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蛇的色拉
取下臉譜的少年從仙人掌上跳下，站在蛇的跟前，與蛇異常相似的眉毛微微皺起，一臉無奈地說：「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懶散，這麼不懂得禮儀。」
蛇的雙眼噙著淚珠，嘴唇不斷地顫動，激動地說著：「阿德，真的是你！我早就應該想到……」
「溫莎蛇仔公爵，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臉譜少年一臉臭屁地說，「作為一名貴族，無論是在人前人後都要保持貴族的儀態，不能隨便激動，更不能隨意慵懶。這些話，十年前我就已經告訴過你，沒想到十年後還要我提醒你！」
「我終於找到你了。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蛇根本沒有聽臉譜少年說的話，猛然衝上前，將臉譜少年緊緊抱住。
「溫莎蛇仔公爵！」臉譜少年臉色一冷，猛然將蛇推開，道，「你要弄清楚，我現在根本不是來與你敘舊的。」
「阿德，你在生我氣麼？」蛇低著頭，有些頹廢，「是啊，你是應該生氣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會被迫走上這條路。」
「哼！」臉譜少年冷哼一聲，道，「溫莎蛇仔公爵，我才沒有時間為已經不可挽回的事生氣。」
「那麼說，你原諒我了？」蛇抬起頭，期冀地望著臉譜少年。
「隨意！邋遢！不懂得禮儀！不追求完美！」臉譜少年一字一頓地說，「十年的時間，你的性子居然沒有一點改變。我怎麼可能會原諒你！」
蛇有些慌亂地解釋起來：「阿德，你走之後，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你不知道嗎？我在天狼的稱號便是完美之蛇。」
「完美之蛇！」臉譜少年冷笑著說，「用錢砸出來的所謂完美居然會讓你如此沾沾自喜，你還真是越來越無可救藥了。」
「阿德！」蛇再次呼喚臉譜少年的名字，想解釋。
「夠了！請叫我費沙河谷德仔公爵。」臉譜少年卻打斷了他的話，大聲說道，「當年，因為你的隨意懶散讓我丟了命，現在，你為了所謂的完美讓家族十年來不斷虧損，如果不是我們家大業大，早就被你坐吃山空了。溫莎蛇仔公爵，你還真是偉大啊！」
「阿……不，費沙河谷德仔公爵。」在生硬的改口之後，蛇的神情有些痛苦，但他還是緩緩說道，「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父親不願意跟我提起你的事，我就自己私下請偵探來調查，才知道你是天狼靈魂分割技術的一號實驗體，所以我就猜測你應該以數據生命的形式存活於天狼中，所以我才進了天狼公司，經過多次周轉之後，加入了怨恨屋。遊戲裡，我想方設法地出盡風頭，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溫莎蛇仔公爵的大名，而且贏得了完美之蛇的稱號。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熟練掌握那些繁瑣的貴族禮儀，我真的掌握了；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不再隨意邋遢，無論遊戲里外，我也一直非常注意這點；我知道，你希望我能不斷向前追求完美，我也將追求完美作為自己的追求。我在天狼裡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找到你啊，我親愛的弟弟。」
「找到之後呢？」臉譜少年歎息一聲，說，「你想幹什麼？告訴我，這麼多年你沒有為父親分擔一點責任，反而讓他為你擔心？告訴我，因為你的緣故，我們的家族開始走下坡路？告訴我，十年後的重逢，就是為了我們兄弟兩一見面就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蛇的頭越來越低，但聽到最後一句時，卻突然愣住，抬頭向臉譜少年問道，「什麼意思？」
「進音樂神殿前，你就應該知道這是條不歸路，在這裡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當年我因為你的疏忽而變成植物人，還可以通過靈魂分割技術，將我的靈魂從**的囚籠中解脫出來，但是在這裡死亡，你我的靈魂會全部破碎，我會永遠消失，你則會成為一具僅僅會呼吸的屍體。」臉譜少年冷冷地說。
「阿德，我不會讓你消失的。十年前，我已經錯了，十年後，我不會再錯了。」蛇平靜地說。
臉譜少年盯著蛇的眼睛，搖著頭，說道：「我們現在在迷宮裡，走出迷宮的方法就是殺死他人。現在，這裡只有你我，我們中間必須死一個。你說你不會再錯了，你說不會讓我消失，那麼你是想犧牲自己嗎？想用你的死換取自己的心理平衡，而陷我於逼兄自盡的尷尬境地嗎？溫莎蛇仔公爵，你還是如當年那麼頭腦簡單啊！」
「阿德，我不會讓你消失的，也不會讓你尷尬的。」蛇溫柔地笑著說。
臉譜少年愣住，有些狐疑地望著蛇，問道：「難道你有辦法讓我們兩個都走出迷宮？」
蛇笑了笑，沒有回答，卻隨手往沙地裡灑下一把種子。蛇那對尖尖的耳朵快速抖動著，而沙地上卻有十幾棵樹苗，拔地而起，一眨眼間，便開始抽芽、長葉、開花、結果。
「你這是幹什麼？」臉譜少年奇怪地問。
蛇依舊是滿臉的微笑，他輕盈地跳動，一根根枝椏總會在適當的時間伸展到他的腳下，他飛快地在這些樹丫間穿梭，不一會，他便捧著一堆各種各樣的水果，回到了臉譜少年身邊。
「阿德，你還記得嗎？」蛇優雅地從物品空間中掏出精美的磁盤和一把精緻的水果刀，開始切起水果來，一邊切著，還不忘和臉譜少年拉起了家常，「小時候，你最喜歡吃沙拉了，而且你還一直喜歡將沙拉稱為色拉。你說，這種用各種各樣的五顏六色的水果製成的食物，最吸引你的不是它的味道，而是它的色澤。因此，沙拉與色拉這兩種稱呼，你一直傾向於後者。」
「記得那時，你還經常笑我不懂得享受。與這種調味類小點相比，你更沉迷於鵝肝與紅酒。」臉譜少年不由也陷入了回憶。
「你失蹤之後，每次我看見色拉都會想起你，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天親手為你做一次色拉。」一轉眼的工夫，蛇已經將水果切好放在了瓷盤上，然後輕輕澆上調味汁，遞到臉譜少年的手上，輕聲說道，「所以，雖然我廚藝一般，做的色拉味道卻挺不錯，而且我隨身都會帶著色拉的調味汁。」
「現在，你居然還有心思做這個。」臉譜少年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蛇微笑地望著臉譜少年，說：「七年了，終於見到你了，我當然要親手為你做一盤色拉。阿德，你就嘗嘗我的手藝吧！」
臉譜少年長吁一口氣，接過瓷盤，又接過蛇隨即遞來的叉子，輕輕叉起一塊果肉，放進自己的嘴中。
「味道怎麼樣？」蛇有些期待地望著臉譜少年。
臉譜少年點點頭，說：「味道不錯！」
「既然味道不錯，那就多吃點！」蛇開心地笑了，指著瓷盤中的水果說道，「這裡有鳳梨、蘋果、葡萄柚、柑橘還有一些只有遊戲裡才有的水果，你都嘗嘗看。」
臉譜少年點著頭，很優雅地進食。
蛇依舊是一臉微笑，傻傻地望著臉譜少年。
「你笑什麼？」臉譜少年有些不自在地瞪了蛇一眼。
蛇笑道：「你吃東西的神情很像那只拷拉，記得他剛進怨恨屋時，我聽見他名字的時候，我就告訴他，他讓我想起了你。」
「拷拉和我很像？」臉譜少年有些意外地問。
蛇搖了搖頭，說：「拷拉的id全名是銀色拷拉，簡稱色拉。呵呵，他的這個簡稱正是你最喜歡的食物，所以他才讓我想起了你。他除了吃東西時那種專注的神情像你，就沒什麼和你相似了。」
「看來你和他相處得不錯啊！」臉譜少年吞下口中的果肉，緩緩說道。
蛇笑了，說：「其實，我們怨恨屋成員之間的關係挺奇怪的。說相處的好，平時出任務時，動不動就互相拉對方後腿；說相處的不好，我們一起度過的這段時光中，又擁有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
「是這樣嗎？」臉譜少年叉起一塊紫色的果塊，放進口中。
「其實，這些日子能和他們一起度過，我挺開心的。如果可以，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蛇沉默了一會，對臉譜少年說，「好了，也說說你吧！這些日子你又是怎麼過的呢？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你會成為靈魂分割計劃的實驗體一號，又是怎麼成為天狼的偽系統的，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
臉譜少年抬眼望了蛇一眼，道：「你這麼想知道？」
「當然！」蛇回答，「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那次意外之後，我就陷入了昏迷狀態。其實，那時的我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偶爾，我也能感受到周圍發生的一切。但是，我的靈魂似乎被困在牢籠中，我掙脫不出，所以整個軀體都脫離了我的控制。在你們眼中，我就是個植物人，沒有意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的植物人。」臉譜少年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蛇問道。
臉譜少年的神情有些怪異，端著瓷盤的手也開始劇烈抖動起來，他喃喃說道：「為什麼我的身體有些麻？」
「是不是連四肢也似乎控制不了了。」蛇緩緩地問。
「怎麼回事？」臉譜少年驚恐地問。
蛇從臉譜少年的手中接過瓷盤，叉起一塊紫色的果塊，說：「因為，你剛才吃的這塊果肉，名叫龍麻果。」
「就是那號稱連龍都能麻痺的龍麻果？」臉譜少年怒吼起來，「溫莎蛇仔公爵，騙我吃下龍麻果就是你走出迷宮的方法？」
「吃下龍麻果，一個小時內將由於身體僵化而無法有任何行動，而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可以做很多事，走出迷宮，當然不在話下。」蛇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臉譜少年溫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