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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454章 (2)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454章(2)

    鍾傳自然是答應了,反正名義上的頭銜,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於是雙方進一步談判軍隊的改編問題。既然已經成為劉鼎的下屬,鎮南軍也就不可能繼續存在。他麾下所屬的鎮南軍,原則上全部解甲歸田,一個不留。如果有願意參加鷹揚軍的,只要通過相關的考核,才能參加鷹揚軍。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願意繼續留下來的人,並不是很多。事實上,由於長期的戰亂,人心思穩,很多人都不希望繼續有戰事。江西處於鷹揚軍的核心腹地周圍,如果不參軍的話,他們是可以過安穩日子的,當鎮南軍準備進行改編的消息傳出,很多鎮南軍官兵,都在考慮如何適應新的生活了。

    在談判正式完成之前,鷹揚軍派遣部分技術工匠,首先到了饒州的德興地區,在那裡進行銅礦的勘察工作。殷紅林和鍾傳兩人,也聯袂到達了德興地區,調集盡可能多的人力物力,對此地的銅礦進行採挖。由於這項工作非常重要,以致兩人基本上是一邊談判,一邊主導銅礦的勘探和開挖。

    由於鷹揚軍控制區域的急促擴大,物資短缺的現象是越來越嚴重了。其中關係到國計民生的物資,數量也不少,除了食鹽之外,其中最短缺的物資,就是銅礦。經濟發展,需要大量貨幣的支撐,而這時代流行的貨幣,正是銅錢,而鑄造銅錢,需要大量的銅,偏偏鷹揚軍現在的銅存量嚴重不足,自然導致銅幣的供應非常緊張。

    由於銅礦的不足,導致一度被打壓下去的偏爐錢(份量不足的私鑄銅幣),再次出現在市場上流通,偏偏官爐錢(官府鑄造的份量足夠的銅幣)的數量不夠,鷹揚軍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讓這些偏爐錢在市場上流通,以滿足市場的需要,結果引起了不少的問題,群眾的意見反饋也比較激烈。

    最可惡的是,還有人專門囤積官爐錢,然後悄悄的將其熔化,重新鑄造份量不足的偏爐錢,以此獲取暴利。又有些富商,又或者是大地主,家裡儲藏了成千上萬的銅幣,就是不肯拿出來使用,導致市場上流通的銅幣,數量更加稀少。而銅幣的數量越是稀少,囤積銅幣的人就越多,使得市面上的銅錢越是稀少,幾乎已經形成了惡性循環,彷彿是走入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了。

    鷹揚軍推官徐雲虔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一度採取了非常果斷的措施,狠狠的懲罰了一些私鑄錢幣的富商和地主,殺頭抄家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同時頒布命令,嚴禁大量囤積錢幣,但是收效不大。被徐雲虔逮捕的人裡面,有幾個人和鷹揚軍的高層也有聯繫,劉鼎殺雞儆猴,處罰了幾個人,依然無法遏制這種現象。

    這種銅幣短缺的現象,其實並不是鷹揚軍出現才出現的,事實上,在開元年間,就已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一代名相宋璟,就是因為對偏爐錢採取高壓的態勢,嚴厲打擊偏爐錢,結果引致嚴重的後果,最後不得不辭官回鄉的。後來張九齡接任宰相,對偏爐錢睜隻眼閉只眼,不了了之。竇浣和徐雲虔對於這段歷史都非常熟悉,兩人可不敢重蹈宋璟的覆轍。

    徐雲虔在給劉鼎的報告上,也無奈的表示,由於銅礦的缺少,這種私鑄偏爐錢的現象,是不可能全部滅絕的。大禹治水,宜疏不宜堵。最可行的辦法,還是採挖更多的銅礦,為市場提供更多的銅幣。只要市場上流通的銅幣滿足需要,自然就不會有人囤積銅幣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至於有部分江南富商提出的使用紙幣的方案,徐雲虔顯得非常的謹慎,竇浣等人也顯得非常謹慎,他們更加傾向於使用白銀代替銅幣流通,只可惜,白銀的數量,要比銅幣更加的稀少,同樣是富豪地主囤積的目標。每年從海外流入的白銀,基本上都被囤積起來了,很少有繼續拿出來使用的。

    劉鼎對於經濟政策確實不是很瞭解,對於白銀、銅幣、紙幣都沒有什麼研究,因此,在發行紙幣的問題上,他沒有做出硬性的規定,還是交給竇浣、劉崇龜、劉崇魯、崔碣、王承顏等人去研究。不過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來,在江西的德興地區,好像是有銅礦的,於是就讓殷紅林趁著談判的機會,帶領一大群的工匠,到那裡實地查看一下,如果真的有銅礦,或許可以解一下當前的燃眉之急。

    正在沉思的時候,趙振清前來報告:「王爺,安貞夫人請求孤身前往濟州。」

    他是鎮南軍的人,不能算是劉鼎的直接屬下,所以稱呼劉鼎為王爺。

    劉鼎狐疑的說道:「她去濟州做什麼?」

    趙振清說道:「不清楚,她沒有說。」

    劉鼎思索片刻,眉頭悄悄的皺到一起,最後又慢慢的舒展開來,緩緩的說道:「行,讓她去吧!」

    趙振清看看四周,發覺沒有人,於是上前一步,低聲的說道:「王爺?」

    他雖然不是劉鼎的下屬,卻很清楚劉鼎的意思,劉鼎扣著安貞夫人,乃是要朱溫不敢輕舉妄動,要是張惠金蟬脫殼,離開了開封,劉鼎的這個計劃,就沒有效果了。誰都知道,張惠相當於朱溫的半個大腦,對於朱溫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如果安貞夫人龍歸大海,朱溫說不定又會有什麼對付鷹揚軍的毒計不成。

    劉鼎看了趙振清一眼,淡淡的說道:「讓她去吧!」

    趙振清說道:「是。」

    轉身去傳令。

    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劉鼎忽然說道:「等等。」

    趙振清急忙停步,轉過身來,靜候吩咐。

    劉鼎說道:「我跟你去吧。」

    夏可舞帶著幾十名的鬼雨都戰士,簇擁著劉鼎來到宣武軍節度使衙門。宣武軍節度使衙門裡面,氣氛顯得有點異樣,到處都是破敗的跡象,看不到人影,到處都是冷冷清清的。所有的丫鬟、奴僕,都被解散了,只剩下張惠和朱蕾兩人,還有幾個帶小孩子的老僕。

    張惠已經是家常婦女打扮,完全看不出是朝廷封賜的安貞夫人,倒像是一個滿腹孤苦的老婦人。只有朱蕾,還是昔日的裝扮,豐滿的身材在勁裝的襯托下,顯得生機勃勃,充滿了動感活力。對於劉鼎的到來,張惠是淡然處之,朱蕾則是充滿了警惕,右手緊緊的握著劍柄。

    劉鼎來到張惠的面前,躬身行禮,低沉的叫道:「嫂子。」

    張惠淡淡的說道:「王爺來了啊!未能遠迎,實在是失禮了!」

    劉鼎挺直腰肢,沉聲說道:「聽說嫂子要到濟州去?」

    張惠漠然的說道:「你不是不答應嗎?你不答應,自然是去不成了。」

    劉鼎說道:「我是剛知道這件事,其實,嫂子到濟州去也好。」

    張惠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謝謝了。」

    朱蕾忽然從旁邊鑽出來,尖銳的叫道:「劉鼎,你……是要對我們動手了嗎?」

    劉鼎神色不動,漠然的說道:「朱姑娘何出此言?」

    朱蕾冷冷的說道:「你原來不肯答應,生怕我們離開了開封,對你不利。現在你答應我們離開開封,是不是要在半路上對我們動手?」

    劉鼎冷冷的說道:「你多慮了。」

    朱蕾漆黑的眼珠子不停的轉動,激動的說道:「我才沒有多慮!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是非常清楚的!在城內動手,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劉鼎做的,但是到了城外,你的人化妝成馬賊,就可以推卸的一乾二淨了。」

    劉鼎滿臉不屑的神情,冷漠的說道:「你想的太多了。」

    朱蕾執拗的說道:「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們一定會這麼做的。」

    劉鼎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和你打個賭。」

    朱蕾立刻說道:「什麼賭?」

    劉鼎不緊不慢的說道:「就賭你嬸嬸能不能平安的到達濟州。」

    朱蕾急忙說道:「怎麼賭?」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要是你嬸嬸平安的到達濟州,你就要在我的面前永遠消失。」

    朱蕾咬牙說道:「好!到時候我死給你看就是了!」

    劉鼎說道:「死給我看做什麼?」

    朱蕾說道:「你不是要我在你的面前永遠消失麼?」

    劉鼎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到日本去,又或者是到波斯去,我推薦你到波斯去!」

    朱蕾微微一愣,隨即叫道:「要是我嬸嬸半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你怎麼說?」

    劉鼎聳聳肩,冷冷的說道:「沒有怎麼說。」

    朱蕾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臉色漲紅,胸膛起伏,尖銳的說道:「這是什麼賭?我輸了,我要離開中原前往波斯,你輸了,卻什麼都不用付出,這是什麼道理?」

    劉鼎轉眼看著她,冷冷的說道:「沒錯,我的賭注就是這樣的,輸了,你要付出你的全部,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但是贏了,你什麼都得不到。因為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愛賭不賭,隨你的便。」

    朱蕾說道:「你,無賴!」

    劉鼎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嗎?」

    朱蕾說道:「好!我賭!」

    劉鼎說道:「你想好了?」

    朱蕾說道:「你不就是想讓我到波斯去嗎?大不了我去波斯就是了!」

    劉鼎微笑著說道:「聰明!」

    張惠忽然說道:「殿下,我不去濟州了。」

    劉鼎轉過頭來,不緊不慢的說道:「嫂子,我知道你去濟州做什麼,這也是我答應你去濟州的原因。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你,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有些錯誤,既然已經犯下了,是沒有機會改過來的。」

    張惠淡淡的說道:「我是他的妻子,我應該盡到我的責任。」

    劉鼎沉默片刻,忽然說道:「萬一……唉,嫂子,你這是何苦呢?」

    張惠淒然一笑,挺直了纖細的身軀,傲然說道:「在你的眼中,他可能什麼都不如你,他沒有你的功夫高,沒有你的地位高,沒有你英明神武,沒有你雄才大略,他什麼都不如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總有一樣東西比你強的,那就是他有一個好妻子。」

    劉鼎無語。

    對於朱溫來說,張惠的確是一個好妻子,只是……

    良久,他才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惠飄然而去。

    開封城外,依然是有風,沒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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