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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裝暈,將計就計 文 / 水夜子

    聽得這話,華老夫人心頭的某根弦『嗡』地一聲就繃斷了。旁人也就罷了,可是駱神醫這樣的身份,便是她們家也是得罪不起的,不說他是專門為皇上看病的,就單看他醫治好的功勳顯貴,哪一個不對他感恩戴德?得罪他一個人,便等於得罪了整個京城所有的勳貴之家,這樣的後果,就算是攝政王府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怎麼就能這麼巧?小羿還關在柴房裡,駱神醫就主動找上了門?

    這麼想著,華老夫人穩了穩心神,正待開口為小羿找個由頭,卻聽駱惜玦又涼涼地說了一句:「師傅都來了,他還不見人影,我這個師傅當得也是太失敗了一點。」

    這話說的華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忙給柳側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去將孩子放出來。柳側妃自是精明,收到老夫人的眼色便急急地出了屋,直奔柴房而去。

    「神醫這是說的哪裡的話,老身這就讓人去找小羿過來。」

    聽得這話,駱惜玦臉上並無笑意,只生硬道:「不用了,若是沒有誠意,不如不來。」說罷,掉頭要走,老夫人一見,頓時面如土色,忙差了家裡人去追。一行人跟在駱惜玦的身後追了許久,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也不敢輕易伸手去攔,眼看著人就要走到大門口了,雲媽媽不知從哪裡突然就鑽了出來,『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門口的青石磚上:「神醫,求您救救羿小少爺吧!他怕是要不行了。」

    「華羿?他怎麼了?」

    雲媽媽神色有異,卻不敢說實話,只含含糊糊地哭道:「神醫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奴婢,奴婢……」

    「還不帶路?」

    駱惜玦一開口,雲媽媽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也顧不上去抹一把臉上的淚,爬起來就領著人朝來時的方向去了。兜兜轉轉好幾圈,終於將人領去了柴房,尚未靠近,便聽到一陣嗚嗚咽咽地哭泣聲。

    駱惜玦眉頭一攏,腳下生風走得也就更快了。

    ——

    「小羿,小羿,你醒醒,不要嚇娘親,不要嚇娘親啊!」

    「我的孩子,你怎麼能扔下娘親不管就這麼去了,你讓娘親可怎麼活呀?」

    「小羿,小羿,嗚嗚嗚!」

    「……」

    來這個時代快半年了,華青弦頭一回爆發她的超凡『演技』,雖然她以前是歌後不是影后,可也主演過不少片子,哭戲這種事兒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更何況她初來吊子溝的那三個月,賴以為生的活計就是哭喪,雖然今日個換了『假哭』自己的兒子,可她那悲悲慼戚的表情,卻已感染在場的所有人,讓那些本來打算勸她的丫鬟婆子們也跟著一起傷心地哭了起來。

    頓時,整個攝政王府內,一片愁雲慘霧,皆是肝腸寸斷的聲音。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突然便下起了零星小雨。雨點兒紛紛,霧一般籠上華青弦的身體,襯得她那一身素衣更顯蒼涼。她的懷中,是兩個粉妝玉琢的孩子,一個虛弱地流著淚,一卻卻已是遲喚不醒。死死摟著懷裡的孩子,華青弦哭得聲嘶力竭,顫抖的雙手,甚至用力的揪緊了自己的胸口,一下重一下地捶打著。

    「小羿,娘不如就跟你去了算了,沒有你,娘也活不下去了。」

    「小羿,我的小羿啊!」

    「郡主。」

    身後,突然傳來溫潤的男聲,那柔和的聲線帶著些難以置信的倉惶,似是驚醒了悲傷中的華青弦,她含著淚扭頭,看向正疾步而來的駱惜玦,一張嘴,聲音都已嘶啞:「阿玦!阿玦你快來,快來幫我救救小羿,快來啊!」

    一個健步上前,駱惜玦伸手接過了他懷裡的華羿,手指搭上他手腕的同時,駱惜玦原本緊攏起的眉頭,竟是攏得越發地深了。

    「阿玦,還有救的是嗎?是嗎?嗯?」

    他看著她,眸光中點點閃過悲涼,似是難以啟齒,但卻無法漠視:「準備後事吧!」

    「……」

    本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聽到這一句華青弦登時便傻了眼。

    什麼意思?小羿,真的要死了?

    這個認知讓華青弦墨黑的眼瞳驀地放大,剎那之間後背已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絕色男子,足足愣了十幾秒,才突然發出一聲淒涼的慘笑。用力從他懷裡搶回小羿,華青弦拚命地搖著頭,滿瞪的淚水湧動著,如同像那錢塘江的潮汐:「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騙我,你騙我。」

    「……」

    他不出聲,只拿一雙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一刻,他似在她的雙眸間看到了滿天星斗。駱惜玦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被這個女人編的團團轉,方纔她流淚的模樣,他竟是真的以為華羿出了事。只是孩子的脈象雖微弱,卻並不凶險,再想想這個女人在吊子溝的所作所為,他突然便明白了一切,這個女人的眼淚,能騙過世間所有的男子,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故意說了那樣一句話,也瞬間看到了她臉上錯愕的表情,有震驚,有不信,有糾結,還有擔心,可謂是精彩紛呈。

    腦子飛快地旋轉著,須臾,華青弦突然爆發似地搖起了他的手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他是你的徒弟呀,你怎麼能不救他?你怎麼忍心不救她?阿玦,阿玦……」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又有一些人快步行來,為首的一人龍行虎步,一張臉,肅冷而威嚴,正是剛剛回府的攝政王華盛天。而緊跟在他身後的,是華老夫人和攝政王妃。

    似是未料到會看到如此場景,攝政王原本便就威嚴的臉上更添幾分戾氣,剛要怒斥不成體統,王妃已是搶先一步撲到了華青弦的身邊:「孩子怎麼了?手腳怎麼這麼冰?」

    「母親,快幫我求求阿玦,讓他救救小羿啊!小羿要不行了。」

    一聽這話,王妃嚇得不輕,眼眶一紅當即便滾出了兩行熱淚。看著小羿蒼白無血的小臉,再看看華青弦紅腫的雙眼,王妃的心狂跳著,只覺眼前似有金星閃過,差一點便暈了過去。強撐著最後的一絲清明,王妃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待得終於穩下心神,轉身便抓緊了駱惜玦的衣袖:「駱神醫,您不是神醫嗎?一定可以救這個孩子的是不是?您快點動手啊!快啊!」

    「要我救他可以,除非答應我一個條件,讓我帶他走。」

    「為……為什麼?」

    王妃瞪大了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話。

    「既然你們不願意讓他活著,那就送給我好了,我的徒弟,我會好好養大,不讓他再受半分的苦。」這話說的極重,言詞之中頗多指責,王妃只覺淚水又漫過了眼眶,方要落下,卻聽身後已傳來攝政王威儀四方的聲音:「駱神醫,可不可以先救孩子?其它的稍後再議。」

    聞聲,駱惜玦沒有再說話,只定定地看著攝政王,神情古怪。

    醫者父母心,駱惜玦終還是出手救人了。三針下去,華羿便悠然轉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看到一雙清透明亮的眼睛,牽起嘴角,華羿笑得溫暖而心酸:「師父,我怎麼能看見你,你也死了嗎?」一聲師父,徹底坐實了駱惜玦所說,柳側妃與榮媽媽對視一眼,眸間的惶然,各自心驚。

    「師父沒死,小羿也沒死。」

    「我不相信,我被關在柴房裡,要是沒死怎麼能出來?」

    「……」

    聞聲,一室的人都靜默了。

    特別是華老夫人,迎上華盛天略帶探究的眼神,一張老臉都似有些掛不住了。

    大家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恰在這裡,雲媽媽端著熬好的藥過來給兩個孩子喝,攝政王聞著似乎沒有藥味兒便斜眼過去看了一眼,這一看,臉上更是漲得通紅。歷經三朝,又為當朝攝政王,他自問事事磊落,問心無愧,可看著雲媽媽給孩子們端來的米粥,他只覺得駱惜玦的眼神,好似扇在他臉上的一道道耳光,讓他抬不起頭來。堂堂攝政王,若是真的餓死了自己的親外孫,那豈是無情無義四個字可以形容的?莫說世人的口水,便是那朝堂上的彈劾之聲,就足夠他應付好一陣子了,思及此,華盛天也是一身冷汗。

    一直注意著攝政王的反應,當他明顯地表現出懊惱之色時,華表弦便知目的已達到,她不聲聲色地接過雲媽媽手裡的小碗,小口小口地餵著小羿和小顏喝粥,一碗方盡又是一碗。孩子們就跟那『餓牢』裡放出來的一般,狼吞虎嚥的模樣,簡直比那街邊的乞丐都要『狼狽』,眾人均看著擰眉,唯有攝政王與王妃皆是憤怒,但又礙於駱惜玦這個外人不好發作,只能隱忍不發地坐在一邊,冷冷地看著兩個孩子每人各吃了四碗。

    整整八個碗,一層層疊起,就像是壓在眾人心頭的八座大山。唯有駱惜玦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直接越過那一疊碗,冷冷地盯著華羿問:「吃飽了嗎?」

    「嗯。」

    「走吧!我帶你回保和堂。」

    聞聲,華羿的眸光一亮:「師父,我……」

    不待華羿開口答應,攝政王華盛天已滿面寒霜地站了起來,硬生生截斷了華羿的話,:「駱神醫,借一步說話。」

    「不用了,我沒什麼話要講。」

    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直接地拒絕,甚至不留任何的餘地,華盛天虎目微凜,眸間已有厲色:「本王有話要跟你講。」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那不容拒絕的氣勢瞬間逼著眾人都垂了眸,唯有駱惜玦仍舊一臉高貴冷艷,甚至,看都未看攝政王一眼,還是小羿『懂事』,輕輕推了他一把:「師父,我聽母親說,外祖父是京城裡最大的官,他找你說的一定是大事,你快去吧!小羿在這裡等著你。」軟軟的童音,未有一絲半點對外祖父的怨恨,口氣中甚至還帶著些明顯的崇拜,那一聲京城裡最大的官,聽得攝政王的眸底亦閃過一絲訝色。

    駱惜玦仍舊一臉沒興趣,可拗不過孩子『哀求』的眼神,只懶懶地斜了攝政王一眼:「那就在這兒說好了。」

    言外之意,他是看在華羿的面子上才決定聽這些話的,至於你要不要在眾人面前說這些話,那就看你自己了。攝政王果然又冷了臉,看向駱惜玦的眼神,只恨不得將他瞪成灰。但駱惜玦身份特殊,他就算是攝政王也有所顧忌,於是,冷眼淡淡朝身邊一斜。華老夫人會意,一聲乏了,便領著眾多女眷『浩浩蕩蕩』地又回了老夫人自己的園子。

    屋子裡已無『閒雜人等』,華青弦也打算自覺地退了下去,方要起身,駱惜玦已開口:「留下吧!沒什麼是你不能聽的。」

    一語出,華盛天面色更寒,一雙冷目射向華青弦時已帶了幾分指責般的質疑。華盛天的眼神那麼直接,活脫脫就像是指著華青弦的鼻子在罵不孝女,華青弦自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駱惜玦有意無意間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曖昧,可她也卻沒辦法當著父親面對那廝撒潑,於是也只能憋著火狠狠地白了駱惜玦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對父親道:「我去沏兩杯茶。」

    說著,不等駱惜玦再出聲拒絕,已是趕緊抱著小顏趁機溜了。父親要談的事情必定是關於小羿的,所以『罪魁禍首』是必須留給他的,至於小顏,這丫頭嘴也笨,心眼也實,留下來只會壞事,所以,帶走,必須帶走。

    屋子裡終於清靜了,攝政王這才又冷冷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兒,強勢道:「他是華家的人,不能跟你走。」

    「華家也沒當他是人,又何必強留?況且,我是他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做得了他的主。」

    言下之意,是要徹底撇清小羿與華家的關係了。攝政王對小羿和小顏本是有心結著,可他卻最不喜歡別人逼他做什麼。是以,駱惜玦的話一出口,攝政王當下便寒了臉:「華神醫,今日的一切都是誤會。」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王爺是要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而要相信王爺的空口白牙麼?」

    「駱惜玦,對本王你最好客氣點。」

    聞聲,駱惜玦不置可否,只努了努嘴,又要伸手去抱小羿,嘴裡還欠抽地說了一句:「跟我回保和堂,別的不說,飯總是夠吃的。」

    一句話,又說得攝政王目眥欲裂。

    將華羿和華顏關在柴房的事,華盛天確有耳聞,但他們受罰是因為口無遮攔衝撞了老夫人,又想到兩個孩子的出身,他便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想著教訓一下也好,省得以後不懂規矩。只是,怎料到事情竟會鬧到這番田地,關著孩子是一回事,餓上三天三夜卻是另外一回事。方纔,若不是駱惜玦來的及時,兩個孩子可能真的會一命嗚乎。想到這裡,華盛天也不免

    但,既便尷尬,攝政王卻始終不曾讓步。他太清楚駱惜玦的為人與影響力,只要華羿跟他出了王府的門,這件事,他縱有千百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了。是以,就算是翻臉,他也絕不會讓駱惜玦帶著孩子離去。

    「放下孩子,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挑釁地抬了抬眼,駱惜玦用一種『你不客氣給我看看』的眼神冷冷地瞅了攝政王一眼,而後,繞過攝政王的身子,逕自走向了門外。

    暴怒,攝政王一個手勢下來,原本空曠的院子裡竟兀地出現了好幾個暗衛,一字排開,生生擋住了駱惜玦的去路。

    「你可以走,孩子留下來。」

    「王爺,您就不怕我在皇上面上說點什麼嗎?」駱惜玦不是官,卻擁有隨意進出皇宮的特權,駱惜玦不是臣,在皇帝的面前卻擁有臣子一般的影響力,他從不與人為敵,但不代表他對誰都和氣。京城裡誰都知道,駱惜玦生性淡漠與人無交,但,只要他開了口,誰都會幫他,包括當今聖上。

    「說什麼本王都不會怕。」歷經三朝,攝政王早已練就了一顆寒冰不破的心,他會有所顧忌,但也敢無所顧忌,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冕之皇,就算是皇帝他也從未放在眼裡。只不過是身份不同,在大晉誰才是『主子』人人都知道,莫說一個駱惜玦,就算是皇上親自開口,他也絕不會讓步:「駱惜玦,本王讓你把孩子放下。」

    「若我偏不放呢?」

    「那就都不要走了。」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過是一個大夫,就算醫術出眾又如何?他照樣敢殺。

    兩個的目光不經意地在半空中相撞,電光火石之間,他們都聽到了那軟軟的童音:「師父,我想下來。」

    「小羿,師父的話你也不聽了麼?」

    「百善孝為先,師父的話要聽,外祖父的話也一樣要聽。」說著,小羿又低下頭來,湊近駱惜玦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娘親和妹妹還在這裡,我要保護她們。」

    「真的不跟師父走?」

    「等我病好了,徒兒再去跟師父學本事。」天真無邪的小臉上,華羿一雙眼閃著狡黠的光。

    眸,微閃。駱惜玦一雙深黑色的眼睛,在華羿始終神采奕奕的的目光中,閃耀出同樣欲語還止的思想。從華羿裝暈的那一刻開始,駱惜玦便知自己撿了塊寶,最初他只是看上了這孩子的天賦異稟,卻不曾想,不過四歲的他,便已有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對視良久,各自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華羿眸光一閃:「師父,這件事不關外祖父的事,他不知道我們被關在柴房裡,而且,也不是不給我們飯吃,是我們自己不吃的。」

    不著痕跡的解釋,撇清了王府的責任,也顧全了攝政王的顏面,小羿的話音方落,攝政王華盛天的目光,已是不自覺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為何要這樣?」

    似是害怕地低下了頭,小羿掩飾地摳著自己手指:「徒兒,徒兒擔心娘親……想讓她來看我。」

    「以後再做這種事,就不要再認我這個師父。」

    到底是小孩子,小羿聽見師父不怪他,立刻抬起了頭:「徒兒知錯了,以後必不再犯。」

    戲已唱罷,他該華麗退場。

    淡眸深深,仍舊不服氣般瞥向了攝政王:「看在小羿的面子上。」有些話從來不用說得太清楚,心虛的人聽得懂,而聰明的人也就更加聽得懂了。

    駱惜玦到底還是走了,只留下華羿在院子裡與攝政王對視良久。

    閃動著兩隻明亮的眼睛,他天真地看著攝政王,並沒有一點畏縮或羞澀的樣子。須臾,他又規規矩矩地在攝政王的面前跪了下來,重重一個響頭後,用清脆的聲音說道:「外祖父,是小羿錯了。」

    「你何錯之有?」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小羿不該讓母親傷心難過,更不該讓外祖父左右為難。」

    四歲的孩子,華青瑜和華青玨連字都不會認,他卻能說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之言。華盛天一雙厲眼瞇了又瞇:「你識字?」

    「娘教過一些。」

    「你娘還教過你什麼?」

    華羿沒有猶豫,只落落大方道:「《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

    都是啟蒙時必學的東西,但勳貴之家的子弟大多六歲啟蒙,是以,華青玨雖然和華羿年紀相當,目前卻是大字都不識一個,只會吃和睡,對比一下眼前的華羿,華盛天的眸光已開始微微閃爍:「全都會讀麼?」

    「會背。」

    華羿說得肯定,華盛天卻暗暗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在那樣的環境下華青弦竟還記得給孩子啟蒙,而且,還把華羿教的這麼好,這麼對他的味。

    「背一段來聽聽。」

    「外祖父想聽什麼?」

    「三字經。」

    小羿恭恭敬敬地點頭,然後便開始端端正正地背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

    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一千一百四十五個字,一字不漏地背下來,小羿的臉上卻完全緊張的神色,這樣的淡定,這樣的沉穩,恰讓攝政王更加欣賞。他會考孩子的學問,是以為華羿一定在撒謊,可事實證明,他面前的這個孩子,比他任何一個兒孫都要聰明。他一直想要個這樣的孫兒,卻不曾想,那個孫兒竟是華羿。幾乎是在剎那間,他對孩子的印象已然改觀,只是,華羿的血統……

    思及此處,攝政王華盛天也沉默了。

    ——

    送走了父親,華青弦便招呼著雲媽媽關門。門一帶上,華青弦便一臉正色地看著小羿:「知道你犯了什麼錯麼?」

    「我裝死,嚇到娘了。」

    「你還知道嚇到娘了啊?你怎麼能這麼做?娘差點給你嚇死了。」

    「還說我呢?您知道我是裝的,還哭得那樣慘?哭給誰看的?」

    咳咳!這孩子,說話就是這麼直接,一針見血的讓人怎麼好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那時候看到小羿倒下去了她真的嚇的不輕,可也不得不承認,小羿這一招回馬槍殺得很漂亮,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不說,還把她老爹也給唬住了。她這個兒子啊!還真是個人精。

    「好了,這事兒過了也就不提了,娘再問你,那三字經什麼的你真的全都會背啊?」

    「有一些還不明白,可是都能背出來。」

    「都是……阿十教的?」華青弦震驚了,看著華羿的眼神彷彿是看著某個外星智慧體,她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記憶力超常,卻沒想到,他能『強』到這樣的地步。這四本書,是在吊子溝的時候阿十找村長借的,從借到家裡到還給人家也不過十日的功夫,小羿居然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這樣過目不忘的本事,簡直是讓華青弦歎為觀止。

    神吶!她這個兒子何止是天才啊!簡直是天才中的最高級。

    「我還會背《弟子規》。」

    她沒有忽略小羿眸間閃過的一絲得意,雖然他也坦白地說他不懂那些字的內容,可他背得下來,就能唬倒整個王府。華青弦太開心了,抱著兒子的小臉狠狠啃了好幾口才放下:「兒子,你讓娘說什麼好呢?你太有才了,怎麼能這麼厲害?」

    得意忘形的後果,便是華青弦蓄了幾天的性子又徹底地跳脫了,看著眼前從女神妙變女神經病的華青弦,雲媽媽眼中的震驚掩都掩不下去。華青弦倒是未在她眼前掩飾什麼,只笑笑地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婦,胸腔裡似都填滿了愛了粉色泡泡。

    小羿抹了抹臉上的口水,嫌棄道:「娘親,你又變回去了。」

    「什麼叫娘又變回去了?」

    「來到王府後娘親就和在吊子溝不一樣了,可是剛才,娘還是那個娘。」說著,又是一臉嫌棄,華青弦也不惱,只嘿嘿笑著解釋道:「娘那都是裝給別人看的,這種地方可不比吊子溝,多一句嘴都可能會挨罰,娘又怎麼敢太放肆?可是,在你們面前嘛!娘還是那個娘,不想讓你們太拘謹。」

    這樣話,這樣的實在,似是不該對一個四歲的孩子說出口。可是,她的兒子這樣聰明,又怎麼能還將他當成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所以,華青弦說了,而且說得很直接。

    「娘親,是不是討好了外祖父,她們就不敢再欺負我們?」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你祖父經常不在家,光討好他一個是沒有用的。」剛回來前,她也曾這麼想過,不過現在,這樣的想法已打消,畢竟,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必定會有隔閡,就算他再努力也回不到當初,更何況,她骨子裡就不是笙華郡主,對一個不是自己老爸的爹,她實在難以表現得太過熱情。至於王妃,她對兩個孩子的關心已遠遠過了華青弦的預計,想來也是不會太為難她們,而柳側妃則是個你掏心給她看,她也不會相信的人,也沒必要去爭取,唯有華老夫人,只要搞定了她,她們在王府之內必定『暢行無阻』。

    「如果我背這些給太祖母聽,她會不會也像外祖父一樣高興?」

    舉一反三,她的兒子就是這麼牛逼,華青弦讚許地看了華羿一眼,然後卻無情地否定了他:「不會。」

    直白的兩個字,有如兜頭澆下的一桶冷水,瞬間便冰冷了華羿的熱情,他的失望華青弦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只是溫柔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感覺到母親的手指的溫暖,華羿下意識地抬頭,四目相望,只覺眼前的黑眸燦如明星,好似綻放了整個夜空的煙火般璀璨耀目。

    「不用擔心,要討好你太祖母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

    說著,華青弦又悄聲靠近華羿,微笑著開始和他咬起了耳朵。

    ——

    翌日清晨,華青弦又帶著兩個孩子去給華老夫人請安。經過之前的那兩件事後,華老夫人似得心理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是不太喜歡小羿和小顏的樣子,但到底沒有再把她們拒之門外。這對華青弦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所以,請過安後,她便聰明地找了個借口,又帶著孩子回了自己的綺蘭閣。華老夫人既然還沒喜歡上她的兩個孩子,看久了必定膈應得慌,與其在那邊讓她看著生厭,倒不如直接將孩子們帶回來,省得孩子們也玩得不自在。

    進了屋,華青弦找來幾本書扔給小羿,小羿只看了她一眼,便抱著書便到一邊看去了。小顏不喜歡讀書,所以在一邊纏著華青弦玩翻繩,一大一小正玩得不亦樂乎,泌蘭撩簾而入,看了華青弦一眼,倒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明兒個是柳側妃的壽辰,聽說不大辦,只請幾位玩的好的夫人過來坐坐,威北侯夫人也會過來。」

    畢竟只是個側室,有王妃在前面,她就算是想也不敢大辦。

    華青弦眉目舒展,看不出什麼喜怒,泌蘭低了頭,歎道:「老夫人準備了個鑲寶石的金鐲子,王妃聽說是要送一對碧璽石的耳墜子,就連老夫人身邊的覓珠小姐也準備了很貴重的禮物,可是郡主,您身邊銀兩本就不多,也沒什麼可以拿出來的首飾,這生辰禮可怎麼辦?」

    聽到這裡,華青弦的手一頓,道:「王府裡什麼沒有?再多的銀兩也買不來柳側妃的歡喜。」

    一聽這話,泌蘭還以為華青弦不願意給柳側妃送禮物,於是為難道:「可是,總不好什麼也不送。」

    「那當然。」淡淡地應了,華青弦的眉頭她不自覺地深深擰起。無論在吊子溝還是在王府,她總是一如既往的窮,帶來的一點銀子在吊子溝可算是個富戶,在王府裡估計連人家丫鬟的私房也比她多。要想拿出點像樣的禮物來,又不至於讓人瞧不上,還真是得費點心思了。正發著愁,雲媽媽端著幾個烤好的地瓜走了進來,小顏一見,立馬撇開華青弦開開心心地吃地瓜去了。

    雲媽媽給小顏小羿都拿了一個,又挑了一個到華青弦跟前:「郡主也嘗嘗吧!奴婢親自烤的。」

    「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這個吃?」

    「王府自是不同的,也不知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原本要十月才能吃得上的東西,這才八月就吃上了,可是新鮮味兒呢!」說著,又含笑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王妃特意拿來給小少爺和小小姐烤著吃的。」

    「王妃確實很疼他們。」說著,也拿起一個放嘴裡咬了一口,唇齒留香:「味道真好,雲媽媽自己烤的麼?在哪裡烤的?」

    「廚房裡連烤地瓜都是專門做了爐子的,很方便。」

    吃著地瓜,聽著雲媽媽的話,華青弦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雲媽媽,你是說王府裡有專門的烤爐?」

    「也不知是不是叫烤爐,反正是用青磚砌的,聽說雞鴨都能放進去烤。」

    「還有這東西?」聽著,華青弦的眼睛越來越亮:「那爐子大不大?」

    「不大不小,大約……是這樣。」說著,雲媽媽比劃了一下,華青弦一看那足有一隻陶缸大小的手勢,當時便激動得站了起來:「快,帶我去看看。」

    泌蘭一看,忙追著她問:「郡主,您是這要幹嘛?」

    「沒銀子買那些貴重的首飾送給柳側妃,就只能想想辦法弄點別出心裁的小玩異兒了。」

    聽著這話,泌蘭心裡一酸:「其實,郡主原來的屋裡也是有些頭面首飾的,只是……」

    「再也拿不出回來的東西不說也罷,咱們過好眼前的日子,比什麼都實在。」

    從前,她做為攝政王府唯一的郡主,最好吃的,最好玩的,最好用的,最好穿的,所有最好的都是她的,衣衫首飾樣樣不缺,那時候,她是何等的風光?只是現在,除了被別人挑剩下的一些舊衣服都拿回來給她穿了以外,其它的,全都進了別人的屋,自然也就沒辦法再回到她的手裡了。其實,要不是缺了禮物送人,她也並不在意那些東西。只是,這喏大的王府,上上下下都要銀子打點,她回來不過幾日,帶來的銀子已花了一大半,再拿點銀子出去買些小件做禮物也不是拿不出,只是,她不想就這麼『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既然人家是過生日,那就給她做個生日蛋糕好了,畢竟是西點,想來在古代也是沒有人吃過那東西的。這麼想著,華青弦腳下也就走得更快了。大廚房離得遠,華青弦走了半天才到,進去看了看那個所謂的『烤爐』後,華青弦臉上的笑意也就更深了。要不都想當大官發大財呢!瞅瞅,瞅瞅人家的硬件設備,多麼的齊全,多麼的先進?

    那個烤爐其實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烤爐,整體看起來和西方國家最原始的壁爐差不多,是用青磚砌的,內裡的形狀是個半橢圓形的,似是放了個陶缸做內膽。不過,雖則不如烤爐用起來方便,可畢竟也是能烤東西的,華青弦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就是這個。」

    「郡主,您是……您是打算親手烤地瓜給柳側妃麼?」

    一聽這話,華青弦差點就噴了:「泌蘭,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幽默呢?」

    「郡主,什麼是幽默啊?」

    華青弦點著泌蘭的額頭,沒好氣地數落道:「說你說話很好笑,不動腦子的意思,送烤地瓜?虧你想得出來。」

    「奴婢哪有,只是擔心您……」

    「放心好啦!你家郡主我還分得出輕重,等著,明兒個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保證你們從來沒吃過。」說完,華青弦心情大好,又一陣風兒似地出了大廚房的門,剛要下台階,迎面突然撞上來一個人,華青弦條件反射地一躲,那人來不及收腳,竟是直接栽倒在地上去了。

    「唉呀!郡主您怎麼跑這兒來了,讓奴婢一頓好找?」未料到華青弦會就這麼衝出來,榮媽媽一時不察,狠狠地摔了一跤,腳也扭了一下,疼的鑽心卻也不敢胡亂發脾氣,只能壓著怒火自認倒霉。

    將榮媽媽的痛腳看在眼裡,華青弦忍著笑,一臉奇怪地問道:「榮媽媽,找我有什麼事嗎?」

    「自然是有事的。」說著,榮媽媽似是連腳也不疼了,帕子一甩,便眉飛色舞起來:「好事。」

    好事?有關於她的好事讓這位笑成這樣?這怕是反話吧?

    「什麼好事把您樂成這樣?說來大家也聽聽。」

    「您快別問了,趕緊跟著奴婢去見貴客吧!見了您自然就知道了。」說著,榮媽媽又是笑,只是那眉眼間的幸災樂禍卻讓華青弦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尼瑪,瞧瞧她那一臉壞水的模樣,不是又出什麼夭娥子了吧?

    「府上來客了麼?誰呀?」

    抿唇一笑,榮媽媽似是要賣個關子的,可見華青弦問得急切,只得又答了:「威北侯夫人來了,老夫人讓郡主和幾位孫小姐都趕緊過去呢!」

    「……」

    華青弦一怔,威北侯夫人不是明天才來麼?怎麼今天就來了?

    ------題外話------

    吼吼,好戲又要開場嘍!

    另:我們家小羿很機靈有木有?裝暈裝的很帥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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