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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欲其動 文 / 灝漫

    她並不需要自己的好意。

    這個認知讓他驀地生出一種失落。

    望著那女子動人的眉目,他只能輕輕道一句,「想必應是極美的。」

    明思回首過來,微微而笑,心情顯是極愉悅,「無論如何,也是要謝謝將軍今日的仗義之言。明思淺薄,聽著,很是痛快呢!」

    說著,抿唇忍禁不住,眉眼盈盈閃亮。

    他不知為何,心情也乍得亮起,生出些快活,呵呵一笑,「秋某說的也是實話,並無誆人。」

    他的確是應允了四夫人,娶她為妻,絕不納偏房妾侍。

    明思笑著搖首,「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將軍莫要在意。這番原委,我和爹都未告訴我娘,怕她憂慮。故而對將軍才有那番為難。將軍不必介懷。今日老太君的確說了要送人,可我未曾接下。畢竟這其中原委不足未外人道也,若是人進了府,難免看出端倪,反倒生出事端。將軍不必為了我娘的話而拘束,一切自便才是正理。」說著,俏皮一笑,「反正我娘此刻也不在,將軍也不用擔心『泰水』大人尋你麻煩。」

    「泰水?」秋池一怔,有些不明。

    明思輕笑莞爾,「同泰山相對——可不就是泰水麼?」

    秋池呆了呆,驀地笑開。

    眼前女子卻抿唇含笑,眸光晶瑩得意。

    秋池只覺愉悅之極——這個女子竟然還有這般俏皮可愛的一面。

    同她相處,似乎真的不難……很是不難。

    氣氛比之前更加融洽。

    暖意幽香讓人只覺神怡,似乎所有的繁瑣在這一刻都不願憶起,輕鬆的被置於腦後。

    秋池望了望四周,這裡的陳設並不如靜渜院。

    雖然同樣的清雅,可傢俱質地卻並不如嫁妝的那套名貴奢華。

    卻同樣讓他覺得舒適安然。

    明思掃了一眼四周,含笑道,「因明思入的是北將軍府,故而才不同——說來。還是托了將軍的福呢。去年生辰收得禮,比前些年加起來還要貴重。那時,明思還想著是否該分將軍一份不該?」

    好生聰慧的女子!

    只看他神情便猜到了他的所想。

    秋池先是瞭然,而後是失笑。

    分他一份?

    這女子還真是可趣。說的是笑話兒,卻神情中又有幾分認真。

    秋池噙笑,忍不住也起了些逗趣兒的心思,「秋某也並未虧,說來還賺得多了——成親那日,收得禮也是不少。若按六小姐的說法,秋某還該分些給六小姐才是!」

    明思一呆。「撲哧」一聲輕笑。

    酒渦輕輕漾開,那容貌瞬間勾魂奪魄,雙眼似九天蒼穹之上,最閃亮奪目的星子。

    如絲絨上最剔透耀眼的琉璃寶石,讓人怕貪心的不敢多看,又忍不住不看。

    無限魅惑,讓人不覺沉醉其間,而忘卻身在何處。

    秋池不覺怔忪。

    太像。太像了!

    這樣的感覺,他二十年間只有過一回。

    就是那日在偏廳見那少年,當時那一笑。讓他從未波動過的心緒也亂了一回。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碰女人,而生出了短袖的心思。

    可此刻的笑容,竟然也讓他的心蠢蠢欲動了起來。

    「那咱們就算是互惠互利,各賺各的,也各得各的利吧。」明思笑罷,含笑道。

    他猛地回過神,反應過來後,強作鎮定的笑了笑,「說得也是。」

    回答得並不得體,只因他並未聽見明思說的什麼。

    雖不十分得體。但明思也知他並非擅言之人,也並未過於探究,只笑著雙手捧起茶盞,輕輕飲著。

    白瓷薄胎的茶盞輕輕就在粉潤的唇邊,她並未像一般大家小姐那般拈起尾指,也未見得有任何的作態。可不知為何,姿態卻是那般優雅,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兒。

    不僅是坐態,仔細回想,她走路的姿態,轉身的姿態,似乎都帶著一股奇異的韻律。

    輕盈中帶著婉約,婉約中帶著優雅,不自覺地就吸引了人的目光。

    因坐得近,那長密而捲翹的睫毛根根分明,隨著她的動作,如蟬翼一般輕顫著。

    秋池不覺有些生奇——她的髮色分明是微黃,可那睫毛卻根根黑亮順滑,分外的美麗。

    門外傳來藍彩的聲音,「小姐,五少爺來了。」

    明思放下茶盞,露出笑意,「請五少爺進來。」

    話聲一落,便聽見納蘭笙風風火火的腳步聲,伴著大大咧咧的聲音,「你們兩個怎說走就走,也不招呼我一聲——」

    聲落人到,門「嘩啦」的被推開,納蘭笙站在門前,跺了跺腳,將雲靴上雪花抖落,一步邁進。

    抬眼見兩人相對而坐,神情閒適,眼底極快地閃過一抹笑意,「喝什麼好茶呢?可有我的份兒?」

    邊說邊朝桌邊來。

    明思含笑道,「好茶自然算不上,不過既是五哥哥來了。少了誰的,也少不了五哥哥的。」

    說話間,帽兒已經托了茶盞上來。

    納蘭笙嘿嘿一笑,頗為受用的坐了下來,「就知道六妹妹是最疼我的。」

    端起茶盞,用茶蓋蕩了蕩,吹了吹,抿了一口,「不錯,君山紫毫。」

    帽兒收起托盤一笑,「是小姐特地給五少爺尋的,只得了三兩,全帶了過來。」

    納蘭笙望著明思,笑得得意舒暢,「原本是有些煩的,可得了六妹妹的禮,這煩的也沒那麼煩了!」

    秋池笑看他一眼,無語搖首,「你有何好煩的?還是為親事?」

    「親事倒還好,我尋老太君說了,好男兒先立業後成家,我如今一介白身,先不著急。老太君也應了。」納蘭笙說著得意,「這叫上有策,下有對。我娘也得聽老太君的。」

    明思輕笑。「既不是親事,那你還有何好煩的?」

    納蘭笙歎了口氣,「我在煩眼下的差事——這可是太子頭一回交託的正經差事,」說著。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可忙了這好幾日,一點頭緒都沒尋著。」

    秋池頓時微微一怔。

    納蘭笙怎將此事也提及出來了!

    縱是兄妹親密,可這等機密公務,便是親如母子夫妻,也該避諱才是。

    再則,這般難辦的事務。即便是說了,也是無用啊。

    明思的目光在他面上淡淡掃過,遂垂眸含笑,「凡事但求盡力便是,五哥哥不必太過看重。」頓了頓,不著痕跡的轉開話頭,「今晚老太君設家宴,五哥哥可知曉?」

    納蘭笙先前從湖邊離開。故意回了趟昂山院,給兩人留下時間相處,回去後自然是得了消息。

    聞言便點頭一笑。「老太君喜歡熱鬧,今兒個六妹妹回來,加之又想著五姐姐——」

    說到此處,想起先頭的事兒,面上便是一僵,望著明思有些赧然,「六妹妹,五姐她——」

    「她是她,你是你,」明思淡淡一笑。神情坦然自若,「明思不會混為一談,五哥也莫因她而覺著對不住我。我連她的氣都不生,又怎會怪五哥?若五哥為她同我歉意,那倒是生分了!」

    納蘭笙一滯,雖明思說得在理。可他聽著總有些難受。

    明汐是他的五姐,也同樣是明思的五姐。

    本是一奶同胞的嫡親姐妹,可如今卻……

    不覺黯然。

    又想到母親,她還為了五姐來算計這個她並不知曉的親生骨肉。

    倘若有一天,父親母親得知了真相,又該如何自處?

    這般一想,更添了幾分煩擾。

    看著納蘭笙眸中的黯然神傷,明思垂了垂眸,並未多言。

    此時秋池在場,許多話也不方便多說。

    納蘭笙的糾結,她多少能猜到些。

    可卻幫不了他。

    對於三房的其他人,她並無半分感情。

    莫說她並非真的明思,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生出濡沫之情。

    在三老爺三夫人將體弱病危的親生女兒送走的那刻,所有的親情便已不復存在。

    秋池看著忽然間沉默的兄妹二人,心裡不覺有些奇怪。

    這兄妹二人還真不似普通的堂兄妹。

    倒比嫡親的兄妹還要親近。

    先前在宮中他應了同納蘭笙回府,納蘭笙雖未說什麼,那眼裡的喜悅神采卻是極明顯的。

    他也默契地未多問什麼。

    相處多年,納蘭笙是心思從來是不用多猜的。

    拽著他一路回來,問了府中下人,便又拉著他去了鏡湖。

    聽得五小姐那般言辭,納蘭笙面上的著惱是他極少見過的。

    若不是他當先一步出來說話,只怕納蘭笙當場就會發作出來。

    他和六小姐離開時,納蘭笙對五小姐說的那幾句話,他也是聽見了的。

    對於脾氣極好的納蘭笙而言,那樣的話已是極重極怒。

    就在那一刻,他發現相比五小姐這個嫡親的親姐,納蘭笙很明顯更親近這個堂妹一些。

    至少相處多年,納蘭笙幾乎從未主動提及過府中的其他兄弟姐妹。

    又想起方才納蘭笙提及公務時的自然模樣,顯然,這兩兄妹似乎平素是習慣了這般「無話不談」的。

    即便是嫡親的兄妹,也很難有這般的自然默契。

    不覺有些微詫。

    看納蘭笙還在悶著,明思淺淺一笑,「五哥哥,我得了個好玩兒的題,想不想試試?」

    納蘭笙一怔,「好玩兒的題?」

    秋池也朝明思望去,眸色些許好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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