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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劫親八 文 / 蕭良

    百合平靜的接著道:「但那時我已知道你來救我了,自然不能再做這種打算,跟了這位婆婆總好過被金賊搶了去,我心一橫,便隨著婆婆走了。」程天任心中感動已極,默然抓住百合的柔荑,半晌作不得聲。

    「你們給我快點,再磨磨蹭蹭的小心吃苦頭!」前面傳來焦婆婆陰森的聲音,程天任不由氣往上撞,剛要還口,百合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搶著道:「婆婆,我們就來。」又低聲向程天任道:「其實婆婆也可憐的很,她脾氣雖有些古怪,心地倒很好。」程天任哼了一聲,心想你要看見她怎麼對待史三哥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只聽百合接著道:「婆婆的丈夫和兒子在四十年前被一個大惡人給害死了,自那之後她就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在這四十年裡,她尋遍了天涯海角,卻始終找不到那大惡人的行蹤。」

    程天任聽到這裡,對焦婆婆生出幾分同情,不禁問道:「那個大惡人叫什麼名字?」

    百合有些猶豫的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婆婆說你的招數與那個大惡人相同,所以才認定了你是他的徒弟。」

    程天任早就在懷疑此事,聽了這話,默然半晌,道:「她這是帶咱們往哪裡去?」

    百合道:「我聽婆婆說過,她棲身在天山,這次想是回天山了。」程天任鬆了口氣,心想如此看來那個大惡人必定不是酒葫蘆了,不然的話焦婆婆何必還要到天涯海角去找。

    說了這半晌,百合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小手在程天任手裡,急急的抽了回來,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心底裡又有些絲絲的甜意。程天任本沒在意這些小節,看了百合的樣子,反有些不自然,沒話找話的道:「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百合聲音有些朦朧的道:「還要問麼?你自然是跟清遠姐姐在一起了。」程天任苦笑一聲,慢慢述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原來那天——

    程天任聽了李仁孝與任得敬的對話,知道李仁孝已起了殺機,一時衝動,便要找到二人理論個清楚。等慢慢冷靜下來後思前想後,漸漸明白了李仁孝的處境,如果換了自己是李仁孝,也許也只能採取同樣的手段,何況自己只有五天的時間,何必做這麼多無謂之事?想到這裡,他只覺嘴裡陣陣發苦,一時間心灰意冷,便打算一走了之,尋一個清靜之處了結自己的性命,心裡卻又偏偏放不下百合。

    清冷的月光在百合閨房對面的屋頂上留下一個孤獨的剪影。夜已深了,整個興慶府都沉浸在戰後的疲憊中,人們迫切的需要睡眠補充自己的體力與精力。但百合沒有睡,她默默的坐在桌前,對著一跳一跳的燭光一個人發呆。

    「鈴兒,你說任哥哥在哪裡,他為什麼不來看我?」百合幽幽的道。

    金鈴兒早已困得睜不開眼睛,應付似的嘟囔道:「小姐,天不早了,快睡吧,也許程公子明天就來了。」

    百合長長的歎了口氣,一口吹息了燈——鈴兒這丫頭總是不記得熄燈。她站起身來,緩步踱到窗前,伸手推開窗子,就在窗子洞開的一剎那,她突然聽到一聲輕響。「任哥哥,是你麼?」她的心狂跳起來,忍不住大聲叫出聲來。鈴兒嚇了一跳,站起身來茫然的瞅著四周,見並沒有什麼異常,便又倒頭睡去。

    除了拂面的清風與唧唧的蟲鳴,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百合苦笑著搖了搖頭,兩隻沒有光彩的大眼睛向著窗外,似乎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任哥哥。她喃喃的道:「任哥哥,你在哪裡,可還想著你的香兒?你知不知道,香兒想你香得好心痛。你為什麼不來看我,是不是因為找到了你的那位好朋友?你們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她一定長得很美,對你很好。」隔了半晌,她又笑著對自己道:「是了,一個瞎子又怎麼配得上任哥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她。」這樣說著,已情不自禁淚流滿面。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但每一句話都像一個霹靂落在對面屋脊上。程天任坐在屋脊的陰影中,對著淚流滿面的百合,心都要碎了。他從來沒有想到眼淚的味道這麼奇怪,苦苦的流到嘴裡會是心痛的感覺。百合每說一句,他便在心裡答一句:香兒,我就在你身邊,心裡自然想著你,想得心痛。我不能來找你,因為我只能再活五天。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又怎麼及得上你萬一,香兒,你知道麼?你就是我的仙女。我不要美貌,不要財富,不要武功,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夠了。

    月光如流水悄悄滑過,兩個人便這樣面對面的,都是淚流滿面。直到傳來第一聲雞叫,東方漸漸發白,程天任才悄悄起身,黯然離開了鎮西王府。

    此時天色尚早,整座興慶府還沉寂在劫後餘生的鬆懈之中,四周閬無人跡,只間或傳來一聲雞鳴狗吠。天地間似乎突然間只剩了一個自己,程天任只覺心中空空蕩蕩,一時也不知該去哪裡。回頭瞅了一眼鎮西王府高大的匾額,深深吸了口氣,他邁開大步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走著。等他走到南門的時候,城門才剛剛打開,守門的幾個兵士一個個沒精打采的一邊打哈欠一邊嘮嗑,全沒在意溜出城門的程天任。

    沿著官道走了一陣,天色漸漸放亮,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他只怕被熟人認出,便離了大路,只揀偏僻處行走。他只顧低頭想著心事,冷不防路邊跳出兩個壯漢,一個手中舉著一柄大砍刀,另一個一手托一柄鋼叉,一手牽了一隻瘦弱的老馬,使刀的漢子大喝一聲道:「呔!小子,留下買路錢!」

    程天任抬起頭來,轉頭向四周望望,這才發現兩旁都是沒膝深荒草,路上只有自己一人。使刀的漢子喝道:「沒別人,就說你呢!快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

    程天任眼睛一亮,目光穿過那人向那匹瘦馬望去,呵呵笑道:「我正缺個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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