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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基業 206 九門提督 文 / 仙人掌

    206九門提督

    一大早,做足功課的李燾特意選了一匹渾身烏黑的西伯利亞馬,穿著藍色毛呢的中將軍服,掛了一把繳獲的俄制軍刀,由黃毓英等二十衛士的護擁下,在北京城百姓各色眼光中威風凜凜地馳到崇文門內的步軍統領衙門,也就是九門提督衙門。

    「盛京將軍,總理關外軍務兼署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李燾大人到!」

    在黃毓英故意拉長聲調的喊聲中,李燾一擺手,二十名衛士一字排開,其中十名分立衙門口左右把門,另外十名則跟著大帥入內,直上簽押大堂。

    早已經得了消息等候在這裡的各巡捕營頭、簽押司、書辦文案師爺、典獄、衙門班頭一干人等,忙不迭地出迎,卻被李燾等人的虎糾糾的氣勢唬得一愣,眼看一行藍衣軍人大步行來,竟然忘記了出聲招呼行禮,只是木木地閃出道路,任李燾進入中堂就座後,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入內請安,把個肅穆的衙門大堂鬧得個紛紛擾擾,嘈吵不堪。

    李燾哼了一鼻子抬手作勢,見禮的停止了見禮,心懷惴惴的更加心慌,「知道這位大帥根底」的則是暗自冷笑……

    「侯師爺,名冊。」

    簽押房師爺侯世祿正是知道「李燾倒霉了」的人之一,聽得李燾要名冊卻也不敢怠慢,反正應付過這一陣就行了!別惹得這二愣子發火才是正經。於是他恭恭敬敬地捧來名冊,放在李燾手邊後,再次打千道:「大人,自拳匪進京以來,九門提督衙門就冷清得很呢,太后老佛爺移駕山西,前任提督大人也扈從而去,卻留下幾個煩心事兒,您看……」

    狗日的,老子剛來還沒給你下馬威,你就想接著事兒要挾老子,反給老子下馬威了?!

    李燾心中暗罵,又將自己目前這個身份衡量了一遍。很顯然的,朝廷目前拿本大帥很為難!用吧,終究是漢人,手中軍權又過大,還是比較激進的新政派,有立憲的思想苗頭;不用吧,誰來掌握武毅新軍,保障收復東北和屏衛京津?要收軍權,總得要愛新覺羅家的龍興之地收復之後,朝廷手裡捏著幾支有力的新練之軍再說吧?

    虛弱的朝廷,強力的軍閥,中間的戲有得唱了!誰唱不好就要失民心輿論,就要被對手掀起的某種風潮打倒!只是,李燾不想將矛盾公開化,也不想讓朝廷對自己太過戒懼,否則,他今後的棋子就難以落盤了。老老實實地接受了朝廷的恩賞,忍住對聶士成老大帥的愧疚之心留在京城,這樣,也能在相當程度上讓那老佛爺放心一些吧?

    「說說看是啥事?」

    「輒!」侯世祿正兒八經地又行了禮,這才整整嗓子掰著指頭道:「光緒二十五年正月,京城商民張某狀告禮親王府固山貝勒誠厚強佔商舖一案;同年四月初,德勝門監被毆致死一案;二十六年奉朝廷之命收押拳匪五百餘名尚未發落;崇文門稅司請減門稅一事……」

    李燾聽了第一樁案子就徹底明瞭了侯世祿的意思。他狗日的當真要看老子的笑話!上任九門提督都沒辦下來的案子,老子上來就得辦?那就辦吧!青天大老爺老子當不著,不過名聲這東西可用,辦案的同時也能敲打那些對老子前恭(指火車站迎接)後倨(如今的門庭冷落)的親貴們,順便整治一下這衙門裡的風氣。

    「來人,傳狀告什麼貝勒的張某!」李燾轉向侯世祿,笑道:「侯師爺,李燾初來京城,初履重責,嗯,規矩嘛還不大懂!行軍打仗能成,可審案子嘛就不成了。因此,本衙門今兒立個規矩,本提督今後不再審案,只行監督管理之職,審案之事由熟悉大清律例,有審案經驗者,拔擢後承擔!侯師爺,您就專門負責此案的審理。哎,這裡有個名目,就是專案組,您就是專案組組長,在此案中,直接對本督負責!」

    侯世祿頓時面如死灰地掙扎道:「大人,這、這,這與衙門規制不合!」

    「都察院幹什麼吃的?各營頭是做啥的?」李燾邊故作發怒邊拿起名冊略略晃了晃,罵道:「老子在這裡先把話說明白,在這個衙門還是老子主事的時候,你們要幹就幹,不干滾蛋!誰要他娘的拿了朝廷的俸祿不幹正事兒,一經發現立即革職!這幾個案子,正好南城都察院每個簽押房受領一個,半月之內我要見到結案!簽押房的,退出去!」

    十幾個簽押房主事和師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留下一群衙門班頭、各營營頭和典獄司。

    「各營、各班、牢頭,報實際人數。黃毓英,你給我分別記了,這邊報出來,你就立馬帶著兄弟們去起了花名冊,召集各營、各班、各牢人等一一核對人數,若有差池,立即記錄回報!」

    正中要害!看那些青色、紫色的臉上惶惶不安或者強作鎮靜的臉色就可以得知。軍隊裡面存在虛報員額吃空餉的問題,在這個半軍半警的衙門裡同樣存在,甚至比軍隊有過之而無不及。巡捕營乃是綠營規制,綠營有啥問題在這裡都能找到放大版的!以前的九門提督明知如此也不理會,只因為在這個衙門裡打混的,要不是旗人親貴混進身、走過場,要不是地痞混混兒狗仗人勢、官匪一體,要不是紈褲子弟掛個號領個銜頭咋呼老百姓……這些人啊,是要給提督大人進貢的,或者是提督大人不得不照顧的官場關係!

    李燾見眾人不敢說話,乃道:「五城巡戍使可在?」

    五城巡戍使是個官小權大的職分,五品官一個,實際上是提督在京師安全問題上的副手,具體辦理巡城、守門、管營諸事,有時候甚至比總兵還要管用。李燾發了下馬威之後,並沒有打算真的把這個衙門整個底兒朝天,也沒打算真的要揪出這些人的劣跡,一一打發走人。否則,他就真的是光桿子司令了!

    諸人都隨著李燾的問話將目光轉移到一個年約四旬,蓄著山羊鬍子的瘦弱男子身上,那傢伙卻是一臉的桀驁,直直地看著李燾半晌,才略微欠身道:「回軍門,卑職就是五城巡戍使載福。」

    李燾心道,老子昨天晚上的功課大半就是你狗日的!面上卻擺出揶揄的神色,幽幽地道:「好個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吶,就是有皇家氣度!」讚了兩句後,李燾對堂前人等道:「其他人先行退下,噢,杜總鎮請留下,李燾稍後有事相商。」

    總兵官杜鶴齡看上去倒是老實得很,甚至目光都有些呆滯,似乎是被屬下的滿、蒙、漢禁綠營們折騰成這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喏喏應答後也不就座,而是肅立垂手在一邊等著。

    李燾瞟了一眼載福身上的三品武官豹子補服,又看看他頭上的五品頂戴,心中暗笑不已。這皇家的威儀算個屁,愛新覺羅家的成萬子孫又咋地?!還不是在幾代之後淪落到不得不在衙門裡混差使、尋出身的境地。這個載福的爵位是奉國將軍,比老子這個外姓漢家的騎都尉高了去!奉國將軍原本不用在京城裡聽人使喚的,他卻偏生要在步軍衙門裡當差,還成了巡戍使。可惜,淪落了就淪落了吧,還要在老子面前擺出一副臭臉來!

    「巡戍使乃是軍職,本督自然以軍人規範要求之。巡戍使載福,你可有武舉或者武備學堂出身?你可懂得下級軍人見到上級應當如何致禮?嗯,不用了,來人,領載福將軍到衙門口去,教教他軍人的最基本的東西!」

    堂內的衛士們早看那傢伙不過眼了,立即有一名衛士上前,手上故意加了一把暗勁,拉了載福的手腕就走。

    「哎喲喂……」

    李燾轉眼看向杜鶴齡,渾然不把載福的呼痛聲放在心上,倒是杜鶴齡的臉上現出一絲不知真假的擔心來。

    「大帥,載福乃是榮相舉薦……」

    李燾心知這杜鶴齡是在為自己能當多久的步軍統領而擔心,看那有些蒼老無神的臉上,不就掛著那種「你早晚都要被幹下去,哎……」的神情嗎?

    「我知道,唉,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們已經沒有先祖的馬背打天下遺風了!他在我這裡,我得好生地照看著,也算是給朝廷皇家一個交待。杜總鎮,您是綠營前輩,李燾本不想在治軍問題說道什麼,可是衛戍京師職責重大,衛戍軍人之於京師首都,當有最標準的軍人儀態和最嚴明的軍紀。這是大清國的臉面兒啊!」

    杜鶴齡頓時體會到,興許李燾要將步軍各營整治一番了!真要整治成如武毅新軍那般,那才是天大的好事兒吶!只可惜,李燾注定不會在這個明顯是羈縻他的位置上坐多久。想想看,朝廷明擺著不放心你李燾,卻還給你九門提督的大權,合理嗎?!

    「大帥,整頓部伍嚴格城防加強查緝本就應當急辦,不過這京師之地乃是天子腳下,親貴公卿如過江之鯽,稍不留神就、就。」杜鶴齡沒有就出下文來,尷尬了一陣後乾脆轉口道:「方纔您要審誠厚之事,恐怕是不成的,禮親王乃是軍機領班,您這裡審結了,還不得報到他那裡去!?最後吶,落個留中再議就算不錯了,反倒白白地得罪了首輔大臣!」

    李燾見杜鶴齡的臉上明顯的寫著一排字——官不是你這麼當的!

    「此事杜總鎮儘管放心。嗯,現在還有些時辰,陪李燾去各營各門轉轉如何?」

    李燾要辦案子是假,整頓軍務才是重點!能夠借助整頓軍務之機安插一些人進來更是關要。對他來說,在這九門提督任上的時間確實不多,慈禧一回京城,估計自己這個兼署的職分就要交出去了。因此,整軍乃是當務之急!

    一名軍人能幹啥?就是整軍唄!

    廊坊武毅新軍第一旅駐地,集合號突然吹響,五千多名軍人很快就成連隊方陣出現在大操場。

    值班參謀軍官的「立正」聲中,范振仙按著腰間的槍套登登有聲地上到檢閱台,雙手往腰上一叉,扯著嗓門就吼:「都有了,稍息!大帥給了咱們一旅三個任務!現在我分別說上一說!第一個任務,選調一個營的兵力去京城給大帥撐場面,呃,是給咱武毅新軍爭面子!誰他娘的軍姿不過關,軍事技術不過硬,對咱們武毅新軍的紀律和軍人職責記不牢,滾一邊去,別在老子面前嘮叨著要去北京城陪大帥!第二個任務,聶老帥故去了,咱們武毅新軍就在廊坊,該有什麼表示呢?這裡有不少兄弟都是武毅軍出身,大帥也是武毅軍,我范振仙也是!聶老帥就是咱們武毅新軍的老帥!護靈部隊開出去了,可是還不夠,就算耽擱半個月的軍事訓練,聶老帥那邊咱們也得服侍好嘍!我看,就一營一連去天津!第三個任務,留駐廊坊部隊所有人員,立即進入作戰狀態,等大帥的批復電報一到,就啟動今年度的冬季實兵演練!」

    值班參謀得到范振仙的手勢後,立即上前命令道:「各連,依戰鬥序列,分別檢閱軍姿、隊列,作為遴選進京單位的第一標準。一團一營步兵二連,準備!」

    范振仙站在台上,雙眼緊緊地審視著從台下走過的每一個連隊。大帥交待下來的任務不僅僅是要一個營的兵力去作衛隊、撐場面,還要擔負起教練那些綠營、旗軍的任務,還要成為新式中**人在列強面前的標版。這,果真是爭面子的事兒,但是不是為武毅新軍,而是為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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