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蝗災（7）
「寧大人，小的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風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寧采臣接著問道。
陶中流將剛才在吳常德家裡所見所聞老老實實說了下，他倒也沒有添油加醋，即便如此諸人聽了也都為吳常德捏了把汗，得了風寒還能有這麼好的胃口大吃大喝，任誰都不信啊。
果然，寧采臣聽完面色一沉，看著跪在地上一頭大汗的吳常德道：「大膽吳常德，竟敢當著眾人之面欺騙本官，你可知罪？」
他發怒之下，那五雷正法氣勢只是稍微洩露出一絲，便如狂風般撲來，一股巨大無比的無形力量壓得地上的吳常德抬不起頭啊。
吳常德早已嚇得面如土色，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講不出來，其餘諸人，那靠得近也莫名其妙一陣心驚肉跳，站得遠的還好些，只是見那吳常德話也不說，只是趴在地上，似乎打算乖乖認罪了。
「哼，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那便是知罪了。」寧采臣大聲道，又轉身道：「黎大人？」
「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黎偓聞言立時恭恭敬敬答道。
「吳常德欺瞞朝廷命官，無視聖上和朝廷威嚴，依大明律，該當何罪？」
黎偓任知州多年，對那大明律可是爛熟於心，不過這可不僅僅是照搬律法，而是首先要考慮到特使大人的心意的，他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大人，依大明律，該當斬首示眾沒收家產，全家貶為奴籍，世代為奴。」
寧采臣聞言面色如常，黎偓見了心裡揣測，不知這判法是否合特使大人心意。
寧采臣卻在心裡盤算著，這吳常德平時欺行霸市為非作歹不知做下多少惡事，他的那些家人估計也沒幾個善類，不過他是現代人，不會做那一人犯罪累及家人之事，但既要起到應有的效果達到預定目的，又不能太過嚴酷，那該如何是好呢？
吳常德終於能動彈了，但剛才他雖然說不出話，卻把黎偓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當下一個勁把那頭磕得噗通只響，嘴裡叫道：「寧大人，饒命啊，寧大人，饒命啊——」
夏達山，張得言，孫萬福等糧商在旁眼睜睜看著，卻是沒人敢說一句話，他們已認識到這特使大人年紀不大，卻是難惹的主。
寧采臣見吳常德額頭因磕頭磕得出血，有些不忍，但一想起白天在街上看到的一幕，心道也不知多少人因此人家破人亡，有多少女子被他壞了清白，想到這裡，他把剛剛那點同情壓下，不過目前也不能做得太過火，不然壞了他的大事卻是不妥。當然他可不會放過這個傢伙，只是現在時機未到而已。
當下便對那滿臉是血的吳常德道：「吳常德，念你是初犯，本官便饒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把吳常德先押入大牢，沒收家產，家中諸人，除了老幼，俱都入獄監押，待本官得閒再說。」
吳常德先是一喜，但聽到後面，卻是呆住了。想到自己諾大的家產眨眼之間煙消雲散，還有那十九房如花似玉的小妾，他便悲從心來，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一著不慎竟然會栽在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手裡。他可還有很多後手沒用啊，要不是寧采臣行動快速直接，事先根本沒有任何徵兆殺他個措手不及，寧采臣哪有這麼容易讓他陰溝裡翻船。
不過沒等他細想，一邊待命的陶中流早已招呼兩個衙役將吳常德抓了起來，像提著只病懨懨的小雞一樣將吳常德帶了出去。
寧采臣冷冷看著吳常德被帶出去，對吳常德出門前那怨恨的一眼暗暗一笑，就算你還有後招，難道我還會沒有麼？只是他現在忙著解決蝗災，還沒時間來一一清算吳常德和他那些狗腿子做下的惡事。不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又怎會給吳常德機會呢？
眾人見吳常德被帶了出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喝酒？生怕惹惱了特使大人。吃飯？特使大人還沒動口呢。
寧采臣環視了大家一眼，臉色一變，燦爛無比的笑容露出來，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笑道：「各位請入座，來來，不必客氣。」
其他人便坐了下來，喝酒吃飯，富沂樓的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富沂樓的大廚師聽說是特使大人請客還特地做了幾道平時有錢也吃不到的名菜，不過這些糧商吃在嘴裡卻是如同嚼蠟一般。
酒過三巡，眾人一邊吃著飯一邊時不時看一看寧采臣，都在尋思著特使大人宴請大家的目的。不過寧采臣似乎喝酒正喝得興趣，時不時與身旁的官員糧商乾上一杯，似乎壓根忘記了這事。
那夏達山是個急性子，見寧采臣老是顧著喝酒，便站起身來，走到寧采臣身前，舉起酒杯道：「寧大人，小人祝寧大人前程似錦官運亨通。」
寧采臣看了眼夏達山，笑道：「夏兄，一杯可不夠，至少得三杯啊。」
夏達山也豪爽應道：「三杯便三杯。」
兩人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三倍，夏達山酒量甚豪，三杯對他輕而易舉，但他見寧采臣一文弱書生一口氣喝完也面色不改倒有些意外了。
其餘糧商見夏達山敬酒了，也不甘落後，一個一個爭先恐後敬起酒來，寧采臣來者不拒杯到酒干，不到片刻，便喝了十來杯，卻仍是泰然自若渾然無事。
其中一個糧商趁著敬酒，藉機問道：「寧大人，不知您今夜宴請我等，所謂何事呢？」
寧采臣心裡暗笑你們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大喝了一口酒，道：「這個嘛，本官一來初到貴地，想先認識下諸位，二來本官得聖上旨意，為這蝗災而來，還需諸位幫忙才是。」
夏達山忙道：「寧大人，不知有什麼需要用到小人之處？」他是急性子，不過卻不笨，反而精明得很，不然也不會把生意做到跟那吳常德一樣大了。要說比起吳常德，他可謹慎多了，那擦言觀色的功夫更不用說了，他第一次看到寧采臣，便覺得這特使大人不好惹，剛才又見了寧采臣對付吳常德的非常手段，更是心裡早打好了算盤，心想若能討得特使大人歡心，有了這個靠山，那以後的生意就好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