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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遇舊十 文 / 蕭良

    鐵兀利得卻越說越怒,高聲罵道:「我鐵兀利得豈容你這貳臣污辱。」說著自小校手中取過一張寶胎弓,搭上羽箭,兩臂用力,彎弓如滿月,大喝一聲:「你這賊子,吃我一箭!」說畢,手一張,那箭直奔任得敬而來。任得敬身形後錯,避過箭鋒,那支箭「哧」的一聲飛過眾人,沒入雪中,直至箭柄。

    任得敬剛要怒罵,李仁孝卻搖了搖頭,向他道:「任先生,鐵兀利得將軍奉旨行事,須怪不得他。」說罷轉身向酒葫蘆深施一禮,道:「方纔多有打擾,晚輩在這裡謝過了,也請前輩代晚輩向木前輩致意。」

    酒葫蘆雙眼只盯著手中酒葫蘆,對李仁孝的話充耳不聞。嵬名二孝又轉向程天任,拉著他的手道:「咱們兄弟剛剛見面,本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沒想到相逢即是話別,當真是……」苦笑了一下,才又接著道:「造化弄人。」

    程天任百感交集,輕聲叫了一聲:「大哥……」竟再也說不下去。

    李仁孝微微一笑,望著呼延嬌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呼延嬌對這陌生男子忽生好感,望著他的目光,躲閃了一下,終於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也含笑點頭。此時鐵兀利得在山下已等得不耐,又大聲叫道:「大殿下可是在山上麼?可是在下的兵馬驚了大殿下?末將要上山請罪來了。」

    李仁孝背著身,大聲道:「我這便來了。」卻對眾人道:「沒想到我李仁孝一人卻累的大家一齊受罪。他們要的只是我一人,一會兒我便下山隨鐵兀利得回朝,諸位本與此事不相干,他們決不會為難你們,你們只要躲在屋內不出來,便可避過此禍。」

    說罷,他挺身向山下走去。不語與那三個隨從一齊跪在李仁孝面前,阻住他的去路。不語帶著哭聲道:「少爺,你……萬萬不能下去,鎮西王平日裡對少爺甚是猜忌,你若落在他手中,他決不能善罷甘休。」其他三人也紛紛道:「少主,決不能下去。」

    李仁孝望著面前四人,心中一陣淒涼,卻又極力忍住:「你們自幼陪我讀書,長大後又與我一同習練弓馬武術,你們的心思我豈有不知的。但如今鎮西王叔兵權在握,又新立了二弟為君,大勢已定。再者兵臨城下,拖延下去,於我無益而於大家有害,與其終究如此,反不如早些來的痛快些。」望著遠方,他悠悠的歎了口氣,「我平日對二弟呵護有加,他也未必會對我下毒手,你們莫再攔我。」

    任得敬「嗤」的一聲冷笑,對不語四人道:「你們起來吧,何苦做如此情狀。咱們一心為主分憂,人家卻不領情,還一心在夢裡。別攔他,讓他去,我倒要看看是手足情深還是皇位誘人。」

    李仁孝給任得敬一激,頓住腳步,轉頭望著他道:「任先生,我李仁孝十五歲上陣殺敵,豈是懼死之輩。只是現今重兵圍山,我即使拖延片刻也於事無補,反倒害了諸位,我於心何忍?」

    任得敬嘿嘿笑道:「事到如今,左右不過一死,與其引頸就戮,不如拚死一搏,咱們一齊衝下山去,殺他幾個,黃泉路上結伴而行,豈不快哉?」

    不語四人聽了一齊道:「任先生說的不錯,咱們一齊衝下去,大不了一齊死了。」

    李仁孝聽了心中一陣感動,沉聲道:「好,既然如此,咱們就一齊衝下去。倘或我李仁孝僥倖不死,他日必與諸位同富貴共生死!」

    「好!」五人齊聲答應。

    六人各自抽出兵器,剛要下山,李仁孝忽然想起一事,轉過身來向程天任道:「兄弟,我還有一件事未了,想請兄弟幫忙,不知道兄弟肯不肯?」

    程天任想也不想,拍著胸膛道:「大哥說什麼話,咱們也算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只可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天總算能同年同月同死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若就這麼死了,呼延嬌怎麼辦?不由豪氣頓消,轉頭望了一眼呼延嬌。

    李仁孝聽了大是感動,卻搖著手道:「世間最容易的不過是一個死字,但徒死何益?當年程嬰杵臼謀救趙氏孤兒時便有『死易,立孤難耳』論,今日我也要與兄弟分任生死。兄弟幫我辦了這件大事,為兄就是死了,也必含笑九泉。」程天任雖不懂「趙氏孤兒」的典故,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要自己辦什麼事,便毅然點了點頭。

    李仁孝欣慰的笑了,自腰間解下一塊玉珮,放到程天任手中,盯著程天任雙眼,道:「你們與此事無干,他們想必不會對你們下手,若程兄有朝一日到得西安州,可持此玉珮見西安州鎮守使李雲,他是我堂兄。你告訴他鎮西王叛國,請他奉旨勤王,見了這塊玉他自然信你。」

    程天任慨然道:「大哥放心,我既然答應了,除非是我死了,只要我活在世上,便是剩了最後一口氣也要爬到西安州。」

    李仁孝聽罷重重點了點頭,道:「好,我果然沒看錯。大丈夫一諾千金,生死相許!我放心的很。」二人雙手久久握在一處,良久,李仁孝毅然轉身,向山下行去。

    山下卻早已等的急了,鐵兀利得身旁一個中軍向山上高聲叫道:「山上人等聽著,若再不下來,就要放箭了。」眾人聽了這話大吃一驚,這塊山坡地方狹小,若是西夏兵放箭,眾人哪裡去躲藏?

    「好奇怪的一枝箭。」酒葫蘆忽然悠悠的道。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他手上擎著鐵兀利得射來的箭,醉眼惺忪的望著,口中喃喃自語。

    不語沒好氣的道:「沒見過世面。」

    程天任卻知道酒葫蘆慣會裝瘋賣傻,每每話中有深意,仔細看時,突然發現那箭竟沒有箭頭,箭頭位置纏了一條細布,那布顏色與箭身相仿,若不留神斷難分辨。他忙取了細布,遞與李仁孝道:「大哥,你看看寫的是什麼?」

    李仁孝心中疑惑,把那細布自箭上取下,展開看時,只見上邊寫著兩行字,上邊是:「闔家陷於賊手,為老母計,佯順賊命」;下面一行是:「朝中百官皆降,可急向東,西安州求救」。李仁孝又驚又喜,喜原來鐵兀利得只是假降鎮西王,有了這支軍隊作為內應,他日反擊勝算便多了幾成;悲的卻是父皇在日,文武百官一個一個都誓死效忠,父皇屍骨未寒,卻已是人心向背。

    眾人見李仁孝臉上忽喜忽悲,都不解其意。山下鐵兀利得喝斥那中軍:「混賬東西,聖上有旨,不得傷了大殿下。你有幾個腦袋,膽敢抗旨。」中軍討了個沒趣,再也不敢言語。

    任得敬從李仁孝手中接過紙條,望著紙上兩行字,喜道:「原來這個鐵兀利得還是個漢子,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速向西行。」

    李仁孝卻遲疑道:「武安王已受制於人,朝中難有親近之人,就是這山下軍兵中不知有幾人是鎮西王耳目,此刻王叔必然已經知曉,恐怕左將軍也無法放行。」

    「武安王?」程天任此行目的便是向武安王求救,聽到武安王被制,心中大急,「大哥,武安王可是李恭遼?」

    「不錯,原來兄弟也知道王叔名號。」崇宗同輩幾個王爺西夏盡人皆知,也不是什麼秘密,是以李仁孝並未在意。

    呼延嬌聽了卻急的一頓足:「程大哥,這可如何是好?爹爹……豈不是沒得救了麼?」

    酒葫蘆見呼延嬌如此焦急,奇道:「乖孫媳婦,人家武安王被擒,干你爹甚事?莫非你爹就是什麼李恭遼那老頭?」

    李仁孝心中也大惑不解,見呼延嬌滿臉焦急,便向程天任道:「程兄,不知我王叔與呼延姑娘的父親有何干係?」

    程天任歎了口氣,心想這事一時也說不清楚,只簡短道:「說來話長,呼延大人與武安王原有舊交,我們來西夏是向他求救的。」

    李仁孝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程天任應道:「如今兩件事已並做一事,大家同仇敵愾,有用的著小弟之處只管吩咐。」

    任得敬喜上眉稍,向李仁孝道:「少主,我有一計,或可脫此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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