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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22難民潮 文 / 水的龍翔

    從高唐城一路向南,大概四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個渡口,那個是黃河的古渡口,叫做風陵渡。

    唐一明一路上挾持著慕容靈秀,追出了七八里地,便追上了黃大他們。於是,便一起同行,還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因為在他們的後面有五百燕軍的騎兵遠遠地跟著,他們不能太過著急,只要到了風陵渡,便可以渡過黃河了。

    黃大和唐一明並馬走著,不時回頭張望著那隊燕軍的騎兵,然後對唐一明說道:「將軍,既然我們已經脫險了,又換來了糧食和馬匹,這個郡主我看不放也罷。依我看,不如將軍把她娶了吧。」

    慕容靈秀使勁地搖頭,眼睛裡冒出了恨恨的凶光,一直緊緊地瞪著黃大。

    唐一明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大黃,你說的我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我們既然收了慕容霸的糧食和馬匹,咱們就一定要把她放回去。現在郡主雖然在咱們手裡,可她是個燙手山芋,我們只求安全渡過黃河,我可不希望這樣一直被燕狗追著。」

    黃大回頭看了看後面的燕軍騎兵,十分不樂意地說道:「將軍,這些燕狗,跟鬼魂一樣,一直跟著我們,要不要我們來個伏擊?」

    「伏擊?不用,他們不敢靠近,是我專門讓他們跟著的,如果不這樣的話,慕容霸也不會輕易放我們走。」唐一明解釋道。

    黃大不再說話,策馬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嗯!嗯!唔!」

    慕容靈秀使勁地發出了這種聲音,似乎很想說話。

    唐一明嘿嘿笑了兩聲,然後道:「郡主,再委屈你一下,等到了黃河邊我就放了你,你也可以徹底地自由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在他們身後則遠遠地跟著一支燕軍的騎兵,一支保持著那種距離。

    約莫半個時辰,他們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從另外兩條大路上陸陸續續走來了許多百姓。那些百姓的臉上都顯得很是疲憊,帶著隨身的包袱,有的抱著孩子,有的攙扶著老人。

    唐一明此時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看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路,路上擠滿了從另外兩條路上走來的百姓。這些都是難民,向南逃難的難民,也是唐一明一早便預料到的,這些成千上萬的難民把道路堵的水洩不通。

    陌生的道路上,堵滿了這些無歸宿的民眾。他們是難民,為了逃避戰亂而被迫南遷的百姓。日光下面,他們拖著沉重的影子,三五結群,四六為伴,緩緩地行走在大路上。骨瘦如柴的老人,抱著剛滿月的嬰兒,身邊還跟隨著年齡不一的孩子。年邁滄桑的臉上,顯出了許多無奈,他們只能靜靜的,孤寂的,向前行走著。

    衣衫襤褸的百姓中,很少能看見青壯的漢子,他們這些人中多的是老人、孩子和女人……滿染征塵的服裝,一張一張兜著陰影的臉皮,他們如同沒了靈魂的軀體,眼睛裡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唐一明和他的部下停靠在了那裡,望著這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向前湧的難民,他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唐一明回頭看了一下燕軍的騎兵,他們也遠遠地停靠在了後面的路上。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這會兒劉三應該已經到黃河邊了,我讓他收留難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三條大路上之間,都是一片茂盛的樹林,他們互相被阻擋著,看不到彼此路邊的樣子,也只有到了這十字路口才能清晰地看到另外兩條路上的擁堵。

    「將軍,這樣下去,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達渡口啊?」黃大看到這種情況,也很揪心。

    所有經過這個十字路口的民眾都會望上唐一明他們一眼,他們騎著戰馬,車上拉著糧食,那種飢渴的眼神,讓唐一明無法忘記。

    唐一明騎在馬上,一時間也沒有了注意,他看到擁堵的道路,難民飢渴的眼神,心中苦苦思索著辦法。

    「大黃,你帶幾個人拉出來幾輛糧車,然後將糧車堵在前面的路中間,給過往的民眾一人分一點。」唐一明淡淡地說道。

    黃大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將軍,這麼多難民,就是把我們車上的所有的糧食都分給他們也不夠啊。」

    唐一明伸出一隻手在黃大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按照我說的做,一會你就知道有什麼用處了。」

    黃大「嗯」了一聲,便帶著十幾個人,先後拉出了四輛糧車,聚集在了通往渡口道路的正中央,將原本就擁堵的道路一下子給堵死了。走過去的人還在不停地向前走著,可是另外幾條路上的人卻無法通過。

    「你他娘的搞什麼鬼?幹嘛堵住了去路?」難民們一看黃大等人將通往渡口的道路給堵死了,便紛紛喊了出來。

    一時間,難民們都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紛紛叫嚷著,聲音一片嘈雜。

    唐一明下了馬,將綁住的慕容靈秀交給了胡燕看管,他自己則走到了十字路口,從人群裡擠了出去,到了黃大等人的糧車面前。

    唐一明用匕首在糧車的一袋糧食上劃開了一個口子,從裡面露出來了一些麥子。他用手抓起了一把麥子,高聲喊道:「都別吵!」

    唐一明連續喊了三遍,這才將噪雜的聲音給蓋了下去,之後便是一片寂靜。

    唐一明見難民們都靜下來了,便高聲喊道:「鄉親們,你們都看看,我手裡抓的可是糧食。你們從哪裡來我管不了,但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和我要去的地方一樣的,我們都希望能夠渡過黃河,離開此地。但是,這樣擁堵的行走,是絕對不行的,只要你們聽我的,我可以在這裡指揮你們的交通。我們有的是糧食,只要你們聽我的,我就給你們發放糧食,讓你們吃個飽飯。」

    難民們都互相望了望,見唐一明穿著戰甲,又看了看那幾車糧食,臉上現出了一絲的喜悅。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真的會給我們糧食嗎?」

    「這些糧食真的願意給我們嗎?」

    無數聲的百姓開始問了起來,他們不相信,這天底下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就算他們是軍隊,可軍隊除了掠奪他們搾取他們之外,從來沒有給過他們什麼。

    唐一明看著仍然疑惑的難民們,便大聲地說道:「你們放心,我帶領的部隊,是人民的軍隊,都是為了咱老百姓打天下的。只要你們願意聽我的指揮,我保證讓你們安全渡過黃河,而且人人都有飯吃。」

    「人民的軍隊?替咱老百姓打天下的?」所有的難民心中都起了這個疑惑。

    難民們看了看唐一明和他的部下,見他們才一百人,卻押著幾百車的糧食和戰馬,他們也覺得很是好奇。

    「有燕軍!遠處有燕軍!」

    不知道是誰,竟然看到了唐一明的部隊後面停靠著的燕軍騎兵,便大聲喊了起來。他這一喊不要緊,難民們紛紛躁動不安,一時間陷入了恐慌,有不少難民開始試圖衝破黃大等人堵著的道路。

    唐一明見到這種情況,大吃一驚,他忘記把燕軍也算入了計劃內。他見到眼前的場面,便大聲吼道:「都別亂動!都別怕!大家聽我說!」

    「還聽你說個什麼?肯定是你把燕軍引來了,堵住我們的去路,想劫殺我們!大家千萬不要上當啊!」

    唐一明見情況快要失控,而難民們也開始亂喊亂叫地向前擁堵,他怕再這樣下去就會發生踩踏事件。當即,唐一明爬上了糧車,站在了最高的地方,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大聲喊道:「大家都鎮定點,都給我鎮定點!」

    可是沒有用,他的喊聲像石沉大海一樣。

    「將軍,快想辦法,我們快堵不住了!」黃大和那些士兵已經持著盾牌擋成了一條線,很是吃力地擋住了不斷撞擊的難民們。

    唐一明突然跳下了糧車,解開了一匹拉著糧車的馬匹,拿著匕首朝一匹的屁股上便刺了一下,那匹馬發出了一聲轟鳴般的長嘶,邁開蹄子便朝道路旁邊的荒田地跑了出去。

    那聲馬匹發出的長嘶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難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時間便愣在了那裡。唐一明借此機會又重新登上了糧車,大聲地叫道:「鄉親們,都聽我說!那些燕軍絕對不是我叫來的,他們是來追我們的,只是害怕我,所以才不敢靠近。我現在和你們一樣,也算逃難的,既然我們都是逃難的,若是再不團結起來,我們怎麼能渡過黃河?你們務必要相信我,我的部下都是老百姓的隊伍,如果你們相信我,就聽從我的指揮,我會分給你們糧食吃,讓你們不再挨餓受苦了。」

    那些難民們將信將疑,還不是十分的肯定。

    「大黃!分糧食!」唐一明厲聲叫道。

    黃大急忙從糧車上拆開了幾袋糧食,其他士兵見了,也紛紛打開了糧車上的糧食。

    「鄉親們,我現在就把糧食分給你們,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我們,聽從我的指揮,我就給你們糧食。渡口那裡還有我們的軍隊,如果你們願意,我們還可以帶著你們渡過黃河,免受追兵的侵擾!」唐一明進一步說道。

    難民們互相看了看,心中也在不斷地盤算著,不僅有糧食拿,還可以免受追兵的侵擾,這種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一個老漢首先喊道:「我願意跟隨你,只要讓我渡過黃河,離開這個鬼地方,讓我做什麼都成!」

    隨後,有許多難民也都表示願意跟隨。

    唐一明讓他們排好隊,讓黃大等人開始分糧,分到糧食的,便可以通過,直接去渡口。

    「鄉親們,暫時分這幾車糧食,到了黃河邊,我們再接著分,只要你們聽我的,我一定會把你們帶過黃河,到中原去的。」唐一明大叫道。

    黃大等人慢慢地分著糧食,分了一個走一個,不大一會兒時間,原本擁堵的通向渡口的道路便被緩解了。而那些難民,也比較有秩序地排著隊伍,接受黃大等人的分糧。

    唐一明跳下了馬車,朝隊伍裡走了過去,他看到兩條大路上排著長長的隊伍,少說也有個七八千人。糧食,很快便分完了,後面沒有分到的也不生氣,因為剛才唐一明說了,到了渡口還會再分。那些難民按照唐一明的吩咐,兩個人一排,有秩序地向渡口走去。

    唐一明和部隊暫時留了下來,看著這一撥難民走完之後才開始行動。他們的身後一直跟著燕軍,如果他們前進,燕軍也會前進,會給難民隊伍帶來不必要的恐慌。將近中午的時候,這七八千難民才逐漸走完,唐一明和部隊又停留了一會兒,待大路恢復了暢通,他們才開始向前走。

    唐一明等人行走的比較緩慢,因為前面難民走的比較慢,他們一邊謙讓著難民,一邊防止著後面的燕軍騎兵。

    陸續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唐一明將慕容靈秀帶著,騎著馬,奔跑到了後面的那隊燕軍面前。

    燕軍的騎兵都尉見到唐一明帶著慕容靈秀來了,一臉的大喜,他本來以為唐一明要將慕容靈秀給放了,誰知道看到的卻是唐一明手裡拿著匕首,頂著慕容靈秀。

    唐一明越往前走,他的心中越是擔心,因為到了渡口時,難民肯定會很多,如果這一隊燕軍騎兵一直跟著話,肯定會造成無畏的恐慌。所以,唐一明這才帶著慕容靈秀來到了這撥燕軍騎兵的面前。

    唐一明看著有不少燕軍士兵拉滿了手中的弓箭,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爽朗說道:「我勸你們不要做傻事,萬一傷到了郡主,你們恐怕擔當不起吧?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你們不能再這麼緊緊地跟著我了。也不許你們公然露面,只能隱藏在河岸上,如果你們不按我說的做,你們休想讓我放了你們的郡主。」

    那個騎兵都尉用不是很純熟的漢話說道:「只要你傷害我們郡主,我們也不會相逼,這裡畢竟還是在你們的地界上,我們只想安全的迎回郡主,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你大可放心,我們會按照你說的做,不公然露面,但是卻不能不跟隨你們。」

    唐一明也不相逼,便答應了,然後徐徐退走,最後調轉了馬頭,騎著火風狂奔而出。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他們這才到了渡口。

    風陵渡,是個古渡口,一向都有守兵把守。

    唐一明來到了渡口之後,遙遙便望見了一個整齊的隊伍,那些是守衛渡口的魏軍士兵,他們穿梭在不同的難民隊伍裡。

    唐一明站在高高的田埂上,看到了黃河。這一段的黃河並不怎麼寬闊,水流的速度也不怎麼急,很容易便能渡過去。只是,河面上卻看不到任何船隻,所有的船隻都被一隊數百人的士兵封鎖在了渡口裡。

    唐一明環看了一下四周,見成千上萬的難民都聚集在了離渡口不遠的低窪的地上,其中還看到了一些士兵和百姓相夾的隊伍。他的心裡一下子喜悅了過來,他看到的是自己的部隊,劉三所帶領的人都聚集在了那裡。只是,他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先到了,卻不渡河。

    唐一明命令士兵向劉三那邊匯合,而那些答應跟著自己的百姓也都開始向那邊移動,兩邊的人一下子便彙集在了一起,足足有兩萬多人,好不壯觀。

    唐一明首先下令,拉出一百車糧食開始埋鍋做飯,弄點稀粥分給所有的難民喝。

    除了唐一明這兩萬多人的隊伍,在其他地方還蹲著兩萬多難民,他們的眼中都充滿了無助,靜靜地坐在另外一邊的低窪的地上。

    唐一明叫來了劉三,詢問著這裡的情況。

    劉三一見到唐一明,便一肚子的氣,又顯得很是氣憤:「將軍,那些把守渡口的士兵,真他娘的不是人,說要渡河的話,每個人要交一兩銀子,如果不交,就不讓渡河。我找他們去理論,那把守渡口的將軍根本就不見我,還把所有的船隻給鎖在了渡口裡,不讓人靠近。」

    唐一明聽到這個消息,不禁覺得尤為氣憤,恨恨地說道:「這些狗官,打仗不主動,收錢倒是很主動。劉三、黃二,你們兩個跟我去渡口走一遭。」

    劉三、黃二應了一聲,便站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持著一根長戟。

    唐一明看見了,便道:「丟下武器,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我們去找那個狗官理論理論,如果他不從的話,我們再動用武力。」

    唐一明說完之後,便將慕容靈秀交給了胡燕看管,自己帶著劉三和黃二便去了渡口。

    渡口的入口,有著十幾個士兵在把守,他們穿著魏軍的衣服,看到三個凶神惡煞的乞活軍士兵來了,便急忙攔住了。

    一個士兵當即叫道:「你們三個幹什麼的?」

    唐一明冷冷地看了那士兵一眼,便道:「我是車騎將軍,快去告訴你們的將軍,我要見他!」

    那個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一明,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大聲說道:「車騎將軍?車騎將軍會穿成你這個樣子?快滾快滾,你們這些死要飯的士兵,竟然要到這裡來了。」

    唐一明聽完這句話,立刻便怒了,他一個箭步便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個士兵,將他牢牢地挾持住了,然後很輕易地便奪下了他手中的武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大聲叫道:「都給我閃開!我不想有人死在我的手下!」

    那些士兵都知道乞活軍,也知道他們的戰鬥力,看到唐一明臉上暴起的青筋,以及他那種氣勢,都被嚇住了,便紛紛讓開了道路。

    「你們將軍在哪個位置?」唐一明勒著那個士兵,輕鬆地進了渡口,然後問道。

    一個士兵答道:「我們將軍就在左邊的大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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