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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四九城之夏 第二十一章 草草結案 文 / 會變的尺

    這個人當然就是吳畏沒錯,從前他聽說過牢頭獄霸,倒沒想到自己也有機會過上一把癮。昨天他先打了錢老二,又把馬大炮送進了醫院,夜裡門外有國防軍站崗,巡防營的溥老四給他奔走傳信,這份威風不說前無古人,就是王健林進去了也未必享受得到,除了住宿環境太差之外,實在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舒聲辦事精細,知道昨天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今天肯定要提審吳畏,所以一大早就送了嶄新的軍裝進來,吳畏吃飽了飯沒事幹,把自己的軍靴擦得堪比藍曉田那一雙,現在一副軍容整齊的樣子走出來,別的不說,先聲奪人的目地是肯定有了。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吳畏今天這一亮相就贏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如果說在大堂上的這些人中混進了一個壞人,那麼大家肯定不會選擇吳畏,多半倒是會投滿臉橫肉的陸溢光一票。

    既然是從權,當然也就沒有了預審,也沒有公訴人,甚至沒有卷宗。王健林這個時候倒是拎得清,直接把位置讓給了程選傑。

    程選傑是共和國承認的法官,算是當仁不讓的主審此案。剛才等吳畏上堂的時候就已經打好了腹稿,很顯然按學生們的說法,吳畏是被誣告的,這件事辯起來麻煩,而且一旦打輸了,後面抓人的罪名就都站不住腳,基本上巡警局這官司就輸定了,所以他乾脆欺負大家都不懂行,直接問吳畏拒捕的事。

    如果換成一般人,知道自己這一邊佔著道理,多半就會中了程選傑的圈套,但是吳畏怎麼說也是從資訊時代過來的人,司法界的各種黑暗就算沒遇上過也聽了一耳朵,所以根本不認這個帳,一口咬定自己當時只是自衛,根本不知道錢老二等人的身份,因為不知道這時代正當防衛的界定範圍,連打傷錢老二的事都不認,只說是自己摔傷的。

    其實這個倒是他多慮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清流也沒膽子公開站出來提保護壞人的詞,基本上公理這種東西是一票否決的,也沒人有那個時間來細細分辨是不是諒刑過當。

    錢老二還在家裡養傷,王健林知道自己手下的德行,估計也不可能在抓人之前先大叫一聲「警察」,而且他是打定了主意放水的,所以當程選傑要傳喚證人的時候,王健林直接擋了下來。

    還沒等程選傑答應,那邊文廷式已經質疑道:「難道你沒看到他們穿的巡警服裝?」

    吳畏看著他呲牙一笑,「要是穿上制服就能算警察,那我們早換上俄國人的衣服打到莫斯科去了。」

    文廷式接觸的都是飽學之士,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無賴,頓時氣了個倒仰。身邊的王健林眼觀鼻鼻觀口,也不看他,只在心裡問候文廷式的家人,心說你不開口總不會被人當啞巴。

    其實這倒是錯怪老文了,他這樣的清流全靠一張嘴過口子,可以不吃飯,那是絕對不能不開口的。

    康南海看看不是路,按這個路子下去,多半吳畏還能鬧個見義勇為。他另有信息來源,向吳畏說道:「你昨晚在牢裡把查牢的馬牢頭打傷可是有的?」

    「沒有。」吳畏立刻又否認。

    康南海大怒,問道:「馬大炮現在還在醫院,你還能混過去不成?」

    吳畏立刻辯稱當時馬大炮並沒有自稱牢頭,而且穿的是便服,開牢門的是獄警,他當時只以為馬大炮是新捉來的犯人要欺負自己,為了國防軍的榮譽這才奮起反抗。

    吳畏的口才便利,說起經過來口沫橫飛,手舞足蹈,將各人神情話語模仿得惟妙惟肖,彷彿身臨其境,至於其中有多少水分,那就得另外商量了。

    幾句話一說,康南海就知道大勢已去,這個武夫與自己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不但狡猾怠懶,而且頭腦清楚,除非主審官要認真治罪,否則根本別想拿他有什麼辦法。

    程選傑初時倒是打算秉公直斷,被吳畏一頓胡攪,也覺得頭昏腦漲,而且一邊的胡光還不斷給自己眼色,想起臨來時梁實的叮囑,乾脆胡亂判了幾句,就把吳畏無罪釋放了。

    聽到程選傑的判詞,堂下的學生們頓時歡呼起來,倒似是他們打贏了官司一樣,至於本來打算告的勒索案那也都成了浮雲,不提也罷。

    看到吳畏被學生們簇擁著出去,康文二人丟不起這個臉,站起身來拂袖而去。陸溢光和文官們沒話,伸手摸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向副官低聲說道:「明天你找找他的檔案,把人調到軍法局來。」

    副官一愣,低聲問道:「您要用他?」

    「現在看我們國防軍不順眼的人多了,以後類似的事情少不了,這傢伙用來正好。」陸溢光簡單說道,其實他倒的確是看中了吳畏流氓律師的潛質。

    看著陸溢光帶著副官離去,剩下的三個人相對苦笑,程選傑歎道:「這不就是活脫脫的葫蘆僧判斷葫蘆案嗎?可憐我的一世英名啊。」

    因為今天程選傑嗆了康南海一把,王健林看他順眼,笑道:「我輩又非清流,但求做事,要名聲何用?二位不如一起用過午飯再走?」

    胡光猶豫了一下,拱手道:「還要回去覆命,不如改日。」

    王健林也不攔阻,起身送二人離開。

    送胡光和程選傑來的汽車早已經回去了,兩個人也不叫黃包車,沿著街道慢慢往政務院走,程選傑苦笑道:「若是院子裡的諸公不能滿意,還要胡公援手。」

    胡光大笑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至少逸之總理是不會有問題的。」

    程選傑大奇,心說難道胡光得了蕭逸之的叮囑?這倒是沒看出來。胡光知道他不解其意,這時倒是有意結交,低聲說道:「你知道那位秋衛卿是何許人?」

    程選傑一愣,心說這我哪知道啊?總不會是蕭總理的老婆?胡光也不為難他,低聲說道:「她父親的確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卻並無深交,她的夫家你我卻是舊識。」

    他四下看了看,這才神秘的對程選傑說道:「她嫁的人就是王廷鈞。」

    程選傑先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然後就猛然想了起來,脫口道:「是逸之總理身邊的王秘書?」

    胡光連忙擺手,低聲說道:「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再與人知。」

    程選傑這才明白過來,心說這個吳畏運氣是真好,居然同時有府院兩邊的人助力,這人品也算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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