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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其不意 文 / 梧桐疏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出其不意

    「將軍!」

    尉遲恭將遠眺的目光收回,落在站在自己身側躬身請令的親衛隊隊長身上,他微微點頭,「刷」的一聲,白光一閃,腰間的橫刀如白虹一般脫鞘而出。

    「出擊!」

    他的聲音不大,低沉而有力。

    「喏!」

    那個親衛隊隊長高聲應道,立刻轉過身,面向山坡下列好陣型,躍躍欲試的士兵方陣,奮起丹田之氣,高高舉起右臂,大聲喝道。

    「奉將軍令,出擊!」

    隨後,幾面一人多高立起來的大鼓在好幾個**著上身的壯士用力的敲打下發出了沉悶而有力的鼓聲,鼓聲如奔雷,在原野的上空隨著輕柔的春風有節奏地飄蕩。

    幾面赤紅的軍旗向著四面八方斜斜地倒去,旗幟的頂端指向了不同的方向,每一面軍旗代表著每一個方陣,每一個方陣所得到的指令都有所不同,仰望著中軍的傳令兵們瞧見了山坡上的軍旗指令,慌忙面向自己的主官,搖動著手中顏色不同的小令旗,各個部隊的主官根據小令旗的旗語和顏色,快速地向身側的親兵傳達命令,立刻,背上插著小靠旗的士卒在軍陣中快速地奔跑起來,將主官的命令傳遞到下一層的將官那裡,下面的將官接到命令,再將號令用旗語或是口號傳到最底層的軍官那裡,在最底層軍官的呼吼聲中,士卒們隨著行軍軍鼓有節奏的鼓聲,踏著整齊而有力的步點,向著對面兩三里遠的敵軍方陣逼了過去。

    只是緩緩而行,而非像後世的某些影視劇表現的那般,士兵們高聲嘶吼著,拿著武器一窩蜂向著敵人猛衝過去,像那樣做,根本就無法保持隊形,除非雙方都是烏合之眾,只想亂戰,正規軍之間的交戰,絕不會出現那樣的情形。

    一般說來,先是對峙,利用小股輕騎去衝擊對方的陣線,尋找薄弱之處,隨後,再將預備隊調到這一側,在總攻的時候猛攻敵人的薄弱之處,就算是找到了對方的薄弱之處,若是事先你將預備隊安排的地方不妥當,將他們調集過來需要花大量的時間,那麼,就算你找到了對方的薄弱之處也沒有用處。

    有時候,一場大戰以對峙開始,然後再以對峙結束,除了試探性的攻擊外,雙方並沒有進入實戰,除了因為彼此都無法找到對方的破綻之外,還有就是雙方的預備隊安排的方位都不對,無法及時轉移到正確的方向來,雙方投鼠忌器,最後只能鳴金收兵。

    士兵上萬,無邊無際,何況是十幾萬人的大軍會戰啊!

    尉遲恭之所以沒有命令不多的輕騎去試探性地衝擊敵軍的方陣,這是因為山路難行,他率領的這三千人以大量步卒為班底,輕騎只有百人左右,只能用來當作斥候,用來會戰,即便是試探性的攻擊,他也捨不得用上,騎兵如此稀少,死一個少一個啊!

    何況,對面的軍力他已經知曉,表面上有五六千人,其中,只有一千士卒算得上正規軍,剩下的幾千精壯都是從四野八鄉強征而來,用來湊數而已,派不了大用場,因此,無需再派騎兵去試探攻擊,尋其薄弱之處,軍陣若是強悍,那麼敵方的陣型則處處都是薄弱點,一衝即破。

    尉遲恭手底下有三千士卒,其中,戰鬥兵有一千多人,除了一百多輕騎外,剩下的都是輜重兵,從大山中走出來之後,死亡和失蹤加起來共計有一百五十人。

    出得山來,進入平原,士兵們大多疲憊不堪,只是,為了達到戰事的突然性,他們並沒有紮營休息,而是以急行軍的狀態向新鄉疾行而來,不過,由於昨日在距離新鄉數十里的地方被唐軍斥候撞破了行蹤,騎兵又只有區區百來人,無法採用閃電戰的戰術奇襲新鄉,於是,尉遲恭只好命令大軍安營紮寨,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因此,今日的會戰,士兵們大多已恢復了元氣,尉遲恭相信,對面的烏合之眾,完全就不堪一擊。

    和夏軍的陣型相比,對面唐軍的陣型無疑散亂了一些,位居第一線的一千正規軍尚好,在各自將官的率領下,倒還能保持整齊的隊形,位於第二線用來壯聲勢的青壯們未免就有些不堪了,雖然,張元忠派了一些有經驗的老兵去率領他們,不停地用皮鞭和木棍抽打,強行將那些民夫按在自己本該站立的位置上,不過,從高空俯瞰下來,你所能見到的仍然是彎彎曲曲,亂七八糟的一堆,民夫們推推搡搡擠做一團,有的地方極薄,有的地方過厚,他們的吵鬧聲甚至哭喊聲高高飄揚在半空中。

    這一切盡入張元忠的眼底,讓他無比失望。

    還好,他並不寄希望於用這只匆匆拼湊而來的軍隊擊敗對面明顯就是虎狼之師的夏軍,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責任,他們這只軍隊只是牽制夏軍的偏師,到最後,給對方致命一擊的另有他人,想到這點,他才沒有膽寒得調轉馬頭往新鄉而去。

    因為只需要拖住夏軍的腳步,所以,唐軍無需像夏軍那般主動出擊,他們只需要像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這片山坡上,擋住對方的前進之路就行了,也幸好是如此,如果,想讓他們像對面的夏軍一樣隨著有節奏的鼓點,踏著整齊的步伐,保持著緊密的隊形向對方發起進攻的話,張元忠心想,恐怕不出一百步,整個隊形就會變成一片散沙吧?

    鼓聲,腳步聲,除此之外就是沉默,身著黑衣的夏軍如黑色的洪流緩慢而堅決地向唐軍的陣型逼近。

    兩里,一里,五百步,三百步………

    越來越近,唐軍的士卒也越來越緊張,他們的心跳聲越來越響,呼吸越來越急促,汗水濡濕了鐵甲下的布衣,由於過度用力,有的士卒緊握著兵器的手竟然無法放鬆下來了。

    「弓箭手,出列!」

    傳令兵聲嘶力竭地高聲吶喊。

    一排弓箭手從第二排走了出來,來到了第一隊的長槍兵前面,隨後,第三排的刀盾手也踏了上來,他們位於弓箭手之後,大家緊密地站在一起,手持巨大的盾牌,排成幾個橫排。

    弓箭手們單膝跪地,拉開弓弦,將箭矢搭在弦上,所有人屏息靜氣,緊張地望著前方正一步一步向本方靠近的敵軍方陣。

    負責弓箭手的將官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在布下陣型時,他事先用了一些小石塊放在陣地之前,那些小石塊代表了弓箭的攻擊範圍,一旦對方進入射程,他就會立刻下令放箭。

    近了!

    他高舉著橫刀,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由於緊張,顯得格外的猙獰。

    就在夏軍即將踏進唐軍弓箭手的射程之時,他們的隊形發生了變化,位於第一排的長槍兵突然收起了長槍,將長槍由斜斜舉起變為直指頭頂,盾牌手從後面衝了上來,排成幾個橫排,將盾牌高高舉起,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屏障,將士卒們置於盾牌的保護之下。

    與此同時,夏軍依然保持著舊有的節奏再緩緩逼近。

    那個負責弓箭手的唐軍將領目睹這一切,心為之一涼,不過,看見夏軍踏入射程範圍之後,他咬了咬牙,高舉的橫刀猛地往下一劈。

    「放箭!」

    「刷!」

    弓弦聲響動,箭矢呈四十五度角斜斜向上,隨後,一片黑影掠過天空,向行進中的夏軍落了下去。

    「叮叮叮叮!」

    金屬的箭頭落在牛皮做成的盾牌表面上,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沉悶,盾牌表面上大部分都途著油,箭矢大多不是很受力,落在邊緣上則滑了開去,有些正中靶心的則插在盾牌上,白色的箭羽不停搖晃。

    「上弦!」

    那個將領眼望著前方,高聲嘶喊。

    剛才那輪箭雨給對方造成的傷害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夏軍果然不愧為天下少有的強兵,面對著疾風暴雨般的箭雨,依然鼓聲不斷,陣型不亂,緩慢而堅決地逼了過來。

    盾牌雖然排列得很緊密,但是,終究不能做到密不透風,仍然有些箭矢穿越盾牌和盾牌之間的空隙,落在行進的士卒中間,由於夏軍的士卒們身著的鎧甲非常堅固,幾乎都是鐵製品,所以,若非射中鎧甲防護不到的地方,基本上對他們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那一輪的箭雨下來,也只有少數人才被箭矢射中要害,無聲地摔倒在行進的隊列之中,不過,很快就有人將他們拖了下去,又有人頂了上來。

    「放箭!」

    又一輪箭雨升空,由於射程近了一些的緣故,這次射擊對夏軍造成的傷亡稍微增加了一些,對方原本緊密的隊形也出現了一些空白。

    這讓站在後方山坡上觀戰的張元忠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上弦!」

    一般說來,兩軍對陣,在短兵相接之前,弓箭手一般只能做到三發而已,第一次斜射,第二次直射,第三次則自由射擊,放了第三輪箭之後,他們就必須退下來,將前沿交給長槍隊,不過,由於對面的夏軍推進的陣型稍微有些緩慢,仍然踏著鼓點的節奏在前行,並未像一般交戰的隊伍一樣,在進入敵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後,就加快了前進的速度,由步行變為小跑,弓箭手的攻擊範圍對士卒們來說,乃是死亡地帶,故而需要極快地通過才行,不過,這只夏軍不知道是由於托大,還是不怕唐軍的箭矢攻擊,他們的行進節奏依然保持著舊有的頻率,並未開始衝鋒,這無疑給了唐軍弓箭手們繼續攻擊的時間。

    因此,那個將官並未下令自由射擊,而是準備在整齊地發射一輪箭雨,之後再進行自由射擊,反正,敵軍和本方的距離完全來得及完成這些戰術動作。

    就在唐軍的弓箭手們開始將箭矢搭上弓弦上,準備聽從上官的指令再次整齊發射時,對面的夏軍陣型又開始了變化,位於前排的盾牌突然之間收了起來,盾牌下,一群士卒飛快地魚貫而出,他們向唐軍陣地一路小跑,手中端著弩。

    不錯,是弩!

    已經上好了箭矢的弩!

    遭了!

    那個唐軍將官心猛地下沉,他剛要高聲下令放箭,這時,他的耳邊聽見了一陣嗡嗡的蜂鳴之聲,在孩提的時候,他曾經被馬蜂蟄過,這聲音是他畢生難忘的記憶,時常讓他在隨後的歲月中從噩夢中驚醒。

    噩夢!

    是的,人生就是一場噩夢啊!

    他張著嘴巴,卻並未能發出任何聲音,幾枚弩箭穿透了他身上的甲冑,他抬頭望著天空,身子搖晃了幾下,隨後,無聲無息地向後倒去。

    「啊!」

    位於第一線的唐軍士卒們被夏軍的弩箭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任何防護的他們紛紛倒地,慘叫聲絡繹不絕,每一聲都讓後方的張元忠心驚膽戰。

    因為一直沒有受到夏軍的弓箭手攻擊,面對漸漸逼近的敵軍,唐軍的盾牌手們正在撤開了盾牌,徐徐向後退去,把長槍手讓了出來,他們的這個戰術動作並沒有錯誤,兩軍交戰,又多為步卒,在短兵相接的時候,防守一方就該把長槍隊排在第一線,組成槍林抵禦敵軍的衝擊。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在兩軍即將接陣,雙方的距離只有數十步時,夏軍居然使用了弩箭攻擊這一招,上好弦的弩箭發射只需輕扣扳機即可,所花費的時間極少,根本讓他們無法防備。

    這一輪突然的攻擊給唐軍的第一線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就在他們的陣型七零八落之際,位於弩箭手之後的夏軍已經急衝而入,迅速地衝破了唐軍的第一道防線。

    防線被衝破,沒有了嚴密的防守陣型,後方又是匆匆上陣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民夫,戰局的勝敗可想而知。

    李道宗呢?

    李道宗將軍的隊伍呢?

    被潰兵衝散,之後又被夏軍生擒活捉的張元忠一直都沒有搞明白,為什麼李道宗將軍的隊伍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莫非是因為本方潰敗的速度過快,他將自己這些人放棄了?

    又或是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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