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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70 萬歲如潮 文 / 仙人掌

    270萬歲如潮

    沒有一丁點客套,軍禮之後,京津警備司令部的參謀們就七手八腳地將一幅渤海沿岸地圖鋪開。

    「不。」李燾揮手止住參謀們,扭頭向金樹炳道:「拿軍團參謀部最近呈報的地圖來。關內的事兒,咱們還得從關外說起,東北軍團和華北軍團之間應該有一個整然的戰略,對吧?王司令官。」

    王士珍略顯清瘦的臉上微微一紅,趕緊起立回話:「是!大帥!」

    李燾笑著擺手,等王士珍重新坐下後,向參謀群中的胡殿元指了指:「這位參謀官,王大帥還合意吧?」

    就像屁股底下有根尖利的釘子一般,剛剛入座的王士珍又彈起來,連聲道:「大帥!我大中華帝國只有一個大帥,那就是您!」頓了頓,他沒有從李燾的神色中看到什麼,只得向身邊的胡殿元微微點了一下頭,轉向李燾道:「胡參謀官精明強幹,陳副司令見識不凡,他們俱都是大帥親手調教出來的一等一的人才,職部以為華北軍團有陳、胡二位兄弟主持,士珍可以放心的去東北軍團觀摩學習了。」

    「華北軍團,必須由王司令官切實掌握。」李燾一字一句地說完,見金樹炳已經鋪開了地圖,乃把目光轉移到地圖上,說:「只有華北軍團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國防軍化的改編、形成戰力,東北軍團才有膽氣放手與敵一搏!同時,華北軍團也要在確保山海關——山東半島一線之餘,抽調得力部隊組成北進兵團,為東北軍團後援。責任很重吶!」

    手握一個由武毅新軍兩個旅為主擴編的國防第六師和新建陸軍、淮軍、武衛軍先鋒隊改編而成的第七、第八師,尚且能夠得到駐紮南苑的禁衛軍支援的華北軍團司令官王士珍,實力遠超馬玉昆的江淮軍團和尚未成形的江南軍團,幾乎能與東北軍團比肩了。此時,李燾將華北軍團肩負的責任加以強調,讓王士珍頓時拋開了腦中僅有的那麼一丁點兒門戶之見,感覺到李燾對自己和華北軍團的絕對信任。一時之間,他就地立正,唏噓著無言以對,只能不時用後腳跟的碰撞來表達自己的心態。

    李燾無意在這個問題上扯太遠,他用手拍打了一下地圖,道:「中國即將對俄正式宣戰,無論我們在阿列克謝耶夫身上做了多少前期的惑敵工作,也不能排除他會在第一時間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進攻奉天和遼西!當然,總參作戰部認為,俄軍最大的可能是維持與東北軍團的現狀,專用兵力於忠義軍,無論口木就中俄宣戰的態度如何?消滅了忠義軍,俄軍才可以後顧無憂地進攻遼西,甚至直指關內。口木人通報,近日俄國又將4艘艦船編入其太平洋艦隊,其中兩艘為裝甲戰列艦。可以想見,得到增強的俄國海軍除了應對口木海軍之外,還有力量控制遼河,掩護陸軍登陸大沽口、秦皇島、錦西等地。因此,其戰術可選範圍很大,我們不得不防,卻又不能過於地分散了兵力,造成決定性戰區的兵力不足。華北軍團,在整編的同時要將海岸防衛作戰作為整訓之重點,隨時準備接手沿(渤)海地區防務。離京前,我與葉總長商議過了,擬將兩湖整編之第二十一旅調歸華北軍團。」

    王士珍精神一振,向身邊的陳良輔看去,正好迎上這位副手欣喜的目光。目前,全國掀起了建設國防軍的高潮,可是各地軍事教育程度不一、各軍淵源不同、質素差別巨大,放眼全國,真正能夠立即拉上戰場放幾槍,抵擋一陣的部隊著實不多,遑論達到前武毅新軍的戰力水平?!須知,新的國防軍正是以武毅新軍的標準為標準!作為軍團長官,能夠直接掌握以武毅新軍為基礎的部隊,那簡直就是王牌待遇了。說到這個二十一旅,則是張之洞總督兩湖期間編練的十二營新軍,在漢陽廠和盛京官校的支持下,裝備訓練都還算不錯,略加整訓,可以大幅度提升戰力,至少足以與前武衛右軍(新建陸軍)媲美,也是不可多得的勁旅。

    李燾微微一笑,撿起一根木棍隨意搖晃著道:「華北軍團各部必須加快整訓,隨時聽候調遣北出山海關抗敵。而內地編練各部也將次第調歸華北軍團加以整訓。三位,明白嗎?」

    「明白了!」王士珍、陳良輔和胡殿元同時立正應答。這時他們才真的明白了——全國之精銳還是要開到東北去的,那麼,華北作為屏衛京城的要地,作為隨時可能遭遇敵軍登陸的戰區,就肩負了雙重任務。一則抗敵,二則作為一個重要的練兵基地。難怪,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會選擇在保定開設……

    「宣戰,並不代表立即決戰。咱們還需要跟俄國人慢慢打,看著雙方的臉色打,自然都是小打小鬧、邊打邊談,目的正是以打促進國際政治變動,以打來錘煉我新建之軍隊,以打來麻痺敵人。」

    王士珍忍不住跨前一步,問道:「大帥,口木人真的會介入?」

    「會!絕對會!」李燾自信地答道:「否則,口木軍不會接濟忠義軍,否則,口木人不會向我們通報俄軍動向。當然,東洋崽子不是安了什麼好心,他們的目的無非是取老毛子而代之,控制我東北!」李燾說著話,臉色從自信變得嚴肅起來,又變得殺氣騰騰,卻還強擠出一絲笑意道:「人家既然這麼熱心,咱們不能不給面子啊!因此,當俄國人進擊忠義軍不成而轉向錦西時,我軍會在奉天戰敗……」

    王士珍突口道:「不!國防軍不能敗!」

    李燾疑惑地凝視王士珍,似乎有點不相信這位司令官已經具備了國防軍的榮譽感一般。良久,他緩緩搖頭道:「如果你是口木人,眼看著幾十萬俄軍都消滅不了忠義軍,又打不下奉天城,你還會來東北湊熱鬧嗎?你湊熱鬧的方式是否會改變一下呢?我可以坦白地說,如果我是口木人,在碰到這種情形時,我將與俄國人拋棄前嫌,合力進攻中國國防軍,直到把這支武力打垮、消滅乾淨為止!而其他西方列強肯定會和庚子年一樣,像一群餓狼一般撲上來狠狠地啃咬。那時的中國會成什麼樣子呢?是真正的國破家亡!」

    最後一句話,李燾幾乎是暴跳著吼出來的。

    王士珍低下頭,手指似乎無意識地摩挲著地圖的邊角。國防軍的榮譽不是堅守奉天,破壞大帥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而是在暫時的撤退之後爭取更大的、決定性的勝利!想來,當初大帥揮軍奉天的時候,就已經這樣打算著了吧?否則當時身為盛京將軍的他就會將條件更好的奉天城作為根基。這麼說來,大帥在幾年前就已經看到了今天!

    當王士珍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雙眼中那股子神情透出無法掩飾的崇敬和激情。

    「敗出奉天是一扇門,是我軍主力暫時退出遼河以東戰場的門;是我軍得到休整補充和集聚更大力量的門;是口木軍介入東北戰爭的門;是俄軍以更快的速度崩潰的門;也是用事實向國人宣示國家危難、民族危機的門。這扇門,國防軍再難也要進,即便是再犧牲幾個周毅、幾千個周毅,也要進!」

    「是!」在場的軍官們從胸腔中迸發出了這麼一聲吼。

    似乎有些疲累了一般,李燾背靠在硬邦邦的火車座椅上閉上了雙眼,腦子裡卻浮現出一幅圖畫來——一大群難民扶老攜幼,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自己的家園,他們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戰火,是連綿不絕的槍炮聲。這幅圖畫是多麼的熟悉啊!當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在天津東局子用炸藥包擊退俄軍,因此得到聶軍門的召見時,路上所見不就是這麼一幅淒慘到揪心的畫面嗎?這幅畫,在他帶著一群新銳軍官巡視大凌河以東地形時也曾見到。此時此地,他沒有對部下們說,國防軍撤出奉天後,日俄在中國的土地上大打出手時,東北的同胞們也會遭遇到如此的境地!

    心痛,痛一個足矣!戰火,一定要局限在遼河以東!此戰過後,老子決不容許戰火再在中國的土地上燃燒!

    金樹炳在李燾耳邊輕聲提醒:「大帥,大帥!」

    「嗯!」李燾睜開眼睛,緩緩起身道:「我東北軍團撤出奉天城之時,就是華北軍團以堅強有力之一部,大張旗鼓地出關增援之機!唯有如此,俄國人才會忌憚我軍後援,不敢兵進遼西,毀我根基;口木人也才會積極從朝鮮進軍,與俄國人大打出手。」

    「職部明白。」王士珍和所有軍官都看到大帥臉上有難以掩飾的痛苦之情,只是他們以為大帥雖然嘴裡說著必須撤出奉天,心裡卻還是為撤出奉天將帶給國防軍的負面影響而痛苦。

    金樹炳小聲道:「大帥,唐大臣急電。」

    王士珍等人正欲後退,卻見李燾擺手道:「念!」

    「外交部副大臣唐紹儀電呈大帥勳鑒,今日德使通報三事。其一,德國遠征軍全部械彈已由青島啟運天津;其二,要求我軍確保在遼西之德國資產,並告俄國方面警示之;其三,德、俄尚有聯盟,中俄宣戰,德國將在道義上表示遺憾並根據盟約給俄人以幫助。如此妥否,外交部及德使亟待答覆。」

    金樹炳一字一句地念著,王士珍的腿肚子卻突然哆嗦起來,脊背上生出一股股的寒意。那袁世凱經常誇口跟德人的關係如何如何的密切,時常以庚子國難時與德國人默契配合,造成山東的無約自保事實而洋洋得意。此時聽到這封電報,王士珍才深切地感受到李燾在操辦外事時的非凡能力。可以說,這個能力與大帥在戰場上如神一般的指揮能力無異!萬幸啊!萬幸自己結交了陳良輔,選擇了李燾這個陣營!

    「回電!德國立場可以體諒,但需強調兩點,一,德國給予俄軍之支持,不得包涵中德兩軍合作之一切項目成果,無論是技戰術還是新式槍炮彈藥;二,德國答允我之大口徑火炮及槍械彈藥,當於七月底以前運抵天津口岸。如此,我國將考慮與德國增進交流,締結更有實質性的合作條約。可以底氣十足地告訴穆默,此戰,我軍必勝!此戰後,遠東乃我大中華帝國一家獨大!照這個意思,立即擬稿。」

    聽著這樣的電文,聽著口授電文的李燾如此的語氣,王士珍心潮澎湃,竟然止不住心中的激情,也不顧高級軍事會議上應該遵守的紀律,連連振臂高呼:「萬歲!大中華帝國萬歲!大帥萬歲!」陳良輔等人也是感同身受,他們從大帥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強大無匹的自信,因此,他們近乎本能地跟著王士珍高呼:「萬歲!大帥萬歲!」十多個人的喊聲傳出了車廂,其他車廂和站台上的軍人們聽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能從呼喊聲中感覺出一絲東西,不由地紛紛高喊:「大中華帝國萬歲!大帥萬歲!」

    一時間,整個天津車站都沉浸在如潮的「萬歲」聲中。

    要說一個二十六歲的青年已經修煉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地,要說此時的李燾心中沒有一分得意,那肯定是假的!他有些羞怯地漲紅了臉,連連擺手示意,好不容易將車廂內的「萬歲」聲壓了下去,卻止不住整個車站裡的「萬歲」聲。無奈之下,他只得苦笑著聳聳肩膀道:「看吧,僭越了吧?」

    陳良輔一抬胸脯高聲道:「那個狗屁皇帝遲早得下台讓位!奶奶地,咱們拚死拚活不是為了保住他的皇位!大帥,滿漢一體怎麼還不推行?憑什麼那些旗人還捧著鐵飯碗?那不是喝咱們的血是什麼?!」

    李燾刻意板起臉瞪視陳良輔不過片刻功夫,突然止不住「嗤」地笑出聲來,再也不能保持嚴肅的神情,只得笑指陳良輔道:「你啊,難不成還要像在盛京官校那樣,帶著兵去把皇帝趕下台去?你啊,飯得一口一口的吃,不要指望一口就吃出個大胖子來!那麼一來,撐死的是你自己!國家內部的問題是會解決的,就在撤軍奉天的時節裡,一併的解決了!」

    陳良輔雙眼一亮,右臂高舉的同時吐氣開聲:「大帥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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