧這個能夠映現交合人像的神妙玩意兒,到底點上了燈會是個什麼樣子。

    「下一局即開,搖鼎水晶動,諸位好朋友銳眼瞧真,準備下采……」吸麗仙姑的聲音又起,扶在鼎旁的手兒開始輕輕地搖著那個兩色的真火鼎。

    當她的手兒一開始搖起真火鼎之後,那鼎內的八面水晶就出現了一種很特異的現象。

    她搖鼎的力量雖然看得出來很輕,只是推起了三個鼎腳中的兩個,以一種很小的幅度輕搖著。

    但是放在裡面的那個八面水晶,卻是鼎身微微一晃動,立即就非常激烈而且快速地,鼓嚕嚕翻動了起來。

    吸麗仙姑輕搖的動作並不會很大,但是鼎中的水晶反應,卻是宛如滾水般強烈。

    這個大約有葡萄大小,正在快速滾動的水晶,眾人一看之下,就發現有兩個和一般骰子不一樣的地方。

    一是這顆水晶,雖然是在鼎內上下浮移地不停晃動著,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個水晶並沒有碰觸到那個盛包住它的雙色鼎,竟就這麼虛浮晃動著。

    第二就是這個水晶翻轉的速度,出奇的快速,雖然之前吸日奪月派的那位女郎只是輕輕搖動鼎身而已,但是水晶的反應卻是異常地劇烈,翻得嗤啦啦地只見滾影,八面水晶連一面也瞧不清。

    那顆水晶在翻了兩三百翻之後,又和一般的骰子那種慢慢降低速度,最後才力盡停下的方式下同,而是突然間就叮地一聲停了下來,把八面水晶其中的一面翻在上頭。

    還沒等大家瞧清楚是那一面翻在上面,吸麗仙姑又輕輕一抖手腕,那個八面水晶立即又嗤地一聲快速滾動起來。

    吸麗仙姑又這麼試了幾次,便在最後一次的輕搖滾晶中,不待它停下,就把真火兩色鼎的鼎蓋給叮地蓋上,讓所有的人只能聽到水晶快速翻轉的嗤嗤聲,卻已瞧不著水晶了。

    顯然吸麗仙姑最後一次搖鼎的力量稍微大了一些,真元火鼎裡八面水晶的嗤嗤滾動聲,密響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停了下來。

    「水晶停翻啦!各位好朋友有意的就開始下采吧……這一局做莊的采頭還是幻相燈,知道價值未足的寶貝就請收手吧……其他的請盡快占門,一門只許一寶,手腳慢的就被其他朋友佔去啦……」吸麗仙姑的叫聲清脆脆的,一副就是經常在做這種事的模樣,倒也扮什麼就像什麼,可能是之前玳瑁供奉,把幻相燈的來源給叫明瞭,而這種已經漏底的寶貝,可不太好去沾惹的,所以雖然吸麗仙姑嬌聲叫了許久,卻是沒有什麼人要下采。

    陰陽和合派正是這次邪宗大會之所以召開的主要原因之一,那個蛟頭魔人,聽說就是陰陽和合派起術召來的,這裡面可關係匪淺了的。

    這個幻相燈既然是陰陽和合派的玩意兒,只要是有點常識的人,大概都知道日後陰陽和合派的人十九會來找擁有這個幻相燈之人的麻煩的。

    圍在這兒賭弈的,大部份都是宗派裡弟子輩的人物,儘管每一個人都對這個幻相燈是怎麼樣能映現鮮活如生的交合影像非常好奇,但是這種已經露底的玩意兒,可就等於是燙手山芋,誰拿了誰就得倒楣的。

    即便是有些強大邪宗的老一輩人物潛藏在附近,倒也不方便在這種場合露臉押門,因此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莊家黑門之外的其他七門下采。

    作莊的那個詭刀宗的門下,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就以狠毒的眼光,瞪了之前來攪局的奇盾宗三人一下。

    媽的,都是這三個混蛋,好端端的扯上這麼一下,讓老子的手氣正旺時,竟然沒有人願意下采,真他xx的,等完了這場,總得要他們三個死得難看。

    「諸位好朋友們,水晶停翻,等著下采啦……」吸麗仙姑的聲音還在俏生生地催著眾人。

    人性本來就是混打的多,單挑的少,在這種情形下,更是沒有人願意押門了,因此即便是吸麗仙姑叫了好一會兒,卻是依然沒有人在任何一門裡下采。

    吸麗仙姑又叫了一會,見到都沒有人願意下采,便也只好再次揚聲說道:「沒有朋友有興趣下采麼?本仙姑在這兒再叫兩聲,如果真的沒有人下采,這一輪就到這兒結束,幻相燈的這一博就得下莊啦,再由四方聚寶齋起莊重開一輪……」

    詭刀宗的那位莊家,聽了吸麗仙姑的話,不由得就恨得牙癢癢的。

    他的手氣正在旺頭上,如果真的就這樣安全下莊,他可實在心有不甘。

    同時他也已經私下決定,事後必定要去找那三個奇盾門的人晦氣,只不過奇盾門的實力極強,並不輸給詭刀宗,加上他們又有三個人,在去找他們之前,得先找些幫手,也免得實力不足,反被他們所制。

    吸麗仙姑又叫了一聲,依然還是沒有人下采。

    周圍的諸人心中部在想著,這個幻相燈雖然頂新奇有趣,也算是真人界一樣罕見的寶貝,但是為這個玩意兒,引來陰陽和合派的追躡,可不是一件頂上算的事兒。

    因此吸麗仙姑再叫了一聲,就準備宣佈幻相燈下莊換輪,另起新局了。

    就在這個時候,嘟地一聲,有個東西被人丟到了之前的藍門上頭。

    有人押採了!

    眾人連忙望向那個押在藍門上的東西,只見到那是一個瑪瑙不像瑪瑙,琥珀不像琥珀,說是珠子又不圓潤平均,說是石頭又透然微眩,實在是很難去界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乍看之下,這一個並下平圓,有點像是珠母還沒研磨拋光的原珠,大約有一個人的拳頭一半大小,表面並不光滑。初看時有些像是瑪瑙的深濃酒紅,但是裡面卻像有什麼琥珀般的淡光瑩瑩流轉,加上它的堅硬程度給人一種不如珍珠寶石般堅硬的感覺,綜合起來,實在是無法在一眼之下看出那是什麼東西。

    眾人之中,瞧看得最為用心的,首當四方聚寶齋的那位玳瑁供奉莫屬。

    他的眼光全神貫注在那個珠不像珠的小小玩意兒上頭,瞧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拚命地想分辨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飛龍倒沒有特別去注意丟出來押門的那個是什麼東西,反倒是注意起丟出東西的那個人。

    那個東西竟然是擠在飛龍前面的小女孩歸萱萱丟出去的。

    飛龍一望之下,立刻就忍不住悄悄地說道:「哎呀,萱萱小姑娘可丟錯了,得押在白色的那格才對……」

    那個小女孩就站在飛龍的身前,飛龍這話一說出來,正好在她頭頂上,語音雖然低,但是卻被她聽個正著,不由得就轉頭望了飛龍一眼,慧詰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驚訝、及至她上下瞧清了飛龍的穿著,不由得就噗嗤一笑道:「你這人怎地這麼穿衣服的?」

    飛龍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弄了許久,滿以為應該沒有問題的衣飾,還是有些問題,只好有點尷尬地吶吶說道:「呃……這個……這個……因為我只有這麼些衣服……這麼穿不對麼?」

    歸萱萱大眼睛一轉地說道:「你是誰?你怎麼會認得我?」

    飛龍正想回答,四方聚寶齋的玳瑁供奉已經是朝歸萱萱這兒望了過來說道:「這位小姑娘,你確定你要以此物押采?」

    歸萱萱回頭對著玳瑁供奉嘻嘻說道:「是呀,玳瑁爺爺。」

    玳瑁供奉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東西可是非同小可,是小姑娘你的麼?」

    「這個麼?玳瑁爺爺,為什麼這麼問呢?這個東西很特別麼?」歸萱萱還是嘻嘻地回答著。

    「確實如此,小姑娘……」玳瑁供奉的眼神顯然非常慎重:「這個東西的後面牽涉很廣,尤其還關係到幾個強大正派的糾葛在裡面,所以本供奉得問問,也免得被他們找上來時無話可說。」

    歸萱萱很好奇地問道:「玳瑁爺爺,這個東西是什麼?」

    玳瑁供奉眼中的光芒突然變得極為銳利:「這個東西不是你的麼?不然你怎麼會不曉得這是什麼?」

    歸萱萱又嘻嘻地說道:「這是不是我的等會兒再說,玳瑁爺爺可不可以先告訴我,玳瑁爺爺認為這是什麼?」

    玳瑁供奉愣了愣,有點遲疑地問道:「小姑娘你確定麼?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寶物……」

    歸萱萱點了點頭,還是一副天真的模樣:「是呀,我和朋友打賭,他說我一定不曉得這是什麼,所以我就拿出來給玳瑁爺爺的神眼瞧瞧……」

    玳瑁供奉又皺了皺眉,說道:「這麼說起來,此物不是小姑娘的?」

    歸萱萱搖著頭哈哈笑道:「玳瑁爺爺可不能套我小孩子的話,玳瑁爺爺先說這個是什麼嘛,我再告訴爺爺這是不是我的。」

    玳瑁供奉其實倒也沒有這麼個套話的意思,不過被這個小姑娘這麼一說,倒顯得真的有些在這個小姑娘身上用心機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尷尬。

    一旁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經在那兒叫道:「玳瑁供奉,既是小姑娘不反對,供奉就乾脆點,先說說這是什麼寶貝吧,也讓咱們長長見識,這麼拖拖拉拉得倒顯得小家子氣啦……」

    玳瑁供奉聽了這人暗帶指責的話,不由得有點生氣地說道:「朋友說話注意一點,本供奉是想確定小姑娘真的不在乎本供奉說出來而已,這是本供奉的謹慎,可不是小家子氣……」

    歸萱萱又像在對長輩撒嬌般說道:「玳瑁爺爺別生氣嘛,就請玳瑁爺爺告訴我們,這是什麼,也好讓我去臊臊我的那個朋友。」

    玳瑁供奉又扶了扶眼鏡,望著那個放在藍門上的東西說道:「似珠非珠,型如溫號,外有深瑪瑙,內有彩珀母,這個東西本供奉看來看去,好像就是十大奇珠中的『無相禪眼』……」

    「無相禪眼?」眾人不由得有點驚訝地在口中心上覆述著道。

    「是的,如果本供奉沒看錯,應該就是正派一向很少見蹤跡,六山之中心禪宗的鎮山之寶,十大奇珠中的『無相禪眼』。」玳瑁供奉還是推著眼鏡片兒說道。

    在場的諸人都在心裡覺得極為驚訝。

    無相禪眼既是正派心禪宗的重寶,怎麼會在這種邪宗大會的弟子門下博弈會場裡出現?

    而且還是由這麼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小丫頭給這麼地拿來當作博奕的采頭?

    大家正在那裡想來想去想下通時,突然就聽到那個小丫頭兒的聲音哈哈笑道:「好呀!好呀!無相禪眼拼上幻相燈,這可就有意思了……」

    玳瑁供奉又很有點疑惑地問道:「等等,小姑娘,這個無相禪眼,可是正派心禪宗的重寶,你難道真的想拿它來賭弈麼?」

    「是呀,不行麼?是無相禪眼的價值不夠麼?」歸萱萱又問道。

    「十大奇珠之一,怎麼會不夠……只是……只是……」玳瑁供奉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

    「既然是夠,那不就行了?難道是怕幻相燈的主人沒膽子對賭麼?」歸萱萱又嘻嘻地笑問道,一旁那位詭刀宗的門下聽了小姑娘的話,不由得勃然光火道:「小姑娘說話留點神,你只押了一門,老子八門裡佔了七門,贏面十成裡少說也有個八成,哪個還會怕跟你這小黃毛丫頭賭?」

    歸萱萱高興地拍手說道:「行啦行啦,那麼咱們就來賭上一賭嘍……」

    玳瑁供奉這時又插口說道:「等會兒,小姑娘,你方才說我告訴了你這是什麼之後,你就要說這個無相禪眼是誰的,你想混過去可不成……可得告訴本供奉咧……一歸萱萱聳了聳瘦瘦的肩膀,居然朝著飛龍一指說道:「這個無相禪眼是我這位朋友的,聽說他是從不知道是誰的身上搶來的……」

    飛龍吃了一驚,萬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會說這個什麼無相禪眼是他的,不由得當場直了眼。

    隨著歸萱萱的話說完,在場所有的人眼睛全都往飛龍身上望去,讓他有點尷尬地手足無措起來。

    四周的眾人,見到這個小姑娘的朋友,才發現這個怪裡怪氣的傢伙,居然是穿著三層不倫不類的衣服,俱都同時在私下嗡嗡地暗暗哄笑著。

    「你你你……我我我……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飛龍在困惑之中,有點張口結舌地想要辯別。

    「喂!你是不是知道我名字的朋友?你是不是提醒我別把這個無相禪眼押錯了?」

    歸萱萱張大了眼睛問著飛龍。

    「是呀……我是知道你的名字……也是我提醒你別押錯了……可是……」飛龍結結巴巴地說著。

    「這不就得了?既是朋友,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難道還不好麼?」歸萱萱又嘻嘻地笑道。

    「這個這個……好是好……但是……」飛龍被歸萱萱的話弄得有點糊塗了。

    「朋友是那一派的?怎麼會身懷心禪宗的重寶?」玳瑁供奉皺著眉頭問道。

    「我……我……我……之前可沒見過什麼……」飛龍還是吶吶地說道。

    「他是說他之前可沒見過有什麼人來找麻煩過……」歸萱萱又插著嘴說道:「玳瑁爺爺……我們現在可就能繼續玩兒了吧?」

    飛龍不知道歸萱萱為什麼要把那個無相禪眼說成是他的,又見她幾次攔住了自己解釋的話頭,想來她不知道是有什麼含意,便一時支支吾吾地,遲疑著要不要說出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小姑娘……

    她都已經說我是她的朋友了,我再否認,她必然是會很難過的吧?

    不過……她說那個什麼東西是我的幹嘛?

    飛龍想來想去,還是弄不明白歸萱萱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玳瑁供奉叉望了飛龍好一會兒,見他嗯嗯啊啊地說下出什麼東西,才點著頭說道:「既然莊家也同意,那麼當然可以啦……」

    「不過我還有件事……」歸萱萱又道。

    「什麼?」玳瑁供奉也問道。

    「方纔我把這個怪珠子丟出來,是想請玳瑁供奉看看我朋友的這個無相禪眼是不是有這個價值可以和莊家互賭,因此丟到比較近的地方讓你看,其實我的心裡是想押在莊家最遠對門的白門,就讓幻相燈和無相禪眼真正地打個對台,一定很有意思,方才莊家好像也很有膽量來和我對賭,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呢?」歸萱萱還是一副笑嘻嘻地樣子。

    玳瑁供奉愣了愣,便望了搖鼎的吸麗仙姑一眼,而吸麗仙姑則是望了望詭刀宗的那人一眼。

    照賭奕的規矩,丟出來的采頭到了哪一門,就是押在哪一門的意思,離手之後就算是押在那一門上,不能反悔。

    但是這位小姑娘說她是把采頭給玳瑁供奉監定監定,加上之前發生的事,倒也不能說她錯,現在還沒開鼎時,也可以說是她還沒離手的意思。

    不過如果莊家硬說她就是下在藍門,也像是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詭刀宗的那人,本來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讓她改押在白門,但是後來聽到小姑娘的語氣裡,擺明了就是要和他打對台,幻相對無相,黑門對白門,一副他如果不敢就是沒膽的模樣,忍不住就喝道:「可以,老子莊家就是黑,就讓你下在白門又如何?

    八門裡你怎麼也只能選一門,難不成老子還會輸給你這小丫毛片子?」

    歸萱萱立即高興地揮了揮手,那本來在藍門的無相禪眼,立即像是從那兒比較高的地方,往白門這兒比較低的地方骨碌碌地滾了過來,停到了和莊家黑門遙遙相對的白色匠格子裡:小姑娘的這一下馭物手法,不算是什麼少見的玄妙手段,但是在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身上作起來,也可以說是頂不容易的了。

    歸萱萱把無相禪眼攝到了定位,便回頭望了飛龍一眼,還朝著他眨了眨大眼睛。

    「好啦,既然如此,我們可就要掀鼎見底啦……」吸麗仙姑單手握住鼎蓋,對著眾人說道。

    白白的手兒把鼎蓋掀開,在附近的眾人連忙引頸注視,只見真元火鼎裡面的八面水晶,正正地翻出白色的那一面。

    在旁觀眾人的驚訝讚歎聲中,吸麗仙姑的語音已是清脆地傳來:「水晶開白門,莊家賠啦!」

    一聽到吸麗仙姑的話,那些沒能湊頭看到鼎內水晶的眾人,都不由得嗡嗡議論了起來。

    這個小姑娘好運氣呀,七比一的局面,居然被她第一記就蒙著了。

    在眾人的議論中,歸萱萱則是回過了頭,不知道是有什麼含意地望了飛龍一眼。

    飛龍則是對著她嘻嘻地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話。

    倒是作莊家的那位詭刀宗門下,坐在那裡可真有點懊惱了。

    媽的皮,早知道這樣,幹嘛要讓她換門押采……

    咦咦咦?這裡面是不是有點問題?否則她怎麼會一開始把采頭押在藍門,然後偏又這麼巧地在開鼎前臨時換成押在白門?

    那位詭刀宗的人也沒有像奇盾宗的那三人般地大叫抗議,只是沉著臉,陰陰地注視著歸萱萱,心中暗自盤算著。

    這樣也好,如果心禪宗的無相禪眼,就這麼公開地被他贏了過來,倒也是個麻煩,還不如另外找個時間再來「自行解決」,也免得日後正派裡的心禪宗依了線索尋來,那可是頂難應付的。

    就在他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時,大會的人已經把那個幻相燈給送到了小姑娘歸萱萱那兒。

    吸麗仙姑媚眼很有深意地望著歸萱萱說道:「小姑娘,大姐請教你是哪一派的門下?」

    歸萱萱很自然地回答道:「我就是家裡的,不是哪一派的門下……」

    吸麗仙姑又接著問道:「那麼請教小姑娘貴長是哪一家?」

    歸萱萱也是嘻嘻地笑道:「這還哪一家?當然就是我家啦!」

    吸麗仙姑微微一笑,她見過的人多,眼皮子寬,加上她們派中也是極為擅長以外表惑人耳目,自然明白這位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是有意迴避她的問題,便也不再追問,素手指了指代表莊家的黑格說道:「咱們這個台上的規炬,贏的閒家,就有資格當莊,否則就要由四方聚寶齋作莊,另開一輪新局,小姑娘是不是有興趣呢?」

    歸萱萱回頭又望了一眼,把幻相燈和無相禪眼收了起來,搖搖頭說道:「我家大人說,賭弈不是件好事,我替我的朋友玩了一下,可不是我自己要玩,所以現在不玩了,我得去找我的那個朋友了……」

    說完就轉頭一溜煙地鑽進了周圍的人群之中。

    吸麗仙姑微笑地望著歸萱萱的背影,確定自己這裡已經有人暗中跟了下去,便叉再次的開口,對著圍著的眾人說道:「閒家放棄作莊,所以接下來就由聚寶齋的供奉起莊開新輪……」

    歸萱萱在回頭察看時,發現那個提醒她押在白門,穿著怪裡怪氣,而且顯然不大會說話的怪人,就這麼一會兒已是失去了蹤跡,不由得就趕緊拒絕了作莊,閃進了人群裡,四處密切地搜尋著那個怪人。

    這傢伙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而且他又怎麼會曉得八角水晶是開在白門?

    自己也曾經不信邪,試著以真氣探入真元鼎內,還沒將氣機伸入,只是稍微接近一些,真元鼎的青紅兩色光就艷艷欲現,一股抗力就浸浸而來,讓她的氣機根本沒有辦法接近,這個怪人又怎麼知道會開白門?

    他用的是什麼方法?

    他是某一派的高人嗎?

    可是看他說話的樣子又不像,加上他身上披著件顯然太小的秀女袍,中間一幅黑色的中衣,下面偏又像是一截長裙,實在是不倫不類,讓人好笑。

    哪裡會有這種樣子的高人?

    小姑娘歸萱萱的心裡對這個怪人頗感到好奇,便細細地找起飛龍的蹤跡來了。

    飛龍見到小姑娘贏了賭局,便也悄悄移出了圍觀的人群。

    這個小姑娘的心思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我還是到其他地方去瞧瞧吧。

    飛龍在這裡晃晃,那裡逛逛,走到了一個木搭著的簡樓。

    他才剛走進去,就已經有個大會服務弟子般裝束的漢子走了過來,對飛龍拱手說道:「這位同修朋友請進吧,本樓提供各式美食,山物海鮮,葷素皆備,大會期間,特別商請食魔宗精擅易牙之藝的高手施展手藝,任憑同修朋友們享用……」

    說到吃的,飛龍無所謂餓不餓,不過聽這個大會的弟子,說什麼食魔宗的高手施展手藝,倒是引起飛龍不少興趣,便也點了點頭,跟著那位漢子進了簡樓。

    那位帶位的漢子把飛龍引到了一個座處坐下,忍不住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服飾怪異的飛龍一眼,微笑著問道:「朋友的服裝奇特,不知道朋友是屬於哪一個宗門的同修?」

    飛龍聽了這人的問話,心想還是別說九幽鬼靈派的好,也免得漏了什麼馬腳,想了想,便即回答:「我是陰陽和合派的同修……」

    那位招待的弟子聽了心中頗為驚訝。

    邪宗大會的這些負責招待的人,都是挑選主邀的十一個宗派裡,眼皮子比較寬,嘴巴也比較會說話的精敏弟子擔任,所以雖然這個漢子眼見飛龍的服裝怪異,男不男,女不女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一派是這種穿著,還以為飛龍應該是那種不請自來的散修,卻沒料到他竟回答是主邀宗派之一的陰陽和合派,倒是頗出他的意料之外。

    這個弟子眼睛很快地溜了旁邊一眼,立即笑道:「原來是陰陽和合派的朋友,此次大會在會場周圍建起了四間食樓,本樓所有的菜色都寫成菜牌掛在牆上,朋友有沒有特別想要吃什麼?儘管吩咐……」

    飛龍舉目往掛著各色菜牌的牆上很仔細地看著,卻沒注意到他之前的回答,已經引起了離他不遠處的桌座上,兩位女郎的注意。

    這個簡樓搭得頗為簡單結實,大部份都是撐重的圓干支柱,四面通透,與其說是個簡樓,倒還不如說是個比較複雜的棚架來得恰當。

    樓高三層,越往上的人越多,每一層的面積頗大,約可以放得下二三十張的桌座,上上下下可以同時容納將近兩百人。

    現在這個時間,午膳的時間剛過,因此目前吃東西的人比較少,飯後喝茶閒嗑牙的人還比較多,就飛龍現在所在的一樓底,約莫也有五六成滿。大部份都是在四周逛得累了,在這兒用個餐,休息休息,暍杯涼茶,順便高談闊論一番。

    飛龍一報出他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時,除了那兩位長得柔柔的女郎,彼此互望了一眼,然後開始暗中注意起飛龍之外,有些聽見飛龍回答的人也不由得回頭望了他一眼。

    這一次之所以會有邪宗大會,就是為了轟鬧一時的蛟頭魔人,而之所以會有蛟頭魔人,說來說去還是起因於陰陽和合派。

    換句話說,之所以會有這次的邪宗大會,始作俑者,就是陰陽和合派。

    因此對於這麼一個肇因於斯的宗派,大家總是會多些注意的。

    飛龍看了那些菜牌好一會兒,雖然字是都認得,但可實在不大明白是些什麼菜色,便即隨便胡點了一些,並且也在那位招待的漢子建議下要了些酒,就開始等著大吃一頓了。

    簡樓裡上上下下一百多個人在說話,飛龍的感應收束,並沒有外放,因此他就沒有聽見在他不遠處的那兩位女郎,正在低聲地互相說著話:「風風,你有見過這個人麼?」那兩個長相柔柔的女郎,其中一個對著另外一個說道。

    「沒有,香姊,我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位叫做「風風」的女郎回答。

    那位香姊皺著彎彎的秀眉說道:「我沒見過,你也沒見過,那麼這個人是哪裡來的?」

    這兩位女郎都是錦衣軟袍,彩帖包頭,一幅合瑞吉祥淑女裙,卻在腰上繫著一柄短劍,雖然看得出來是真人界的修真,但是並沒有給人鋒銳健悍的感覺,反而是彎眉笑眼,溫和婉約,自有另一股柔柔的純真氣息瀰漫在身上。

    「香姊,難道他這個怪傢伙是冒著派裡名宇的麼?」風風又問。

    「應該不會,這次的大會,本派雖然也是主邀宗派,但是打鴨子上架的成分居多,我們是不得不來。所以在邪宗大會開始之後,我們必然會變成眾矢之的的,這也是陰姥姥護法為什麼交待我們要小心,盡量不報門戶的原因。所以照理而言,應該是不會有人什麼宗派不好冒名,偏偏就冒了本派的……」那位香姊想了想,回答說道。

    「可是四宮之中,如果有新進的弟子,都會到我們那兒去覲見宗主,怎麼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個怪異穿著的弟子?」風風還是有點困惑地問著。

    那位香姊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點著頭回答:「會到我們南柔宮去覲見宗主的,還是只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位護法,加上另外三宮的三位師叔而已。至於其他的,連另外的那兩位護法,三陰太師和六陽鳩婆,都不是很尊敬宗主了,更別說一向輕視宗主,蠻悍無禮的十二仙了……如果是他們的弟子,根本就不會來南柔宮覲見宗主,所以我們沒見過也是當然的了。」

    風風又偷偷望了飛龍一眼:「香姊,你的意思是說,這人是十二仙師叔的弟子?」

    香姊點點頭說道:「應該是的,我們四宮裡,哪裡會有人穿成這樣不男不女的怪裝束?」

    「既然是這樣,那麼他是十二仙裡,哪一位師叔的門下?」風風又問。

    那位香姊也偷偷打量了飛龍一會兒,便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香香可猜不出來,那些師叔們一向少和我們四宮來往,有些什麼弟子可沒什麼概念。」

    香香說到這裡,又對著風風說道:「你現在可得改口了,沒聽牛肚師叔說的麼?

    現在十二仙只落得剩下七仙了,九幽派搶宗之行,折損了快一半……」

    「喔,是呀,一時說習慣了,有時候會忘記……只不過聽牛肚師叔這麼個說法,可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我們什麼時候多出了個神秘的祖師?而且還是和宗主以及三位師叔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宗主可是我們的師父耶,怎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風風在說話的時候,臉上就是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

    香香也點著頭同意:「沒錯,牛肚師叔說的這件事,我也是一直想不通。照理來講,應該是沒有什麼其他的人,會比我們和宗主更近的了,可是我們卻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還會有什麼祖師級的長輩,是和宗主有著密切關係的……」

    風風又在暗下四處張望著:「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現在要出來找找有沒有九幽鬼靈派弟子的原因啦,陰姥姥要我們想個辦法從他的身上看看能不能得到點關於他們宗主的消息,不過我們好像是沒有瞧見哩,倒是還遇見了這麼個我們沒見過的自己派中怪弟子……」

    風風顯然對於沒有碰見半個九幽鬼靈派的人很失望,下由得又仔細地望了望飛龍的穿著,繼續對著香香說道:「老天,他到底是怎麼樣穿的衣服?香姊你看我們要不要去和他搭個線?」

    香香正要回答,卻已看到飛龍開始握著筷子,笨手笨腳地戳著一隻剛送來的烤雞,弄了半天卻是不知道怎麼下手,不由得有點奇怪地說道:「咦?這個傢伙像是連筷子都不知道怎麼用的樣子……」

    風風也覺得很驚訝地望著。

    飛龍則是沒有去注意這兩位女郎的談話,只是一味地戳弄著那只烤雞,後來乾脆就整只抓起來啃著。

    唔,不錯不錯,這只烤雞的味道可真的是很不錯……

    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忽然聽到旁邊正在高談闊論的一群人,說到了一個很引起他注意的主題:「……這是老子從黑羽魔巫宗的朋友那兒打聽來的消息,怎麼不真?旱魃可真的是被九幽派的宗主給打掛了哩,而且聽說連它的元珠也被那位九幽派的新宗主,鬼符祖師,給吃進了肚子裡,真元程度大大的增加了……」有個滿臉鬍子的粗獷傢伙大聲地說道。

    「旱魃是玄靈界的第一凶物,功力修練超過數千年,哪有這麼樣就被打掛的?不信不信……」另一個樣子頗為平凡的男人很不以為然地說著。

    大鬍子傢伙見到他的朋友像是很懷疑的模樣,不由得生氣地說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聽說黑羽魔巫宗的人,還指稱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就是那個數百年來,暗中殺人的混帳東西『吸化神魔』,準備聯合其他曾經有被吸化神魔暗算的宗派,在大會上向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討回公道哩……」

    這時,在旁邊有另外一位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像是正在生著什麼病的瘦弱男人也輕聲細語地說道:「沒錯,兄弟是七傷派的,確實曾經聽過黑羽魔巫宗的朋友派人到本派之處,問本派願不願意同時追回九幽派吸化神魔的血債,本派的宗主也已經答應了,所以這位朋友說的話是真的……」

    「吶,你聽見了吧?這件事可不是我多嘴亂說的,我那位黑羽魔巫宗的朋友咒巫子,就曾經說這件事可不怕人知道,最好是越多人曉得越好……他的師父就是最近死在吸化神魔手下的,他現在可抖了,馬上就要接著他師父的位了,準備到轄下的部落去當王了……嘿嘿嘿……」

    飛龍聽了這群人的對話,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沒想到黑羽魔巫宗的人,真的就準備在邪宗大會時,聯合了其他的宗派,要來找他的晦氣。

    最糟糕的,是經過蠱蟲宗的宗主提醒,他這個黑鍋想要洗掉,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就連手上的烤雞都忘了吃了。

    另一邊陰陽和合派的香香與風風,當然也知道陰陽十二仙裡的牛肚仙人,說的那個本派祖師級的人物,就是九幽鬼靈派新任的鬼符宗主,卻沒想到原來這個鬼符宗主,還是盛傳數百年來屢屢暗襲下手,吸人功元的吸化神魔。

    當飛龍和香香風風都有點愣在那裡的時候,突然從食樓門口傳來了一陣冷幽幽的語音:「這位朋友說話可得斟酌著點,本派宗主,豈是你們這幾個人能夠污蔑的?」

    飛龍一聽到這個聲音,差點就打算縮到桌子下藏起來了。

    這個站在食樓門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九幽四衛中的鬼眼和鬼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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