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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和局 086 授旗誓師 文 / 仙人掌

    086授旗誓師

    汪聲玲和葉長生送走執意回天津的周馥後,立即趕到騾馬市軍營,正好蹭上一頓軍飯。

    鎮台和一眾大員們都端著搪瓷飯盆,跟所有人一樣圍成圈子蹲著吃飯,飯盆裡的伙食也跟所有人一樣。不過,新兵們見慣了鎮台大人這種做派,已經不再驚異了。自己吃自己的飯,偶爾轉眼去看看就成!

    李燾吃飯的速度明顯快過其他人,吃完了將飯盆兒往梁黑虎手上一塞,順手用官服的袖口抹了一下沾著油的嘴,抬頭左右看看吃得香甜的官兵們,不禁滿意地哼哼了兩聲。轉頭來才發現,大夥兒都停了吃飯看著自己呢。為啥?瞎哼哼惹來的!人家以為鎮台大人要訓話呢!

    「說吧,知道你們有事。」李燾索性馬上就地辦公了,榮祿遣鐵良催兵之事,不能不好生應對。

    汪聲玲給葉長生遞了一個眼色,示意這位鎮台的結義二哥說話。

    葉長生將飯盆放在身側,正色道:「總辦,鐵良給北京發電報要銀子、要餉源、要駐地去了。看樣子他是真的豁出去給咱們當槍使了!他要把內帑皇餉要下來……」

    「出兵!」李燾利索地蹦出兩個字,看了看並不驚訝的眾人,不禁微笑道:「不管他能否要來銀子,出兵這事兒宜早不宜遲。部隊戰術合成訓練可以放到山海關,放到錦州、凌海去,實地實兵、見效更快!現在咱們缺的就是時間,要的就是效率。拔營之前,大家要辦幾個事兒。汪總辦,立即電告恩相我武毅新軍準備出兵關外的意圖,另外請恩相考慮,可否用釋放部分洋軍俘虜穩定天津一線的停火局面?催促那個什麼祥成衣作坊的,最遲後天我要下發六千套新式被服,嗯……還有,請天津的報紙、還有南方來津的記者,聶大帥、宋大帥以及各路將領、天津司道,九月三日來騾馬市軍營,就是在這裡,檢校武毅新軍第一混成旅,授旗誓師!」

    汪聲玲瞪大了眼睛,這鎮台大人今兒轉性了。那些司道官員和記者們平兒求見你不見,現在反倒去請上門來?不過嘛,驚訝疑惑是暫時的,是一種情緒上的瞬時反應,軍政總辦是理解李燾用意的,忙起身點點道:「卑職立馬就辦。」

    李燾拉住汪聲玲的袖口,笑道:「不急,等軍事商議完後再去也不遲。」說著,他轉頭道:「這幾日趁著距離機器局、武庫近一些,彈藥好補充,部隊立即進行實彈射擊訓練,步兵、炮兵都打!工程兵也上!原則上是無論步、機每人打五十發子彈、每炮三發炮彈,成績審核請吳教練官制定標準,咱們的射擊技術與口木軍相比差距很大啊,就算用了新的射擊教練法,成不成還得看實彈射擊成績來檢驗。」

    「是!」吳祿貞點點頭道:「標下建議五十發子彈的射擊分五輪進行,最後一輪按十發射擊成績考評,不合格的統統刷下來。」

    「這次,由我和雲樵帶第一混成旅出關,鐵良嘛,給他一個後路糧台的差使,專管糧餉彈藥的接濟。部隊編成盡快進行,每班增加一名員額,從南方學兵隊抽調有點學問的人補充進去,就算副班長吧,職責是學習班務管理、教授文化。」李燾說著說著想起了那個寶貝,抬起頭找了找沒見人影兒,乃道:「教練官,學兵隊有位叫朱其琛的兵,是個大寶貝,調到軍政處跟汪總辦。」

    「鎮台,五千多號人,每人五十發子彈,每炮三發炮彈,夠打個八里台大捷了!」張雲松不知是感慨還是心疼那些彈藥。

    「打光了,就找武衛中軍補充!鐵良幫辦大人在此,不用好用到位,實在對不起他啊。」李燾說著,自己都覺得分外得意,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兩聲,卻給人一種陽光少年也如此「陰險」的感覺。

    眾人計議了一陣後,汪蘆玲告辭離去,軍官們則開始今日晚操、夜講課程……

    在楊柳青密集的槍炮聲中,慈禧假托光緒名義發出的上諭傳到了武毅新軍編練衙門。太后她老人家撥出了二十萬兩的內帑作為武毅新軍軍餉,並責令兵部、戶部在軍機處為武毅新軍備案,按照經制軍的待遇核定餉源。

    九月三日一大早,武毅新軍騾馬市大營旌旗招展,警衛營官兵精神抖擻地持槍傲立。

    來自北京、天津的官員們、記者們以及當地的豪紳名流們,在汪聲玲和他的軍政處人員的陪同下魚貫而入。營門外,無數的看熱鬧的百姓鄉親踮腳翹首,想穿透密實的柵欄和警衛營的人牆看到裡面的熱鬧情形。更多的從各地趕來的青年們,則一臉激動地等待著營內的官兵出征,那時候,自己就有可能被招收進武毅新軍了!

    軍營裡卻是一片寂靜,空蕩蕩的操場令進來的「客人們」不禁面面相覷,心裡都在打鼓,這李鎮台搞得啥花頭呢?待到聶士成、宋慶、馬玉昆、張佩綸、周馥等人登上檢閱台後,一陣激揚的軍號聲突然吹響。

    一股股藍色的人流從營房中湧出,在一聲聲簡短有力的口令聲中迅速列隊,又在軍官們的引導下,以連方陣為單位,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進操場。整個軍營裡在那一瞬間,只有「嚓嚓」的腳步聲和一片閃亮的刺刀在映射朝陽。

    口令聲中,連方隊組成了營方隊,營方隊組成了旅方陣。就在人們驚歎不已時,五千六百名官兵已然軍容整肅、神情堅毅地集合完畢。記者們手中的鎂燈不住地「噗噗」閃著白煙,激動而忠實地記錄下操場上的一切。

    又一陣軍號吹響,一隊騎兵護衛著一群軍官從營門處快速馳來,很快分成兩路,騎兵營的四百官兵在得得馬蹄聲中整然融入旅方陣中,下馬、拔刀、肅立的動作整齊劃一,帶給台上的觀禮者們新的震撼和驚喜。李燾帶著他的高級軍官和衛隊們馳到台下,一勒戰馬穩穩停住,刷地一聲抽出腰間的軍刀指向方陣。

    「敬禮!」

    方陣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步兵、炮兵們立正持槍行平胸禮,騎兵則舉刀及胸行注目禮。一片刺刀、軍刀的閃光形成一條條標準的直線,無論是前後向還是左右向,又或者是斜向,整個方陣就是由一條條閃著寒光的直線組成!

    李燾一身藍色的軍裝,騰龍帽徽、領徽、閃亮的皮帶銅扣和黑亮閃光的馬靴,盒子炮和圖囊挎在腰間,步槍掛在馬鞍鐵環上,整個人已經與戰馬渾然一體,格外地威嚴英武。他一個撇刀式漂亮地使出,隊列中同時響起了值星軍官的口令聲「稍息!」

    李燾微夾馬腹,策動戰馬緩緩而行。他側身向著方陣,提起中氣朗聲道:「兄弟們!武毅新軍的官兵們!今天,在這裡,武毅新軍的第一支部隊編練成軍了!今天,在這裡,武毅新軍第一混成旅將誓師出征!嶄新的裝備、嶄新的番號、嶄新的氣象,為中國的軍事歷史掀開了嶄新的篇章!這支新式軍隊將以自強、自尊、無私、無畏,為全天下的國人樹立一個榜樣,一個奮發圖強的榜樣!我們的身上肩負著將開赴東北,抵禦侵略、收復國土的重擔,我們的身上承載著國人殷切的強國夢想!我們是武毅新軍,我們是軍人,我們的責任就是保家衛國!軍人的榮譽,需要我們在戰場上的浴血奮戰和赫赫戰功來塑造!家人的安寧,需要我們緊握手中的武器來保衛!讓全天下的父老鄉親們看著吧,武毅新軍,將是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雄師勁旅!是一支能夠支撐國家圖強的堅強力量!」

    「東北!東北!!」

    方陣中驀地響起雷鳴一般的吶喊聲。

    李燾帶馬回轉,行到觀禮台下,舉起右手止住部隊的吶喊聲。一個標準的舉手軍禮後騰身下馬,騰騰地登上觀禮台。

    血氣沸騰的聶士成立時迎了上去,卻在李燾身前兩米處停住了腳步,老帥驚駭地看到,年輕人的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堅毅神光,微微顫動著的臉頰和緊抿著的嘴唇,似乎在無聲地喊著一個字——「殺!」

    李燾向聶士成行禮道:「稟大帥,武毅新軍集合完畢,請大帥訓話授旗!」

    聶士成回過神來,大步走到台前,一撩官服的下擺,大聲喊道:「聶某今日所見,是操練場上的雄兵猛將,只願今後在戰場所見的武毅新軍,乃是真正的精銳之師、虎狼之師!武毅新軍總統官李燾!」

    「到!」李燾一個大步上前,立正肅立。

    聶士成雙手接過親衛遞來的軍旗,在手裡掂了掂,看著李燾的眼睛凝聲道:「我聶士成、在場諸公、天下百姓,都等著你們揚威東北!」

    「是!」李燾雙手接過軍旗,嘩啦啦地展開來迎風舞動,青底金龍旗獵獵作響,「武毅新軍」四個顏體大字金光閃耀。

    「人在旗在,旗在東北在!」

    五千多名官兵齊聲吶喊,營外也是采聲不斷,整個楊柳青都陷入一種雄壯的半瘋狂狀態中。

    良久,李燾收了戰旗交給高連山,肅立在台前等高連山在官兵們熱切地注視下,將戰旗交給台下的騎兵營後,提聲道:「全體武毅新軍官兵聽令,以騎兵營為先導,經北倉、蘆台、山海關、開赴錦州!出發!」

    騎兵營頓時發出一陣戰意高昂的「赫赫」聲,營長秦鐵錘舉了戰旗一馬當先,帶領全營人馬次第出營。營門外的喝彩聲、歡呼聲也隨著騎兵營的出發而衝上雲霄。

    李燾這才轉身扶著聶士成的胳膊,邊走邊向觀禮諸人點頭招呼。

    「李大人,您的麾下可謂大清國一等一的雄師勁旅啊!」

    「鎮台大人,為何造出這麼大的聲勢呢?記者們很快就會把武毅新軍誓師出征的事兒捅到報紙上,那俄國人不就知道咱們出兵了嗎?」

    「李大人親率精銳馳援東北,老毛子必然膽寒!哼哼,這楊柳青俘虜營裡,不是還有五百多個老毛子水兵嘛!」

    「大人必定馬到成功!」

    李燾舉起右手,等觀禮眾人安靜下來後,又特意看了看那些記者們,朗聲道:「武毅新軍脫胎於武毅軍,從八里台到鹽官浮橋,我們從來沒有把俄**隊放在眼裡!縱然如今俄國集中了十七萬軍隊侵略我東北,武毅新軍也有決心堅守一隅積蓄實力,等待戰機來臨時,必將來犯俄軍一一殲滅!」

    「請問大人,您準備堅守何地呢?」一名記者發問了。

    「奉天!武毅新軍在千里行軍到錦州後稍事整補,然後開赴奉天佈防,以待來敵。」李燾簡直是知無不言了,不過,他可不是有意洩露軍機秘密,而是故意放出風聲,讓俄軍部署在遼東半島,實力並不強大的部隊有所忌憚。

    又一名記者問道:「大人,您只有一個混成旅五千餘人馬,卻要對抗俄軍十多萬大軍,您的『將來犯俄軍一一殲滅』之語,是否有虛張聲勢的嫌疑呢?」

    李燾笑道:「哼哼,除非俄軍五路齊頭並進,否則必然被我武毅新軍抓住戰機!李燾是否虛言,請諸公拭目以待!如果此次出關作戰不奏凱歌,李燾必自刎謝罪!」

    「李燾!」聶士成聽不下去了,連忙出聲喝止莽撞的二愣子。

    李燾輕鬆地笑了笑,向聶士成投去一個「您放心」的眼神,又大聲高氣地道:「武毅新軍兵強馬壯,只要軍餉、糧秣、彈藥接濟得上,大凌河以西,將成為俄軍的絕地!」

    聶士成連聲向眾人告罪,拉了李燾走到一旁無人處,埋怨道:「俄軍就算怕了你這個炮神和武毅新軍配備的大炮,你把話都說完了,他們還會渡大凌河西進嗎?」

    「大帥,他們不西進最好。」李燾收斂了笑容凝聲道:「別說十七萬俄軍,就是一、兩萬來,咱們這支新建部隊也未必能頂住大凌河防線。嚇吧!能嚇住他們最好,嚇不住也最少能夠擾亂他們的戰役決心,遲疑他們的行動。第二旅、第三旅沒有編成開到之前,武毅新軍無法確保錦州,遑論奉天!?」

    「那你還口出狂言!?」聶士成跺足道,一臉焦急甚至是絕望的神情。

    李燾苦笑道:「大清是四面漏風啊。李燾此去乃是賭博,成則保住遼西,相機收復奉天,不成則……」

    聶士成猛地拉了李燾一把,讓年輕人的話聲戛然而止。此時,老帥的心裡突然騰起了一種溫情,父親對兒子的溫情。溫情很快就化成一種悲愴,那是老父親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走上無歸征途時的悲愴!

    老帥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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