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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基業 225 整編陷阱 文 / 仙人掌

    225整編陷阱

    黯淡的天色讓指揮火炮抵近射擊的馬國強都不太能看清楚軍糧城的青磚門樓時,一名炮手突然興奮地吼道:「上去了,二營突進去了,團長,我們贏了!」

    馬國強一掌打在那炮手的腦門上,正要喝罵,卻聽身後響起旅長的聲音:「這也叫贏啊?唉!」

    一旅和虛擬的守軍之間,兵力比是五比二,火力是三比一,一場攻堅戰打了整整一個下午才突破城垣,還需要經過巷戰才能掌握軍糧城這個軍事要點。這樣的「戰果」幾乎是真實的,有常淦中校公正地裁判,無論是守方的李燾還是攻方的范振仙,都把這場沒有硝煙和槍炮聲的演習當了真。

    挨了一掌的炮手眼神特好,扶正軍帽又指著前方道:「信號旗!」

    中止演習的綠色條紋信號旗搖動起來。

    「完了,完了!」范振仙頓頓腳,目光有些茫然地環顧左右,突然「嗨」了一聲,拉著馬國強道:「走,看我咋挨板子去!」

    馬國強也是一臉忐忑,臉上掛著苦笑默默地跟著旅長進城。這次演習,大帥擺足了口木軍隊的架勢,打法都是仿照口木人的風格,在防禦中掌握了大量預備隊,頻繁地從側翼進行反突擊,意圖以突擊造成迂迴割裂進攻部隊的態勢,順便地還咬掉一小坨進攻兵力,給實施一點突破的進攻者製造了不小的麻煩。要不是火力佔絕對優勢,要不是范振仙、馬國強在打丟了手中一半火炮的情況下,依然堅持抵近支援步兵突擊的話,對城垣防線的突破依然難以達成。

    李燾平靜地站在城牆上,看著兩位急步走來的指揮官,還有他們身後正在忙碌的站隊、點數、收拾「戰場」的部隊,向身邊的常淦小聲問道:「中校,你覺得這次演習的目的達到了?」

    「我個人覺得,這一次演習對范旅長的觸動,應該比遼河之戰中佟家坊戰鬥更大。我們武毅新軍沒有真正意義地打過攻堅戰,可連番的勝利卻讓一師部隊戴上了能攻者的帽子,這個帽子是不確實的,應該是指部隊指揮官的戰術意識而不是部隊的攻堅作戰技能和攻擊精神。不過,無可置疑,范旅長的部隊帶的很好,攻擊動作很標準,只是從指揮官到士兵都缺乏真正的攻堅經驗而已。」

    「實戰!還是需要實戰才能磨練部隊吶!」李燾對常淦的點評頗為認同,這一次演習的目的就是要在城市攻堅戰方面摸索一點經驗出來。這個目的達到了,軍演也就應該結束了,新的戲立馬就要揭幕開鑼,范振仙的工作還需要再做一做。

    「走,給他們二位點評點評去,也看看部隊鼓鼓勁兒!」

    軍演指揮部的作戰沙盤旁圍了一大圈人,穿著補服、戴著官帽的老軍人們今天開了一回眼界,都頗為興奮地指點著沙盤,評說著這次奇特的演習。

    「胡鎮台,您們武毅軍眼看著就要整編了,今後這樣的演習肯定多了去,唉,幾番磨練下來會有如何的局面呢?唉,反正我們右軍是眼巴巴地看著,拍馬都趕不上嘍!」

    「聘卿吶,您這話可是有些酸溜溜的,哈哈!」胡殿甲是武毅軍各路將領都最年輕的,卻要比武衛右軍的王士珍年長七、八歲,聽著王士珍的話,他覺得有些風水輪流轉的味道,當初的新建陸軍(武衛右軍)在小站拉開架勢練兵時,武毅軍的將領們何嘗不是覺得新奇呢?

    王士珍回頭看了看,沒有發現榮祿、袁世凱以及他們的隨員,乃悠悠地道:「整編,整編,整編!」

    胡殿甲偏頭看了故意賣關子的王士珍一眼,不滿地道:「我老胡是行伍出身,不會掉書袋子,你有話儘管直說,藏著掖著地繞彎子沒勁兒!」

    王士珍心道:就因為你是直性子,我才找你說這話!

    「胡鎮台,您想想看,武毅軍是整編大呢還是整編小呢?各位大人是留任呢還是領著榮銜卸職養老呢?這時節,朝廷能給李大帥多少員額糧餉呢?」

    「哎……你的意思是?」胡殿甲聽出了味道,一手拽著王士珍的袖口,兩人快步走到一邊,卻聽身後跟來一群人,都是武毅軍和直隸淮練軍的將領。

    楊慕時道:「兩位有話就在此地說吧,各路兄弟們都揪著心呢!」

    他的話引來一陣認同的附和聲。

    王士珍笑著點點頭,又走回沙盤處,看著上面的一個個標示沉吟了片刻,才整整喉嚨道:「朝廷讓榮相重新總領軍務,榮相要重建武衛三軍,各位大人,您們認為在此時武毅軍和淮練軍的整編會向何處去?武毅新軍裡可都是年輕人吶,比士珍更年輕新銳,今日那位范旅長年紀不過二十六、七,去年還是馮軍門麾下的一員哨官!往昔的哨官,今日的旅長,嗯……各位老哥整編之後,恐怕也是旅長的職分吧?」

    這,確實是個問題!是在場的將領們最為關注的問題!

    范振仙這個旅長領著總兵的銜頭,那麼在場的總兵以上將領,都應該是旅長以上的職位,也就是說各路都應該擴編為旅,那就意味著三千人的部隊要擴大到六、七千人才行!否則,在場的將領們都會隨著整編而降級,還會遭遇在以前的手下任職的尷尬事兒,甚至還會因為不熟悉新式操法和戰法而……

    不對,這話由別人說可以,從王士珍嘴裡說出來就不是味道了!

    胡殿甲怒道:「王聘卿,你說這話是啥意思?!是替你主子拉人吧?!」

    王士珍皺起眉頭攤攤手,歎道:「士珍本不想說,可胡鎮台您非要我說,這,這,各位老哥,您們看這不是為難士珍嘛!?」

    「說個逑!」姚良才癟嘴道:「你們道武毅新軍是朝廷養著呢?朝廷那幾個銀子連水都攪不渾,能給武毅新軍置辦那一套行頭,那些個裝備?」

    眾人頻頻點頭,姚良才的話觸動了他們心頭的痛處。

    武毅軍是淮軍抽調精銳改編而成的,當年建成時是三百二十萬兩白銀的費用,每年五十多萬兩的花銷,朝廷哪年是痛痛快快足額撥支的?要不是老恩相在下台之後還不忘老部下們,時時從私囊裡接濟一下,武毅軍的日子就難過了!

    「武毅新軍是雙餉部隊,朝廷養得起個屁!」姚良才來了精神頭,左顧右盼後大開話匣子道:「大家都不是外人,都是明白人。恩相老大人生前是靠辦洋務支撐起淮軍,今兒李大帥也是靠洋務支撐起武毅新軍。十萬武毅新軍吶,一年得有多少花銷?咱們這幾坨人馬無論是是擴編還是縮編,換裝是肯定的,開雙餉是肯定的,朝廷那點糧餉夠不夠?嘿嘿,連牙縫都不夠塞的!大帥身邊那個朱重宇,各位兄弟都認識吧?人家在京津之間、在土老財和洋買辦之間來往奔波,還不是為了給咱們籌款子?話,老姚我不多說,本著良心辦事兒!我相信,李大帥絕不會忘本,決計不會虧待咱們武毅軍和淮練軍的生死兄弟們!」

    十萬武毅新軍幾個字被姚良才咬得很重,那是在強調:武毅新軍裡面沒朝廷員額這個概念!

    不過,在場的將領們都還明白一個事實,只是不願意在王士珍面前說起而已。朝廷要借編練新軍之機將淮軍消化掉,袁世凱的武衛右軍擴大後,淮、練各軍就沒了出路,餉源肯定要斷,那時候各軍求誰去?那時候還敢鬧兵變?

    胡殿甲重重地在王士珍肩膀上拍了一記,笑道:「這事兒還多虧王老弟提醒。老子就說嘛,朝廷想用編製員額和糧餉來卡咱們大帥,讓咱們舊軍和新軍鬧矛盾,這個坑兒老子們偏生不跳!老胡我在這裡放個話,就算是去新軍當營長,我也干!」

    「胡叔,您當營長,那我幹嘛?」

    胡殿甲順著聲音看向門口,驚叫道:「憲藩!」

    呼啦啦地,一群中老年將領把年輕的聶憲藩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這說那,完全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外人、客人」在場。

    聶憲藩也不打算避忌某人,好歹應付了各位叔伯的熱情後,朗聲道:「我四哥已經給軍機處上了折子,准不準是朝廷的事兒,怎麼辦是咱們的事兒!胡叔,您當不成營長的,去盛京官校合成系學習一年後,第一旅旅長就是您了!現在就是您,是帶著旅長的職位去官校。」

    胡殿甲又驚又喜,卻疑惑地問道:「那范振仙那小子咋辦?」

    「老將出馬,他就是副旅長。其他各師、旅,一概如此,就是後勤司令部這塊兒,也是馮軍門掌舵,憲藩為副。」

    馮義和與胡殿甲相視而笑,其他人又高興又擔心地連聲問道:「憲藩,那我呢?!」

    聶憲藩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在沙盤邊進退不得的王士珍,笑著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展開來,遞給面前叫得最起勁的姚良才道:「姚叔,您拿去自己看。」

    「老子干師長了!喲,楊慕時,你小子是師管區司令,也是師長啊!」

    楊慕時沒有湊到姚良才身邊去看,而是拉了聶憲藩問道:「憲藩,這師管區是啥名堂?」

    聶憲藩略略斟酌了一下,示意楊慕時走出了指揮部,兩人行到無人處時才停足道:「大帥上了折子,一是整編之事,二是在關外實行普遍兵役制。兩個事兒重疊起來,就有了師管區。關外地廣人稀,旗人又多,徵兵很是困難,咱們武毅新軍的兵大多是關內人、南方人,可是要守住關外遼土,還得在當地強制推行兵役才行。大清國,很多年沒有強制兵役了,不用手段是推行不了的。這就有了普遍兵役制,打破滿漢界限,人人都有拿槍保國的責任!可是這麼一來,部隊又編製不下,那就有了專門管理轄區內後備兵員的師管區、團防區。說簡單點,就是後備軍,您就是後備軍師長。」

    「後備軍,後備軍……」楊慕時有些失望,確實有些失望,咋搞進後備軍了呢?

    聶憲藩哪能不知他的想法?這就等於現任道員跟那沒譜的候補道一般!

    「楊叔,後備軍說起來確實不好聽,可是此後備軍乃是……還得從普遍兵役制上說起,當兵的服役三年,如果沒有提拔去學士官就得退伍,可他們是老兵吶!他們還得繼續服十年預備役!今年底開始擴編直隸淮練軍和武毅軍,明年春推行兵役制,三年後,也就是一九零五年,將有一大批的老兵退役!萬一那時候大帥要揮師匡復失地怎麼辦?還得靠您的師管區立即組織以老兵為基礎,以團防為補充,以軍校下撥生和軍官為核心的主力部隊,這是主力!」

    「你是說……三年後要打大仗?」楊慕時小心地試探著,此時他對師管區這個詞兒已經不太反感了,不,準確說是很有些好奇了。跟著李燾打仗、打大仗,那不等於白撿功勞嘛!至少在直隸的各軍將領們是這麼認為的。

    「三年後,如果後備軍組織得力,那麼十萬武毅軍就等於二十萬,楊叔,您覺得這個時候大帥會不會出手呢?」聶憲藩不會正面去回答這個問題,儘管他對楊慕時很放心,可是這畢竟是戰略機密,他只能用間接的、不確定的反問來應付老將的提問,還將「如果後備軍組織得力」這幾個字當成了重點。

    楊慕時明白了,如釋重負般挺挺胸,卻又立時感受到了壓力,在「唉」地歎息後道:「老楊我干了,就這個遼南師管區!」

    姚良才,遼西師管區;楊慕時,遼南師管區;鄭才盛,錦南師管區;李安堂,遼東警備師管區;周鼎臣,吉林警備師管區;呂本元,三旗蒙古師管區;董履高,黑龍江警備師管區。

    年輕的聶憲藩一一遊說之後,才得各位老將欣然履任。七個後備師的架子,就在七個待整編的部隊基礎上搭建起來。聶憲藩清楚地知道,三年之約只可能提前,因為在建設好師管區之後,武毅新軍的現役官兵們只用服役一年半,在基本掌握了技戰術要領後,就成營、成團地連帶裝備,轉入半墾殖半警備的預備役……

    賬面上,武毅新軍只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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