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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1 打草驚蛇 文 / 須生

    林世恆十分憤怒!于謙的表現深深的刺激了他,讓他感到了一種人走茶涼的悲哀。他林世恆雖然致仕了,卻還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吧!

    豎子,欺人太甚!

    林世恆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女兒女婿那裡。見岳父來了,孟良不敢怠慢,連忙迎出了大門,林世恆的涵養還是不錯的,至少在外人面前沒表現出什麼來,只是沉著一張臉,行動也比平時快的多。

    「岳父大人,」孟良把林世恆迎到後廳後,一邊施禮,一邊問道:「不知岳父大人此去,可有結果?」

    林世恆面色陰沉的歎了口氣,冷聲說道:「老了,致仕了,面子也不管用了!」

    聽到岳父這麼說,孟良的心裡不由一突!雖然自己這個兒子不成器,但總是自己的兒子,而且由於妻子的緣故,相對而言,他還是比較寵愛這個不成器的三兒子的。

    「那怎麼辦?」孟良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小婿派人把傑兒送到外面,暫避風頭?等風頭過了,再把他接回來,怎麼樣?」

    林世恆冷笑一聲,面色猙獰了許多,「以為老夫致仕了,就奈何不了他於大鬍子不成!」看來這位草庵居士是真的怒了,什麼涵養、禮節都不要了。他惱怒的不是于謙要抓他外孫,而是于謙對他這個前輩太不給面子了!雖然他林世恆已經致仕,但官場嘛,不外乎人情世故,所謂見面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不想這于謙卻連這一線都不給他留!讓他一張老臉都丟光了!這讓他如何不惱?

    「筆墨伺候!」林世恆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孟良說道。孟良連忙走到一旁,從桌上取來筆墨和信箋,把信箋撲在岳父面前後,孟良小心翼翼的開始磨墨。

    林世恆提起羊毫,一邊蘸墨,一邊思索,這封信應該怎麼寫。這封信是寫給他的學生,此時已經是提刑按察使司副使的李書祿。

    他雖然已經致仕,但他在學政任上提拔起來的官員,都要稱他一聲「座師」,既然要稱他一聲「座師」,那麼,在這個講究法度、禮儀的社會中,座師有事,身為他的學生,就無法袖手旁觀。

    其實不止是李書祿,他在江蘇任學政將近十年,和他有師生之誼的官員不在少數,但如今仍在江蘇的卻不多,做到李書祿這個職位的就更少了。

    「立即派人送到南京,給李大人。」林世恆小心的用火漆把信封好,遞給了孟良。

    孟良心中頓時放鬆了一大半,恭敬的接過岳父遞來的書信,他知道,這是挽救自己兒子的唯一希望了!正在此時,聞訊而來的林氏也哭哭啼啼的在父親面前跪下了。

    林世恆拉起女兒,斥道:「有什麼好哭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回去吧,回去。」

    林氏不敢違逆父親的話,只得離開,不過在離開前還是給丈夫使了個眼色。孟良明白妻子的心思,微微的點了點頭。待妻子離開後,孟良小心的問道:「岳父大人,用不用小婿和王家聯繫一下,若海兄在南京經營多年,說不得還是能夠幫上忙的。」

    林世恆點了點頭,「他王家這些年經營得法,族裡有幾個不錯的子弟都中了舉,當了官,又身處南京,官面上的交往比你要做的好的多!你要多學學人家,不要只想著賺錢,賺錢,錢賺的再多,官府想要對付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林世恆教訓著自己的女婿,「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如果你孟氏子弟能夠有一兩個官面上的人,那於大鬍子豈能如此大膽!」

    「早告訴過你,老夫早已致仕多年,還能有幾個人買老夫這張老臉?」林世恆一臉的落寞,歎了口氣,「當年老夫一步行錯,如今步步被動!唉,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孟良訕訕的低下頭,說不出話來。這些年來,他的岳父總是勸他,把族中可以造就的子弟選擇出來,讓他們專心讀書,即便只能謀個吏員的缺,對孟家而言,也是非常有意義的!但自己的眼睛卻總盯著銀子,對於岳父的告誡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看來,的確是自己錯了!若是能夠聽從岳父的勸告,此次的事情發生後,結果恐怕就會不一樣了!

    悔之晚矣!現在想起這些,已經晚了,但還是可以補救的!經過此事之後,孟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族中挑選子弟,全力支持他們走向仕途!即便是一個小吏,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起碼能夠及時的得到一些只有官面上的人才能得到的消息!

    「王家那裡,最好派個心腹之人跑一趟,」林世恆揉著眉心說道,「你們孟家與王家,只是利益上的往來,缺乏深層次的合作基礎,就這麼冒然前去的話,恐怕沒有什麼用處。」

    「多謝岳父大人提醒,小婿明白該怎麼做的!」孟良點頭說道。

    「好了,該做的咱們都做了,至於後果,一步一步的看吧。」林世恆歎道。

    「中丞,中丞今日讓我如此待那林世恆,不知是否有什麼深意?」終於到了晚上,吃過飯後,于謙便急急忙忙的找到了王昱。這個疑問在他心裡藏了一天了,對於王昱的做法,他已經有所猜測,只是不敢確定罷了。畢竟王昱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他只是瞭解了一個皮毛罷了。

    王昱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打算都告訴他,有些事情,該避嫌還是要避嫌的。畢竟王昱奉的是密旨,何謂密旨,顧名思義,秘密的旨意,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除此之外,不能告訴任何人。王昱把此來的目的沒有瞞著他,便已經讓于謙感動了,至於其他的,他不想知道,只要照做就行了。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廷益兄!」王昱也不隱瞞,微笑著說道:「廷益兄請坐,來啊,奉茶。」隨著王昱的話音,姜妍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進來。

    一見是姜妍,于謙連忙站起身來,低頭垂目,看著自己的腳尖。他雖然已經投靠了王昱,但他覺得,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還未曾達到登堂入室,不避女眷的程度,因此,于謙才有如此表現。

    王昱笑呵呵的對姜妍說道:「來,見過廷益兄。」又轉頭對于謙說道:「廷益兄,此乃拙荊。」

    于謙勉強的咳嗽了一聲,卻仍是不肯抬頭,只是拱了拱手,說道:「見過夫人。」

    王昱搖頭,也不勉強,揮了揮手後,姜妍隨即告退。

    見姜妍走了,于謙終於鬆了口氣,「中丞還未告訴學生,中丞是如何打算的。」

    王昱呵呵一笑,說道,「不過是打草驚蛇罷了。那林世恆官居學政多年,門生不少,借此機會,讓這些人跳出來,收拾起來也順當,不知兄意下如何?」

    「學生認為可行!」于謙連連點頭,他不少迂腐之人,當然不會覺得王昱這等做法有什麼不妥,「既然如此,那麼學生就更得誰的面子都不能給了!」

    說完,二人相視大笑。

    「廷益兄明日便可差人,到孟家抓人了!」王昱呵呵一笑。

    「是,學生謹尊中丞之命!」

    「遵命不敢當!」王昱站起身來,微笑著面對于謙,「學生只想與廷益兄戮力同心,開創我大明盛世!」

    「是,是,學生願與中丞共勉!」于謙嚴肅的說道。

    送走了于謙,王昱繼續埋首於與各省都指揮使司往來的公文之中,畢竟攤子鋪排的太大,而兩淮鹽商僅僅是江南六大家便是一個龐大的、盤根錯節的局面,幸虧此時的大明朝武備還不至於像幾十年後那般鬆弛,至少衛所裡的兵還是滿員的,因此倒也能夠勝任如此龐蕪繁雜的工作。

    只是這個佈局不容有半點差錯,因此,往來於各省與揚州之間的信使這幾天來大大增多,王昱對細節的要求不是那麼嚴厲,因為他知道,他無法親臨現場,對現場的情況無法掌握,但對大局的把握卻是不容他們有任何差錯!為此,他不惜調動錦衣衛,來監視這些人的行動,即便引起這些都堂們的反感,王昱也還是做了。

    這次的佈局,不僅是對王昱來說,就是對整個大明朝而言都是具有深遠意義的事情!因此,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

    南京,按察副使李書祿收到了座師林世恆的書信後,皺著眉頭久久不語,按說,自己這位座師的請求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若在平時,他完全可以寫一封信給那個揚州的知府于謙,請他高抬貴手。這于謙雖然方正剛直,但料想也不會太過迂腐。官面上的事兒,實際上一個真諦就是「面子」,今天你給了我面子,明天我就會給你面子;今天你不給我面子,我馬上就能不給你面子。僅此而已。

    但是,眼下,這位李副使卻是有些猶豫了,無他,奉聖命巡撫江南的王中丞此時也正在揚州!作為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人而言,任何事情在做之前,都要考慮的面面俱到。因此,他就不能不考慮這位王中丞,若是自己托情的事兒被這位王中丞知曉了,會不會給他的仕途造成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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