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南京保衛戰（一）
溧水，對於沈修文來說再也熟悉不過了。去年年初，他就是在這裡帶領88師264旅528團一營在縣城外面的團山陣地上擋住教導總隊二天一夜的進攻。
「師座，您看跟咱們去年演習時，您對付教導總隊時的陣型一模一樣。我把團屬迫擊炮陣地設在反斜面，陣地分三個梯次，一線陣地前一百米設置反坦克壕，機槍火力點安排一線和二線陣地的側翼……」負責防守溧水的榮一團團長程德安滔滔不絕地向前來視察的師長沈修文介紹著團山防線。
「嗯，不錯。防禦陣地設置的不錯。」沈修文站在山頂上，俯視著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防禦工事點頭道。
「師座，只要有我們榮一團釘在溧水，小鬼子的第114師團想佔領溧水沒那麼容易。」程德安一臉得意地說道。
儘管在此次全師整訓大比武中榮一團下屬的連隊沒有拿到第一名，但是整體成績卻是六個團中最好的，前十名榮一團就佔了五席，儼然是榮一師戰鬥力最強的主力團。這次安排他們榮一團擔任最前沿的溧水的防務，就是對榮一團實力的最大肯定。
「幹的不錯，我想如果換補充一團來防守溧水，我想也一樣能擋住第114師團。」沈修文拍了拍了程德安的肩膀說道。
「那當然……」程德安剛剛咧開嘴，但是看到沈修文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感覺不對，連忙道：「師座，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認識了這麼多年，從大學時期就一起在混，程德安太瞭解沈修文，這種神情肯定沒什麼好事。
「我剛才不說了嗎？你們團構建的防禦陣地不錯，就是換補充一團過來，我相信也一樣能守得住。明天黃立奎就會帶補充一團和你們換防。對了，你可別忘了把你琢磨的怎麼打114師團的點子教給黃立奎，免的他吃虧。」沈修文笑瞇瞇地說道。
「不是，師座，你這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讓黃立奎來守溧水，那讓我們榮一團幹什麼去？」程德安頓時急道。
「你們榮一團和師部直屬軍士營、工兵營、輜重營還有師部醫院一起明天向高淳轉移。」
「什麼？轉移？這不是撤退嗎？我不幹。要撤你讓黃立奎撤，我留在這裡守溧水。」程德安一聽，頓時不幹了，連忙道。
「放屁。讓你轉移就轉移，哪來那麼多廢話。我看你這個團長是不是不想幹了？」沈修文瞪著眼睛厲聲喝道。
程德安本來也是著急，這才慌不擇言，看到沈修文發火，連忙低頭但還是有些不服氣道：「那你得總要給我個理由吧，不然弟兄們那兒我也不好交待。」
「你這個程大個，你怎麼不動腦子好好想想，我為什麼要讓你們榮一團還有軍士營一塊兒撤往高淳。好好想想，想不明白，我看你這個團長還真是不合格。」沈修文沒好聲丟下一句，大步流星往山下走去。
程德安一時腦筋還轉不過彎來，又不敢再去問沈修文，只得一把拽住也要跟著一起下山的馬聰平：「小馬，哦不，馬副官，你跟我說說師座讓我們撤到高淳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聰平笑了笑，一臉詭秘道：「程團長，師座這是信任你們榮一團。你們將來可是要保證我們全師能不能安全撤退的關鍵。」
……
秘密派出一支部隊機動到高淳，以便一旦南京失守，可以接應主力突圍。當沈修文把這個計劃在師部會議上提出來的時候，除了事先知道的喬榛外，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畢竟這個計劃明顯違背了衛戍司令部命令。
「南京到底能不能守住，我不說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我這麼做就是想提前安排好退路。不過，大家放心，以後如果上面一旦怪罪下來，由我沈修文一人承擔。」
「師座，您這是什麼話。您這也是為咱們榮譽第一師一萬多名弟兄著想。不作無謂的犧牲。我贊成，而且以後如果上面追究下來，也算我滕東林一個。」副師長滕東林第一個站起來說道。同時，他慢慢地把目光轉移到低頭不語的政訓處長孫文華的身上，冷笑道：「不過，話也說回來，在坐的都是咱們榮譽第一師的人，如果哪個敢去告密出賣我們榮譽第一師的話，我老滕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參加會議的一共五個人，還有兩個就是副參謀長沈醉和後勤部主任鄭懷山。誰都知道滕東林這話就是在警告孫文華。其實，沈修文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為了孫文華。部隊這麼大的行動想要瞞住孫文華本來就是不可能。雖然，孫文華到任後，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對沈修文也是十分的尊重，但他畢竟是軍統第二處的人，沈修文不能不防。大大方方地告訴他，然後看他的表態，如果同意，暗暗監視就行。如果不同意，那就只能先把他扣起來。
當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孫文華的身上時，他不慌不忙地抬起頭，朝剛才向自己發難地滕東林笑了笑，接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副坦然地說道：「師座這個決定，我贊成。剛才滕副師長說的沒錯，我們都是榮譽第一師的人，自然要為我們的部隊著想。只要能盡到自己的職責，提前安排好退路又有何不可。師座，既然這事已經會議上提出來了，我和騰副師長的態度一樣，到時有什麼問題，也算我一個。」
孫文華的這番表態倒是讓所有人都很意外，沈醉也不由朝這位當年在復興社特務處和自己的姐夫余樂醒資歷一樣老的前輩看了一眼。
「滕副師長，其實剛才的你的話我也明白。我是新來的，但是我也是榮譽第一師的一員。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我的心裡很清楚。」接著，孫文華居然還不亢不卑地定了滕東林一句，倒是讓滕東林有些尷尬。
不管孫文華的這個態度是真是假，沈修文倒是開始有些欣賞這位政訓處長，連忙打圓場道：「好，既然大家對此都沒什麼意見，那我們就商量一下現在部隊的佈防調整。」
會議的結果就是把全師戰鬥力最強的榮一團、軍士營帶領部分師部直屬部門先行撤往高淳。溧水陣地有補充一團接手，榮三團負責二道防線的秣陵關，榮二團防守將軍山。同時為了兼顧到74軍在淳化鎮的防守力量，沈修文炮兵營和火力營放在將軍山和淳化鎮之間的方山，這樣必要時還能給74軍必要的火力掩護。榮四團和師部直屬特務營、警衛作為預備隊。
「大哥，人我已經安排了。不過今天孫文華的表態我看不會有假，他也是黃埔出身，我聽我姐夫說過，當年在復興社特務處，他的軍事素養是最高的。我想他也不會看不出現在的防守格局和你的用意。」會議結束後不久，沈醉來到沈修文的辦公室說道。
「嗯，我感覺孫文華今天的表態是真的。」接著，又笑了笑道：「看來，戴笠給咱們派來的這個人還不錯。」
「大哥，話雖然這麼說，不過你還是得小心點。他可是特務處的元老啊！」臨走沈醉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沈修文一心抗日，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當年沈修文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把陳賡救走，對於沈醉來說記憶深刻。雖然現在國共兩黨正在和談，他也絕不相信沈修文會和那邊有什麼聯繫，但是他這個大哥說不定哪天又會做出類似的事來。他的心裡現在很清楚，即便是國共兩黨再次攜手合作，這暗地裡爭鬥絕不會因為合作而停止。他不想自己的大哥捲入政治紛爭的是非中。
霓虹軍的進攻速度很快，八月三日，第13師團和天谷支隊進逼鎮江，鄧龍光的第83軍在唐生智的命令下，放棄鎮江要塞，和從江陰要塞撤下來的第103師和第112師一同撤往南京。使得霓虹軍輕易佔領鎮江，第9、第16師團輕易沿寧杭公路進攻句容。八月四日拂曉，第六十六軍派在句容佔領前沿陣地的兩個團與霓虹軍接觸，苦戰後方始突圍，損失很大。至此，南京保衛戰正式打響。八月五日，中路霓虹軍第六師團先頭部隊，約一聯隊向湖熟鎮前沿陣地猛攻，負責防守的74軍所屬王耀武的第51師一部守軍在抵抗一天後，由於損失慘重，被迫放棄湖熟鎮。於此同時，霓虹軍左路軍第114師團的先頭已經出現在溧水縣城外。
八月六日凌晨，榮譽第一師師部燈火通明，由於正面進攻南京的右路和中路紛紛打響，而且戰況均十分不利。負責防守左路的榮譽第一師所屬各部都在嚴陣以待。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守在電話旁的參謀長喬榛連忙接起電話。拿著電話的喬榛神情凝重，轉頭向沈修文報告道：「師長，團山陣地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