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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睬盼迷團 文 / 紫天使

    邪不死派、吸日奪月派和陰陽和合派聯手同來,本來想要藉著優勢力量,把和他們有過協議的鬼火符王拱上宗主之位,卻未料到遇上了鬼符祖師另起一方,而且他的功力展現出壓盡全場的神異氣勢,再加上九幽鬼靈派中咒音、劍鈴兩系突然轉向支持,最後更出人意料地發生了陰陽和合派臨陣倒戈的突發狀況,使得剩下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驀地從優方瞬間變成了劣方。

    如今鬼符祖師已經表明了的幽鬼靈派歷代宗主中從未見過的寬厚心胸,竟然並不計較鬼火符王和七寶陰師阻撓他宗主登位的舉動。

    且不論鬼符這個舉動,是有意的故示寬大以收人心,還是真的處事態度與之前的宗主截然不同,然而毫無疑問的,以他現有的力量,正是可以決定現場西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的命運。

    因此,這時鬼火符王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正是所有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眾人所最關心注意的。

    鬼符對於鬼火符王的請求,反倒沒現出什麼太嚴重的神情,只是轉眼望著右引屍護法和日瓶書生、月奼生女說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朋友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之所以來此,一方面是想觀瞻一下我們的搶位大典,一方面是有些事情想和一個可以代表九幽鬼靈派的人商量商量……若是依此而論,當然是請他們暫時留下來一會,等到我們宗主即位之後再說了……而且我自己個人也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請教他們,所以還是先不急著離開吧?是不是?」

    鬼符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聽在耳裡,那種想把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暫時扣住的心意已是不言可諭了。

    雖然鬼符這個話的真正意思,並沒有什麼其他含意,但是聽在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諸人的耳裡,卻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讓他們一下子就被堵住了口。

    九幽鬼靈派的眾人,聽見鬼符這麼說,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

    九幽鬼靈派歷來搶宗大典,也不是沒有被其他宗派打斷過,但是因為九幽鬼靈派搶宗之日,派中是沒有宗主頭頭的,這種情形下,九幽鬼靈派在還沒有強大到某個程度時,實是不能不為敵派利用此時機生事而多有顧慮,故而一般說來,搶宗之日對外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因此通常也都是遵循著秘密行事的慣例。

    以前利用這一天九幽鬼靈派沒有領導者的時機,進攻他們宗門的,俱都造成了九幽鬼靈派極大的損失與創傷。

    九幽鬼靈派在有宗主的時候,派中就已是此牽彼連,指揮不易了,那就更別說在這一個沒有頭頭的日子裡,全派的運作幾乎都是各自為圈,亂打一通,自然也使得九幽鬼靈派在他派有計劃的攻勢下元氣大傷了。

    但是九幽鬼靈派在日後也都想盡辦法展開報復反撲,雖然通常沒有對敵手形成相對性的傷害,不過有仇必報的味道倒還是頗為顯著的。

    別的先莫談,至少九幽鬼靈派在面子上還是多多少少可以扳回一點的。

    這次三派的聯合而來,其骨子裡的意思雖然是想左右九幽鬼靈派宗主之位的歸屬,和以前直接的攻擊不同,但總也仍然算是刷著了九幽鬼靈派的宗派尊嚴。

    其中陰陽和合派臨時反過來對付邪不死和吸日奪月派,可以不論。

    九幽鬼靈諸人都在心中隱隱地覺得,若是再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就這麼全身而退,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功法大成前後表現回異的鬼符祖師,舉手投足間,雖然溫厚和順,一片純然,可是在他柔和的態度下,卻有另一股氣勢潛力隱然含威,竟讓諸人不由得在心裡產生一種親切而又不得不讓人自然而然順服的奇特感覺。

    他們實是有點怕鬼符祖師也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放過了邪不死和吸日奪月派諸人。

    真要這麼一下,他們九幽鬼靈派讓人如此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宗派尊嚴何堪?

    所以鬼符的話一出口,九幽諸人都不由得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飛龍其實倒沒去特別注意這些九幽鬼靈派所屬的心中意識微妙變化,還是定定地望著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

    從他眼中流露出的沉沉光芒,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眾人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無匹的層層壓力。

    日瓶書生果然不愧為吸日奪月派的副宗主,其心思之敏銳靈活確是少有,在鬼符的逼視下,心頭意念轉來轉去,已是對目前的態勢算了好幾遍。

    然而無論他怎麼計較,在九幽鬼靈派全體和陰陽和合派的聯手壓制下,自己這邊是怎麼也沒有什麼勝算的。

    這裡面最關鍵的,當然還是陰陽和合派的臨時反目。

    不然也不會就這麼地陷進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想到這裡,日瓶不由得就對陰陽和合派的吃裡扒外暗自詛咒起來。

    但是儘管他心中再怎麼咬牙切齒,他還是從鬼符的話中聽出了一點迴旋的味道。

    心念轉動間,突然好像看到了一點轉機。

    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派,之所以會和鬼火符王搭上,最主要的就是他們認為九幽鬼靈派一旦由鬼火符王當上宗主,應該是會很願意和他們下一步的重要計劃互相配合,不致於因為以前的過節,封死了三派想要藉助九幽鬼靈派**的路子。

    而他們的這個計劃,以目前而言,還真是只有藉助九幽鬼靈派的秘法,才能夠繼續進行。

    連專修死亡道的另一個頂尖宗門,邪不死派,都承認這個計劃所須的範圍中,其必要具備的秘法,並不是他們宗派所專。

    而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找到鬼火符王的原因。

    同時也是為何他們這次能夠聯合三派同來,力足重創九幽鬼靈派卻又不採取攻擊模式,改由潛滲而入,只是以威相脅的原因。

    然而,要是這麼說的話,只要能夠和九幽鬼靈派維持著一種合作關係,豈不是並無須太在乎合作的對象?也不一定非得是要鬼火符王不可?

    而且看這鬼符祖師的態度,雖然他的功法特別,讓人難測深淺,不過似也是頗透著一些和自己等人商量的善意。

    日瓶書生想到這裡,思路倏轉,立即哈哈笑道:「鬼符宗主說得甚是,這次我等雖然是不請自來,但確實是未含任何敵意……否則豈不是一現身就動手了?如本座之前所說,這次會冒昧地來訪,實在是有些事情想和九幽鬼靈派開誠合作,絲毫沒有不利貴派的意思。鬼符宗主說的極對,我等既是厚顏來瞻仰一回貴派的搶位大典,又怎麼能不等貴派宗主即位,並對新任宗主一申祝賀之意?」

    日瓶書生的這個話,實是圓滑玲瓏之極,一方面以並未一現身就動手來證明自己等人沒有什麼惡意,一方面又順著鬼符的語氣往後拉,給自己作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後續台階,反倒把自己等人挾勢要脅的意思給就這麼略過不提了。

    飛龍也不去在意這些話裡皮秋,見到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已經表態,便即高興地對著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說道:「好極好極,日瓶副宗主這麼說就好辦了,既然吸日奪月派已經這麼爽快,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該也沒什麼意見吧?」

    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可也不是個呆子,情勢如何他算得也不見得會比日瓶書生差到哪裡去,更何況此時吸日奪月派都已經表明了繼續留下來的意思,自己孤掌難鳴,想硬溜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更何況日瓶書生話裡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過了,看來之前的計劃倒還頗有商量的餘地,連忙也呵呵笑道:「鬼符宗主言重了,本護法此次來就是想敬觀貴派宗主大典,怎麼敢就這麼臨終離場?不給貴派面子?鬼符宗主放心,本派定然還是會支持貴派到最後的……」

    鬼符雖然語帶客氣,但是九幽鬼靈派的眾人也都是久處修真的明眼人,當然知道鬼符雖然態度和善,然而卻也是實實在在地扣住了妄入重地的他派諸人,論起氣勢暗勁,九幽鬼靈派無異是陷住了邪不死和吸日奪月兩派,實等於是大大地露了一回臉。

    而鬼符溫和大肚的表現,更是益發顯得一代宗師的氣量與威勢。

    霎時九幽鬼靈派的眾人,從弟子到長老,俱都不由得為鬼符宗主淡然談笑間,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不得不乖乖聽話的作為而暗中敬佩心服不已。

    飛龍見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放棄頑抗,同時都表示願意繼續留下來的意思,便即對鬼火符王說道:「既然如此,鬼火副宗主就不用太在意同來的他派朋友了,你若是要走,現在就可以走了,你若是覺得想留下來,我們也很歡迎你……」

    鬼火符王眼見情勢轉變,自然明白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不得已被硬留了下來,只得歎了一口氣,對鬼符說道:「宗主言語間留人一步,鬼火心中實是敬佩而又感激,本來想附諸驥尾,為我九幽鬼靈派一盡綿力,然而鬼火之作為雖承宗主寬仁說脫,畢竟其中不當之處,大家心知肚明,鬼火確是無顏再留宗內。鬼火忝為陰符一系之主,從此自廢此位,宗主本來出自本系,想來絕對不會虧待我系中的弟子的,至此鬼火也已經沒什麼放不下的,便即向宗主及各位師兄師弟告辭……」

    鬼火符王說完一抱雙拳,彎腰深躬,然後飛身一蹤,掠到了狼狽萬狀,左臂震斷的陰司秀士身旁,打算和他同時離開此處。

    「慢著……」陰風劍王此時突然開口說道:「陰司秀士你手裡的陰魂扇,乃是本派四寶之一,你的人可以離開,這個派中重寶,可得留下來……」

    陰風秀士聽了此話,不由得有點猶豫了一下。

    然而繼之想到,此時自己無力回天,能留下命來好好離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於是歎了口氣,取出了六尖朝天,宛如火形的陰魂扇,抖手射向了陰風劍王。

    在陰風劍王伸手取扇的同時,陰司秀士就和鬼火符王這麼形態萎靡地掠出了殿外而去。

    一場變化連生的搶位之戰,到這裡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鬼音閻羅看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便即呵呵笑道:「總算祖師有眼,宗主巧施妙手神法,沒讓七寶陰師把九鬼宗主晶煉搶去,既是諸事已結,我們就可以繼續宗主接位的典禮了……」

    煞劍追魂聽了鬼音閻羅的話,立即就附合說道:「是極是極,除了本派還有多事待辦,更要招呼遠來這三派的好朋友們,瞧看怎麼處理,再加上近來修真界風起雲湧,顯然熱鬧越來越多,我等還是讓宗主趕緊即位,也好做些整頓,準備將來在真人界大幹一番……」

    煞劍魂的話一說完,現場立即就有弟子們開始鼓掌輕喊,不多久就整個地熱鬧了起來。

    九幽鬼靈派一向四散分裂,人數與實力雖然不弱,然而在與他派的磨擦衝突中,通常都是鎩羽而歸,極少例外。

    沒想到這次的搶宗大典中,不但每位長輩的表現令人驚奇,而且還更把憑勢壓人的三派給治得死死的,尤其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更是灰頭土臉,差不多是被本派給硬留了下來,九幽鬼靈派此時上下同聲,氣勢之盛,前所未見。

    每位子弟想到這些,俱都不由得在內心裡興奮起來,心情大佳之下,更是熱烈地盼望著鬼符盡快登位。

    陰風劍王這時也開口說道:「經過這一陣,殿中現場已亂,但是總算結果圓滿,宗主這時請到殿後的宗主室內,便由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伺候著休息一會兒,大殿這兒就交給屬下和鬼音兩位副宗主派人整理一番吧……等一切就緒,便即恭請宗主就位接任掌符。」

    飛龍聽了陰風劍王的話,點了點頭,卻又抬頭望了另一邊的陰陽和合派高手一眼。

    夫妻檔裡的攀紅夫人眼尖,見到飛龍抬眼望來,馬上就柔媚無比地笑道:「祖師請放心吧,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朋友們,自有咱們陰陽九仙招呼,不會讓他們太冷落的……」

    對於攀紅夫人這話中有話的回答,右引屍護者和日瓶書生月奼生女都不由得暗中嘀咕,月奼生女更是立即嗤嗤嬌笑地說道:「攀紅姊姊說的太客氣了,大家這麼熟了,還用得著招呼什麼?本來小妹還以為和攀紅姊姊頂熟了,沒想到姊姊倒見外起來了,如此豈不是把小妹們當成了外人?」

    攀紅夫人話中有話,月奼生女更是語含暗喻,倒也一時針鋒相對,誰都不輸陣。

    飛龍沒把心思放在這兒,只是對著眾人點了點頭,在鬼眼鬼手和盼盼睬睬的引領下,走到了殿後的一間密室去了。

    這間宗主室,其實也正是九幽鬼靈派平常重要會議的議事所在,所以雖然是叫做「室」,其實內中頗大,縱橫大約也有三四十步遠近,說是「室」實是還不如說是個「廳」比較來得恰當。

    這個「廳」的中間,放了十個豹皮錦紋無腳坐壂,圍成了一個圓圈。

    每個坐壂的旁邊都放著一個漆木雕鬼矮腳幾,上頭也鋪著和坐壂一樣的錦紋豹皮。

    十個圈圍成圓的坐壂腳幾中,有一個比較特別,除了多了一個頂高的靠背之外,兩側還多了一對扶手,上頭露出了豹皮下兩個青銅鬼頭,和那個高靠背上頭,青面撩牙的大鬼頭相映成趣。

    這個座位上的豹皮也是全張整面,把個座壂包得軟綿柔順,一看就明白若是九幽鬼靈派諸人集會時,這個座處不用說,必然是宗主的位子。

    飛龍自然而然地就走到這個位子坐了下來,鬼眼和鬼手立即分兩邊垂手侍立,而長髮飄然的盼盼和睬睬立即走向這個大廳一側的一間內間,為飛龍準備熱茶面巾。

    飛龍雖然是坐在那兒,可是神念感應自然反饋,整個大殿的狀態都清楚地在他心底呈現。

    鬼眼和鬼手見飛龍沒有開口說話,倒也不敢先說些什麼,只是在一旁靜靜地侍立著。

    然而飛龍卻察覺鬼眼和鬼手體內的氣機蓬勃活躍,循環不息,顯然他們的心中就是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

    「你們這次……」飛龍先開口說道:「前有和紅符,後有和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兩次交手的經驗,應該已經對現在體內的氣機有了更多一層的瞭解了吧?」

    鬼眼和鬼手見飛龍問話,連忙同時恭身,鬼眼說道:「回宗主的話,弟子確實是多有體會,也明白了宗主在弟子身上,做了多大的改變……」

    鬼手則是有點激動地道:「弟子實未想到自己功行已經突破至此,這都是宗主的恩德,弟子沒齒不忘宗主的栽培……」

    兩人說話時,感激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飛龍輕輕點著頭道:「什麼感謝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聽著怪怪的,倒是你們如果能從這裡面多體會一些,應該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再進一層。」

    鬼眼語帶激動地道:「遵宗主指示,弟子到現在還有點不大敢相信弟子能夠一發一百二十五枚鬼靈火,若非宗主明眼慧照,比弟子還清楚弟子的修為狀況,令弟子出手,弟子實是萬不敢就這麼做的……」

    飛龍微微笑道:「人的意識是頗有意思的,當一個人相信他自己能夠做得到某件事情時,很自然會啟動潛在意識的某個神秘機制,自然牽動起潛在的力量,其勢之大,實是一般神念狀態所難以做到的……」

    鬼眼和鬼手聽著飛龍的話,心中仔細琢磨著。

    「可是這種潛在的力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卻也有時候會變成一種阻礙……」飛龍繼續敘述著他的感受體會與觀察:「例如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如果一個人在做這件事情時,心中有了懷疑,那麼那層神秘的機制,也會啟動起潛在力量,來阻止這個人把這件簡單的事做好……作用之妙,只在一心……」

    鬼眼和鬼手沒有接腔,只覺得內心之中似是明白了什麼……

    「可是據我的體會和觀察……」飛龍又開口說道:「一般的人,好像並不大明白這個道理。對於做一件事情,如果是他以前沒做過的,通常最先出現的並不是相信,而是懷疑……總是得在試過幾次,發現自己真的能夠做得到時,那種信心才會出現。」

    鬼手和鬼手的心思跟著飛龍的話打轉,極力想要明白他在說什麼……

    飛龍轉頭望著鬼眼:「我之所以會在之前告訴你做得到,就是因為我明白你雖然不大相信自己,但是卻是相信我,所以才把這層相信,透過我來啟動你潛在的無意識力量……而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能這麼自然而然地把你本來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而經過你自己曾經完成過的體驗,以後你自己就能夠掌握這種信念了。」

    飛龍話說完,就閉上了嘴,留鬼眼和鬼手依然浸淫在那種體會之中。

    飛龍雖然不再說話,但是在內間正準備茶水熱巾的盼盼和睬睬,彼此說話的聲音倒是絲毫不露地流進了飛龍的耳內。

    「姊姊,你看師父今天,神威大展,真是出盡了風頭……」盼盼邊弄著熱水,邊對著一邊拿壺取杯的睬睬說道:「連咱們一向的對頭邪不死派,和一向勢力不小的吸日奪月陰陽和合兩派,都被壓得死死的……」

    睬睬邊忙著,邊點著頭說道:「沒錯,師父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完成之後,真的功力不曉得變得多麼深厚了,連九姑長老這麼擰性子的人,居然也承認遠有不如,還轉過來大力支持師父,這裡面的奧妙實是超過了我們淺薄能力所能預測的了……」

    盼盼依然滿懷興奮地說道:「盼盼真的沒想到師父居然會變成宗主……這下咱們姊妹再也沒有人敢對我們瘋言瘋語的了……」

    睬睬手下不停,卻悶著沒答腔。

    盼盼望了睬睬一眼,邊扇熱煮水的水壺,邊又問道:「姊姊,你有什麼話,怎麼不說來給盼盼聽聽……」

    睬睬對於這位宛如姊妹般知心的妹子,如此敏銳地察覺了她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不由得溜眼望了望門口,小聲地說道:「師父最討厭我們亂嚼舌根,現在她就在外頭,要是被她知道我們在裡面亂說話,當心她又來罰咱們了……」

    盼盼聽得縮了縮頭,也放低了聲音說道:「師父現在又不在這兒,她不但在門外,離我們也還有二十三步遠,怎麼會聽得見我們說話?像以前一樣,我們小聲點說就是了麼……可不是亂嚼舌根哩……」

    睬睬輕哼了一聲:「師父現在的功力不比以往,你怎的就抓得准師父現在聽不見我們?要是她一生氣,又要打你的屁股了……」

    盼盼這回伸了伸小巧的舌頭,一副像是很怕她的師父又來打她屁股的模樣,便也不敢再說什麼。

    飛龍聽得心中有點好笑,難道魅兒對盼盼和睬睬的處罰,居然是打她們的屁股?

    兩人安靜了一下子,睬睬見盼盼沒有再追問,反倒有點忍不住地先就自己小聲說道:「師父**完成,一身黑旗竟然變成了那麼亮眼的紫紅色,你有沒有覺得很有點怪怪的?」

    盼盼下意識地轉頭溜了關起來的門一眼,音量放得更小:「剛開始是有點不大習慣……不過師父之前不是也說過嗎,等她**功完時,立成派中第一高手,連九姑長老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想來有些改變也是自然而然的吧?」

    睬睬邊做事邊輕輕搖了搖頭:「我總覺得好像不只這樣……」

    盼盼心中實沒想到睬睬的話題竟是繞在師父身上,以往她和自己的一些私下議論,總也不過就是派裡的誰誰誰的,極少也不大敢談及師父,一方面是師父對兩人一向嚴厲,一方面也總覺得這麼背後議論師父有些不敬,本來不大敢再說什麼,不過睬睬所說的對象總是她一向敬愛的師父,話裡又留著那麼一個充滿想像空間的尾巴,心底的好奇心實是如蟲爬般忍著頂難受,撐了好一會,終於又忍不住地悄聲問道:「姊姊,你說不只這樣是什麼意思?」

    睬睬依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總覺得師父剛在殿裡現身時,所表現的樣子倒是真的活脫脫就是我們認識的師父沒錯,可是後來我瞧師父的情形,總覺得和剛現身時有點不同……」

    盼盼聽得睬睬這麼說,心裡好像隱隱也有著一點同感被她喚起,連忙想再問得更清楚一點:「睬姊姊你說的不同是指……」

    睬睬把聲音壓得更低:「你不覺得後來師父的樣子,她對七寶副宗主、鬼火符王,甚至是在攔阻九姑長老和陰風副宗主的時候,以及和邪不死派及吸日奪月派的對話時,那種寬厚溫和,灑脫自然的模樣,和之前師父的樣子很有點不同嗎?」

    她還沒等盼盼回答,馬上又接著說道:「還有陰陽和合派頗為著名的凶淫人物陰陽九仙,居然稱起師父祖師,一副師父是他們什麼尊長那般,不是很奇怪嗎?」

    盼盼聽得螓首連點:「其他的盼盼倒沒想過,只是姊姊這麼一提,我好像也覺著師父後來的表現,和她一貫的性子有點不大合哩……」

    睬睬還是一直壓低著說話的聲音:「是呀,師父的性子我們最清楚不過了,若論師父原來的脾氣,絕對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盼盼輕輕撥了撥長如黑瀑的秀髮:「會不會是師父的這個什麼**,練成了之後會讓一個人轉了性子?」

    睬睬有點狐疑地道:「會嗎?真的有這種**嗎?練成了會變個性子?」

    盼盼馬上點了點頭:「是呀,上回師父和幾個長老在閒談時,我就在一旁伺候著,還曾經聽九姑長老說到一個『十大魔刀』還是什麼的,排第一的就是叫什麼蝕魂魔刀呢……聽說持刀者最後還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妖魔哩……」

    睬睬嗤地一聲笑道:「我也在那兒伺候著,怎麼不知道?你是怎麼聽話的?聽得落了一大半?『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是咱們真人界刀劍類最神異的二十柄神兵魔刃,十大仙劍中排名第一的叫『大光明聖劍』,十大魔刀裡排第一的叫『蝕魂焚心神魔刃』,據說持刀者魂體會隨著使用的時間逐漸化為妖魔,最後完全魔化,永遠不再恢復人形……」

    「是呀是呀……姊姊的記性是比我好……」盼盼立即附和地道:「如果連用把兵器都會變成妖怪,那麼師父這麼強的**功成,轉轉性子脾氣什麼的,該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了吧?」

    睬睬聽見盼盼這麼說,心中也覺得頗有點道理,便又說道:「這也挺有可能……我看師父方才喚醒派中弟子們前,叫鬼眼師兄放起一百二十五枚鬼靈火時,態度是那麼溫厚親切,大約師父真的有點轉變了呢……」

    盼盼被睬睬這麼一提醒,馬上就又想起了什麼那般,嘻嘻笑道:「是呀,鬼眼和鬼手兩位師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功力竟然變得這麼高強,不但可以和紅符長老力抗許久,鬼眼師兄還一口氣放起了那麼漂亮神妙的鬼靈煙花,最後還和鬼手師兄一起把邪不死派的右護法給攔得不能攜人而遁……看來咱們弟子輩們的功力,真要算是他們兩個第一了……」

    睬睬也在大眼中泛起了光采:「是了,鬼眼和鬼手兩位師兄這段時間一直和師父在一起,而且看樣子也和師父那般碰著了什麼奇遇,咱們有機會偷偷地問問兩位師兄,一定可以搞清楚不少我們心裡的問題……」

    盼盼有點遲疑地說:「以前聽說鬼眼和鬼手兩位師兄都是七寶副宗師的心腹,我們去問他們這些問題,可恰當嗎?」

    睬睬微笑道:「放心吧,你沒看今兒個鬼眼和鬼手兩位師兄的表現?擺明了就是已經被師父拉過來了,而且瞧他們對師父的聽話模樣,比咱們這兩個做徒兒的都還恭敬哩……」

    盼盼點了點頭:「嗯,這倒真的是……只不過我總覺得拿師父的事兒去問他們,像是有點不知道怎麼問哩,畢竟以前我們姊妹跟兩位師兄又不是很熟……」

    睬睬嗤地一聲又笑道:「你等著看吧,我瞧師父對他們兩個的態度,以後肯定是會常和我們一塊兒的……」

    盼盼還是有點不大習慣地道:「我們和師父一向相依為命,也一直是由咱們姊妹伺候著師父,一下子多了兩個大男人……」

    盼盼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太複雜的意思,頂多也只不過是一些以後可能不大習慣的預測,可是睬睬聽了師妹的話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那般,兩條彎彎的秀眉陡地輕輕皺了起來。

    盼盼見師姊沒有什麼回應,回眼一看,便又咭咭笑道:「姊姊你又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想不通嗎?」

    睬睬忽然湊著頭,壓低了聲音說道:「盼盼你有沒有發現另外一件事兒也有點怪怪的?」

    盼盼看睬睬那麼一副很謹慎的樣子,好奇心馬上又被勾了起來,立即也湊著頭問道:「什麼事?看姊姊你這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睬睬的姿勢還是不變:「我們姊妹因為身具天生的『藏陰脈』,體內氣脈自屬絕陰之質,近不得一點陽氣,否則引動脈輪自轉,非把陽氣吸盡後,脈質異變崩裂,橫死當場不可。聽師父之前說過,這種天生異體,除非在瞬間把全身經脈置換,否則無法可醫,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做得到,故而師父一直緊緊叮囑我們姊妹,絕對別和男人交合,不然害了男人還其次,害了自己可就不值得……」

    盼盼的口氣懶懶的:「妹子當然知道啦,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我怎麼敢忘記?姊姊你說這個做什麼……」

    睬睬馬上接著道:「你先別急嘛,我之所以會說這個,是因為也正因如此,我們體內對陽氣的反應,通常會比一般人敏銳許多……」

    盼盼點了點頭:「是呀,所以我們通常都非常小心,平時總是避免和男人接觸的……上回姊姊差點就因為手兒在拿東西的時候,和吸日奪月派的明月子相觸,被其引動的陽氣牽得身不由己,若不是師父看出了端倪,還險些被他制了去哩……從那時候起,咱們不是都很小心了嗎?」

    睬睬輕輕搖了搖頭:「上回那件事,師父說過了,明月子是不明白我體內有藏陰絕脈,不然他別說想在我身上動腦筋,恐怕連跑都來不及的……師父也說過了,我們兩個對男人而言,就像是個炸彈,一交合就會爆炸的……這就是為什麼派裡的臭男人們總是說我們姊妹是『火藥石女』的原因……」

    盼盼聳了聳肩:「其實那倒正好,也省得和他們多做囉嗦,不然他們以前還總有人有事沒事地就來煩我們……我們姊妹不是正喜歡這種沒有臭男人的狀況嗎?」

    睬睬依然輕搖著螓首:「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告訴你,自從那回差點著了明月子的道兒之後,我就發現其實只要是接近了男性,尤其是陽氣強大充滿的男性,我身體裡的藏陰絕脈就會起一種微微的感應反應……」

    盼盼聽了睬睬的話,不由得矍然道:「姊姊你的意思是說……」

    睬睬點了點頭,又道:「嗯……沒錯……如果那個男人的陽氣夠強大,不用身體上的接觸,就會有影響出現……我體內的藏陰脈輪會……」

    「會跳動!而且會發光,好像是要自己旋轉起來一樣……」睬睬還沒說,盼盼已經是有點臉色發白地接了話。

    睬睬聽了盼盼接口,吃驚地道:「盼盼你也有這種情形嗎?」

    盼盼白著臉兒點了點頭:「只是我不明白這種情形是怎麼回事兒而已,盼盼以前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聽姊姊這麼說才知道是我們體內的藏陰絕脈和某種強大的陽氣來源起了感應……」

    睬睬歎了口氣:「我以前也是從來沒遇見過,雖然有和幾位功力深厚的著名男性前輩接近過,但也總是脈穴輕跳而已,不注意還不容易發現……這次不但整個脈輪急劇震動,而且紅芒四射,躍躍欲飛,真的就像你說的那般,好像是要自己旋轉翻騰起來一樣。」

    盼盼秀目中透著擔憂:「我們身具此象,唯望過著無須男人的日子,就可以無慮,孰料好像也不容易……」

    睬睬也臉露愁容:「是呀,本來還以為只要別和男人接觸,也就無妨了,至少師父是這麼告訴我們的……沒想到好像也不是這麼容易……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盼盼抿了抿嘴道:「這種情形從未碰過,咱們得找個時間跟師父說說……」

    睬睬直視著盼盼,卻是沒有說話。

    「怎麼了?」盼盼見睬睬眼裡的光芒有點遲疑,趕緊問道。

    「我發現……」睬睬猶豫地道:「這個引動我們體內藏陰脈輪變化的陽氣來源,就是在師父身上……」

    盼盼吃驚之下,差點叫了出來,連忙秀手捂著小嘴,才沒發出聲音來。

    好一會兒盼盼才放下手兒:「怎麼可能?師父可是個……」

    睬睬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知道,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會不會是姊姊你弄錯了?不可能是師父身上發出來的吧?師父和我們一樣,又怎麼能散出男性的陽氣?」盼盼狐疑地問道。

    「這個我想是不會錯的,不然我也不會覺得這麼奇怪了……」睬睬輕輕說道:「你還記得嗎?師父第一次站在我們身邊時,是在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派諸人現身的時候。她掠身站在我們的前面,而我體內的藏陰脈輪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產生變化的。」

    沒等盼盼回答,睬睬又接著說道:「後來脈輪的反應越來越明顯,我還一直不明白是怎麼了,直到師父飛身往攔吸日奪月派的人時,脈輪的反應突然就降低了許多,就好像是那個陽氣來源突然去遠了一樣……」

    睬睬的眼裡放射著光芒:「你想想,師父的身形一去,反應立即就降了下來,不是師父所引起的影響,那又是誰?」

    盼盼還是沒說話,只是臉上露著某種奇怪的表情。

    「你怎麼了?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話?」睬睬說道。

    盼盼搖了搖頭:「不是,盼盼只是想起之前去接師父時,我就覺得身體裡面有點奇怪,那時還沒有特別注意是什麼,這時聽姊姊說起,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睬睬點點頭道:「你看,這就更不會錯了,那個引動我們體內藏陰脈輪反應的,必定就是師父了……」

    盼盼有點不知所措地道:「那怎麼辦?師父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陽氣?」

    睬睬也皺著眉頭道:「我也不曉得,師父是我們唯一的依靠,雖然對我們有時嚴厲了些,但那也是她生性如此,她還是我們最親近的人……」

    盼盼憂急地問:「這會不會是師父所練的那個**造成的?真要這樣的話,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連和師父在一起都……」

    睬睬心頭沉重已極:「如果是師父**所造成的結果,那也就罷了,因為我相信師父一定有解決的辦法的……就怕……」

    「什麼?」盼盼心頭一緊,立即問道。

    「就怕不是這個原因……」睬睬輕咬著下唇說道。

    「不是這個原因?」盼盼聽得心中惶然:「姊姊你別嚇我,不是這個原因,那還有什麼原因?」

    睬睬轉眼凝視著她的師妹:「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師父是別人假冒的……」

    盼盼聽得臉色驟變,連驚叫都忘了。

    睬睬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師姊妹兩個就這麼相對地怔住了。

    飛龍聽著兩姊妹在茶水間裡的對話,不由得歎了口氣。

    自己這個假扮的本事實在是其差無比。

    只要自己把意識感應一轉回來,通常無須多久,馬上就會被人給看穿自己是個冒牌貨。

    看來還是盡快在做了那個什麼宗主之後,和吸日奪月派他們談清楚,弄明白紫柔她們的下落,然後趕緊溜了吧。

    這麼搞下去,他可真有點弄不過了。

    假扮別人可真是一件累死人的事兒呀。

    看來自己這方面的能力,的確是不止差了幾把火。

    說得更確實一點,簡直就是奇爛無比!

    因此他在神念轉動間,把魅兒的意念喚了起來。

    魅兒一出現,就送來了訊息:「恭喜飛龍主人榮任了本派的宗主之位,主人召喚,有什麼吩咐……」

    飛龍不由得苦笑:「恭喜什麼?你該恭喜自己才對,這個宗主可是你想作的,不是我想作的哩……」

    魅兒馬上慚愧地送來訊息:「這都是魅兒執著之心,累了飛龍主人……實是該怪魅兒的……」

    飛龍在心中歎息:「做都做了,這些就別再說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好後悔的,總是你的一番心願嘛……倒是現在,似乎又有了點問題……睬睬和盼盼好像已經有點覺得她們的這個冒牌師父有些不大對頭了呢,你瞧瞧該怎麼辦?」

    魅兒立即問道:「她們看出了飛龍主人不是魅兒了嗎?」

    飛龍回答:「這倒還沒有,不過我看也差不了多遠了……」

    於是飛龍就把睬睬和盼盼在裡間的密語說了一遍給魅兒聽。

    魅兒聽完之後,立即傳訊道:「原來是這樣,那倒還好,尚未至不能掩飾的地步,魅兒也沒想到飛龍主人身具烈陽之氣,竟然會讓兩個丫頭只是接近,就引起了她們身上藏陰脈輪的感應……魅兒本來想被她們發現的時刻可不是現在哩……」

    飛龍聽了有點奇怪地傳訊道:「你還說什麼發現的時刻?她們現在不就已經是覺得不大對了麼?」

    魅兒嘻嘻一笑,也不直接說明,只是輕輕地轉開話題:「想來兩個丫頭懷疑的就是主人身上的強烈陽氣……」

    飛龍聳了聳肩:「這倒沒什麼,陽氣外放是因為我身具男陽之身,自然是會有些陽氣無形流露,若是不想它外露而出方法倒有不少,我可以把氣機內斂,自然就沒有半點陽氣外流了,或者紫陽氣轉赤陰氣,變成男陰之質,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連她們兩個都可以看出我這個鬼符有點不對了,那豈不是其他的高手也都看得出來?」

    「這個主人大可放心……」魅兒立刻回答:「睬睬和盼盼之所以能覺出不對,一方面是因為她們和魅兒相處已久,熟知魅兒的一切,稍有不同即有感覺,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她們身具藏陰絕脈,對於主人外溢的陽氣感應與別人回異。除了她們兩人,即便是本派第一長老九鬼姑婆,到目前為止也一定只是心裡有點奇怪而已,絕對不會肯定主人乃是冒名的。而不管是睬睬盼盼,或是其他宗內長老副宗主,只要魅兒在接符之時,一切的表現都符合本派接任宗主的規距,那時無論是誰,他們心中的懷疑必然是會從此消失的。等到魅兒適時再對鬼符的異常表現作些補充說明,保證以後他們所有的疑問都不會再出現的。這裡面真的會出問題的,說來說去還是只有睬睬和盼盼兩個丫頭而已。」

    飛龍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睬睬和盼盼那兒我大約只好盡量遮瞞了,時候一久,說不定她們就習慣了也說不定哩……」

    魅兒心底暗笑,傳來的訊息卻是另一個問題:「飛龍主人,您若得空,還請看看睬睬盼盼身上的脈象……她們的體質……」

    「我已經看過了……」飛龍毫不猶豫地回答:「她們體內的那個什麼藏陰脈輪就在臍上三分的地方,透過二十四條經脈連到全身去。這個脈輪倒是有點意思,其中像是隱藏著一些我在人體內從未見過的能量元氣……」

    「那是什麼能量元氣?」魅兒緊問。

    「我不知道那種能量元氣該叫做什麼名字……」飛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就是藏陰絕脈……」

    「藏陰之體,遇陽而爆,元力外沖,經脈寸裂……」魅兒繼續說道:「這不是藏陰絕脈的特性嗎?」

    飛龍搖了搖頭:「藏陰絕脈這個名字我也在陰陽宗的宗主神晶裡感應過,可是因為它裡面並沒有太多關於這方面的訊息,所以我也不大明白藏陰絕脈是什麼。不過就陰陽神晶裡那位第二十六代宗主『陰神隱士』所述,藏陰絕脈像是可以在瞬間引動全身所有潛力,而因為人身之內的潛力極大,超過一般意識分處狀況至少三萬倍,已經習慣的經脈乍受大量潛力外沖,會有經受不起而爆裂的危險……」

    魅兒聽得有點駭然:「三萬倍?激發體內潛力的正邪秘術**,魅兒也知道不算少,雖然大多數只聞其名其效而不知其訣,但也從未聽過有超過三萬倍的力量……」

    「你說的該是神念意識的潛力,和那位陰神隱士祖師所說的潛識力量差多了,」飛龍依然不急不徐地回答:「潛識力量若能完全揭露,據那位陰神隱士祖師預測,立入天間脫離人道,成為天人……」

    魅兒立即大喜:「如此說來,睬睬和盼盼豈不是很有機會能夠飛昇天間?」

    飛龍搖了搖頭:「我不這麼想……」

    魅兒不解地問:「飛龍主人,是為了什麼原因嗎?」

    「這裡面有三個原因……」飛龍輕輕地說道:「第一,那位陰神隱士的這種說法,其實還只是一種推測而已,是不是真的如此,還有待去試過才會明白。」

    魅兒雖然沒有了形體,不過卻清楚地傳來了點頭的感覺:「主人說得有理,那第二呢?」

    「第二,三萬倍的潛識力量全出,莫說睬睬和盼盼現在頗為脆弱的體質經受不起,即便是再練個一百年,大約也還是沒辦法承受的……」飛龍神念不停地繼續傳訊道:「而這也是陰陽和合派徒有其法,但是在陰神隱士那時卻沒人敢真的去練『潛識啟元神念交合術』的原因……」

    「潛識啟元神念交合術……」魅兒努力尋找著這個術法的記憶:「魅兒怎的從未聽過還有這種秘術?」

    飛龍微笑著回答:「這個秘術是一萬六千六百年前由陰陽宗的第二十六代宗主陰神隱士,在陰陽宗宗主神晶內所立,非宗主而又能機緣巧入者不可得,大約你是不容易聽過的。」

    「宗主神晶?」魅兒對飛龍主人居然能夠獲知陰陽和合派宗主才能接觸到的秘法驚訝不已:「魅兒實是弄不懂主人如何竟可以得知這些,想來主人與陰陽和合派紫柔宗主的關係,必定是極為極為密切的了……」

    「應該是吧……」飛龍歎了口氣,心中的沉鬱又無邊湧來:「我和紫柔的關係,連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魅兒感應到主人神念之中,那種透然而來的沉沉悲傷,不由得也是神念一緊,魂魄動搖,不敢怠慢,連忙急問道:「若依主人這麼說,豈不是只要睬睬和盼盼修練到體內氣脈可以經受得起時,便可升入天間了?」

    飛龍注意力轉移,有點愁愁地苦笑道:「等到那時,氣脈中的元能必也已是到了那種境界了,豈又須透過這種方式來入天間?」

    魅兒呆了呆,這才想到真是如此,不由得又道:「這麼說來,睬睬和盼盼體內的藏陰絕脈豈不是半點幫助都沒有了?」

    飛龍心中的沉重淡了點:「如果『藏識啟元神念交合術』真的有效,我也知道怎麼去做,你放心讓睬睬和盼盼去冒這種經脈寸裂的奇險嗎?」

    魅兒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飛龍見她沒有反應,便又傳訊道:「我方才也說過了,我不認為睬睬和盼盼適合這麼做,還有第三個原因呢……」

    「是了,還有第三,飛龍主人快告訴魅兒吧……」魅兒回應道。

    「第三就是……如果依陰神隱士祖師和魅兒你所說的……」飛龍露出了笑容:「我根本不認為睬睬和盼盼體內那個是藏陰絕脈……」

    睬睬和盼盼想到了現在就在門外的師父,有可能是另一個人,心中不由得又憂又急,一下子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

    如果真的如睬睬所猜的那另一個原因,這個師父其實根本不是師父,那麼師父呢?

    這人可以如此地冒充師父而來,豈不是就說明了師父已經凶多吉少了?

    想到這裡,二人心中驚慌、恐懼、害怕、悲哀、憤怒、仇恨,等等複雜的情緒,同時湧上心頭,竟不由得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呆呆地怔住了。

    這人之前所展現的功力,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如果真是他對師父怎麼樣了,但憑她們兩個低淺的功力,又能怎麼辦?

    姊妹兩人現在最親近的人,就剩師父一人,如果師父有了什麼意外,她們兩個該怎麼辦?

    還沒想出個什麼答案,茶水間的門扇吱地一聲,鬼手突然間就走了進來。

    睬睬和盼盼嚇得蹦地跳了起來,兩人臉上血色盡退,就像是忽然間見到鬼那般。

    「兩位妹子,怎的弄個茶水面巾,搞了這麼久?」鬼手對著兩人說道。

    盼盼在這心神意念傍惶無助時,被突然出現的鬼手,嚇得六神無主,慌亂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只是張口結舌地望著鬼手。

    睬睬臉色也是好看不到哪裡去,但總算是比她妹子鎮定一點,連忙吶吶地說道:「鬼手師兄……我們……我們……馬上就好……就好……」

    此時來的如果是心思眼力精敏的鬼眼,馬上就會瞧出這兩個姊妹有點不對,可是鬼手卻是個實心實意的莽漢子,半點也沒注意睬睬盼盼姊妹的神態,只是口氣略帶催促地說道:「那你們就快點吧,宗主等會休息完,還得整理一下服飾,沐浴更衣,接任宗主可是本派最重要的大典,別讓其他尊長和兄弟姊妹們看了,以後笑話你們不會伺候哩……呵呵呵……」

    睬睬和盼盼互相對望了一眼,好像被鬼手的話突然提醒了什麼那般。

    「鬼手師兄說的是……」睬睬把手裡泡好的熱茶衝入一個繪著修羅頭的磁盞裡:「我們姊妹這就出去……」

    鬼手在轉身出去時,又對著睬睬說道:「咱們來休息前,鬼音副宗主要我告訴你,別忘了到他那兒去拿宗主接符大典時要穿著的九鬼祭袍,他已經派了人到七寶副宗主那兒去拿回來了……」

    盼盼這時似乎已經恢復了鎮定,不待姊姊說話,馬上就接口道:「謝謝鬼手師兄,等會兒盼盼便去。」

    鬼手點了點頭,最後又補充了一句:「祖師接任宗主,你們姊妹身份馬上就不同了,以後還要請兩位妹子多多關照啦,哈哈哈……」

    說完鬼手便即出了茶水房。

    睬睬和盼盼又對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耗時間,也隨即端著水巾,出了茶水房。

    魅兒大出意料之外地有點愣住了,飛龍又繼續說道:「如陰神隱士和魅兒你所說,睬睬和盼盼應該是屬於眾多人類之中比較少見的特殊體質,可是再怎麼說,應該還是屬於體內質性自髮式的變化……可是就我的觀察看來,睬睬和盼盼的這個脈輪,雖然也有著藏陰絕脈的潛識啟動特性,可是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絕對不是由她們體內性質自己產生的少數異變!」

    魅兒即使是神念傳訊,卻依然可以感受得到她吶吶的驚訝:「主人是說……主人是說……」

    飛龍又再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她們體內這股沉潛的脈輪,質性非常的特別,我從來沒有在其他類似的人或動物身上見過,我的神念感應算是還頗能偵測得到各種振動狀況,但是這個脈輪之中,好像隱藏著某種極為神異的性質,我送進了不少的探測感應波動,卻是全無反應,就好像是送進了一個不知道通往哪裡的空間大洞那般……什麼都探不到,我從清醒到現在,實是從未見過這種情形的。」

    別人不明白,魅兒可是曾經藉著飛龍將神念振動層次和自己的神念振動相合的機會,清楚地知道飛龍的神念感應是多麼地強大寬厚,因此飛龍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可是魅兒馬上就明白這絕對不是一件尋常簡單的事。

    如果連飛龍送去的強大感應波,都落了個有去無回,那麼睬睬和盼盼體內的這個「藏陰絕脈」,絕對是沒那麼單純的。

    魅兒實是怎麼也想不通,憑著飛龍如此神異的感應力量,如何還會有這種詭異的結果。

    「限於睬睬和盼盼的體質,我已經是盡其可能地送入最多的感應波束了,如果再往上加,她們的身體立會被這種隱潛的強大振動給震得結構崩裂,當場氣化而亡。」飛龍繼續說道:「所以我可以確定,這個脈輪的元能質性,是遠遠超她們現在的**結構的,這絕對不是由其體內自行變異可以變得出來的,因為彼此的振動層次相差實是太大……也許我全力把感應力量放出,可以探明一些端倪,但是這對睬睬和盼盼而言,必然是件危險至極的事,我也沒把握真的這麼做去,她們會怎麼樣。」

    魅兒依舊是吶吶地傳來訊息:「這麼樣說來,這個脈輪又是怎麼會在她們的體內出現的?難道是她們機緣湊巧地吃了什麼天材地寶不成?」

    魅兒不愧是修真界見多識廣的老修真,馬上就提出了這種怪異現象的可能原因。

    「有可能,但我也不確定……」飛龍仔細地想了想:「不過就我的感覺而言,這個脈輪和她們體內氣脈血路**組織,相聯相合的程度,是那麼樣的自然順暢,六萬七千條血路都接得密密實實,毫無痕跡,就像是在她們肉胎成形之時,就同時一起成形了那般。我不曉得有什麼天材地寶,可以形成這種結果。」

    魅兒聽了又吃驚得頓了頓,然後才傳訊道:「飛龍主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您就沒有別的方法來得知她們倆人體內的這個脈輪是什麼東西了嗎?」

    飛龍點了點頭:「原則上是這樣的沒錯,我不能再加注感應振動的力量了,否則她們**承受不住暗透的震動波束,會變成怎樣我也沒有什麼把握……但是沒關係,我再想想其他辦法,看看可不可以從另外的方法來弄弄清楚……」

    魅兒想起了藏陰絕脈的特性,即刻又問道:「如果不是藏陰絕脈的話,那麼她們和男人交合,會不會有藏陰絕脈的致命爆力出現?」

    飛龍肯定地回答:「會的,雖然我不認為她們體內的這個脈輪是藏陰絕脈,但是啟動潛識爆炸力量的連續反應還是存在的,因此在沒弄清楚脈輪質性之前,最好還是叫她們別輕易和男陽交合。」

    魅兒傳來一聲苦笑:「魅兒從來就是這麼告誡她們的……」

    飛龍安慰著魅兒說道:「別太擔心,魅兒,雖然睬睬和盼盼體內的脈輪質性之怪異,實為我所僅見,目前為止所有的探測都沒有什麼結果,但是我想多找幾個方法,應該是可以慢慢瞭解一些的。」

    魅兒聽著飛龍的話,隨即同意地傳訊道:「是的主人,我也相信以主人的能力,最後一定能夠解決的……」

    飛龍自然而然地微笑傳訊道:「這個我也不敢說,只是你放心,我會盡量試試的……」

    這時飛龍已經聽見了鬼手、睬睬和盼盼三人在茶水房裡的對話,於是接著又傳訊道:「睬睬盼盼待會兒就出來了,我會把陽氣內斂收束,不會再引起她們體內那個怪異脈輪的反應的,接任宗主的規距多,我還是把和魅兒你的意識振動層次接通吧……畢竟這是你的心願呢……」

    飛龍說完,神念倏轉,調成了與鬼旗中的魅兒魂魄神念層次同振。

    然後睬睬和盼盼兩人,也在鬼手走出茶水房後沒多久,跟著手端熱茶手巾地出來了。

    盼盼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經過了和姊姊在茶水房裡的談話後,出來時,心裡就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在拿著手巾接近師父時,不由得胸口就噗噗噗地像是要跳出什麼東西那般,拿著手巾的手兒也有點輕輕地顫抖……

    才剛把手巾放在師父的面前,師父一向熟悉的聲音忽然就像是湊在她耳邊說話那般響起,差點讓她忍不住繃地跳了起來:「盼盼,你怎麼啦?手兒抖得這麼厲害?」

    盼盼心下一慌亂,竟結結巴巴,嗯嗯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胸口莫名的緊張讓她幾乎可以聽得見自己砰砰亂響的心跳聲,雙手抖得更是厲害了。

    睬睬見到妹妹那一副慌亂得手足無措樣子,心裡雖然也是亂跳得厲害,但她究竟是姊姊,比起盼盼是鎮定許多,便即強笑道:「盼盼……她很好呀,沒有什麼……謝謝師父的關心……」

    鬼符轉眼望了一下睬睬,那兩道眼光就像是直探進了她的軀體之內那般,讓睬睬也不由自主地有點心虛了起來。

    還好鬼符只望了她一下,便又轉頭對著盼盼說道:「你看你這個樣子,倒像是得了熱疾那般,連站著也不大舒服,立也立不住了哩……」

    盼盼被師父這麼一說,這才發現自己裙裡的兩條腿,竟然真的也在輕輕地打顫,果然就是一付得了什麼重病而又勉強爬起來的模樣。

    盼盼拚力想壓住腿兒的抖顫,然而心中被師父這麼一說,更是慌上加慌,想止也止不住……

    鬼手聽見了鬼符的話,也注意到了盼盼有點奇怪的樣子,立即關心地說道:「盼盼師妹像是真的有點不大舒服哩,會不會是方才殿中的激鬥,讓盼盼師妹受了什麼暗傷?」

    睬睬心下焦急,暗叫不好,口裡連忙又說道:「也謝謝鬼手師兄的關心,我們姊妹真的沒事,只不過是師父即將接任宗主之位……我們姊妹心裡太興奮了點……倒是叫師父和兩位師兄們笑話了……」

    說完素手一伸,就握住了妹妹盼盼那依舊輕顫個不停的小手。

    睬睬不愧總是長姊,反應也算是快的了,這麼輕輕一帶,就把妹妹有點反常的樣子給淡淡掩過。

    鬼手聽了睬睬的話,即刻也微笑道:「呵呵……原來是這樣……睬睬師妹的話極是,此回派中由祖師膺任宗主之位,想來本派在真人界揚眉吐氣,創事立跡的日子也不遠了……身為弟子的我等,想不興奮也是頗難的了……呵呵呵……」

    鬼符也嘎嘎怪笑地道:「真是這樣也就罷了,睬睬盼盼,就怕你們兩個的小腦袋裡,東想西想地胡思亂念些東西哩……嘎嘎嘎……」

    睬睬盼盼同時心中不由得一抽,背上的香汗都絲絲淌了下來。

    睬睬依然強笑道:「師父您老人家多慮了,睬睬盼盼為師父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有時間胡思亂想什麼呢……」

    「是這樣嗎?睬睬?」鬼符倏地轉頭望住了睬睬的秀氣的雙眼:「你們方才在茶房裡不是還七嘴八舌著的嗎?」

    睬睬和盼盼頓時全身僵硬,整個人都呆住了。

    慘了!沒想到這人的功力真的如此高明,連在那麼遠,還隔著個房門的低聲說話,都被他聽去了……

    若這人不是師父,自己姊妹大約是死定了……

    盼盼心中六神無主,連臉色都變青了。

    睬睬絕望中依然不停盤算著,想找個辦法脫出這個困境……

    這人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自己和妹妹的對談大概已是洩露無疑了……

    怎麼辦?若以這人令人駭異的功力來說,想置自己姊妹於死地,那真是不用費他多少吹灰之力的……

    想到這裡,睬睬也是連臉都白了……

    唯今之計,只能祁禱鬼眼和鬼手兩位師兄,並沒有和這人站在一起了……

    雖然以這人一聲長嘯,即讓舉派之中所有弟子倒下的超級力量,便算是自己再加上鬼眼鬼手二人,恐怕也無法改變什麼結果……

    但是睬睬不得不試試……

    「盼盼……」睬睬有點困難地開口道:「鬼手師兄不是要你去拿師父待會接任宗主時要穿的九鬼祭袍嗎……你還不快去……大典時我們姊妹可不能不到,你的動作得快點……」

    睬睬這話當然是暗藏了兩層用意,一是希望能夠把盼盼支開,二是隱隱提醒鬼符,自己二人若在大典中未到,可不是件正常應該的事兒……

    盼盼見睬睬這麼說,顯然是想盡量把自己支開,到外邊去想辦法,心中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師父的狀況如謎,姊姊已是她最後剩下的親人,她怎麼能把姊姊留在這種未知的危險之中,自己離開?

    想到這裡,握著姊姊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點……也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

    鬼符何等人物,當然一聽即知睬睬的用意,一邊發出讓人摸不著意思的笑聲,一邊對著鬼手說道:「盼盼瞧來不大舒服,還是鬼手你去拿吧……」

    鬼手毫無任何懷疑,即刻躬身答道:「是的宗主,鬼手這就去……」

    說完一閃身,已出了這間廳室。

    鬼眼在旁,顯然也已經看出睬睬盼盼有點不大對。

    目前全派大約是只有鬼眼明白鬼符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鬼符,故而方才一聽鬼符的話,再加上睬睬和盼盼不大尋常的反應,馬上就察覺了些眉目。

    宗主大典已是在即,別要又在這個節骨眼裡突然生了什麼變故出來……

    故而鬼眼身形輕移,站到了睬睬和盼盼的身後,那種隱隱監視的氣勢,已是明顯而露。

    睬睬和盼盼見鬼手應命而去,鬼眼移到了自己二人身後,頓時心下絕望,明白已無退路,只好二人手牽著手,準備最後應變。

    鬼符雙眼直視著睬睬和盼盼二人,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道:「你們姊妹二人,是我在南方真人界的南方界柱守護宗門『芳菲解語門』,所在的『芳菲谷』外七百里的一處莊院外帶回的……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們……」

    心下緊張萬分的睬睬和盼盼,本來想這人大約馬上就要開始行動,卻沒料到這人突然歎了口氣,還說出了這番話。

    二人都有點愣住了,不曉得該怎麼接腔。

    「你們本屬人世間的一個極有善風之家的後代,那一家人歷代積德,虔信南方的『太上道門』,本來是一個滿門榮盛的大莊院……」鬼符又歎了口氣:「這一家人不但鋪橋補路,興學立醫,造福鄉里,甚至還在自己家的五里外設了個義莊,專門收容百里內因南方瘴癘毒氣猝死,一向沒人敢去處理的橫屍,替他們殮棺淨身,火化入葬。因此連南方有名的『太上感應門』,都想等你們出世之後,就列入他們引渡修真的名單之中。」

    睬睬和盼盼聽著聽著,那一顆緊張的心不由得鬆弛了一些。

    「可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一天居然在莊院附近,出現了一個怪物,衝入了莊院之中,瞬間吸盡了全莊四百四十人的精氣,讓本來繁盛的善風之家,頓時變成了恐怖的鬼域……」鬼符的語音依然,唯有透著那一絲淡淡的回憶:「這個怪物力量之強大,連一般修真界稱做高手的人,幾個聯手也不一定能制得住它,更何況是世俗界,對修練毫無所知,只會虔誠念誦道經的普通人家了……」

    盼盼此時忽然忍不住就問道:「那我和姊姊呢?」

    鬼符望了盼盼一眼,也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繼續地說道:「南方之人素以原純樸實著稱,而環境則以深山連綿,異草奇花最為有名,甚至山澤之間,也以多而又多的瘴癘瘟疫,藏材納寶最為人熟知……那時邪不死派的十二金屍依然未滿足數,而師父的十二天鬼尚差其二,是而像我們這等專修特殊死亡道的人,自然是會對那些受瘴癘毒氣而死的屍體一直都很有興趣的……」

    鬼符目光轉移,頭部微抬,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那般:「師父還記得那次,找著找著,就找到了那個收納無名死屍的義莊而去,其中有個屍體,身中六毒一疫,全身屍體都泛著七彩顏色,連義莊中的人都只敢把這個屍體用長枝樹葉遠遠頂上屍車,然後以繩子遠遠地拉回來,沒有人敢隨便靠近,只打算天一亮就生火把他給燒化……」

    鬼符低下了頭,又看著盼盼說道:「這個屍身重重毒透,膚現彩紋,別人接近,只要摸一下,馬上就得跟著斃命。那些義莊的俗人,不愧是看多了毒死的屍體,竟然也有點眼力,曉得這個死人是碰不得的……哈哈哈……」

    睬睬和盼盼雖然身處九幽鬼靈派,屍體鬼魂見得可不算少了,但是聽到鬼符說及此屍居然還在膚外現出了彩紋,依然心中忍不住地感覺怪怪的。

    「不過這個屍體在師父看來,倒是個練法的好對象,也是邪不死派練成金屍可遇不可求的最佳法體……所以雖然那些義莊的俗人打算天亮就把它燒化,但師父我和邪不死派的左司簿護法卻明白我們不會給他們有機會燒化這個屍體的……我和左司簿都打算夜裡就起術將這個屍體攝走,頂多俗世間又多了個屍變的傳說罷了……哈……」鬼符回憶往事,說來順暢快速:「然而一個包子兩張口,當然師父和邪不死派的左司簿就為了這個法體槓上了……正在爭得不亦樂乎,突然就冒出了一隻怪物……身材約有三人那般高大如巨人,全身包著綠葉,皮膚就像是老樹的樹皮那般,即使是它的那個腦袋,看來也只像是個其大無比的樹頭,什麼眼睛鼻子嘴巴都瞧不見,整個身體就宛如都是由樹幹一截一截接起來那般……」

    盼盼聽得入神,又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怪物?」

    「後來師父才知道,這個怪物叫『木魈』,是玄靈界威力極大的凶物……而且它全身皆樹,又一下子從樹林裡衝出來,師父臨時沒防備,差點讓它從背後一腳把師父的護身氣罩給踹散了……」鬼符的修羅面具後傳來恨恨的語音,像是很不甘願被那個「木魈」怪物暗襲的樣子:「不過這個木魈實是力沉如山,把師父踹得直飛得老遠,護身的氣罩雖然未散,但是卻已經受了不小的內傷……而那個不要臉的左司簿,竟然趁著這個時機,就先一步地把那個法體給攝走了……」

    睬睬也聽得入神,便順口問道:「師父,所以那個法體最後也變成了邪不死派的金屍之一了嗎?」

    「沒錯,那次算是被邪不死派運氣好,就地撿了便宜去……而且木魈的力量異能至為有名,光憑著幾個高手,是拿它不下來的,所以邪不死派法體一到手,馬上就溜之大吉去了……而其時師父我已受了極為不輕的內傷,心想就算是未傷之際,都對這個玄靈界的怪物不能怎麼樣了,就更別提現在帶傷在身,所以師父我的手腳也沒有慢到哪裡去,連忙就隱頓了起來……」鬼符語氣中帶著一些不甘,但卻有著更多的無奈:「木魈氣與木通,師父當然不會笨到躲進樹林裡去,於是就閃到了一個小山丘後頭,然後就發現木魈直往那個俗世間的莊院而去……」

    睬睬和盼盼聽到這裡,不由得色變,明白了毀去自己家園的,正是這個木魈怪物。

    「本來師父是打算這就先溜的,但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牽掛著我的心那般,糊里糊塗地就跟著木魈到了莊院……等到師父趕到,木魈已經撞破了莊院大門,衝進了莊院之內……開始放出團團的綠色氣霧,吸納生人的精氣……」鬼符的語音讓睬睬和盼盼不由得心中抽動起來:「師父停身的下面,是一個精緻的小樓,木魈轟轟隆隆的聲音震天動地,不但把全莊的人都從夢中嚇醒,同時也駭哭了兩個年幼的嬰孩……」

    鬼符說到這裡,目光輕轉,停在睬睬和盼盼的臉上:「師父那時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就搶在木魈吸納生精的霧氣罩住小樓時,先一步把這兩個嬰孩攝到懷裡,然後運氣飛離……」

    睬睬和盼盼聽到這裡,已是淚流滿臉,心頭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師…師父……」睬睬有點哽咽地問道:「這個……這個木魈……是從哪裡來的?」

    鬼符歎了口氣:「這個木魈怪物,聽說本來是鎖鎮在四方聚寶齋,南方潛龍塢,鎮塢之寶『十天神魔氣動儀』內的十二隻怪物之一,然而卻在幾十年前,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這個氣動儀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像是測到了什麼超級怪物那般。而那陣引起的震動因為過大,竟讓本來鎖鎮在其中的兩隻最強的怪物趁機撐起禁制,閃溜了出來。這兩隻怪物,一隻叫『旱魃』,另一隻就是這個『木魈』……」

    睬睬和盼盼又接著問道:「師父……後來這只木魈跑去哪裡了?」

    鬼符搖了搖頭道:「事後『太上感應門』得知之後,還和離莊院最近的『芳菲解語門』同時聯手質問南方潛龍塢,旱魃和木魈外逃的消息才算是因此透露了出來,而在兩大正派的壓力之下,南方潛龍塢為了表示誠意,也同時派了高手,和兩大正派同時搜捕木魈……」

    睬睬和盼盼趕緊追問:「結果呢……」

    「木魈雖然強橫,但是在三派的高手同時搜捕下,當然也是不敵而逃,更何況其中還有深知其性的南方潛龍塢高手……木魈在多次交戰下三次受了重傷,終於在最後一次被太上感應門的不老真人,和芳菲解語門的十二奇花之首牡丹仙子,聯手引動三昧真火,當場燒化了七座森林,雖然沒有見著木魈的焦木遺體,不過自此以後再也沒聽過木魈出現的消息,因此一般而言,多是認為木魈已經是被燒死在那三昧真火之下了……」鬼符說到這裡,雙目中透出溫柔:「睬睬盼盼……這些話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們……甚至連你們的家人師父我都沒見過,你們的名字也都是由頸下所帶著的滿月金煉上頭所刻的字,我才曉得的,回頭我就把那兩個金煉給你們,也算是你們對家園的一點紀念……」

    睬睬和盼盼,驟聞自己的身世由來,早已從鬼符溫柔的眼光中感受到師父那熟悉的慰藉,心中本來的疑惑與不安早就不知何時飛走了,只覺得胸口脹翳,陣陣難過,不由得同時撲入鬼符的懷中,哭得像兩個淚人兒般……

    鬼符一手一個,只是不住地拍著兩姊妹的纖背,低聲安慰著姊妹二人。

    鬼眼聽得睬睬和盼盼的身世,一邊是也很替她們兩人連家人都沒見過的身世唏噓,一邊卻是滿腦糊塗,又想起了這個不是祖師的祖師,居然會知道月荷的事,實在是讓他想不出是怎麼回事兒。

    方才祖師所說的睬睬和盼盼的往事,可是沒有辦法亂謅的,因為這裡面不但牽涉到了邪不死派的人,更也牽涉到了南方真人界有名的芳菲解語門和太上感應門兩大正派,與四方聚寶齋的南方潛龍塢,尤其太上感應門既是已經打算把睬睬和盼盼列入引渡門牆的弟子,必定對二人觀察記錄了許多的辨認記號,要是隨口說的,日後必然穿幫。

    再加上現在派中就正有邪不死派的另一位右引屍護法在場,要扯謊也不會扯個這麼沒計較的謊吧?

    可是可是……

    自己卻又明明察知這個祖師,是另一位功力莫測的世外異人,絕對不是原來的祖師,而且從以前祖師所說的話中,也已經暗暗承認了這點。

    這位祖師卻又怎麼能夠這麼鉅細靡遺地知道這許多秘密?

    鬼眼只覺得自己想來想去,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若非自己親眼親歷,實是無法相信這個紫紅長袍的高大之人,不是原來的鬼符祖師。

    就這樣,這個宗主議事廳裡,睬睬盼盼初明身世,悲不自抑,鬼眼思來念去,心中益添迷糊。

    當鬼手拿著一個寬扁的錦盒進來時,看到這樣的情形,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啦好啦……」鬼符拍了拍睬睬和盼盼的背,哈哈笑道:「九鬼祭袍已經送來了,我們可也得好好整飾一番了……你們兩個更得理理,否則鼻涕眼淚地像什麼話?豈不是給我丟臉嗎?」

    睬睬和盼盼止住了哭聲,聽見師父充滿感情的取笑,也不由得破渧為笑起來,於是同時離開了師父的懷抱。

    鬼符對著鬼眼和鬼手說道:「你們兩個就守在這兒,本師這就進去更衣,等我弄好了就出來……」

    鬼眼和鬼手立時躬身道:「是,遵宗主令。」

    於是鬼符和睬睬盼盼就走進了另一邊的宗主休息內間。

    在這個宗主議事廳裡,東西南北各有三個內間,其中北面正中的那個,是宗主的休息室,旁邊的兩個則是副宗主休息室,而東西南三面則是另一個宗主休息室和六位長老的休息室,再加上茶水房和下人房,合計是十二間內間。

    宗主專用的休息室,左右有十來步,實也頗大,而休息室內另有三間內間,一個便手間,一個沐浴間,一個小的茶水間。

    鬼符走進宗主休息室,睬睬和盼盼立即就也跟了進來。

    二人把門關上,睬睬就走進了沐浴間去整理鬼符沐浴更衣的用具,而盼盼則是到茶水間去準備熱水。

    鬼符則是在休息室內的座壂上坐了下來,看著睬睬和盼盼忙進忙出地準備著。

    兩位長髮及腿的女郎,已經把髮束給解了開來,一副就是準備伺候人沐洗入浴的模樣。

    睬睬本來挽高的長髮,這一放下來,居然比盼盼的秀髮還長,幾乎到了她的膝部。

    鬼符明白這下子可真是再也不容易混過去了。

    等睬睬和盼盼都忙活完了,同時也已經脫去了穿在外面的罩袍,來請師父入浴時,鬼符就開口說道:「你們兩個過來這兒……」

    睬睬和盼盼見師父並不即刻入浴,反而叫她們過去,雖然不知道師父要做什麼,卻也立即站在鬼符的面前。

    兩位女郎眉目秀麗,長發過臀,內衫領口微開稍亂,俱都散放出一股自然而又旖旎的清艷誘人氣息。

    「你們兩個丫頭還覺得師父是別人冒充的嗎?」鬼符坐在坐壂上問道。

    睬睬和盼盼粉臉上立即通紅起來,盼盼吶吶地回答道:「師父,姊姊和盼盼都知道錯了……是徒兒們不對,不該懷疑師父的……願意任師父責罰……」

    睬睬也紅著臉兒說道:「師父,這都是睬睬先亂想的,和盼盼沒有什麼關係,師父要責罰,就先罰睬睬好了……」

    「你們體內的脈輪現在怎麼樣了?」鬼符又問。

    兩女靜默了一會兒,同時又互望了一眼,睬睬便即回答道:「奇怪,現在睬睬體內的脈輪又沒有半點反應了,和之前師父靠近時,完全不一樣……」

    睬睬知道師父早就已經是把自己和妹妹的對話聽入了耳,倒也不再多作說明,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鬼符又問盼盼:「盼盼你呢?」

    盼盼點了點頭,張著大眼睛說道:「盼盼也和姊姊一樣,體內的藏陰脈輪什麼反應也沒有……」

    鬼符也點了點頭,喟然地歎道:「本來你們是師父從小自木魈的吸精霧氣下搶抱出來的,之後送去給俗世間的一個人家暫養,五年後才帶回派中,以前還認為你們的身世師父應該是完全清楚的,可是現在,透過高人指點,師父這才明白原來你們體內的怪異脈輪,顯然還隱藏著某些以師父的能力,無法瞭解與探測的特殊秘密……」

    睬睬與盼盼聽見師父突然就說出這麼一段話,不由得都有點愣住了。

    「師父……」盼盼眼裡透著困惑地問道:「徒兒愚魯,不明白師父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

    睬睬也搞不懂地問道:「睬睬和盼盼的體內,不是生成了無法可解的『藏陰絕脈』麼?還有什麼怪異的秘密?」

    鬼符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師父本來也以為如此,誰知其實沒有這麼簡單的……師父現在就要告訴你們兩件事,你們可得靜下心來好好聽著……明白嗎?」

    「徒兒明白!」睬睬和盼盼同時回答,卻也同時在心中浮著老大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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