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揚威異域之東方大公爵

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 君子之道 文 / 橫耳

    夜已深,霍青坐在懸崖半腰處一塊山巖上,俯視著燈火通明、喧鬧異常的谷中,內心卻感到一片孤寂。剛從生死懸於一線的沙漠中走出,立刻又陷進同樣生死懸於一線的戰亂。這幾天,他忙得身子剛一躺下,就進入深沉的睡眠,沒有一絲閒暇來思考自己的命運。而今天,一句蠻族人無意間說出的話,觸痛了深埋在心底的傷痕。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我們一模一樣!」老匈人的叫聲一直迴響在他的耳旁。

    我到底是什麼人?既非帝國公民,又是天朝叛逆。有國不能投,有冤不能報,除了自己姓霍,我還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嗎?「我是天朝戰將。」一句話貌似說得輕鬆,霍青內心卻藏著無限苦楚。我不是天朝戰將,我只不過是叛臣霍家的孤孽!霍青在心底狂吼。他一拳擂在山石上,尖銳的砂石深深陷進皮膚,滲出絲絲鮮血。但這點**上的疼痛比起心中的痛又算得了什麼,有什麼樣的痛楚才能壓制心中的痛!

    霍青心中的刺痛愈加難耐。他揪著胸口,卻碰到懷中一件硬硬的物事。這是祖父擲向自己的玉珮,他掏出來攤放在手掌中,凝視著它,眼中熱淚奪眶而出。這是一塊和田玉,細膩溫潤、晶瑩透白、色如羊脂,在月色的照耀下瑩光流溢,正面雕刻的貔貅張牙舞爪,青光閃耀,仿若活的一般。背面刻著兩行字:

    拓土開疆

    國之棟樑

    這是先帝高宗賜予祖父的玉珮。那時,霍家由於在平定羌人的叛亂中建立赫赫戰功,再一次登上權勢的顛峰。高宗皇帝陛下命宮中名匠刻此玉珮,親筆題寫了這八個字刻在上面,以彰顯霍家傑出功績。「赳赳將軍,貔貅絕群。」霍青默念著一篇古碑文。貔貅,是上古戰獸,吞金噬鐵,無堅不摧,為古代賢君底定中原立下汗馬功勞。高宗刻上貔貅,自然是以此獸形容霍家戰功,勉勵霍家為國盡忠。但是,霍家盡忠了,最終卻是滿門盡滅,下場慘絕!

    想到此處,霍青冷哼一聲。自古忠良多冤死,奸佞小人盡得意。什麼建功立業,什麼封侯拜將,有什麼意義?什麼盡忠報國,什麼鞠躬盡瘁,全他媽狗屁!

    這個才知道幾天的西方帝國和我有什麼干係?我為什麼要摻和到與已無關的戰爭中來?在這個與已無關的世界裡建功立業又有什麼意義?剎那間,霍青對無意義的征戰殺伐產生無盡的厭倦。為什麼而戰?我在為誰效勞?匈人和帝國誰勝誰負與我何干?霍青找不到答案。

    溫柔的月光灑下,掌中玉珮泛出柔和的光芒。聖人曰,玉有十德,為仁、知、義、禮、樂、忠、信、天、地、德,乃君子的象徵。我雖身在異域,但仍然是個天朝人,雖無君可忠、無國可報,但聖人教誨不可違,君子之道不可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亦不失為頂天立地的偉丈夫!

    霍青長身而起,眼望東方。天朝故土,或許有一天我會回來,或許某一天決定不再回歸,但那一天,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一個只知死忠的將軍,而是為了心中道義而戰的鬥士!

    霍青迷茫的心終歸清醒,心情輕鬆下來,從山巖上一躍而下,朝難民人群中走去。

    轉過一株大樹,卻見一人倚著樹靜靜地坐著,手中握著一塊潔白的物事,在哪兒出神,神態彷彿剛才的自己一般無二。

    依麗婭靠著樹已經坐了很久,遙想故鄉和親人,腦中一幕幕全是火光沖天的城市和遍身鮮血的民眾,心中的痛全浮現在臉上。她蹙著光潔的額頭,緊閉著美麗的大眼,無聲抽泣,淚水一顆顆滑落,全沒有聽到霍青走過的聲音。

    她弱小的身影顯得那麼無助,引起了霍青的憐惜之情。同是天涯淪落人,想必這個異族少女也曾經歷了不堪回憶的過往,亂世中有誰能得到幸福呢。霍青不忍心看到她陷在痛苦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輕輕地咳了幾聲。

    咳聲驚醒了依麗婭,她張開眼一看,見討厭的東方騎士站在身邊,臉「騰」地紅了。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手中的東西揣進衣襟裡,站起來昂著頭快步走開。

    我真有這以討厭麼?霍青心道,不明所以。

    這一夜,逃散的難民越聚越多,投入建寨工程的人也越來越多,黑暗中霍青也不知來了多少人,但見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火光照得整個山谷一片通明,一隊隊人穿梭在谷口與林地之間。天明時分,寨柵終於合攏,寨門也建了起來。難民歡聲雷動,從未見過的喜色洋溢在他們臉上。

    四十一名戰士在後半夜不再參加建寨工程。霍青把他們召集起來,對白天的戰鬥進行總結。霍青疾言厲色,對他們在戰鬥中的表現嚴厲批評。天朝軍法森嚴,七禁十七律五十四斬,哪一條容得軍中將士違背。但他們是西方世界的普通百姓,剛剛成為戰士,哪裡知道軍紀不可違背,也弄不懂太過複雜的紀律。最後,霍青只頒布了三條:

    聞令不行者,斬;

    擾亂行伍者,斬;

    避戰求生者,斬。

    戰士們經歷了一場生死相拼,雖說打勝了,但他們一個個都明白:如果不是有霍青壓陣,就算是四十個,也未必贏得了五個匈人。一旦沒有迅速解決掉這五個匈人,谷中上萬人必定遭到一場死人數以千計的大劫。他們對霍青的訓話心服口服。

    宣佈完軍令,霍青顧不得他們疲勞至極,馬上著手新的訓練。寨柵已經快建好了,白天用的長矛陣不適用於守寨。但霍青手上並沒有最適應守寨的弓箭,只得採取了老鄂德的建議。

    這是洛瑪帝國輕步兵的慣用戰術--擲標槍。

    帝國步兵軍團作戰時,常用一人多高的標槍投擲對手。步兵軍團中各支隊前兩排裝備標槍,規模達到三四千人。三四千人一齊投出長達八尺的標槍,遮天蔽日,聲勢駭人。老鄂德當過僱傭兵,見識過帝國正規軍團的這種標槍戰術,早準備了幾百根,以備守寨所需。但以霍青的眼光看,這種標槍攻擊距離既不遠,殺傷力也有限,比起強弓硬弩自是遠遠不如,更別說戰士們手上的標槍連塊鐵都沒有。可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下,這是唯一的選擇。

    老約夫洛從德門斯堡帶回了少許幾件兵器和裝備:十來根長矛和五件步兵輕鎧,這就是四個活的匈人的價錢。德門斯伯爵雖然對霍青的才能很是讚許,但他實在拿不出貨了,只能這麼打發老約夫洛。

    四十一個人太少了點,寨柵一步距離才能分配一個人,連個後備的人都沒有。該擴大一下隊伍了,霍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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