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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軍閥 111 威嚇使者 文 / 仙人掌

    111威嚇使者

    河堤上兩個人影慢慢地向浮橋走去,衛兵梁黑虎也只得遠遠地牽著馬跟上,看著兩人的背影時不時地露出傻傻的微笑。

    在出身滄州練把式世家,不認得幾個大字的梁黑虎看來,自家的總統官與別的大官兒不一樣,是新派的,自然要找個新派的媳婦兒了!當然,被說書先生嚼爛了的什麼「美女配英雄」,此時簡直就是至理名言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梁黑虎轉頭一看,是衛隊長黃毓英。他忙打出手勢讓衛隊長小點兒動靜,莫要打擾了河堤上散步談心的兩人。

    黃毓英行到近前勒住戰馬道:「黑虎,你窮擺個啥,手不累啊?總統官呢?咋只看見他的戰馬不見人,你這衛兵咱當的?!」

    「噓!噓……」梁黑虎指指遠處河堤上的兩人笑道:「喏,那邊兒哩!總統官要給咱們武毅新軍找個天仙般的主母了,嘿嘿。」

    「嘿你娘的!」黃毓英向河堤上一看,頓時臉色不悅地罵了一句,又見梁黑虎一臉木然的樣子,乃俯身用馬鞭頭子敲了敲衛兵的軍帽道:「虧你狗日的也算是武毅軍出身,奶奶的,老子、老子,唉!不跟你傻乎乎的說了!」

    梁黑虎這才從「英雄美女」的佳話中醒過神兒來,可不是嘛,他們成一對兒,那紅衣小姐咋辦?堂堂大帥的義女也不能作了小啊?!那,不僅是大帥沒面子,聶司令和武毅軍出身的兄弟們也沒面子!

    「隊長,你說,這、這咋辦?」

    「你狗日的豬腦子,這還用問我?」黃毓英見梁黑虎會意了,卻還是帶著對李燾的些微怨氣罵著梁黑虎道:「你成天跟著總統官,就不會提提,提提紅衣小姐?傻乎乎的!走,老子有事要見總統官去!」

    梁黑虎一怔,這時候去破壞總統官的事兒,不挨罵才怪了!他見黃毓英已經夾馬跑開,又想:管他娘的!天塌下來有衛隊長這大個兒撐著!走人!他立即翻身上馬,一聲吆喝衝上河堤。

    從經濟談到政治、軍事,從美國的南北戰爭談到工業崛起,從《國富論》談到英國的殖民擴張,從俄國的彼得大帝學習西歐談到口木的明治維新,從中國的理學文化談到明清三百年的思想落後……每個話題的最後,都是對目前大清國現狀的無奈、不滿和憤恨,都是對少年中國的期盼!卻達成了兩人之間的一個共識——中國,首先落後在思想文化上!其根源就是封建王朝利用儒家文化施行的愚民統治!

    馬蹄聲讓李燾不得不回轉到現實中來,儘管這樣的交流讓他覺得很舒服,也不得不中止。

    「總統官,三團報告,俄國使者庫羅斯托維茲已經到達盤山!」

    黃毓英突出大板牙大聲報告著,莫名其妙地在語調中加了一些兒勝利的味道。

    李燾在心裡暗暗問候了庫羅斯托維茲他家老娘無數次後,瞪著黃毓英道:「稍息!」然後轉身繼續向浮橋走了幾步又站住腳。

    該來了,是該來了!增祺與老毛子訂的條約,還得老子來收拾攤子!來吧,來得正好,老子正需要東北的和平呢!

    「黃毓英,命令三團護送老毛子代表來總部,另外,命令警衛營換上全套俄式裝備,擔任金城到總部之間的警衛!嗯,請參謀官和汪總辦到我辦公室!去吧!」

    黃毓英大聲應是後,轉身向梁黑虎擠個鬼臉,翻身上馬,加鞭而去。梁黑虎知道衛隊長的意思,不就是竊聽一下總統官和沈小姐的談話嘛!

    「沈小姐,李燾軍務在身不能相陪,不如,讓衛兵帶您四處走走?」

    沈婉儀看了看梁黑虎,微笑示意後轉向李燾道:「李總統官,作為下屬,婉儀應該這麼稱呼您吧?」

    李燾壓抑住內心的欣喜點點頭。有了沈婉儀,不僅僅沈家資本能夠進入遼西與朱家展開良性抗衡,而且興中會的力量、海外華人的力量都可以成為武毅新軍的臂助!至少在目前看來,收復東北失地是整個華夏民族的共同心願!無論是保皇立憲還是革命派,無論是洋務派還是皇族親貴中的頑固派,都一樣!正因為如此,遼西才有可能集中全國之力建設一隅之地!

    「總統官,婉儀希望馬上開始工作,請允許我返回上海向父親稟明遼西實況,再赴南洋、美國組織華人同胞為遼西開發募資獻金。引進美資之事,婉儀也會盡量地做到最好!」

    李燾愕然地看向沈婉儀,不禁道:「這麼快,哦,對,時間,我們需要抓緊時間。沈小姐,我會給你兩個身份。一是遼西總辦洋務處參議,二是李燾的私人代表。募集資金商股、引進外資技術、聯絡海外友好的事務,您可以酌情主張辦理。」

    沈婉儀遲疑片刻,從容道:「那,婉儀即刻回去準備。」

    「梁黑虎!送沈小姐回總部!」李燾轉向梁黑虎下達了命令後,撮指入嘴打了個響亮的忽哨,在不遠處自由徜徉的渾黑戰馬一聲長嘶快速奔來。

    他快速瞟了一眼沈婉儀,翻身上馬,策馬向王家堡而去。

    俄國關東總督府外交專員庫羅斯托維茲帶著衛兵被繳械,自己被藍衣騎兵押送的不滿進入金城街。

    街口處堅固的工事已經成為一座豐碑的基礎,一大群拖著辮子的清國男人從不知什麼地方運來花崗石,用錘子和鑿子「叮叮噹噹」地打磨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年人頂著大沿帽子四下巡視,不時對正在工作的壯年男人們指點說話,只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俄國使者輕蔑地瞪了一眼後,就絲毫不予理會。

    俄國使者的隊伍穿過金城街,一座浮橋橫跨大凌河。浮橋東端,一排藍衣軍人拿著一色的莫辛步槍站崗警衛,幾個沙袋壘成的陣地上,一挺俄制輪式馬克辛重機槍隱隱可見。

    「什麼人?站住!統統下馬!」一名腰挎左輪手槍的軍官在大喝著小跑過來,其他軍人嘩啦一聲拉動槍栓,將槍口對準了俄國使者一行。

    前盛京將軍增祺委派的合約專員周冕下馬後拱手作禮道:「這是俄國使者庫羅斯托維茲先生和他的隨員,要過橋去王家堡會見李軍門。詳情已經知會鎮守使衙門,請查驗放行。」

    「你是什麼人?」軍官瞪園了眼珠子看著周冕道。

    自西渡遼河以來,周冕已經看慣了這種眼神,他儘管心中覺得委屈,還是恭敬有禮地道:「鄙人已革道員周冕,在盛京將軍增祺大人幕中行走。合約之事也是周某一手承辦,由此才得陪同俄國使者求見軍門。」

    軍官從軍服兜裡掏出一張紙來,煞有介事地看了看,一揮手道:「下馬,放行!」

    庫羅斯托維茲竭力維持著高傲的神情,端坐馬背上冷眼打量武毅新軍手中的俄制武器。一聽周冕轉告的「下馬才能放行」的話,他頓時勃然作色道:「不!俄羅斯帝國的外交人員,應該受到尊重!」

    周冕趕緊回頭向軍官翻譯。

    「哼哼,在武毅新軍面前擺威風?找錯門兒了!總部有令,通過浮橋之可疑者必須下車、下馬接受檢查,否則不得放行!如有違抗,就地正法!外交使者又怎麼樣?在這個地面兒上,還是咱大清國說了算!」

    士兵們剛剛垂下的槍口又舉起了,直直地瞄準馬背上的老毛子。

    周冕急道:「兄弟,小心槍走火鬧出事兒來。咱們大清是禮儀之邦,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啊!再說了,和約已經簽訂,京城裡不也在和談嘛!莫要壞了大事兒!」

    「你的大事兒就是搖尾巴和談吧?」軍官鄙夷地哼了一鼻子。

    周冕心中很不是滋味,在打了勝仗的武毅新軍官兵面前卻不能發作出來。這些當兵的,哪裡知道兩國交涉上的彎彎繞啊!?盛京將軍增祺不簽訂和約,十七萬老毛子就會呼啦啦地打過來,武毅新軍能抵擋得住?不能啊!可是,在新勝的官兵面前,周冕不想說這些滅自家威風的話。

    他只得轉身,將軍官的意思告訴庫羅斯托維茲。

    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逼得庫羅斯托維茲背心發涼了,生怕一個不小心打響一槍,庫羅斯托維茲先生就為俄國進一步擴大戰爭提供最好的口實。畢竟,命是自己的!戰爭利益還得有命才能享受!

    「我會向你們的將軍提出抗議!我會向公使先生匯報這裡粗暴對待外交人員的惡性事件!等著吧,我會讓你們下地獄!」嘴上強硬地說著,庫羅斯托維茲還是乖乖地下馬來,接受軍人們的檢查。

    「周大人,他說什麼?」軍官悠然自得地看著發怒的老毛子。

    周冕笑道:「他?說胡話,不必理會。」

    軍官將手槍插進腰間的槍套,禮貌地立正行了一個軍禮道:「總統官有令,對老毛子不要客氣!這話,周大人儘管可以翻譯給老毛子聽。」

    周冕哈哈一笑,舉步向浮橋上跨去,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兄弟,你們和李軍門是好樣兒的,咱們大清國要是多幾支武毅新軍,我們這些酸秀才又何必面對老毛子卑躬屈膝呢?讀書人,也有氣節!」

    軍官「啪」的一聲立正,向走向河西的周冕行了一個軍禮。

    王家堡武毅新軍指揮部外,三個連方陣組成的俄械營虎視眈眈地看著庫羅斯托維茲一行。嚴整的軍容,故意示威一般擺出的裝備,讓俄國使者庫羅斯托維茲一行無不心驚。

    「總統官有令!請前道員周冕入內敘話!」黃毓英大聲高氣地傳出話來。

    周冕問道:「兄弟,俄國使者呢?」

    黃毓英擺手請周冕入內,哼聲道:「等著!總統官有空自會招呼他們。」

    周冕回頭看了看庫羅斯托維茲,小聲解釋兩句後,轉身進入指揮部大廳。

    「周大人,您受委屈了,您辛苦了!」李燾迎上周冕,親熱地攜了這位增祺幕僚的手的入內就座,令誠惶誠恐的周冕連行禮的機會都沒有。

    周冕屁股一沾椅面就彈了起來,躬身作禮道:「大人,軍門大人,只有您能體諒周冕,不,體諒增祺大人的苦處,小的在這裡謝過大人。」

    李燾心道,增祺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有效組織盛京軍民抵抗俄軍的侵略!練軍齊字營和義和團、忠義軍的力量在武毅新軍到達之前,完全可以與俄軍周旋一陣子,只要戰法得宜,堅守奉天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增祺過於害怕俄軍的勢力,對己方的力量卻估計不足,又怕丟失了盛京的祖宗陵寢,從而導致私定條約之事的發生。不過,這也促成老子掌握了盛京的最高軍事權力!

    「增祺大人與俄軍妥協實在是不得已之舉,設身處地想來,增祺大人尚有功於東北。一紙條約,保證盛京的行政權,保證祖宗陵寢不被老毛子驚動,周大人在其中也是功勞卓著啊。周大人,不知您對李燾接手盛京軍務之後,如何面對優勢的俄軍,面對這紙條約有何看法?」

    周冕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眼前這位年輕的遼西鎮守使是明白自己和增祺大人的苦衷的!放眼天下,此等知音僅止於此吧!?

    「軍門大人,請速速編練巡警隊入駐奉天以及盛京各地,保證大清對東北的行政管轄權!只要巡警力量還在遼河以東,盛京全境在法理上就是大清的國土!俄軍不過是暫駐而已,遲早都要撤出盛京乃至全東北!大人,除此之外,周某再無良策進獻,請大人恕罪。」

    巡警隊?盛京各地需要多少巡警隊?東北全境需要多少巡警隊?!這,不是變相的軍隊嗎?六十個營的編制,見鬼去吧!

    「周大人,李燾冒昧,想請周大人任奉天巡警總辦,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橋頭軍官的白眼,此時李燾的重用,兩種際遇,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讓年近五旬的周冕頓時眼眶發熱,哽咽無語中只能看著李燾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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