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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章 我有我的生活 文 / 翔翔

    「怎樣?」文不名捏著杯口,虛者眼睛問道。

    舒展並不答他,只是閉目細細體味著剛入口的牛肉滋味。原味的牛肉和著微鹹的細鹽,初入口時,並未如何出色,在牙縫間略微一嚼,便失卻了影蹤。剛剛一愣之間,忽然又迸跳了出來,筋筋道道在兩排牙齒裡舞蹈起來了;每一嚼,便得一層口感,或嫩或擰,變幻多端。舒展正讚歎選料火候之時,牛肉又緩緩溫柔化開,細緻如絲、香嫩得無筋無渣,鮮美得令人神清氣爽。慢慢地品,在喉間作些許停留,可得餘味無窮。

    過了老半天,。舒展這才睜開眼睛,顯是大為陶醉,由衷讚道:「好!實在是好!」

    「屁!就你那斯文吃法,哪裡覺得出好來。」文不名十分不屑,手指捻起一片牛肉,啪的摜在佐料堆上,厚厚的滾上一層金黃,再丟進嘴裡,狠狠鼓動腮幫子,又仰頭一杯酒飲盡。

    他瞇縫著小眼,老半天才爽爽打出個響亮的酒嗝:「哈,真是享受阿!白切牛肉,本來就是草莽中來,要吃得豪爽,才夠味兒!娘們兒一樣的,吃不來這粗東西。」

    舒展大為汗顏,叫屈道:「你就那麼幾小片牛肉待客,豪爽個屁!」說罷也學樣飽蘸佐料,一口吞下。當時只覺得那鮮香濃鹹一擁而上,十倍猛烈於前,慌忙一口烈酒壓下,將那味道直逼入喉。酒佐食性,更增其勢,打著旋兒從身體裡往外湧動,感受之豐富濃重,難以言述。恍惚間,竟有了梁山好漢般快意恩仇,怎一個爽字了得?

    文不名本就小氣,一聽佯怒,作勢要奪牛肉盤子:「少就少了,奶奶個熊,不給你吃咋啦?」

    舒展慌忙趴在桌上,半個身子遮蔽了盤子,急道:「老頭兒,你羞不羞阿,這麼幾片還跟我爭,大不了酒你多喝些,肉都給我好了!」

    「放屁!跟爺爺耍小腦筋,肉嘛一人一半,酒嘛,誰喝趴下誰休息!」文不名眼睛圓睜,一把捏住舒展探過來的下巴,手裡一杯利落的灌了進去。

    「咳咳……」一口酒險些嗆出鼻子來,舒展哭笑不得,「罷了罷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老頭,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來,;文不名海量,舒展年輕,不知不覺,一斤就已下肚,舌頭都大了起來。喝酒之人皆管不住嘴,舒展也賣弄起來:「呃……,我說文……文老哥,我牛肉吃得多了,北方的牛肉多是滷肉,配合北方特產的肉牛,結實有勁,特別有嚼頭,來一碟子冷切,下酒特好。我們南方的呢,就是濕炒多些了,大多吃菜。江西、湖南那些地方偏向於將牛肉炒老、炒透,又乾又韌,講究嚼出來的香味;而廣東海南人更喜歡鮮潤的口感,滑炒的牛肉濕滑爽口。(改編自草狼牛肉論,哈哈)你這個牛肉做法奇奇怪怪的,算什麼流派的阿?」

    文不名將一顆花生拋得老高,搖晃著腦袋截住,含混道:「我沒出過遠門兒,也不懂那些。做菜都是自己搞搞弄弄,流派?不入流的。」

    「假打!」舒展一急,標出川腔來了,「單說你這個羊肉湯和鹽蘸牛肉,拿出去,絕對都是大師級的東西,還說不入流?」

    「大師?切~~」文不名玩弄著手裡的酒杯,眼睛裡面是落寞的光,「我不是什麼大師,甚至算不上一個廚師,我不怎麼會燒菜的。」

    「嗯?不會?」

    「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會的吧……」文不名佯脖飲盡杯中酒,歎道:「三十多年前,好像是會的,蒸煮煎炸,拿手的總有個幾十個……後來慢慢就忘了,一個一個都忘了。三年前你來,我好像還會一個糖醋魚,最近也忘了。」

    「忘了?忘了……」

    「是啊,長久不搞,索性忘了。三十年來,每天早上四點起床,選三支不同品種的羊,都得是一歲大,三十來斤左右的小山羊,取羊架子,和著十四味藥料,扔鍋子裡熬羊肉湯……你說那湯好,呵呵,三十年,白水也搞成高湯了。」說起他的羊肉湯來,文不名頗有些得意,一隻腳翹上了板凳。

    「三十年……乖乖,怪說不得……不過,夏天也賣羊肉湯?能有生意嗎?別虧得酒錢也沒有哦!」舒展還是有些不信。

    「切!這你就外行了,羊肉是溫補之物,調理得當,吃了不但不會上火,還能滋陰暖身呢。好些人吃了羊湯發熱,那是燒法不好,什麼陳皮八角的一大堆,發死為止!人說人參恆氣,羊肉補形,是都是好東西,不會弄的,十有**糟蹋了。我跟你說……」文不名忽然壓低聲音,湊近舒展得意道,「我的羊肉湯,四季皆可,要是大暑那天來吃,俺有特別加料的,保老弟你一年春風得意!」

    舒展笑罵道:「去你的,賣大力丸阿。不過,文老哥,三十年如一日,不是平常人所能阿……」舒展越想越是驚歎,回首滄桑三十載,能守著一鍋老湯巋然不動的,能有幾人?

    「我自己知道,不是什麼聰明人,老老實實搞我的湯,閒暇時做一盤牛肉,但求吃過之人,能贊一個好。至於那些個蒸煮煎炸的,門道兒太多,玩了這個顧不了那個,想樣樣精通,到頭來還不都是半吊子手藝。小伙子,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淡然,舒展聽得呆住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

    「文不名……棗莊,找著好喝的羊肉湯就是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啊?」舒展看看那張皺巴巴的紙頭,大概是中飯擦過嘴的餐巾紙,心裡一陣噁心。

    「人名阿,苯!這麼低智商,怎麼出來混阿?我老早跟你說了,不要老跟澡澡搞在一起,越變越苯!」茅軒之掏出護照機票,又核對了一下。

    「廢話!豬都知道是人名地址,我問你幹嘛用的。」舒展奮力將皮箱調了個手,埋汰道,「茅老,你帶了些啥啊?箱子這麼重,累死我了。」

    「年輕人,多運動對身體有好處,廢話那麼多。」茅軒之打了個響指,指著吸煙室道,「let』sgo!時間還早,昨天弄了幾根上好雪茄,不來一根,上了飛機沒癮過了。嗯,你小子滿勤快的,那紙片兒收好,算老大我的一點心意。」

    「嗯?什麼?」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如果哪一天你碰上瓶頸,翻越不過,就花點時間,按著紙片兒去尋訪一下,上面幾個是我朋友,或許有點用處……哇塞,正點阿正點!小子,這裡等我,別走開!」身旁一個戴墨鏡的美女走過,茅軒之眼睛頓時一亮,立馬尾隨了上去,把舒展扔在一旁。

    「瓶頸……朋友?搞個毛哦,神神秘秘的,真弄不懂老頭兒……」舒展並不太在意,隨手把紙片兒塞進口袋,揚手叫道,「前面小姐注意了,當心老色狼啊!」

    ……

    「哎,到底喝不喝!?小子,想什麼呢?來來來,感情深,你先悶!」文不名調轉空瓶子,擱在舌頭上方使勁搖了搖,又仔細舔了遍瓶口,生恐漏過一滴。直到他把空瓶子嘬得嘖嘖作響,舒展才回過神來,慌忙賠個笑,一口悶了酒。

    「呃,這還……還差不多,你等著,我再拿一瓶來,別走!你給我等著!」文不名努力站起身來,搖搖晃晃朝裡屋走去,一個不留神,踢著了自己腳跟,險些一個跟頭。

    兩個人就著牛肉、花生,邊喝邊聊,越發投契,全不顧旁邊睡得死豬一樣的小潘。眼見天色便黑了,舒展奮起最後一絲神志,使勁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推脫道:「文老哥,天都黑了,今天差不多了吧?再接著喝,呃,誰抬……抬人啊?」

    「他娘的,想逃阿?門兒都沒有!」

    舒展已經睜不開眼,恍惚聽見文不名哈哈大笑,把酒瓶子塞進了自己手裡。他本是個強性子,酒勁上頭,被人一激便豁出了,抓起瓶子汩汩兩大口,吼道:「;「年輕人,有膽沒量,白給。」文不名自己斟滿一杯,朝著空中虛舉了一下,一口飲乾,自言自語道,「毛不拔阿毛不拔,什麼時候,也回來看看老兄弟?咱哥倆兒……好生喝它個三天,娘的,那該有多暢快……」小院子天井裡橫過一隻夜燕,呀的驚啼而去。

    舒展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腦袋疼得厲害,嗓子也幹得冒煙。文不名瘦瘦小小個子,倒把兩個醉漢都搬上了炕,那邊小潘仍舊睡得死豬一般,身旁吐得一塌糊塗,看著就噁心。舒展忙推門出去,尋了些水胡亂洗了把臉,才覺著透過氣來。

    早上沒一絲風,店面煙囪裡白煙升得老高,到了半空才裊裊散盡雲裡。文不名大概老早起了,已經開始幹活,舒展忙趕過去瞧。宿酒未醒,腳步紛亂,好幾次險些踢了花盆。

    「小子,小心點兒,別跌進鍋子裡,壞了我的湯。」廚房只開了扇高窗,用報紙糊了,暗得緊,舒展瞇縫著眼,好容易才藉著灶台火光,看清文不名清瘦的身影。

    文不名並未回頭,沉聲道:「門邊上有酒,早上醒了喝一口,回魂的,不然頭得疼一天。」

    舒展訕笑道:「昨天丟臉了,今天還喝?不了不了,決計不喝了。你忙你的,我瞧瞧,不打緊吧?」

    「看就看唄,還怕你偷學了去阿?」文不名拎過一隻洗剝乾淨的小羊羔子,三五下便將肉剔成一般大的條段,一股腦堆進盆裡,不去管了。斬頭去尾,解出漂亮的一付羊架子,小心的擱入一口很深的大鍋。那鍋子黑不溜秋,不知道多少年的傢伙,舒展從揭開蓋子嗅到的香氣,便可以判斷正是那過三十年的老湯!

    看著文不名連續解了三付羊架,舒展忍不住慨歎道:「文老哥,人家最有良心的羊湯店,也不過兩天換一付羊骨,像你這樣一天三付,怪不得……怪不得賺不到錢哦。」

    文不名眼睛一瞪,嗔道:「我又不靠這個賺錢!這湯就是我的命根子,靠的就是每天三付架子吊著。不瞞你說,我試了整整十七年,才研究出來,必須這三種不同羊架子搭在一起,能混出我要的味道。」說著忽然咧嘴一笑,壓低聲音道,「說實話,我每天幫街角的羊肉鋪子殺羊煮肉,不要錢,只要三付羊骨頭。養這麼個小破店,每天能對付著喝幾杯,也不算太難。」

    「你真的只要骨頭?那你湯裡的肉哪裡來的?」舒展是實在人,直撓頭皮。

    「奶奶個熊!一年四季把羊來殺,稍微揩點油也不算……不算很過分吧?」文不名抵賴幾句,臉都紅了。

    舒展瞧著文不名嫻熟的醃料、煮肉、爆炒,心下十分感慨,這一鍋子湯,水軟骨硬三十年火候,熬的是文不名魂魄,凝的是畢生心血,無論怎樣的技巧,都是難以超越。舒展越想越是佩服,心下感悟甚多,冷不丁問道:「文老哥,要是有人請你去做廚師,還是熬這一鍋湯,怎樣?」

    「嗯?不去不去,哪裡做不是一樣,到老了還給人打什麼工?」文不名頭也不回,一口回絕。

    「就你這個手藝,在南方一個月拿個萬把不是問題,這小店,一年能掙多少?」

    「一個月就能掙一萬?」文不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了手上夥計,愣了一愣,「一萬……一萬……真多阿,騙人的吧?不過……不過就是真有一萬,還是不去。」

    舒展微笑道:「還是不去?月薪一萬的在南方不算什麼,假如……」

    文不名擺手止住舒展,呆呆看著那鍋湯,忽然歎道:「羊肉湯這東西,小時候家裡窮,老想著能喝上一口,也沒那條件。最開心的時候,莫過於帶著煎餅去聞湯鮮氣了。磨盤般的鍋裡堆著骨頭和肉,在火上咕嘟咕嘟地滾著,那白生生的湯,濃濃的味兒,順風能飄出半道街,包管你聞香而至。」

    文不名忽然咕嘟嚥了口唾沫,出神的呢喃道:「湯那個香啊,我常躲在鍋子後面,讓那熱氣烘著臉,吃一口乾煎餅……瞧那些個賣湯的夥計紅光滿面,挺胸直腰,威風極了,心裡老想著,要能幹這個活計,該有多美啊……呵呵,後來就真幹上了,幹得還不賴。」

    「我哪兒也不去,不去。」文不名說得很輕,但是很堅定,「我,有我的生活。」

    他話說得很輕,舒展覺著很像那口湯,滋味很濃,一時半會兒,還品不出道道來。思前想後,頭愈發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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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點心

    《色狼說雞》

    聽草狼講吃雞:事先聲明,偶可不是黃鼠狼。雞屬於最為大眾的食材,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一兩道很不錯的雞肉菜式。但是總的來看,還是道口燒雞和德州扒雞屬於真正的大眾口味,其他的嘛只能說是各有千秋。廣東人好吃雞,有豉油雞、白切雞、鹽鋦雞(又可稱客家鹹雞)、水晶雞、可樂雞等做法,也可以按照材料產地分為三黃雞、清遠雞和文昌雞,號稱三雞鼎立。此外,根據養殖方法不同又可分為葵花雞、走地雞、杏花雞(?不確定)、高山雞等等。據親口嘗試,以清遠雞為材,鹹雞為方,似為最妙!

    話說客家鹹雞,通常的鹹雞做法都是「用海鹽醃製,洗淨燜熟,淋油切塊,以調料蘸食」。但是有一次在白雲賓館附近的小餐館發現新方法,味道好得出奇。升去了常規的最後兩步,將功夫集中在「醃」和「燜」的過程中,其中「醃」的過程比較繁複,估計高手可能見識過。首先將雞倒吊,風乾5小時後再行宰殺;然後配以秘方調料(反覆咨詢始終差了兩三味)用中醫推拿手法進行按摩(類似於翔翔的牛排做法),約兩小時左右;然後上鍋。最關鍵之處,在於最後的成品是有湯的,與常見的鹹雞大有不同!

    一上桌,就聞見一股濃厚的自然香(這個詞語很彆扭,但事實就是如此)。一隻完美的整雞端坐在淺淺的湯麵上。表皮呈金色,在油光下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彷彿吹彈即破。起鍋前明顯是澆過一層花生油,使已經略顯酥火蘭的肉質更加細滑,多了幾分嚼頭。迅速的吃完以後,忍不住呈了一碗原湯,才發現最美味的竟然是湯。此菜式的妙處有二:原湯吸取了適量的鹽分,令雞肉本身更加清爽;而同時原湯自身的味道得以提升,比正宗的鹹雞更加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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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靈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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