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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揚州 節一 文 / 光線

    第二日傍晚,賈似道遣宋京從揚州而來,命我移交兵權後立即與張俊一道回揚州議事。同時宣佈將後軍歸入瓜州建制,受姜才代管,國重義暫為後軍主將,胡應炎次之。徐清將軍之原屬將領,各率本隊駐紮瓜州執行防守任務。

    也沒甚安排的,略微作些吩咐,我便帶著蘇墨、朱溪、尹玉和陳昭,跟隨宋京等人往揚州而去。

    頑主全速奔跑,帶起的寒風灌入領口,像刀子一樣刮著胸膛的皮膚,稍稍勒住韁繩,讓頑主跑得慢些,又將大氅捂緊護住脖子,黑夜裡便只聞戰馬急促蹄嗒和呼嘯風聲。

    來到一處山崗,遠遠望去,揚州城內六街燈火闌珊,只剩下星火點點,自夜幕中露出模糊的輪廓。四方厚重城牆在曠野中舒展開,城頭成百上千的火把排成一條蜿蜒徘徊的長龍。京杭大運河幽靜流淌,從容地南北貫穿城池。再往遠眺望,城北處偌大一片湖泊,三兩隻輕舟掛著燈籠如同夜明珠一樣隨著波浪起伏在寒碧湖水當中。

    數十騎急馳而下,穿過零散在郊外的民居,臨得城池近了,一扇巨大的朱紅虎門霍然撲入眼簾。門下燃起兩處碩大火堆,守城士兵因為夜深疲倦,三三兩兩懷抱長槍斜靠在牆頭,哈著氣使勁搓揉著雙手,不停地詛咒這該死的天氣。張俊向攔住他的城門守軍出示腰牌。一名領頭的伍長慢騰騰離開倚靠著的城牆,滿臉倦容,打著呵欠從卒子手中接過牌子,仔細驗明正身,方才懶懶散散向張俊行了禮,吆喝著讓城裡邊的軍卒打開厚實沉重的木門。

    天色已晚,宋京便說:「張俊受李將軍之命便去李府吧。徐清跟我到都督府。」說罷冷著臉拱拱手,不說告辭,掉轉馬頭便奔了出去。張俊啐了一口,低聲罵道:「無禮之徒。」後又與我道別,便分道揚鑣各自離去。

    大都督府設在揚州府衙,過一道鮮紅牌坊,雕樑畫棟的朱紅衙門廊下掛著六盞大燈籠,在夜色中發出昏黃的淡光。二十名御賜帶刀侍衛站在門前,壯實的身子籠罩在暗淡光芒下,原先不可一世的驃悍神情變得模糊,悄悄流露出無可奈何的頹唐。

    兵敗如山倒啊。我搖搖頭,從這群衣甲鮮明的大宋精銳面前大踏步經過,跟著宋京進入內堂。身後的蘇黑、陳昭等人被侍衛攔住,回頭吩咐他們在外室等我,一邊跟在宋京身後向前行走,一邊想到,連夜召我議事,為了國重義麼?即使沒有按命令除掉國重義,但我成功接收後軍,讓國重義成了沒牙老虎,也算完成了半個命令吧,賈丞相不應該為此深夜召我。那麼,還有何事會讓他如此著急,需要與我這樣微不足道的義軍首領商議呢?

    想不出原因,自失一笑:罷了,何苦自擾,馬上就會揭開謎底了。

    牙門吱吱打開,淡漠燭光立即流瀉出來,飄飄搖搖,將青石地板印出迷離的暗紅。老僕江滿子站在門口做出有請的姿勢,我踏著暗紅舉步邁入,當頭便見賈似道孤單單獨坐廳首,白淨臉龐在游弋光線下陰晴不定,蒼白嘴唇緊閉,雙目發滯,呆望著進來的兩名心腹。

    簡單應過我和宋京的問候,他走去窗前,一把推開窗欞,寒風乍然刮入,火燭受風,立即一縮,光芒飄蕩得更加厲害,使這屋子愈加顯得陰暗。他裹起領口,以抵擋突至的冰冷,輕輕哈口氣,氣息便在寒冬裡變作白茫茫的霧團。

    「多麼令人厭惡的一切。蕪湖,揚州,還有那場剛結束的戰爭,都是那麼讓人深惡痛絕。還有這裡,這座冰冷的大都督府,都與老夫身份不符。唉,真回念葛嶺半閒堂,即便深冬臘月,仍舊充滿鳥語花香。」賈似道話語細微,低聲斥罵,在紅光下,卻面無表情,似乎這罵聲不是出自他嘴裡。

    他仍不轉身,將雙手籠進純白無一根雜毛的貂皮大氅裡,目光虛幻,投向混沌黑暗中,「樞密院參事翁應龍日前來信,陳宜中當朝請太皇太后誅殺老夫,留夢炎、王龠、張世傑、陸秀夫,還有同城的李庭芝等人紛紛附議,指望憑老夫一次失敗,說服太皇太后將我殺了。哼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行事荒唐之極。最可恨陳宜中,此人趨炎附勢,憑了對我巴結,方能在朝庭出頭,如今竟下作至此,對恩人倒打一耙,真不是個東西。」

    他邊說邊隨意望過來,我卻從冰冷目光裡瞧出用心和專注,面上不敢露出任何表情,一付平和模樣,也靜靜回望著他。

    就這樣對視,賈似道嘴角泛出一絲微笑,點點頭,折返身走回虎頭大椅,那裡鋪著一張完整的白虎皮。也不關上窗子,任由寒風無休無止吹進來,案幾上火燭便如喘息般一伸一縮,讓人忍不住懷疑它馬上就會熄滅。陰冷壓迫住屋角放置的幾盆火炭,肆無忌憚在屋子裡瀰漫。

    這是冬季最為陰冷的一天,頭頂上鉛雲密佈,層層疊疊垂下,似乎舉手可觸。現在負擔起天氣預報工作的朱溪在來揚州路上就說:「多半明日大雪。」然後憂心忡忡告訴我:「如此天氣出行,兆頭可不好。」結果被陳昭狠狠呵斥了一頓。

    賈似道坐下去,半躺在柔軟的虎皮裡似乎舒服之極,愜意地長吁口氣,接著說道:「國重義和子清感情很好麼?好像他對你意見挺大的吧,嗯,關於收他兵權的事。」

    我靜靜看著他,二十年穩居相位的權臣,臉色並沒有因為坐姿安逸而回轉晴朗,仍如天氣一般,陰冷得可怕。

    「國重義與末將無甚交情,只是我想,正值多事之秋,再死一員大將對丞相更為不利。」蕪湖之戰,光六品以上的將官死了一百多名,那些人全是大宋軍隊的精英,有時我就猜想,僅這檔事,即可成為賈似道諸多罪責中的一條。

    賈似道笑笑,一雙丹鳳眼便擠出幾絲皺紋,眸子裡透出幽深的光,牢牢盯著我,笑道:「是麼,先前老夫還以為子清害怕誤了徐大善人名聲,從而放他一馬。呵呵,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你都要謹記一點,老夫許你錦繡前程,蕪湖短短五天,將你連提三級,擢升四品將軍。」說罷,不再看我,招呼江滿子為我和宋京倒茶。

    不禁暗自失笑。丞相開篇先說他的困厄,用陳宜中提醒我反叛者的無恥,現在又告訴我他是衣食父母,千萬勿擄他的意。

    拱手作揖,我說道:「多謝丞相栽培,子清記得的,絕不敢忘。只是,」停了停,終於將心裡疑問說了出來:「末將起自草莽,幸得丞相提攜,方入了廟堂。不過毫無根基,也不識得任何大臣,自家手裡僅有區區四千士兵,不知末將有何資格可供資丞相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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