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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章傳功一 文 / 蕭良

    不知過了多久,程天任終於甦醒過來,他費力的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峻峭的石壁,他想坐起來,誰知剛一活動,週身便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巨痛,禁不住輕哼了一聲。

    「小子,你終於醒了。」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陰森森的聲音。他吃了一驚,忙轉頭望去,鼻子幾乎撞在一張臉上,這張臉無比醜陋、猙獰,臉上橫一條縱一道的佈滿傷疤,嘴唇外翻,白森森的牙齒裸露在外,兩隻耳朵都缺了幾隻角,形成不規則的凸凹,更可怕的是兩隻眼睛——兩隻散發著獸性的眼睛。

    程天任驚出一身泠汗,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然坐起身來,身子向後縮去。這一動,卻又牽動傷口,身上的巨痛令他不由皺緊了眉頭。那人發出一陣嘿嘿的聲音,似乎在笑,又似乎嚎叫,這陣奇怪的聲音使程天任身上起了一層寒慄。

    「小子,你運氣比我好。」

    這次,程天任聽出確是這人發出的聲音,此刻他已完全清醒,心中的恐懼也稍減,抬頭向四周打量起來。只見這是一個五尺見方的石洞,洞內光禿禿的並無一件家什,左側是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口外面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洞口上面有兩棵大樹,就是它們救了你的命,現在春暖花開,枝繁葉茂,你不過受了點輕傷而已。」

    程天任這才明白,轉頭向那人望去。雖然心中已有準備,但望著那人的臉,心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那人就趴在前面不遠處,他頭髮蓬亂,衣衫襤褸,身上的皮膚黝黑、粗糙,也如臉上一般,左一劃右一道都是纍纍的傷痕。若不是他發出聲音,程天任很難把他與「人」這個字聯繫在一起。那人看著程天任的目光,眼中射出兩道寒光,冷冷道:「我的樣子很醜嗎?」

    「不是很醜。」程天任微笑著道。心中卻補充一句:是極醜。

    那人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向前爬了兩下,道:「我給你的東西呢?」

    程天任見他兩隻腿拖在後面才知道他的腿是斷的,奇道:「前輩認識我?」

    那人冷哼道:「被我看過一眼的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快說,那東西在哪裡?」

    程天任茫然道:「什麼東西?」

    那人怒道:「不給你吃點苦頭,你就不會知道鍋是鐵打的!」話音剛落,他雙手在地上一撐,身子竟向程天任飛來。程天任吃了一驚,雙掌不自覺的向他拍出。誰知那人身子如一條魚一般,在空中一滑,竟已避過程天任掌力,左臂一伸,已攬住程天任雙手,右手按到程天任肩頭,他右掌含力未吐,冷笑道:「小子,現在想起來了麼?」

    程天任心中也有些惱火,橫眉瞪著他道:「我這人記性一向不壞,只不過別人威脅我的時候就會什麼都記不起來。」

    那人聽罷大怒,獰笑一聲,微運掌力,程天任便覺一陣麻癢的感覺自肩頭慢慢傳來。這陣麻癢由肩頭慢慢延伸,先是前胸,後來蔓延到手臂,再後來連下半身也漸漸有了同感。程天任禁不住運功相抗,誰知不運功還好些,自己內力甫一接觸對方,自己的內力竟也受了感染,反帶著麻癢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衝突而來。程天任只覺渾身上下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咬,說不出的難受,想去抓撓,偏生自己的雙臂又被那人挾住,一絲也動彈不得。

    「小子,你服是不服?」那人得意的道。

    「不服!」程天任想也不想,立時抗聲回答。

    那人實在沒想到程天任竟如此倔強,愣了一愣,獰笑道:「看來苦頭吃得還不夠。」

    程天任突覺渾身的麻癢中又透出隱隱痛楚來,麻癢混合著痛楚,這感覺便如千萬螞蟻之外又加了數萬蜂蟲的叮咬,比原先更加難耐。程天任臉色已變成赤紅,嘴角已被自己咬出鮮血,兩隻血紅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就在他幾乎忍耐不住的時候,那人身子忽然一僵,加在程天任身上的內力已隨之消失殆盡。程天任猛然一震,那人便如一條凍僵的蛇般被甩落下去。

    此刻程天任身上的劃傷還隱隱作痛,他卻感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泰,回想起剛才的感覺,真如在惡夢中一般,不由自主的貼著牆壁退了幾步,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人。只見那人渾身抽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狀極痛苦,好似臨死前的掙扎。程天任只恐有詐,又靜靜看了片刻,見不像裝出來的,這才慢慢靠近那人,蹲下身好奇的看著他。只見這人面色青紫,雙眼翻白,渾身急劇的顫抖著。程天任伸出手在他額頭輕輕摸了摸,倒嚇了一跳,觸手之處猶如一塊寒冰,全沒有一絲生人的氣息。

    程天任縮回手,抱著雙膝坐在他身旁,仔細思量著這件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看他的樣子,自己若不救他只怕過一會就要凍死了。有心救他,但想起方纔那一幕,卻又心有餘悸,不知道他醒過來後會不會又對自己不利?猶豫半晌,私心終於被人性戰勝,他起身走到洞口,找了些枯枝敗葉鋪在地上,把那人挪到上面,又在他身上堆滿枝葉,自言自語道:「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這些枝葉還帶著陽光的溫暖,那人似乎也感到了,漸漸寧定下來。程天任守了一會,見無異狀,便信步走出石洞,察看周圍地形。

    出了洞口,眼前霍然一亮,四周空空蕩蕩的,只有腳下一塊平整的巨石突兀的斜伸出崖壁。站在巨石上望去,四周皆是淡淡的雲霧,此刻正值正午時分,陽光給薄霧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使人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加上陣陣山風襲來,吹得人衣袖飛舞,直欲凌空而去,更使人有種如在神仙府地的感覺。

    程天任愣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身在懸崖之間,若是一直掉下去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欣賞這人間仙境了。他苦笑了一下,抬頭望去,只見巨石上方生了兩棵碗口粗樹,這兩棵樹從崖間石壁上懸空生出,猶如兩把巨傘罩住巨石。其間有不少折掉的樹枝凌亂的掛在樹上,陽光便穿過這些空隙灑下點點金光。程天任知道這便是救了自己與那人的兩棵樹了,歎了口氣道:「樹兄,你何苦還要救一個將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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